《恋爱在精神病院》 第1章 海城 警笛声响起,大巴驶入隧道,耳朵传来轻微不适。 “快了快了,过了隧道就是海城!” “终于要到了!” “隧道还长,急什么。” “各位乘客,请准备好手机和相机,出隧道的时候,就是海城的美景之一,记得从隧道里开始拍,让光线由暗转明,希望大家的生活,也能因为来到海城变得光明灿烂!” 顾然被吵醒。 窗外一片漆黑,警笛声逐渐远去,一辆轿车轰鸣而过,以绝对超过隧道限速的速度炸入隧道。 “嘭!” 顾然模仿细微的爆炸声,为这辆轿车送上祝福。 他不是一个好人。 如果这辆车出事故,一定拍手称快。 “医生,你醒啦。”隔壁大叔传来亲切问候。 顾然毛骨悚然,想起自己为何会睡觉这件事。 前座、后座、隔壁座的人,都看过来。 顾然是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神秘,最重要的是,平时和心理医生聊天是要钱的。 没有人不喜欢占便宜,除了被占便宜的那个人——也不一定,但此时此刻,顾然肯定不喜欢被占便宜。 “那我们继续咨询?”大叔问。 “叔叔,你还有问题啊?”顾然都受不了了,对方连‘旁边有人就无法撒尿’都问了。 “小问题,只是一些小问题。”大叔一点不介意,彷佛麻烦的是他。 “......” “是这么回事,”大叔往下说,“我啊,喜欢女人的腿,从小就喜欢,一直喜欢,将来大概也会继续喜欢下去,走在路上总是盯着女人大腿看.....” “大叔,”隔壁的女孩忍不住道,“你就是单纯的流氓。” 大叔瞪了她一眼,然后瞥了一眼女孩的大腿。 不愧是“从小喜欢、一直喜欢”练出来的眼神,女孩像是被冷气冻着一般缩了缩身子。 大叔转过头,对顾然说:“我对医生您言无不尽,都丢脸了,您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 周围的男性也露出好奇的神情,没有例外。 顾然说:“看女孩的腿才是正常人,不看才有病。” “可我害怕有一天怕被抓——” “不怕被抓才不正常。” “可我担心被抓还要看——” “实话和您说了吧,”顾然累了,“我也看。” 大叔一下子精神了:“医生,你和我一样?” “是。” “你也心理变态?” “......我的意思是,你是正常人,我们都是正常人,没心理病。” 没病反而让大叔怀疑起来,试探道:“医生,有没有可能,我们都有心理问题,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顾然面无表情。 顾然心灰意冷。 顾然,年纪轻轻,临床心理学冉冉升起的新星,想自杀。 “您要是不放心,”顾然恢复意识,“这样,我这次来海城,是来工作的,已经有心理诊所录取我,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您有空随时找我,如果您真的有心理病,我来替您做手术。” 说到要钱,大叔立马好了。 “既然医生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没有问题,就不去医院了。” “医生,我们加一个微信。”隔壁被看了腿的女孩凑过来。 女孩身边的女孩,也一脸跃跃欲试。 “你们是在加医生的微信嘛?”一个男生法官般大声道,“你们是见色起意,试图与帅哥加好友!” 周围一片哄笑。 女孩不好意思了,脸通红。 顾然终于脱困,摆脱自杀危机。 拿出手机,10:52,到海城正好吃午饭,在他盘算着吃什么时,大巴驶出隧道。 “哇~”车上惊呼一片。 光线由暗转明,蔚蓝色的天,无边的海,掩映在椰子树、棕榈树中的现代都市,如一副画卷在乘客眼中展开。 海鸥在天空飞翔,不时能看见飞机拔地而起,或俯冲而下。 顾然也看得出神。 等回过神,大巴已经驶入车站,众人一哄而下,仿佛车上有炸弹。 顾然边上的大叔比吕布还要猛,手臂一撑,肩膀一抵,硬是将走道的人流抵住了。 顾然本不急着下车,眼看大叔如此勇猛,也紧随其后,趁机而起,强行挤了进去。 下车后,空气变得新鲜,他来到大巴侧方,准备取自己的行李。 这里围了不少人,有少男少女,也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子女儿一家人,大多是来旅游的。 一中年男子边取行李,还边高声道:“暑假票不好买啊,大巴累死人了,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坐飞机!” 又一名女人抱怨:“有的飞机票比动车票都要便宜,这怎么可能抢到,我说价格就该定高一点。”
顾然在大巴肚子里瞅见自己的黑箱子,眼疾手快,将挡住自己箱子的箱子、以及自己的箱子,一起拿了下来。 “这谁的?”他回头去看。 “谢谢!”说话的女孩,就在他屁股后面,一脸紧张。 是在担心他抢行李? 未免高看他了。 他没有拉着两个行李箱跑过警察的本事,要抢也是抢大巴,大巴司机也在边上呢,不用担心没钥匙。 顾然把粉色行李箱递给女孩。 女孩又说声了谢谢,然后取出手机:“那个,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加微信去后面!”人群中有人大喊。 “帅哥,帮我也拿下一行李,就那个黄色的!” “帮我也拿一下!!” 顾然又一次弯腰,取了黄色行李箱,便赶忙出了人群,将行李箱给那人后,快速消失。 从大巴上带下来的冷气,已经消耗殆尽,额头开始冒汗。 但还好,海城不愧是全国最宜居的旅游城市,最冷的时候都有21度,最热的暑假也只有28度,与内陆动不动32度相比,算不了什么。 顾然找了一个阴凉处,取出手机,先是给家里报了平安,才点开一个微信。 【固然如此:你好】 顾然拉住差点被路人撞倒的行李箱,握住手机的另一只手都跟着用力。 【固然如此:我是顾然,已经到汽车客运中心了,请问你在哪里?】 【晴:星巴克,过来吧。】 星巴克,长这么大,顾然还没去过星巴克。 他心情振奋起来,不是因为要去星巴克,而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会像第一次进入星巴克一样,接触很多新事物吧? 顾然拉着行李箱,沿着客运中心巨大的墙体前进,这一路都是店铺,特产店不用说,还有各种快餐店、肯德基等等。 星巴克就在远处,紧邻着麦当劳。 一路走,顾然一边观察这个城市,女孩穿得都像是来拍结婚照一样漂亮,腿长的一定露腿,腰细的一定露腰,身材好的衣服必然合身。 “这城市真漂亮!”他由衷感叹,并用手机拍下天空中正在起飞的飞机。 顾然甚至停下脚步,认真看了一会儿。 他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飞机,以往的飞机,要么是白天的一个小点,要么是夜晚闪烁的警示灯。 等飞机远去,他才继续前往星巴克。 这一路手机拍个不停。 “爸、妈,快看,真有这么蓝的天!”他在【一家人】里发短视频。 路过麦当劳时,他已经准备收起手机,去见那位诊所派来的接机人员。 可就在这时,麦当劳里面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位身材绝佳的美人,正在自拍,头上戴着麦当劳的包装袋。 顾然忍不住用准备收起的手机,将这一幕拍下。 “这就是麦门永存的原因?”他大开眼界。 玻璃墙里的美人回过头来,隔着墙壁与顾然对视,她精致白皙的脸漠然无情。 顾然假装对着导航找方向一般,握着手机原地转了半圈,然后继续往前走。 路过星巴克时,迅速闪身进去。 冷气一下子裹住他,原本有些黏糊糊的衣服,似乎瞬间干透了,变得清爽。 环视一圈,店内人不多不少,只坐了小半,但因为大家都尽量隔着坐,导致称心的座位不多。 他也没坐下来的打算,等着被认领。 店内女性都看他,但没有人来认领他。 顾然拿出手机,再次点开‘晴’的微信。 【固然如此:我到了,穿白T恤,拉一个黑色行李箱。】 【晴:等着。】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就当顾然打算找一个座位先坐下的时候,有人来认领他了。 “你好。” 顾然转过身,看着眼前人,刚冷下来的身心又燥热起来,彷佛这时候,他才真正抵达美丽的海边城市——海城。 女孩露出笑容:“我是苏晴,初次见面,以后多关照。” 顾然看了眼她柔顺的长发,下意识说:“你刚才不是在麦当劳吗,为什么让我来星巴克等?” “有吗?” “你戴着麦当劳的袋子拍照。”顾然提醒对方。 苏晴精致小脸上的笑容更深,与之相对的,笑意却消失了。 如一位美丽又邪恶的魔女,准备使用最恶毒的酷刑。 “很好。”她声音干脆利落,“本不想计较你偷拍的事情,但既然你向我宣战,我也只能反击了。” “......宣战?” ———— 《私人日记》:八月一日,晴,坐六小时大巴到海城,海城很美。 第2章 说:谢谢晴姐 顾然不解。 苏晴没有解释,转而问:“吃饭了吗?” “没,但......” “那就走吧。”苏晴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是真的走,不是走去沙县小吃,也不是肯德基,更不是回麦当劳。 两人来到停车场。 苏晴开的是一辆蓝色宝马,具体什么车型顾然不清楚,他没有了解这方面信息的需求。 她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有拖鞋、跑鞋、矿泉水等杂物。 顾然将自己的行李箱塞进去,尽管箱子很大,但摆放的姿态显得束手束脚,还没那双凉鞋有气势。 苏晴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关了后备箱,径直回到驾驶位。 顾然跟着过去,想坐副驾驶,结果车门一打开,仿佛看见一个杂物堆,有外套,有文件袋,有书,还有商品购物袋。 绝对很久没人坐过副驾驶了,清理眼前杂物的代价堪比一次小型搬家。 “坐后排。”戴上墨镜的苏晴瞥了过来。 脸又白又精致,墨镜很大,让她别有风情。 “好。”顾然去后排。 结果,车门一打开,里面全是莫名的毛发,有非人类生物体在这里待过。 狗毛?猫毛? “滴!”苏晴按了一下喇叭。 顾然坐进去,坐垫的舒适性不是长途大巴能比的。 “后排也要系安全带。”苏晴盯着后视镜。 交警几乎都不管的事,苏晴怎么会计较?看顾然乖乖找安全带,老老实实系上的样子,她心底笑了一下。 打了转向灯,踩下油门,车顺滑地驶出车位。 顾然盯着窗外,很快便痴迷了,不知名的鲜花盛开,攀附在电线杆子上。 各种棕榈树像是巡逻的士兵,高大的榕树犹如远古活下来的长老一般,在街头述说历史。 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最让顾然印象深刻的,是树干类似细颈酒瓶的树。 然后,还有洁白的沙滩、清澈的海水及椰林。 穿着泳衣的男男女女,散步的老老少少,抱着冲浪板,像是冲锋一般冲向大海的冲浪手。 大海中,目光远眺,还能看见星罗的群岛。 能见度太好了,让人怀疑自己之前一直是近视,现在才戴上眼镜。 毕竟是盛夏,看久了,眼睛有点疼,顾然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车内不知何时放起了音乐。 “感觉快乐就忙东忙西~” “感觉累了就放空自己~” “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做决定~” “不想拥有太多情绪~” 苏晴双手握方向盘,右手比左手高,右手纤细的食指跟着节拍敲击方向盘。 “很适合心理医生的一首歌。”顾然搭话。 苏晴墨镜下的双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适合所有人,心理医生并不特殊。” “是。”顾然只能点头。 车离开主干道,开始上坡。 海城是海边城市,但除了海,周围全是山,不管是大巴、自驾游,还是坐高铁,都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山坡上树木葱荣,有棕榈、芭蕉等等。 在树木中,不时能看见一间间带院子的独门独户。 像是回到了乡下,现代感十足的蓝色宝马,似乎都悠哉起来。 最后,车驶入一个占地面积很广的院子,院墙上有块牌子,写‘静海心理疗养所’。 说是院子,更像是“庭院”,相当的精致,一般酒店都没有这么大的占地面积,里面甚至有运动场。 顾然对这个环境很满意,他平时不怎么运动,但这和有没有运动场是两回事。 或许可以考虑经常打篮球,不,既然来到海边,学习冲浪才对。 憧憬间,车已经停好。 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停车场,但停车位依旧专门画出来,足够停二十辆。 “谢谢。”顾然松开安全带,下车取行李。 在他打开车门时,苏晴按了后备箱开启按钮,她取下墨镜,给车子熄火之后才慢悠悠走下来。 她在顾然后面,然后就笑了。 顾然坐下去的时候很小心了,衣服上依然沾了小狗的毛发。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然上车的时候磨磨蹭蹭。 她的车自买来至现在,也就是一开始她妈妈坐过,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载人,她都忘了清理上次带小狗出去玩留下的狗毛。 苏晴双手抱在身前,身姿纤细又婀娜,胸部不丰硕,但很饱满。 她穿米色的挂脖上衣,有袖子,但露出肩膀,衣服前方的下摆塞在蓝色牛仔裤里。 简约,又有精致。 她好好欣赏了一会儿顾然取行李,等他取下行李,关上后备箱才上前。 “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直接去报到吧。”顾然回道。 “就在诊所食堂,算是带你去认路。” 顾然想了一下,点头:“谢谢。” “对了。”苏晴靠过来,双眼灿烂,艳艳的嘴唇慢慢绽放笑容。 顾然心一阵跳,两人的气息离得很近,像是要交融在一起。 “怎么了?”他往后退了半步。 “有件事想问问。” “什么事?” “个人方面的,相当私密深入的。” 男女之间是会聊得很深入——甚至可以说不堪入目,要永远相信男人的好色,也绝对不要轻信女人的纯洁,人都一个样。 如果不一样,请找医生。 “什么问题?”顾然难免心动,漂亮女人他都喜欢。 此为他是正常人的有力证据之一。 苏晴微微一笑,煞是好看。 她悄悄问:“你屁股长毛吗?” “......” 顾然抬起头,左右看看。 “你什么意思?一副‘你不是苏晴超级美女本人,是诊所里的精神病,偷了钥匙冒充苏晴去接人’的表情?” 顾然连点两下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屁股长毛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会这点生理知识都不知道吧?” “但问别人屁股长没长毛很不正常。”顾然肯定道。 苏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你屁股上有狗毛,小色狗。” 顾然连忙往后面看去,一根根白色毛发粘在衣物上,用手去拍还打不掉,十分顽固。 “感谢我吧。”苏大美人惬意一笑,“及早提醒了你,不然等你到食堂,你就能完美融入‘静海心理疗养所’。” 这里是心理诊所,只是为了好听才叫‘疗养所’,在这里的不是医生,就是精神有问题的患者,所以,屁股上带狗毛的,会被融入哪一边? 顾然不说话,一根根清理身上的狗毛。 “哎。”苏晴伸出一根白皙手指,试探性地戳戳他的肩,“说谢谢。” “谢谢。” “谢谢,晴姐。”苏晴一字一顿地教他。 “......你是真不要脸啊!”顾然叹为观止。 苏晴笑了:“认输?” 顾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说的宣战?” 苏晴点头,胜券在握。 “你是认真想赢,还是开玩笑?”顾然问。 “当然是认真想赢,开玩笑谁在乎输赢。” 顾然也笑了,极具魅力,颀长瘦削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中,焕发出蓬勃的朝气。 “开玩笑我可以认输,但来认真的......我誓死不降!”他说。 “那就继续。”苏晴说,“走,吃饭。” 顾然拉着箱子跟在她后面,边走还边检查,确认身上没有狗毛。 双眼除了留意身上,还总是忍不住偷瞄苏晴的背影,黑发披散,牛仔裤里的臀部饱满圆润,双腿笔直修长。 迈步时,双腿交叉而过的瞬间,没有一丝缝隙,极为紧凑。 一进去,顾然发出舒爽的叹气声,食堂的冷气很足。 打菜有两种方式。 一,拿一个托盘,一路走过去,看见喜欢吃的菜说一声,阿姨便会打一小碗,最后有免费的汤和水果。 二,点餐,食堂单独做,这比较贵。 海鲜不少,鲭鱼的新鲜度明显超过内陆超市里的,顾然点了鲭鱼煮酸菜、耳乌贼,还有一个时令蔬菜。 汤和免费水果自然不能少。 苏晴也点了一份。 两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然说:“你在麦当劳没吃吗?” 刚拿起筷子的苏晴,停下动作,盯着他瞧。 顾然呼啦呼啦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叹了一口,端起饭碗就吃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示意苏晴回答。 “你刚才使劲盯着我屁股看了吧?”苏晴出口惊人。 “噗——”顾然全力忍住,整个人的脸都涨红了。 苏晴放下筷子,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盯着顾然看,欣赏全力忍住不喷饭的表演。 然后,等顾然差不多快忍住的时候,这个魔女又笑道:“你是想看我屁股长没长毛?” “噗!”顾然急忙用手挡住。 苏晴身体后仰,双手抱在胸前,拿出俯视的态度,鄙夷地看着顾然。 不管是顾然盯着她屁股瞧这件下流事,还是他喷饭这件恶心事,她的表情和态度都没错。 顾然快疯了。 他真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什么屁股长毛...... 等症状稳定,他捂住嘴的手,手心上多了一粒米饭,他已经尽力了。 苏晴递来一张纸巾,然后全然不在意地开始吃饭,还说: “人的心理真是奇怪,你手心的这粒米饭,明明上一刻还在你嘴里,这时候你却没办法把它吃回去,只因为它是吐出来的。 “如果只是不小心掉落,介意的程度会大大降低,可这两者本质有什么区别?” “因为‘喷’不优雅,且让人联想到呕吐,而‘掉’关联节俭,是美德。”顾然擦干净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越看越不简单。 近乎透明的漂亮,握着筷子的手指纤细白皙,吃饭的嘴唇小小的,十分柔软,只是坐在食堂,食堂像是变成了天堂,满室生辉。 漂亮得像天使! “约瑟夫·康拉德在《黑暗的心》中写道,‘真正的恐惧是人们对自己想象力怀有的恐惧’,放在这里也是合适的吧?” “大概合适吧。”顾然沉吟。 “你怎么不吃了?” “我在想什么能让你喷饭。”顾然神情冷漠,语气平静。 苏晴掩嘴笑了。 但如果说喷饭是10,她现在不过是3。 “我给你出个主意。”苏晴还在掩嘴笑。 “请赐教。” “你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屁股,我保证如你所愿。” 顾然拿起筷子吃饭。 脱裤子什么的,他办不到! “没关系啊,”苏晴继续劝说——或者说怂恿,“这是精神疗养院,你做什么都没人会在意的,信我,真的。” 顾然忍无可忍:“我是来当医生的,不是来做病人的,更不是来当猴子被人耍的!” “保持乐观,这么容易被影响,小心被病人传染,出现心理阴影。” “少歧视病人,你这个正常人也给我心理阴影!” “我不是正常人。”苏晴一直快活的语气,忽然冷下来。 “啊?”顾然此时的心情,就像抢了孕妇的座位、瘸子的饭碗、瞎子的手杖。 “我是世界第一美女。”自称不是正常人的苏晴宣布。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宇宙第一美女!”顾然心疼自己的同情心。 “不合格。”苏晴说,“轻易被人引导情绪,普通治疗也就罢了,手术怎么进行?要不是我妈一定要你,我不会让你进诊所。” 她端起餐盘,起身走了。 顾然愣了。 她不但是接自己的普通工作人员,还是负责考核的面试官? 完了。 顾然的心有点冷。 不是担心自己失去这份工作,正如苏晴所说,他是被这家诊所的所长内定的,合同早就已经签了。 五年内,他走不了,诊所也不能辞退他。 他真正感到气馁的,是苏晴会将自己不好的评价,转述给所长。 所长对他有恩,资助他读书,唯独专业水平上,他不想让对方失望。 顾然看向离去的苏晴背影,考虑是否起身留住对方,让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次必定以面试的态度与专业性,应对她的挑衅。 可一向优秀的他,又有另外的想法:自己是否合格,时间会证明。 在有五年合同的情况下,开始评价低,未必是坏事,这样自己压力小,更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就在这时。 将餐盘放回回收点的苏晴,半转过身来,看向顾然。 她右手比作‘枪’,对顾然开了一枪,然后,作为“枪口”的食指与中指放在唇前轻吹。 她满脸笑容。 “......” 顾然想破口大骂! 但吃一堑长一智,万一对方不是在调戏,还在考核呢? 他回以淡然的微笑,像是之前一切情绪都是假的,只是在配合她而已。 世界第一美女(自称)的苏晴,笑着而去,笑声清脆悦耳,如同一只美人猫踩你的胸口。 顾然吃饭的时候,每口都咀嚼三十下,将饭菜咬得稀碎!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没人,等着收盘子去洗的阿姨过来,坐在顾然斜对面。 “今天刚来的?”阿姨很热情。 “是。”顾然态度略显近人。 “我看你挺正常的,很快就能出去,别紧张。” “......” “小晴是你的主治医生?少见啊,小晴没负责过男病人,似乎是担心什么移情别恋?” 是移情。 指来访者对分析者产生的一种强烈的情感。 在心理医生这一行,病人成为医生恋人的事情时有发生,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就曾和不少女病人有过暧昧。 “阿姨,我是医生,不是病人。”顾然解释。 “这里也有自称医生的病人。” 不等顾然开口,阿姨笑起来:“哈哈,开玩笑!不过这里真有自称医生的病人。”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苏晴就是。” “苏晴?”顾然一愣。 “对。”阿姨面露同情,“这孩子年纪轻轻,长得又漂亮,却得了心理病,我们都配合她治疗,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心理医生,只有这样,她才能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你可千万不能戳破她。” 千万不能戳破她! 她,是指眼前的阿姨! 顾然感受到了心理阴影的气息,眼前的阿姨是一位心灵世界诞生怪物的严重精神病患者! “这样啊。”顾然面色凝重,“可她自认为是心理医生,总需要见病人,甚至做手术,哪来的病人给她呢?” 阿姨往食堂外看了一眼,然后对顾然说:“别看她是精神病,久病成良医,她专业知识丰富着呢。” 顾然点头:“精神病中确实有一部分人表现出超凡的天赋。” “以后记得配合她,千万不要拆穿她,知道吗?”阿姨认真叮嘱。 “阿姨你放心,这点专业素养我还是有的。”话锋一转,顾然好奇道,“阿姨,你知道她为什么得心理病吗?” 阿姨轻声道:“她开小吃店的,一伙狗贩子来吃饭,看中她的狗,偷去吃了。 “那伙狗贩子又来,第一次,她煮了苍蝇给他们:第二次,她炸了蟑螂汁;第三次,她烧了耗子;第四次,她剁了自己的手指给他们吃。” 顾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食堂阿姨少了小指的左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饭菜。 “阿姨,我还要去报道,先走了。” “浪费食物!”阿姨对他好感顿无。 顾然赔笑,但还是赶紧溜。 走出食堂,竟觉得全身一暖,也不知道是食堂冷气太低,还是气氛太阴森。 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食堂,独自认真收拾餐盘的阿姨,顾然拉着行李箱,走进28度的太阳中,朝办公楼去了。 ———— 《私人日记》:八月一日,晴,食堂太诡异,苏晴的屁股真圆啊。 第3章 为什么美女都有男友,而且还不是我 食堂位于居住区与办公楼之间,并不难找。 右侧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侧目一看,是体育馆。应该是里面泳池发出的声音,但声音未免太大了,像是有人淹死前的挣扎。 心理医院必定有护工,但顾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大门虚掩着,推开后水花声更大了。 顾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头在泳池里游泳,声势惊人,像是一头鲸鱼在水面匍匐前进。 水花之大,像是白素贞水漫金山的那场洪水。 老头神情专注,不断用身体鼓动池水,让水浪冲上岸,拍打体育馆墙壁,俨然一位水属性的大法师。 泳池边缘有悠哉的护工,盯着人修长城一般偶尔瞥一眼泳池的老头。 顾然悄悄退走,心里琢磨泳池老头具体是哪方面的问题,在他身上,心理阴影正消散,虽然缓慢但坚定,应该是做过手术了。 回过神,眼前就是办公楼了,远远地能听见某种动物的叫声。 进了办公楼,顾然向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是顾然吧?”前台也是一名护士,短发,苹果脸很可爱,笑容也满分。 “我是顾然。” “顾医生你好,所长交代过了,如果新医生过来,让你们直接去三楼会议室,另一位已经到了。” “好的,谢谢。” “不客气,哦,对了,行李暂时放我这儿吧,我帮你看着。” 顾然再次道谢。 拐进楼梯的时候,发现大厅休息区坐了一名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经病。 进电梯后,顾然整理自己的衣服,又拿出手机,对着前置镜头快速扫了一眼自己的发型和牙齿,确保发型整齐,牙齿没有午饭残留。 电梯到达三楼,缓缓打开,他深舒了口气,走了出去。 三楼全是咨询室,会议室在最里侧,左右两间,左侧没人,右侧挂着【使用中】。 顾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敲门。 “进。”声音沉稳优雅。 顾然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全盯着他。 椭圆的办公桌,一共坐了六个人,其中四个人穿白大褂,两人穿日常服,其中一位便是精致貌美的苏晴。 顾然没仔细打量,看向坐在上首的女子。 “静姨。”他的语气亲切又恭敬。 美少妇庄静露出笑容,用手里的笔指了一下右侧空座:“坐。” 顾然点头,快步走过去坐下。 另一位穿常服的女人,全程打量他,顾然看过来时,她对他友善一笑。 顾然也回以笑容。 “继续吧。”庄静说。 一名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道:“昨晚吕露发病一次,偷吃床单,今天早上我查房的时候,病情严重恶化,预计一个星期后,心理阴影面积就能达到最低进入界限。” “做好手术准备。” “是。”白大褂男子面色凝重。 “别紧张。”庄静很轻松,“这次你试试【篝火】,如果能驾驭,以后就归你使用。” “谢谢所长!”白大褂男子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 庄静看向下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 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说:“昨晚王睿涵没有发病,暴怒症得到缓解,所长,我建议将他转入疗养楼,通过疗养恢复。” 庄静摇头。 “他才十四岁,马上高中,通过疗养的方式,就算能在开学前让症状基本完全消失,大概率也会出现后遗症,体力比发病之前下降、专注力难以持续、应对压力能力下降,这不利于至关重要的高中学习——通知王睿涵家属,来诊所面谈,告之院方决定手术,看家属怎么想。” “是。”白大褂年轻女子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 “好了,散会吧。” 众人纷纷起身。 这样类似查房的总结会议,其实应该在上午开,只是庄静上午有事,这也是她安排苏晴去接顾然的原因。 四名穿白大褂的出去三名了,只留庄静。 “一路过来辛苦了。”庄静对顾然与另一名新医生道。 “不辛苦!”新医生忙道。 “这是陈珂。”庄静对顾然介绍,又给陈珂介绍顾然,“这是顾然。欢迎你们加入静海心理疗养所。” 她又看向苏晴:“小晴,你来带他们,你们三个暂时组成团队,以后也开始单独负责病人。” “嗯。”苏晴点头。 庄静美眸瞥了一眼顾然,浅笑着问自己女儿:“你去接顾然,觉得他怎么样?” 顾然面色平静。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筑起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不错。”苏晴却说,“记忆力出色,观察仔细,有挖掘目标内心深处的勇气,也有面对失败不放弃的恒心。” “.....” 记忆力出色,观察仔细,是指记得她在麦当劳? 有挖掘目标内心深处的勇气,是指敢提她用麦当劳包装袋当帽子这件事? 面对失败不放弃的恒心,是死不认输,不肯说‘谢谢苏姐’? “看来发生很多事情。”庄静一笑了之,尽显成熟女人的从容。 她身材婀娜,白大褂里的衣服也很精美高雅。 陈珂眼眸转了一圈,打量顾然、苏晴两人,男的俊美有神,女的精致绝美,很像情侣。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挑选职业卡。”庄静说,“对了,都有住处了吗?” “我有了。”陈珂轻声回道,“我有一位大学闺蜜,在海城工作,让我和她合租。” 顾然说:“我也有了,来之前联系过房东,找好位置了,也约好今天下午去看房。” “嗯。”庄静点头,动作娴雅,一举一动无不极具魅力,“有困难找我,住的地方诊所还是能提供的。” 说着,她莞尔一笑:“只要你们愿意值夜班。” 顾然和陈珂都笑了。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回去吧,有问题找小晴。”庄静道。 庄静走后,三人加了微信,苏晴建了一个小群,名字是【静海2队】。 之前三个穿白大褂就是1队?每队三个人?顾然心里琢磨着,觉得像警察,什么特勤一队、爆破组准备。 他们偶尔也爆破,不过炸的是病人的心灵世界。 “晴姐,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陈珂主动问。 “有。” “晴姐请说。” “解散。”苏晴率先走了,双腿真的很长。 陈珂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对顾然说:“所长和晴姐看起来都很好相处。” “是啊。”顾然心口不一,完全不觉得苏晴好相处。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陈珂,陈醋的陈,‘王’加‘可’的珂。” “顾然......” “固然如此的固然? 顾然顿了一下:“‘固然如此’的然,故意的故。” “不好意思,下意识。”陈珂歉意微笑,撩了一下头发。 “没事,我习惯了,另外,顾是三顾茅庐的顾,不是故意的故。” “你讽刺我?”陈珂少女似的指着他,开心地笑了,“果然啊,心理医生都喜欢开玩笑。” “苦中作乐罢了。”顾然也笑了。 对她有了好感,喜欢笑的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何况陈珂本身非常好看,身材又娇小纤细。 两人还是同一批入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人会自然地寻找归属感。 “以后请多指教。”陈珂伸手。 “彼此。”顾然与她握手。 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来到一楼大厅,之前在休息区的男子迅速起身,快步朝两人走来。 “阿珂,都好了?”男子长相秀气,一边靠近,一边问。 “嗯。”陈珂笑意深了一些,转而给顾然介绍,“顾然,这是我男朋友乔一鸣。” “你好。”顾然笑着打招呼。 陈珂又继续介绍:“一鸣,这是我同一批入职的同事,顾然。” 乔一鸣说:“固然如此?” 顾然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 “哈哈~”陈珂笑得微微弯腰,她的腰很细, 她好笑道:“是三顾茅庐的顾,故意的然,不是,是然后的然,哈哈哈哈!” 乔一鸣笑道:“抱歉,我女朋友笑点低。” “刚才我做自我介绍,陈珂也说‘固然如此’,怪不得你们是情侣。”顾然一副略显无语的佩服。 其实听到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都会说‘固然如此’。 幸好他不叫顾意,不过应该不是他爸爸不想,很可能只是因为顾然他爷爷叫故意,不,顾意。 听了顾然的话,乔一鸣很开心,显然为自己能有陈珂这样的女友自豪。 陈珂笑好了,说:“该走了,菲菲还在等我呢。” “好好好,”乔一鸣宠溺应道,对顾然道,“哥们,下次见。” 他们先走,顾然要取行李,落后一步,何况前台护士要加他微信,这也耽误了时间。 乔一鸣和陈珂到了停车场。 坐上车,陈珂系好安全带便用手机聊天,乔一鸣启动汽车,用导航定位。 一边输入目的地,他一边说:“这哥们挺帅啊。” “还行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汽车缓缓起步,驶出车位。 乔一鸣忽然笑着问:“这么认真,和谁聊天呢?” 陈珂疲累地叹气,也不回答,直接把手机屏幕递给乔一鸣看。 乔一鸣快速扫了一眼,见备注是‘菲菲’便笑了:“午饭到现在都没吃,要让你闺蜜请客啊!” “请也是请我一个人,海城消费高,菲菲让我一起合租也有减轻房租的意思,你别提让她请客的事。”陈珂语气稍显严肃。 “我就说说,还差她那一顿饭?要请也是我请她啊,让她帮忙照顾我娇弱、干练、又惹人怜爱的女朋友。” “去你的。”陈珂笑了一下,继续与菲菲聊天。 两人是大学闺蜜,年轻女子,对即将到来的合租生活自然很期待。 何况她终于进入梦寐以求的静海心理疗养所工作,成为庄静的学生,又来到了心心念念的海城,心情焕然一新。 “咦?”这时,乔一鸣忽然按了喇叭。 陈珂抬起头,看见烈日下拉着行李箱的顾然。 乔一鸣放下车窗:“哥们,去哪,我送你!” “不用,谢啦,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顾然回答。 乔一鸣也不坚持,升起车窗,一脚油门走了。 陈珂低头继续聊天,与菲菲一起商量着今晚去哪儿玩。 菲菲说要骑着她的小毛驴,带她去看日落,然后去夜市吃海鲜,去夜晚的沙滩,围着篝火,听流浪歌手唱歌。 【菲菲:对了,你带拖鞋了吗?没有先去买!】 陈珂迅速回复,指尖快如闪电。 【王可可:带了!还带了相机!()】 “这哥们怎么也没辆车,海城虽然没有内陆热,但这种天,也就海里泡着能舒服点。” 她听见乔一鸣说的话,但懒得回。 男友时不时的炫耀,她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哥们是心理医生,以后肯定能赚大钱.....”乔一鸣絮絮叨叨聊着,汽车沿着坡道驶远了。 站在坡道上能看见大海,顾然放下行李箱,疯狂拍照。 他充满了分享欲,想立即发给父母,但为了节省流量,还是决定等到了有无线网的地方再说。 嗯,明天一定要问清楚诊所的无线网密码是什么。 他找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刻意选的。 房东已经到了,骑着小电驴,戴着头盔,比一般人老实,惜命啊,毕竟还有大把钱没花完。 看完房子,哪都好,就是房租太贵。 “能不能便宜点?”顾然问。 “啧!”房东不是瞧不起,而是觉得难办和麻烦。 他琢磨一下:“这样,小伙子,便宜肯定是不能便宜,这价格我不愁租不出去,我山下还有一栋公寓,专门搞来出租的,价格比这里便宜,你要不去看看?” “看看。” 看看又不要钱,时间他现在又有的是,不行再说。 房东用小电驴带着他下坡——他没头盔,显然房东不在乎他的死活。 风迎面吹来,道路两侧的棕榈树又高又直,光影斑驳,远处海面上海鸥翱翔。 “小伙子,我告诉你啊,在海城,骑电瓶车最舒服......” 如果房东是美女就好了,顾然想。 那他就不用双手拎着行李箱,而是一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为了防止跌落而搂着美女的腰了。 房东的出租公寓是一栋楼,顾然不太懂,看起来像是那种房产只有40年的小公寓? 一个大房间,包括卧室、客厅、厨房——卧室在仓库似的二楼。 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如何,让保洁公司打扫过,床上用品是新的,一个月收你3000,一年起租。” 顾然左看右看,甚是满意,但又纠结价格,一个月3000啊。 但他查过租房网站,也知道,这个价格算低的了。在海城,位置稍好的月租都要4000以上,过万的都有。 “行!” 房子就这么定了。 什么都弄好,顾然闭眼躺在沙发上,一阵疲惫,当疲惫过去,便是独身来到陌生之地的孤独。 这种孤独像一只手,将他按在水缸里,难受得略感窒息。 很想回去。 放弃海城,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父母身边,在全是熟人的地方工作生活。 这种感觉很像他高中第一次在学校住宿。 犹如乌云遮掩了太阳,心理阴影在他的心灵世界迅速扩散,顾然左眼睁开,眼珠在眼眶里转动,冷漠地观察这个世界。 “别烦我。”顾然右眼都没睁,语气平静。 左眼珠安分下来,眼帘缓缓合拢,孤独情绪一扫而空,心理阴影老鼠一般遁走消失。 顾然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哪怕是能进入他人心灵世界的心理医生,也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内心,甚至为了防止被病人感染,会时刻保持乐观积极,有的甚至养成耍宝的性格。 可他却能。 在他获得心理医生资质的同时,他也能掌控自己的心理阴影,一定程度上约束阴影里的怪物。 他这些年努力读书,不仅是为了成为合格的心理医生,更为了弄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不解,但有了一些猜测。 别人做不到的,他能做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总有一天,他会主宰世界。 二,他是精神病。 ———— 《私人日记》: 八月一日,晴,为什么陈珂有男友?妈的! 一个人孤独,想爸爸妈妈了,但作为心理医生,我知道,这种依恋早晚也会因为习惯而消失,感情便是这么脆弱的东西,比方说,知道陈珂有男友的时候,我感到遗憾,但现在,到了夜晚,我甚至有点想不起她的长相,至于她跟谁在一起,更是无关紧要。 我真的无法主宰世界吗?我不想成为精神病啊。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一定有,只要我觉得有,嗯。 第4章 精神病人教我内功心法 陈珂的闺蜜菲晓晓,她的出租屋与{静海心理疗养所}一样,都在海城的春海区。 取这个名字,一是因为这里百花盛开,二是被海风一吹,如沐春风,与热海区犹如烧烤架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三个人没去高端酒店,在菲晓晓的带领下,找了一条美食街。 “这里是自己在菜场挑海鲜,然后让店铺加工,跟自助餐似的。”菲晓晓的兴奋溢于言表,对好友的到来很高兴。 他们坐在店外——海城人吃饭都露天,外面景色好。 桌边就有一棵椰子树,树根处铺陈着砂砾,活像一个海景盆栽,这小小的布置让陈珂拍了好几张照片。 海鲜上来,菲晓晓又说:“喝点酒?” “我不会。”陈珂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有点跃跃欲试。 “不行不行。”乔一鸣连连拒绝,“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回芦城,不能喝酒。” “今天还要回去啊?”菲晓晓不解。 “工作忙。”乔一鸣说。 “不愧是家里有厂的。”菲晓晓半羡慕半调侃。 “小厂,哪比得两位在海城发财的大美女。”乔一鸣的谦虚里有些自豪,“不过话说回来,阿珂去的心理诊所,美女帅哥真多啊!” “美女很多吗?”菲晓晓不怀好意地问。 “别给下套,我说的是事实啊,当然,我家阿珂也是美女之一。”乔一鸣也不避讳,但还是补了一句,“帅哥也多,特别是一个叫顾然的哥们,也是新来的。” “真帅?”菲晓晓问陈珂。 陈珂吃着海鲜,回了一句:“还行吧,没太注意,我盯着庄静老师看了。” 庄静也好看——乔一鸣嘴都张开了,最后还是憋回去。 三人闲聊着,摊子坐满了人,还有拉着行李箱直接过来的。 菲晓晓环顾一圈:“这里也成网红点了,以后得穿街走巷,寻找新的小众又好吃的店了。” “嗯!”陈珂示意自己有话说。 她掩着嘴,将食物吞下,才道:“一起。” “必须的。” “你们找,等十一放假我过来,带我去吃。”乔一鸣笑道,然后起身,“我再去拿两瓶饮料。” “帮我拿一个椰子。”菲晓晓喊道。 等乔一鸣走远,她忽然靠向陈珂。 陈珂正慢悠悠又津津有味地享受美食。 “怎么样?”菲晓晓低声问。 “什么怎么样?” “那个帅哥!到底是真帅,还是一般?!” 陈珂压低声音:“超帅!” 菲晓晓一阵兴奋,陈珂的心情也活跃起来,两人倒不是因为帅哥,而是闺蜜聊私密的乐趣。 “等我和他熟了,介绍给你!”陈珂打包票,好事都想着自己闺蜜。 菲晓晓取出完整的海螺肉,蘸了汁儿。 “吃!”她亲手喂陈珂,“海螺,白煮的,就是要挑这种小的,越小越嫩,大海螺肉质厚,适合炒菜或拌凉菜。” 陈珂问:“你喜欢大的小的?” “大小好像不重要吧?粗硬才是一切。” “去你的,女色狼!” 两人笑在一块。 “什么事这么开心?”乔一鸣抱着三个椰子回来,笑着问。 “和你无关~”陈珂心情很好。 “珂珂要和你分手,和我过日子。”菲晓晓说。 “真的?”乔一鸣坐下来。 “真的。”陈珂说。 菲晓晓搂住陈珂的细肩,另一只手在下巴下比了‘√’,对乔一鸣露出得意的胜利者表情。 乔一鸣还没反应,她自己先爆笑了。 吃过饭,两人送走乔一鸣,在出租屋里收拾东西。 两室一厅,陈珂睡次卧,房租少出500,伙食各管各的。 菲晓晓单膝跪在床上,帮着铺床。 她看了一眼认真收拾的陈珂,试探道:“我怎么觉得你和你男朋友关系不太好?来的路上吵架了?” “因为我坚持来海城工作啊,至少五年。” “这也是。”菲晓晓恍然点头,“他离不开家里的厂子,你又要追梦,不过只要有爱,异地恋没什么,那些分手的都是没爱的,你要对你们的爱情有信心。” 陈珂浅笑了一下。 菲晓晓看她,气质安静内敛,五官漂亮,眼波动人,贴身的衣服勾勒曲线,随着手臂的动作,胸脯微微荡漾。 还有那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尤其是收拾家务的专注与柔和,有一种特别的美。 菲晓晓作为女性都看得入迷。 “就算分了也无所谓,”她忍不住说,“凭珂珂你的条件,在海城找一个亿万富豪都行。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乔一鸣和你吵,阻止你追梦,就是没自信,觉得自己留不住你,担心你被更有钱、更帅的人追求,把持不住自己。” “他不是让我来了吗?”陈珂为自己男友说了一句。 “他不让你来,你就不来了吗?他不是让你来,而是阻止不了你。” 陈珂手里的动作停顿。 “我多嘴了!我杠精!我瞎说!珂珂,你别多想!” 陈珂无奈一笑,继续收拾。 “哎。”菲晓晓忽然压低声音,“收拾完了,出去转转?” 陈珂意动,但还是拒绝了:“明天第一天上班,早点休息吧,后天就是周五了,周五晚上出去。” “好!” 虽然没出去转,但两人聊到半夜,直打哈欠都舍不得睡。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晚了,急急忙忙、风风火火的出门。 菲晓晓骑小电驴冲锋; 陈珂一边往牛仔裤里塞衬衫下摆,一边跑向公交车站。 坐上公交,又整理头发,等公交车开始爬坡上山,才算完成所有梳理。 海城天亮得早,窗外阳光灿烂,树荫斑驳,公交开着冷气。 “静海心理疗养所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陈珂下车,冲进诊所大门,按住挎在肩上的包,迈开双腿便跑,阳光照在她身上,活像哪部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小姑娘!” 陈珂扭头看去。 一个老头从住宅区的三楼探出头,对她喊:“医生说了,散步150分钟就行,不要跑步!” “老头,你看人家像是新病友吗?”二楼一个窗口传来声音。 “庄大美女说了,生活疗法,是人都需要,她不是人啊!”二楼另一个窗口出现一道身影。 “是新来的医生吧,我听说昨天来了两位新医生。” “又来两个佣人,不错。” 一整面墙,爬满了地锦,有许多窗户,几位精神病人站在窗户口聊天,像是一个个相框,这些人是相片里的人。 陈珂挥手,笑着喊道:“早上好啊!” 像是一缕温和的阳光照射过去,又反射回来,病人们也都道:“早上好,新医生!” 陈珂继续冲刺。 “加油!”众人为她呐喊助威。 陈珂冲进办公楼,在前台刹停,迅速问苹果脸护士:“我迟到了吗?” 护士看了下表:“还有一分钟!”她跟着激动起来。 陈珂冲向角落,见电梯在四楼,想也不想直接爬楼梯。 “抱歉,我来迟了!”走进所长办公室时,她已经恢复了一丝从容,只是柔软的胸口不断起伏,无声地缓和呼吸。 庄静笑道:“早上好。” 陈珂脸有点热,不知道所长是不是听见她与病人打招呼了,幸好她脸现在本就很红很热。 “早上好。”她低头回礼。 她是最后一个来的。 顾然与苏晴已经到了,一人一个沙发,像是庄静的男秘书与女秘书。 “小晴,你先带他们去查房,熟悉熟悉流程。”庄静对苏晴说。 “好。”苏晴离开沙发。 “静姨,那我先走了。”顾然跟着起身。 庄静笑道:“去吧。” 陈珂又对庄静鞠躬,才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到了外面,她再次道歉。 第一天上班就差点迟到,太不应该了! 苏晴没说什么,又没真迟到,这点小事她不会计较。 她自认为性格很好,之前也打算放顾然一马,是顾然自己不知死活,重提旧事,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苏晴先带他们来到二楼,这里全是办公室,有医生的、护士的、会计的,卫生间自然也有。 医生办公室有两间,苏晴带他们进入202。 非常宽敞,贴墙有一排厚重的书架和档案柜,还有饮水机、咖啡机、饮料冰柜。 打印机之类自然少不了。 甚至还有一间更衣室。 办公桌只有三张,排列成“三”字。 “陈珂,这是你的。”苏晴指着最靠门的办公桌。 她又往前走了三步,手按在中间那张桌子,瞅着顾然说:“这是你的。” 顾然看向最里面的办公桌,不同于前两张,这一张上摆满了文件,还有盆栽、镜子等生活用品,显然是苏晴的。 苏晴的意图很明显——监视顾然,不准他上班摸鱼。 顾然觉得没必要:“晴姐,我错了。” 苏晴说:“晚了。” 是分配办公桌晚了,还是现在认错晚了? 苏晴指着更衣室:“换衣服吧。” 陈珂先换,之后轮到顾然。 苏晴也换上白大褂。 在去生活区的路上,她说:“按照所里的规定,在办公室也要穿上这身衣服,但我不做要求,可唯独出入生活区和病房的时候,都记得把白大褂穿上。 “它能提醒你,你是心理医生,不是病人。脱下白大褂,也提醒你,你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心理医生。” 三人走进生活区,身后又多了三名护工,两女一男。 从生活区有窗户就可以看出,居住在这里的病人至少没有自杀倾向,病情都相对稳定。 “住在这里的,要么病情不重,要么已经在病房完成手术,通过生活疗法进行治疗,基本没有大问题,不会伤害自己或其他人。” 苏晴带着两名医生与三名护士进入第一间房,101。 顾然查看手里的资料。 【姓名:赵文杰】 【年龄:36】 【家庭:父、母、妻子、女儿】(以及一些更详细资料) 【症状:2019年3月5日,忽然认为自己有内力,辞职后数次闭关,差点饿死,入院治疗; 【因心理阴影面积小,无法接受手术,只能采取抗精神病药物治疗。 【2019年5月2日,出院。 【2020年6月12日,患上精神分裂症后抑郁症,病情严重时,曾想修炼铁砂掌。 【同年6月13日,入院治疗,心理阴影面积依旧不足。 【2021年10月24日,完全康复,出院后重新工作,过上正常的生活。 【2023年1月1日,与家人外出旅游时,在动车上抢走一位三月大的小孩,声称小孩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要收他为徒。 【2023年1月2日,入院治疗,心理阴影面积依旧不足,诊断为双相Ⅰ型障碍,采用抗精神病药物和锂盐加以治疗。 【2023年1月3日,病情大为好转,仅使用锂盐维持治疗,同时留院观察,使用生活疗法。】 进了病房,三医生三护士都没动,静等赵文杰收功。 他盘膝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太阳吞吐,呼吸声清晰有力,胸膛如蛤蟆一般明显地鼓起、收缩。 “呼。”双手下压,赵文杰吐出一口浊气,缓慢睁开双眼。 “苏医生。”赵文杰主动打招呼,语气温和友善。 苏晴点头,问:“今天怎么样?” “内力提升缓慢,”赵文杰叹气,“我终究只是侥幸进入这一行的凡夫俗子,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天才,可惜。” “内力是假的。”苏晴说。 赵文杰微笑摇头,也不辩解。 苏晴回眸,看了一眼顾然与陈珂:“你们谁有兴趣和他聊聊?” “我来吧。”顾然说。 苏晴让开,双手抱在胸前,态度瞬间从刚才的公事公办变成看热闹。 顾然上前。 “你真有内力?”他问。 “有。”赵文杰轻声而肯定地回答。 “能教我吗?我一直对内力很感兴趣,曾幻想自己飞檐走壁,英雄救美。” “不用瞒我。”赵文杰注视顾然的双眼,“‘飞檐走壁’、‘英雄救美’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尽管停顿的时间几乎没有,但这两个词是你思考后的结果,因为这两个词比较安全。” “什么意思?”顾然不解。 “我能看见你内心的放纵,说简单一点,如果获得内力,又学会内力的使用方式,你会采取类似采花贼之类的行动。” “噗!”两位女护士扭过头去,掩嘴偷笑。 男护士也在笑,正大光明。 “只是举例,采花贼比较好理解。”赵文杰也笑了,“或许只是喜欢偷窃,七大罪嘛,并非一定是色欲。” “我注意到,你将‘获得内力’和‘学会内力的使用方式’分开,这两者有区别?”顾然问。 “一个内功心法,一个武学招式。” “我猜你一定不会武学招式。” “你的猜测源于对我的不信任,我也不想多解释,我是不会武学招式,不然也不会在精神病院,而是在科学院。只有那个孩子,那样的奇才,才能创造真正的武学招式,让内力发扬光大,为人类开辟一门新的学科。” “你还挺有大局理念。” 赵文杰摇头:“是为了我自己。”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我能学吗?反正也没有武学招式,教我内力也没关系吧。”顾然说。 “试试。”赵文杰抬手,拿出中医号脉的姿态。 顾然将手伸过去。 赵文杰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闭目沉吟。 “你的天赋与我类似,很差,但可以!”赵文杰睁眼,有些激动,“从明天开始,你早点来我病房,跟我一起吐纳,三年后就能入门!” “好,明天我就来。” 一行人出去,来到走廊上。 “说说看。”苏晴对顾然轻抬下巴,组长姿态十足,有一种女王的魅力。 “我决定跟他学三年,三年后如果我不能入门,应该会让他怀疑内力的真实性。” “你真要学?”陈珂忍不住道。 “三年时间,如果能治好一位精神病人,这不是很划算吗?”顾然说,“当然,这只是一种尝试。” 如果不采取手术,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复发更是常事。 在治疗病人时,心理医生本就会尝试各种疗法,因为人的精神太神秘,不像身体一样,能对症下药。 很多时候,心理医生在病人面前,只是一筹莫展的普通人,是无力的。 苏晴点头:“你可以尝试,但我毕竟是组长,提醒你一句。” “组长请说。”顾然姿态很低,苏晴的临床经验是比他丰富。 “学会内力后,不要成为采花贼。” 六个人,有四个人在憋笑,还有一个在被笑。 顾然道:“我感觉自己好傻。” 苏晴笑了。 这时候,顾然已经感觉到,接下来她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好话,但他仍旧低估了她的恶毒程度。 那个只有外表好看的心理医生,语气像是温柔,又像是俏皮地说:“不止是感觉而已啦。” ...... 过分! ————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周五的前一天,办公室很喜欢,下了三部医生类型的片子学习。 如果我真的有了内力——不管真假,法律都对我没用了吧?成为采花贼也没关系吧? ———— 《医生日记》:如果没有武侠小说,赵文杰的精神病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表现出来呢? 我用三年时间,挖掘赵文杰的内心,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逃避现实。 显然,这必然是一件他宁死都要遮掩,乃至因此得了精神病的事情。 我要让他鼓起勇气说出来。 第5章 你当拔起那片海 调戏完顾然,苏晴走进102室时,神情已经平静,甚至有一丝冰冷。 速度之快、转变之灵活,像是更换面具那么简单,考虑到环境,可以说是精神分裂。 顾然与陈珂翻阅手里的资料。 102的患者是一名年轻女子。 刘晓婷,比两人只大两岁,住院前正准备结婚,可得了癌症,精神也跟着不正常了。 男友起初来的很勤,一段时间后,也渐渐没了音讯。 来到{静海}后,庄静亲自担任主治,刘晓婷精神很快恢复,但本人拒绝出院,想在{静海}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不愿意出院,又是必死之人,没人有把握刘晓婷的病情不复发,这也是她住在一楼的原因——跳窗摔不死。 自然,一楼病房的插座也是摆设,没有通电。 就连吃药,护士也会哄孩子一样检查舌头,防止病人藏药。 “刘晓婷。”苏晴开口。 刘晓婷正在窗边画画,蔚蓝色的大海,游艇拉出翻涌的白色尾浪。 “早上好。”刘晓婷回过头来,面带微笑。 陈珂认出她,和她打招呼的“窗户人”之一。 她心底忍不住惋惜,刘晓婷五官秀气,身材不说多诱人,但也符合大众审美,是一个苗条的姑娘。 如果没有癌症,本该成为幸福的新娘——至少一段时间内是幸福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等死。 “今天怎么样?”苏晴问。 “问‘意义’的次数少了,早上没有赖床,对世界的疏离感也弱了.....” 苏晴静静听着。 最后,刘晓婷说:“生活方面,我希望能给我几本油画方面的书。” 苏晴看向三位护士,其中一名女护士赶紧记下。 最后,苏晴看向顾然和陈珂。 陈珂说:“这次我来吧。” 苏晴让开,双手抱胸站在顾然身边,不像医生,像绝世美女扮成医生拍剧照。 “你好。”陈珂笑着打招呼,“我是新来的医生,陈珂。” 刘晓婷笑了:“我记得你,早上迟到了吗?” “多亏你的加油。”陈珂的笑意深了,她瞥了一眼刘晓婷身后的油画,“你喜欢画画?” “嗯。” “画得很好,是学艺术的吗?” “不,大学是日语系的。” “那就是自学?” “是,店里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就会用平板画画图。” “店?”陈珂好奇。 “你猜。”刘晓婷没有直接说。 陈珂抿嘴笑了一下,沉吟道:“翻译日语之类的事务所?” “日语简单,会的人太多了。” “奶茶店?” “不是。” “服装?” “也不对。” 陈珂道:“我猜不到了。” “麻辣烫呀。”刘晓婷似乎觉得不猜麻辣烫的人常识有问题。 “我更喜欢吃串串。”陈珂说。 “怪不得我店里生意一直不好,早知道当初开串串店了,对了,下次团队治疗的时候,我做串串给你们吃。”刘晓婷笑道。 很好的一个人,在她身上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生意好不好、身体是否健康,和性格无关,世界或许因此波澜壮阔,但难免令人愤怒。 聊了几句,六人出去,苏晴让陈珂发表看法。 陈珂整理一番措辞,道: “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太积极阳光了一点,我见过一位抑郁病人,表面开心乐观,甚至到了嘻嘻哈哈的程度,心里却想着待会儿怎么自杀——对刘晓婷,还是要密切关注。” 苏晴点头。 在精神病院,医生与家属必须谨慎,因为精神病人真的会突然自杀,不管上一刻表现得多正常。 六人继续查房。 住房区一共三层楼,九间病房,都是单间,现在一共住了六位病人。 楼层越高,病人的病症不一定更好,但自杀风险一定越低。 一楼只住了内家高手·赵文杰、麻辣烫·刘晓婷。 二楼也只住了两位病人,今天都很正常。 说正常,是指病情稳定,没有出现‘不可控思维’。 其中一位是顾然见过一面的游泳老头,住201。 根据档案,他不是水系法师,是“愚公”,与愚公不同的是,愚公搬山,他想拔河。 以身体将河水拔起来,目前正在泳池苦练,希望大家也学习。 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回答:“大陆是不是在海里?其实啊,大陆也在拔河,正是大陆拔河的原因,海水才会一直跟着地球。 “而人类本就来自大海,如果全人类都学会了拔河,那我们便能各自拔起一片海,以海为飞船,进行太空旅行。” 怎么感觉和‘引力’有点联系? 问他会不会跳窗、触电自杀。 他说对空气、电力没有半点兴趣,研究空气、电力的专家太多,走这条路。前期只能学习,没有一点研究未知的乐趣。 出了201,苏晴交代:“加大药量,从半颗提升到一颗。” “是!”男护工应下。 老头由他负责,毕竟能阻止一位经常游泳健身的男人自杀,也只有男人了。 202是一位五十七岁的阿姨。 留在{静海}的原因,是为了学习{静海}的经营模式,她也有心理医生的资质,能进入心理阴影。 可惜,就像旧时代的父母不知道给牙齿排列不齐的小孩带牙箍一样,她的父母也没带她测试,结果走上了房地产大亨之路。 “别催我出院,”刚进门,地产大亨便说,“我有的是钱,钱在我家里就是垃圾。” 查房的过程,她不回答任何问题,反过来劝说六人:“不想努力了和阿姨说,阿姨给你们更好的!” 一位护士用手臂戳戳男护士,示意他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错。 地产阿姨还特意交代顾然:“顾医生,比起这些人,阿姨多给你另一条路,可以让你的人生更轻松。” 顾然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帅到这种程度! 三楼的两位病人更正常。 301的病人做过心理手术,如果说精神病存在根治的可能,心理手术便是唯一的手段。 其余任何疗法,都只能说“控制”。 302的病人是作家,自己上门求收容,说自己有‘幻臭’——各大医院检查了,身体没任何问题,可就是经常闻见恶臭。 他的治疗要求,是将“幻臭”变成“幻觉”,因为可以取材。 想着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庄静把他收监了,不,收容了。 虽然没有治好‘幻臭’,更没有出现幻觉,但作家很满意,没有退房的意思。 因为这里全是精神病,这些人是天然的素材,其中就有能看见幻觉的人。 查完房,病人们去吃早饭,之后还会去耕地区,打理自己种的菜,也可以去喂养小动物,或者四处散步溜达。 苏晴、顾然、陈珂也去吃早饭。 顾然忍不住留意断指阿姨,蟑螂、老鼠也就罢了,就怕她又砍自己的手指。 至于伤害别人,可能性很小。 一般精神病人给别人添了麻烦,都会导致自己精神病复发,觉得自己是废物、该死,更别说主动伤害人。 可真正让他放心在这里吃饭的原因,是庄静允许断指阿姨在食堂干活,他相信庄静的权威。 早饭是自助,顾然拿了海鲜粥,一碟小菜(咸菜炒黄豆),一份煎蛋,一根玉米,一根香蕉,一瓶牛奶。 陈珂也拿了海鲜粥,还拿了一个面包,一个浇了炼乳的烤馒头,一杯咖啡。 苏晴就吃面包和咖啡。 “你不喝咖啡?”苏晴问顾然。 “喝咖啡我睡不着。”顾然说。 “你考试的时候也不喝咖啡?”陈珂忍不住问。 “不喝。”顾然筷子搅拌海鲜粥,试图在里面找到海鲜。 陈珂小小的瓜子脸满是羡慕。 苏晴端起咖啡喝一口,从嘴里一直苦到心底。 想进入庄静的诊所,都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需要远超内卷的长时间的努力,咖啡自然少不了。 顾然却因为担心睡不着而拒绝咖啡,这人的精神是有多好,还是说智商高? 苏晴反正没看出他智商有多高。 “被骗了呀。”顾然叹气,海鲜粥里没有海鲜。 陈珂点头,很赞同。 “组长,”顾然看向苏晴,“我要反映一个情况:食堂的海鲜粥没有海鲜!” 陈珂也盯着苏晴,期待改革春风吹到食堂。 苏晴淡淡地咬了一口面包:“你以为我没反映过吗?” “诊所不是组长家的吗?”陈珂下意识道。 “是我家的,但不是我的。” “不管是谁的,”顾然说,“海鲜粥里怎么能没有海鲜,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苏晴重复。 “岂有此理!” “不服气?”苏晴又问。 “不服气!”顾然不怕她! 苏晴拿出手机,拨通庄静的电话号码。 “小晴?”庄静优雅的声线,从电话里传出来有一种微醺感。 苏晴点了外放,然后将手机推到顾然身前。 在她拨通号码的那一刻,顾然已经出现心理阴影了...... “庄静老师,”苏晴一本正经,“顾然同学有事情要向你反映。” “哦?”电话里,传来庄静往后靠、身体贴在椅子上的声音,“什么事情?” 苏晴眼眸瞥向顾然,示意他上。 顾然用已经燃烧的眼神回瞪,如果他学会内力,绝对一掌将苏晴从这里打进海里,让她全身衣服湿透! 陈珂......她憋笑憋得很辛苦,不敢发出声音,小脸都红了。 该来的总要来,顾然看向苏晴的手机。 “静姨,我是有事情要反映——食堂里的海鲜粥没有海鲜,我怀疑是不是食堂有问题,克扣了采购食材的钱。” 苏晴竖起拇指,一脸敬佩,但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的幸灾乐祸。 “哈.....”陈珂憋不住了,被一缕笑意从嘴角跑出来。 她赶紧用手背掩住嘴。 “这个问题啊......”对面庄静也笑了,“让小晴和我说话。” “组长!”顾然赶紧把手机推回去。 “小晴,是你让顾然反映这个问题的?”庄静问。 “妈......“ 对面传来笔敲桌面的声音:“上班时间。” “庄静老师,”苏晴改口,“我再三确认,他坚持反映这个问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真是小然?” “真是他。” “嗯,这样,那我让人查查看。” 苏晴的世界观出现裂痕,她说:“庄静老师,我以前反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 “我改主意还不行吗?没事少给我打电话,我们很熟吗?” 啪,亲妈挂了女儿电话。 “组长,原来你真反映过啊。”顾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苏晴。 苏晴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顾然身上:“你觉得我是喜欢说谎的人?就算是对采花贼,也要诚实。” 什么意思?! 顾然也反击道:“抱歉,我这个人肤浅,喜欢以貌取人,以为你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 “对你,我是。”苏晴承认这个判断。 “......我也看出来了,不管是办公桌安排、采花贼,还是刚才的电话,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不用这么开心,五年,你有足够的时间被美少女心理医生折磨。” “少女,指12岁至18岁的女性,组长你今年几岁了?” 苏晴看向陈珂:“我今年十六,你呢?” “我也十六。”陈珂回答。 美少女同盟组成了。 “你们心理年龄确实不大。”顾然喝完最后一口没有海鲜的海鲜粥。 “二十岁的大叔说话就是老气。” 具备进入心理阴影资质的学生,如果有意从事心理医生,从初中便开始特训。 初中毕业直接上专业课,二十岁便能拿到相当于其他专业硕士的文凭。 顾然和陈珂都是二十岁,苏晴比两人先毕业,早一年进入{静海},但和两人一样大,因为她是天才——也可能是庄静给她开小灶。 “我有一个问题,”三人中陈珂最正经,“组长......” “没外人的时候叫我苏晴好了。”苏晴说。 这句话让初出茅庐的陈珂心里很舒服,连顾然都觉得人果然复杂,连苏晴都有友善的一面。 “呃,好的,苏晴,”陈珂熟悉了一下这个称呼,“我想问,我们今天只去了生活住宅区,病房不用去吗?” “我妈......庄静老师说了,下一位重病患者由我们接待,不过,到时候她应该会挂名,真要做手术,第一次也会和我们一起。”苏晴回答。 “太好了!”陈珂很期待,“庄静老师一直是我的偶像,我想成为她那样优秀的心理医生!” 庄静,海城大学教授、海城心理学会副会长。 【职业·静谧师】的持有者; 能使用【国王】、【女王】、【骑士】三种心灵怪兽; 【心灵世界·怒放天堂】的觉醒者。 听起来像是什么玄幻小说、卡牌游戏,但其实这些东西只是心灵的产物,就和“书”一样。 书,很神奇,虽然拥有实体,实际却是心灵果实。 【职业卡】、【怪兽】、【心灵世界】,也是心灵果实,但只能在心灵世界中触摸、使用,对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使用这些心灵果实的条件也很苛刻,心力必须足够。 类似于读一本好书,频繁使用其中的知识,却又不被书的思想影响。 书或许能做到,但心灵果实,一旦长时间使用,多少都会被影响,果实越强大,思想的力量也就越大,后遗症也就越大。 心理医生,大部分也需要心理医生。 心灵果实中,【职业卡】、【怪物】随机出现在任何人心中,只有心理医生能使用他们。 心理医生只能进入有心理阴影的病人心中,在消灭心理阴影的同时,偶尔会在心灵中发现这些果实,将其采摘带走,这便是心灵果实的主要来源。 被采摘的果实,只能保存在【心灵世界】中,这也是开设诊所的基础条件之一。 而【心灵世界】,任何人都能觉醒,可只有在心理医生身上出现,才可能被进入。 【心灵世界】与心理阴影本质一样,但前者让人精力饱满,八十岁还像二十一样精神奕奕,后者却令人自暴自弃,乃至自杀。 那些每天只睡4个小时还精力充沛的、做事坚定的、生活积极乐观的,几乎都是有【心灵世界】的人。 庄静,便是觉醒了【心灵世界】的顶级心理医生。 在她的【心灵世界·怒放天堂】中,有二十一张【职业卡】、三十六种【怪兽】。 获得【职业卡】,才算真正成为心理医生,有资格进行手术。 “快点吃吧。”苏晴说,“我知道你们很期待,吃完就带你们去挑选【职业卡】。” 顾然与陈珂确实非常期待。 第6章 今日的学习对象是:七十二岁还要吃糖葫芦的老太太 三人吃过饭,便立即返回办公楼,来到庄静办公室。 提前交代过,秘书也没拦,直接进去了。 “庄静老师。”两位美少女喊。 “静姨。”顾然打招呼。 翻阅资料的庄静抬起头,犹如电影里二十年前第一美人又重现江湖的第一幕,美得令人忘记语言。 庄静理解两人迫切的心情,笑了一下便放下手中资料,起身说:“跟我来吧。” 不管是进入心理阴影,还是心灵世界,都需要安静。 整个4楼都属于庄静,除了秘书处,这么大的空间,自然不可能全是办公室,还有卧室、静室、健身房。 四人来到静室,这里有六张床。 “躺下吧,小晴,你盯着点,有事叫醒我们。”庄静自己先在床上坐下,梳理着头发,防止躺下的时候乱了发型。 陈珂挨着庄静,也在整理头发。 男女有别,顾然与陈珂之间隔了一张床,他最后一个上床,却是第一个躺下的。 短暂的无所事事,他与站着的苏晴偶然对视,苏晴对他微微一笑。 虽然好看,但感觉不妙。 ‘你不会趁我睡着,在我脸上画乌龟吧?’顾然用眼神警告她。 苏晴抿嘴微笑点头。 顾然身体内涌起一股爬起来、用武力和她理论的冲动。 “都准备好了?”庄静问。 顾然下意识看过去想回话,陈珂的小山挡不住庄静的大山。 大山小山,此时都显得软绵无比,构成绝美的弧度,令人心荡神移。 呼——,小山缓缓升起,挡住了大山。 一看,原来是陈珂在做深呼吸。 “砰!”轻微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已经闭眼准备入睡的庄静,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顾然不闭眼,我提醒他呢。”苏晴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顾然。 顾然紧闭双眼。 刚才是她踢了一脚顾然的床。 作为专业的、具备天资的心理咨询师,入睡如同演员流泪一般简单,三人迅速睡了过去。 ...... 具备心理医生资质的人,睡着时如果做梦,必然是清醒梦,这也是测试是否具备资质的考验之一。 虽是清醒梦,但和普通人做梦没有区别,早上醒来只要不立马记下,刷个牙的时间就忘了。 今天与平时不同,具备心灵世界的庄静睡在同一间房,心理医生会自动进入心灵世界中。 【心灵世界·怒放天堂】。 一座不高的山,山坡上全是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没有太阳,天空却蔚蓝,偶尔飘过一丝一毫的白云,似乎打算用一天时间从众人眼里消失。 顾然便是在这样的山坡上醒来。 他坐起身,撑在地面的手触感强烈,鼻尖花香无比真实,时而会吹来一阵清风。 陈珂也在一旁,痴迷地望着这片景色。 两人连‘真美’、‘好厉害’的感叹都说不出,彻彻底底痴迷了。 以往他们遭遇的梦境,无不荒诞,像是‘突击步枪’一样突突突,全是突然,上一刻还在吃饭,下一刻不知为何又接到家里欠款一百亿的消息。 梦境本就如此突然,如果以梦境来确诊,全人类都是精神病,是突击步枪。 可心灵世界不同,稳定、温馨、不变,淡淡的愉悦,这也是为什么具有心灵世界的人,每天只需要睡四小时。 世人都这么认为,可事实上,不是因为【心灵世界】才精力充沛,而是精力充沛才能有【心灵世界】。 也不是说精力充沛的人,一定能拥有【心灵世界】。 相比之下,有积极向上的性格,正视痛苦、不惧痛苦、允许痛苦的人生态度,这样的人有更大可能觉醒【心灵世界】。 可这很难。 人群中有很多乐观开朗的人,可这只是他们的面具,甚至赖以生存的手段; 还有些人的乐观开朗,是没有经历过痛苦,桃园式的乐观; 也有一些人的乐观开朗,更是妥协之后的结果,每日粗茶淡饭,身体健康就好,可这到底是与生活的和解,还是努力——甚至没有努力——之后对生活的妥协? 如庄静一般持有【心灵世界】的人,必然经历痛苦而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且怎么获得它们。 这是一种超然的人生境界。 绝非神话,人人都能达到,可又如神话般不可触及。 “自己找吧。”庄静也出现在长满鲜花的山坡上,“果实就在这些花里。” 她也没说具体有哪些【职业卡】。 找到了自然会介绍,没找到说了也没用。 “像在三叶草中找四叶草。”从陈珂的语气与表情来看,她并不讨厌这个过程。 “每天查房之后的一小时,你们都可以来这里找。”庄静说。 这是写在合同里的,属于她的义务。 两人谢过庄静,在山坡上找起来,真的一朵花一朵花地找,没有捷径。 累了抬起头,放眼望去,山坡不大,但三个人分散开来,也像是孤身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顾然正如同朝圣者一般在花丛膝行,忽然听到盔甲撞击的声音。 循声看去,只见一套盔甲在花丛中散步,盔甲是马的形状,内部却是中空的。 铠甲十分真实,花瓣被踩得深陷淤泥之中,又或者飞扬而起。 “是【骑士】的战马?”之前不见人影的陈珂忽然出现,竟然距离顾然不算远,吓他一跳。 【心灵世界·怒放天堂】有三十六种【怪兽】,其中三只被庄静完全驾驭支配,【骑士】是三者之一。 “怪兽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陈珂向往道。 比起【职业卡】,【怪兽】的力量更极端,拿书做比喻,就是一本极具感染力、诱惑性、实用性的书。 强大又危险。 眼前战马单独出现,显然是庄静在训练自己的【怪兽】,如果战马能脱离【骑士】,完全可以充当脚力。 顾然看了一眼,便继续寻找。 陈珂看向他,忍不住噗嗤一笑,或许是累了,顾然侧躺在花丛中,眼前的花检查完,便翻滚一圈。 不知为何,让她想起烧饼套在脖子上的故事,他懒惰的程度确实很像。 一个小时后,两人退出【心灵世界】,都没有收获。 静室,两人缓缓醒来,神情疲惫,进入【心灵世界】或心理阴影都极为消耗心力。 如果没有【职业卡】,进入心理阴影之后,别说消灭病症了,光是走路都能“累”死他们。 好比出海海钓,没有船,也没有钓竿,这样出海,只有运气极好的情况才能徒手抓到鱼——消灭病症。 而【职业卡】,就是“船”和“钓竿”。 【怪兽】更厉害,如一条听从命令的鱼,出海海钓带一条鱼,这条鱼甚至可以是鲸鱼、鲨鱼,这什么概念? 好事者将持有【怪兽】的心理医生称为宝可梦大师! 那是顾然至今没有放弃的梦想! “失败了?”睁开眼,身体依靠在墙上的苏晴熄灭手机,抬头看来。 “嗯。”陈珂回答。 “别放在心上,现在诊所六个人,只有童玲姐第一次找到【职业卡】,也不是时间越短,【职业卡】越强。” “嗯,谢谢。”陈珂觉得苏晴是完美女神,家庭背景出色,又漂亮,人又好,还是心理医生。 完美女神看向顾然:“你让我失望。” 顾然:“?” 陈珂也:“?” 苏晴说:“我在庄静老师面前那么夸你,你却没有惊艳表现.......知道辜负我真心的后果是什么吗?” 她站着俯视他,表情冷淡,语气带着质问。 不等顾然回答,苏晴道:“今晚我们组聚餐,你们俩的欢迎会,你请客。” “......”顾然雪上加霜,不管是精神,还是钱包。 不过,他没大钱,没办法在海城买车买房娶老婆,但请客吃饭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好吧,我请。”他说。 苏晴在乎这一顿饭? “别灰心,”她安慰,“我对你的期望依旧,你就是失败再多次,我依然相信你。” 她在乎更多的饭。 “然后每次让你失望都要请客吃饭,是吧?”顾然说。 一直靠在墙上的苏晴,终于站直了身体,一脸钦佩轻轻鼓掌。 顾然的拳头硬了。 “好了。”将头发重新挽起的庄静笑骂一句。 “你别管,这是我们组的事。”苏晴道。 “我不管,但我记得你今晚值班。”庄静说。 顿了一下,苏晴对顾然说:“明晚聚餐。” 明天是周五,陈珂立马想起,自己和菲晓晓约好明晚一起出去探索海城的事。 但苏晴是上司......算了,改成今晚吧,大不了明天早上定十个闹钟,总能起得来了吧? “值班?”顾然来了兴趣,“我能一起留下来吗?我回去也没事,想多学习学习。” “好孩子。”苏晴欣慰点头,明明自称十六岁美少女,此时却一副大姐姐的姿态。 陈珂的小拳头也硬了,这才第一天上班,怎么就内卷了呢? “我也一起!”她装作很乐意很好学的样子。 有些时候就算不喜欢,还是必须忍耐,这就是人生啊。 探索海城的事,只能放在周六了! “都是好孩子!”庄静挽好头发,又恢复了女教授的从容优雅,“精神病人意外状况比较多,既然是心理医生,就要负起责任来,但也别把值班当苦差事,你们两位美女一位帅哥,办公室聊聊天,时间就过去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对顾然和陈珂说:“{静海}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哦。” 一副撮合的口吻。 陈珂想说什么,顾然先开口了。 “静姨,陈珂有男朋友了。”他解释道。 “是吗?”庄静稍稍愣了一下。 “嗯。”陈珂有点羞涩。 “这样啊。”庄静沉吟,“需要我把你调去一组,和魏宏换一下吗?这样一组全是女医生。” “啊?为什么?”陈珂有些不解。 “你长得漂亮,顾然又帅,以防万一啊。” 陈珂又是觉得好笑,又因为话题不好意思。 她将碎发勾在耳后,羞涩地轻声道:“庄老师,不用了,一组都是有经验的师兄师姐,我去了跟不上,拖大家后腿,不如和顾然一起,慢慢进步。” 庄静也无所谓,只说:“以后闹出事情来可别怪我。” “不会不会!”陈珂急忙道。 也不知道是不会分手,还是闹出事情不会怪庄静的人事安排。 最后,庄静提点了几句: “关于【心灵世界】的秘密,其实没有秘诀。 “如果说有的话,就是保持年轻的心态,这点你们可以和病人学一学,七十二岁的老太还喜欢吃糖葫芦,吃不到就不理自己五十岁的儿子。 “生命只有一次,又人生苦短,用尽全力去生活,吃不了的苦不要吃,承受不了的就放弃。 “五年内,有任何困惑都可以找我,我就是你们的心理医生。” “谢谢静姨(庄老师)。”两人同时道谢。 庄静事情很多,除了诊所,还有海城大学的课程、心理学会的会议等等,三人不敢多打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苏晴便对两人说:“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就要在这个小房间了此一生了。” “没关系,”顾然很乐观,“死后我会把骨灰洒进大海,活着的时候少去一些地方也没问题。” 两人都看着他。 “你好乐观啊。”陈珂道。 “我想有一天拥有属于自己的【心灵世界】。”顾然坐在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椅子很高级,符合人体工学,很舒服。 “骨灰洒远一点,我还打算在海里游泳呢。”苏晴也坐下来,随手拿一本《与白痴的对话技巧》。 顾然的脚轻轻用力,身体便半转过去:“这点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我成骨灰的时候,你就算没死,也老得不能游泳了。” “我比你更乐观。”苏晴已经开始看《与白痴的对话技巧》了,头也不抬,“等你化成灰,我还有75年可以活。” 陈珂温馨提醒:“如果人能活一百年,也就是说,顾然你完成5年合同后就会死。” “喂......” 顾然话没说完,苏晴已经在桌底下用脚帮他转动椅子,让他乖乖坐好了。 那傻乎乎被迫转过来的样子,让陈珂忍不住笑。 为了避免顾然尴尬,她一边在茶水台上泡咖啡,一边转移话题道:“组长......” “不要喊我组长,”苏晴的视线依然在书上,“如果你们喊我组长,我就会时刻注意自己组长的身份,我才二十岁,不想变得和组长一样老气。” “可对于病人而言,庄重一点不是能给他们自信吗?” 苏晴提起头,踢了一脚顾然的椅子——她的腿真长,两者之间的距离可不短。 “你觉得呢?” 明明说不要组长的老气,此时却拿出了组长欺负组员的态度。 “精神病人没心思关心医生是否年轻,性格如何吧?”顾然斟酌着开口,“对病人家属或许有点用处,但积极乐观的医生,家属应该也不会拒绝。” 泡茶的陈珂,若有所思地点头。 之前查房的时候,她会下意识表现出可靠的样子。 但正如顾然所说,一个拒绝沟通的自闭者儿童、只想自杀的抑郁女性、认为医生是杀人凶手的精神分裂病人,不会关注医生是否稳重。 年轻的心态,或许对病人的病情更有帮助。 “可惜啊,少了一顿饭。”苏晴感叹。 这意思是指,顾然的回答没有让她失望。 得到认可的顾然,心理阴影却持续扩大。 陈珂将茶给顾然,咖啡给苏晴,两人都说了谢谢。 “组.....苏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陈珂问。 “可以去住房区、耕作区、动物区、运动馆,前提是,去那里的目的是和病人交流。 “除此之外,都要待在办公室,你可以看档案,觉得自己没问题也可以玩手机、看闲书。 “这倒不是什么规定,只是如果你恰好不在办公室,你负责的病人恰好又要自杀,护士恰好又没找到你,或者你恰好来晚了,庄静老师会让你们知道她残忍的一面。 “如果你的病人恰好还自杀成功了,恭喜你,可以直接把骨灰洒在大海里了。” 当然没有直接撒骨灰那么严重,但擅自离开让护士找不到人,确实不行,不管是工作,还是品德。 三人都在办公室里待着。 苏晴看书,顾然与陈珂看档案。 这里有极其珍贵的资料——《医生日记》,{静海心理疗养所}创立的时间不长,但庄静了不起,她的笔记堪称瑰宝。 里面有治疗病人的完整过程,什么样的病症,用了什么样的药,采取了什么疗法。 连医生与病人一言一行都有,面面俱到,纤悉无遗。 至于进入心理阴影,灭杀病症的过程,更是堪比冒险小说,任何人都能看得有滋有味。 ———— 《私人日记》: 八月二日,晴,第一次进入心灵世界。 发现女人胸部具有魔力,我觉得可以作为心理治疗的一种疗法,等有了女友就开始研究(此处标记为重点)。 《医生日记》: 第一次进入心灵世界,漫山遍野的鲜花,在鲜花中寻找职业卡,同事说像是在三叶草中寻找四叶草。 三叶草代表幸福,四叶草是幸运,我想让每一名精神病人的心田都种三叶草,为此,我需要幸运的力量。 附记: 庄静老师语录:“人生苦短,用尽全力去生活,吃不了的苦不要吃,承受不了的就放弃。” 第7章 我可以保护你,还有她 顾然放下《精神科常用药物》,站起来活动腰,陈珂不见了,苏晴依旧在看《白痴》。 他走到窗前,往山下眺望,晴空与大海映入眼帘。 飞机划过湛蓝的天空,拉出笔直、雪白的航迹云。 大海被陆地上的树木遮掩了一半,看不见海滩,忽然从树木中窜出一个小点,也不知道是水上摩托,还是游艇。 放松了一会儿眼睛,顾然走回办公桌,拿了茶杯去茶水台接水。 装的直饮机,虽说是28度的夏天,顾然依旧喝55度的温水。 水哗啦啦撞击一次性杯子,顾然想:下班后去买个杯子。 转而,他又想到,今晚要值班,明晚又要聚餐,只能等周六了。 水装了三分之二,顾然喝了一口,问苏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第一位病人” “诅咒别人得精神病?”苏晴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比起得精神病,我更希望病人家属,能重视病人的病情,及早就医。” 苏晴轻笑了一下,明媚无人能及。 她放下书,拿起杯子走过来,顾然让开。 顾然留意到,她喝咖啡的杯子不是陈珂给她的一次性杯子——在他沉迷于档案、《医生日记》的时间里,她已经换成了自己的杯子。 苏晴站在他眼前,面色平静地用杯子接水。 白大褂的领子贴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犹如丹顶鹤般高贵优雅。 苏晴关掉直饮机,顾然将自己的一次性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零食要不要?”苏晴问。 她拉开一个抽屉,全是小包装的散装零食。 顾然不喜欢吃零食,但看见旺仔小馒头,想回味小时候的情怀。 “旺仔小馒头。”他说。 苏晴拿了一包旺仔小馒头,撕开后,抬眼看他:“手。” “嗯?”顾然不解。 苏晴直接拿过他左手,一边往他手里倒旺仔小馒头,一边说:“我也想吃,但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一人一半。” “一包旺仔小馒头能有什么影响?”顾然作为医生都不信。 “这一柜子零食,还有一辈子的零食,我都想吃,这么多零食,一半有没有影响?” “我总不能帮你吃一辈子一半的零食吧?”顾然笑道。 “不行吗?你要对你的职业前途有信心,相信自己一辈子都能留在{静海}给我打工。” 包装撕开的口子不大,馒头很艰难才倒出几粒。 “前提是我5年后没死,骨灰没有撒在大海里。” “记仇!”苏晴嫣然一笑,抬眸看他,像是夏日树荫中的一汪清泉。 一小袋旺仔小馒头,倒进顾然手里三分之二,苏晴自己留了三分之一。 “当你长胖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该停止零食了。”苏晴很满意这个分配。 “恶毒!”顾然掌心往嘴里拍去,一口干掉全部旺仔小馒头。 苏晴望着他,忽然说:“大郎,吃药不要这么急。” “......”顾然的脸色变了。 “不准喷!”就在他身前的苏晴,脸色变得比他还快。 顾然没喷,喷出的欲望有,但只是一丝一毫,能忍住。 确认他不会喷之后,苏晴便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还称赞:“大郎真乖~” 她又用指尖捏着一粒旺仔小馒头,递过来:“来,奖励。” “这是办公室霸凌吧?小心我要在法院告你。”顾然不接。 “在法官面前说,苏晴逼着我吃旺仔小馒头?”苏晴反问。 “......”顾然毅然返回自己的工位。 “哈哈哈哈~”苏晴笑着将那粒旺仔小馒头放进自己嘴里,笑意在双眼中,像是阳光在清泉中微微荡漾。 两人又继续看档案。 过了一会儿,顾然肩膀被路过的苏晴拍了一下:“吃饭。” 顾然抬起头,陈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好。”他放下书。 三人来到食堂,有几位病人也在用餐,此外还有家属一样的人员。 “阿珂。”患癌抑郁病人·刘晓婷主动招手。 陈珂对另外两人说:“不好意思,我过去和她一起吃。” “一起。”顾然提议。 苏晴只好跟上。 三位医生挑了饭菜,与刘晓婷坐一张桌上,食堂的桌椅不是学校那种,而是正经的圆形饭桌。 刘晓婷用的勺子。 就算是住房区三楼的幻臭作家,也不被允许使用筷子。 顾然冷静观察,刘晓婷吃饭不算积极,连苏晴这样控制饮食的人都吃了三口,她才勉强吃一口。 没有食欲是抑郁症的表现之一。 严重时,不止是心理上,身体也会因为吞咽而喉痛、胸痛。 真正的抑郁,绝非一般人以为的‘矫情’。 “帅哥医生的眼神好可怕。”与陈珂聊天的刘晓婷,忽然笑着说了一句。 陈珂快速瞥了眼顾然,清了一下嗓子,若有所指地提醒:“看望女病人需要护士陪同。” 苏晴意外的没对顾然说什么,但她对刘晓婷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顾然:“......” “不好意思。”他满怀歉意地对刘晓婷说。 “你看我不是看美女的眼神,而是在观察病人,我不会原谅你,回去后我要躲在被窝里哭一个小时。”刘晓婷用勺子戳戳米饭,没有开玩笑。 能来食堂吃饭,证明她已经不会突然爆发,不然现在就可能躺在地上大哭。 “等等,晓婷,我们罚他讲一个笑话怎么样?”陈珂笑道,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刘晓婷认真的语气。 刘晓婷开心道:“好啊!” 苏晴吃得越来越津津有味,双眼如月亮弯,在等待笑话了。 她绝对能拥有【心灵世界】,因为任何事情都只能逗她开心。 顾然:“......” “说啊。”陈珂笑道。 “我想了,但脑袋冒出来的全是......黄色笑话。”顾然说。 三人都笑了。 刘晓婷没有半点羞耻,反而有些不正常的兴奋:“说啊,黄色笑话也行!” 顾然这次真的无语了。 他解释:“其实我刚才讲的就是笑话。” “......啊?”刘晓婷愣了。 陈珂掩嘴笑。 苏晴不吃饭了,一副头晕的样子手扶额头,低头在那儿笑。 刘晓婷冷静下来,甚至有些战场的果断:“我要听笑话。” 发病了。 刘晓婷一开始基本在早上发病,越靠近夜晚,精神状态越好,日落之后基本和常人没有区别。 经过治疗,病情减轻,但爆发时间却随机起来,比如说此时,在中午爆发。 陈珂脸上的笑意立马变成担忧。 苏晴也收敛了笑容,但不是很在乎。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护士已经准备就绪,如果不是医生在,他们早就围过来安慰。 刘晓婷会像婴儿一样,做什么都被护士夸赞——几乎所有精神病人都有这个待遇。 其实她发病的这个过程中,顾然什么都没做。 一开始观察的几眼,也很隐晦,但刘晓婷对外界的目光已经不是敏锐那么简单。 用《狂人日记》来形容没有半点夸张,任谁看她一眼,都以为对方在同情自己。 “嗯——,我想想。”顾然使劲回忆网络段子。 “我和你们讲一个吧。”刘晓婷忽然道。 “好啊!”陈珂应道,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刘晓婷说:“小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能拯救世界,等长大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陈珂逼着自己笑。 苏晴鼓掌。 顾然觉得她是在给陈珂的努力鼓掌。 苏晴双眼看向他,充满威压感。 重压之下,顾然也鼓掌。 “这么冷的笑话你们也能笑?”刘晓婷觉得有趣。 陈珂忙说:“每个人的笑点都不一样嘛,有些别人认为好笑的,另外一些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和智商也有关系,”顾然也哄她,“如果六一儿童节按照智商放假,我们三个都有假期。” “我没有。”苏晴拒绝。 陈珂不好说,微笑中带着淡淡地拒绝。 “哈哈哈哈!”刘晓婷大笑起来,捂着腹部,“哎哟,肚子痛!” 苏晴对顾然一脸佩服:“你还是有说笑话的天赋的。” “呵呵。” 其实两人都在配合他罢了。 笑过之后,刘晓婷的食欲上升了些许。 她问苏晴:“苏医生,下次外出是什么时候?我做串串给你们吃。” “回头我问问,让陈珂告诉你,”苏晴说,“不过你想出去,也要通过病情鉴定。” “嗯!”刘晓婷很重视这个外出资格。 而她明明是可以被家人接回去的,回到了家,想出去还不简单吗?家人一定会陪同。 可她宁愿待在{静海}。 顾然看《医生日记》上说,这种情况,是刘晓婷对外界失望,也不想给家人添麻烦。 吃过饭,有一段午休时间,三人在{静海}散步。 苏晴带他们去耕地区、动物区。 耕地区里有很多蔬菜,生机勃勃,每一位病人进来,都会获得一块地,尽管种自己想种的。 刘晓婷种的土豆。 她说她喜欢吃土豆,也喜欢将硕果累累的土豆拔出来的一瞬间。 “刚才真危险啊。”顾然走在田埂间,心有余悸。 “你还觉得闲、觉得轻松吗?”苏晴笑着问,“病人是甲方,他们发怒,我们就得陪着;他们开心,想和你说话了,不管之前你是挨了打,还是受了气,都得笑着——就像皇帝和他的宫女太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悄悄说我是太监。”顾然道。 “你六一根本不用放假嘛。”苏晴背着手,在繁茂的蔬菜间踱步,时而用手指拨弄瓜果。 休息一会儿,准备返回办公室。 陈珂放心不下刘晓婷,去了住房区。 其实女医生看女病人也要有护士陪着,只是规矩没男医生那么严格,此时她身边便没有护士。 进了门,刘晓婷坐在窗前,似乎准备画画,但又迟迟没有动笔。 回头看见陈珂,她的脸微红。 “阿珂,刚才在食堂——” 陈珂笑了,知道她重新建立了判断力,恢复了理智,所以,此时此刻的刘晓婷,羞耻心爆棚! 陈珂走上去,女流氓似的用手指挑起刘晓婷的下巴:“来,给我讲一个笑话。” 刘晓婷的脸一下子通红,急得头发都要炸毛了。 闹了一阵,她对陈珂说:“阿珂,你能不能把顾然喊来,我想当面和他道歉。”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么害羞,能好好道歉吗?”陈珂笑着问。 “不要低估我哦,”刘晓婷说,“当一个人没有明天的时候,她对人生的坦率能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既然你要求,那我跟他说一声,来不来就说不准了。”陈珂尽量让自己不在意。 “你告诉他,他的颜值对我的病情有好处!” “你坦率过头了!不过,嗯,毕竟是大帅哥,能理解。” “你也跟着享福,好姐妹有福同享。” 陈珂快笑死了。 回去后,她先问苏晴:“晓婷还能活多久?” 不可思议,本就安静无声的办公室,竟然变得更安静。 还有比安静更安静的安静? 这或许是心灵世界的安静。 苏晴放下手里的卷宗,看着陈珂:“她已经很停止使用抗癌剂,如果幸运,还能活到九月,不幸的话......” 陈珂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住了。 双眼发酸,眼泪一下子模糊了世界。 但她没有流泪,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本想至少还有一年,哪怕半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是奢望,怪不得她那么在乎下一次外出,又如此坦率。 “我劝你别投入太多感情。”苏晴略微叹气,“何况你的感情大多数是同情可怜,这样的情绪只会加重她的抑郁症,病情恶化更快。” 陈珂轻声吸了一下鼻子。 她没有落泪,只是嗓音有些哑了:“我明白的。” “可惜,还这么年轻。”顾然感叹。 对他而言,说悲伤不至于,毕竟只见过两面,只是难免感慨。 “对了,”苏晴对顾然道,“你以后禁止出现在刘晓婷面前,一是你今天有刺激她的前科,二......” 她顿了一下: “不要在一位注定死去的人身上继续倾注感情,趁现在还不熟,早点断绝联系,{静海}对刘晓婷的关怀,有护士和陈珂就够了。” 她又看陈珂:“连你,我觉得最好也减少接触,但由你自己决定。”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陈珂想也不想。 “但你们也是医生与病人,”苏晴语气加重,“如果你的存在加重刘晓婷的病情,我会禁止你接触。” “我明白。” 苏晴看了她一秒,语气转柔,轻声道:“去卫生间洗洗脸吧。” 陈珂下意识擦了一下眼角,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然正心里感慨,后领被人拉住,整个人忽然被拽了回去,差点摔倒。 “你做什么?!”他有点被吓到了。 “我说,让你不准再接触刘晓婷,听见没有?”苏晴在他耳边冷声警告。 “知道了。”顾然挣脱,整理自己的领子,“我知道你不是冷漠,是好心,我自己也不想品尝失去朋友的痛苦,我又不是傻子。” 苏晴冰冷精致的脸,如初雪消融。 她笑道:“如果你接触她,品尝的未必只是失去朋友的痛苦了,或许还有爱情。” “打住。” “还不止爱情,刘晓婷虽然可怜,但她是毋庸置疑的精神病人,真要爱上你,发起疯来说不定拉着你殉情——偷藏一块石头、一片瓦片,趁你不注意就抹了你的脖子。” “这么严重?” 苏晴站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卷宗给他。 顾然翻看,里面全是精神病人伤害医生、护士的纪录,甚至有差点因此死去的。 一行行,一张张伤口照片,头破血流、可怕的牙印、抓痕, 其实很多教科书、很多老师,都曾在心理课程中提到,当病人走向自己,注意他的眼神不对,就赶紧跑。 苏晴站在桌边,低头看着他。 她语气沉静,说:“有陈珂在,在你表现出色前,我妈不能对你多照顾,要一视同仁。 “但也特别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算她半个儿子,我可不能让你死了,影响本就不佳的母女关系。” 顾然抬起头。 “陈珂呢?”他问,“陈珂怎么办?她在刘晓婷身边也很危险。” 苏晴想了想:“想办法浪费她的时间,让她少去病房,最好是来一位精神病人,到时候需要采集信息,需要问话,自然就没时间去和刘晓婷培养友谊。” 陈珂就在门外。 她去卫生间只是匆匆擦拭了眼角,急着回来,然后去病房,意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无力地背靠着墙。 心里不仅只是对刘晓婷的同情,更多的是对人生无常的无奈。 好难。 她想起庄静的话,承受不了的关系就放弃,做到这件事真的好难。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但又为顾然的话感到同事之间的情谊。 如血脉关系一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朝夕相处五年的同事。 “我有一个建议。”办公室内传来顾然的声音。 陈珂听到‘建议’两个字,忍不住竖起耳朵。 “等病人上门,不如在陈珂去看望刘晓婷的时候,我们两个跟着一起去——我们两个也可以浪费她的时间啊。” “嚯!”苏晴失笑,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天真,又有一丝为天真感动的意味,“刘晓婷要杀人怎么办?” “我可以保护你。” 没听见苏晴的回答。 只听见顾然赶紧补充:“当然也保护陈珂。” “就你这点肉?” “嚯!”顾然学着苏晴轻蔑的笑法,“我是脱衣有肉的类型好不好。” “那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色的了,你比我还色!” “我只想看看你的大腿,你不会连内裤都脱吧?还是说,要继续屁股有没有毛的话题?” “快闭嘴!陈珂要回来了!” ————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人生无常,珍惜时光,今日戒色。 ———— 《医生日记》:心理医生到底是该以客观中立的态度与病人来往,还是成为知心朋友? 成为朋友,这违背心理医生的准则。 无论是金钱,还是友情,医生都不能给病人。 去引导病人,让病人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又怎么获得,才是医生该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是,保持绝对的客观中立,谁又能做到呢? 我很迷茫。 希望未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第8章 窥阴症 陈珂轻揉眼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办公室。 苏晴在看《白痴》,顾然翻阅档案,嘴里哼着李宗盛的歌。 “我准备去.....病房看看。”陈珂有点不自然。 “嗯。”苏晴应了一声。 “我也一起。”顾然合上档案,“看了一上午档案了,去病房拿病人试试手。” 然后,他回头,说出三个人都知道他要说的台词:“组长,请给我保驾护航。” 按照剧本,苏晴叹气,也放下档案。 “你是离不开妈妈的宝贝吗,宝贝?” 呃,台词和计划好的不太一样,准确的说是完全不一样,但意思差不多。 两人起身。 “那个——”陈珂先出声。 苏晴、顾然同时看向她。 陈珂咬着下唇,女大学生似的稍稍举起右手。 “——我和你们一起。” 既然听见了两人对话,她就不能当做不知道,装傻接受两人的好意,让他们陪自己一起,在注定离去的人身上倾注感情。 她决定和两人一起,游走于不同病人之间,不再过于关注刘晓婷。 这是为了顾然和苏晴,也是对刘晓婷的一种保护,两人待久了,她必然会流露出同情,会刺激她的精神。 同时,对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嗯哼。”苏晴自然没意见。 “没看出来,你竞争心这么强?”顾然打量陈珂,打扮略显轻熟,但身形娇小,竟然这么争强好胜。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提议晚上值班,我还没说你呢。”陈珂忍不住道。 这句看似埋怨,但代表关系逐渐亲近的话,让顾然愣了一下。 自己真有这么帅?连有男友的陈珂,都在短短两天之内和他关系变得这么亲近? 而陈珂,以为顾然在怀疑自己在门外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了。 她将鬓发撩至耳后,尽显小女人的风情:“走、走吧?” 三人刚走出办公室,还在走廊上,迎面来了后勤工作人员,送来两人的工作牌。 来{静海}报到之前,他们已经在网上将二寸照片发过来。 两人学着苏晴,将工作牌夹在白大褂的胸口口袋上,顿时都有一种正式沦为社畜的仪式感。 “有车吗?”后勤工作人员问,“有的话车牌给我,我输进系统,这样停车就不要钱了。” 两人都没车。 “有了联系我,我在诊所大群里的ID是许富。”后勤工作交代一声,又对苏晴略显克制的恭敬地点了一下头,便走了。 说不定工作牌本该两人自己去取,只是因为苏晴在,对方才会送货上门。 “你在{静海}的地位很高啊。”顾然说。 “没那么高,至少我不能让你学狗叫。” “你对{静海}的期望太高了,就是静姨退休,你成了所长,也不能让我学狗叫,除非你躺在病床上。” 苏晴没说什么,只是背起了药物副作用。 “利培酮:性淡漠,渤起困难;盐酸氯丙嗪:男子胸部女性化;氟哌啶醇:男子胸部女性化;卡马西平:视力模糊......” 顾然想起来了,所长不能让人学狗叫,但瞒着其余人,使用一些特殊药物,是没问题的。 “苏晴,”陈珂笑道,“你再说下去,顾然都不敢在所里吃饭喝水了。” 苏晴的视线瞥向顾然:“我还有办法证明我是精神病,你死了我都不犯法,继续居住在{静海},我妈还会允许我随意外出放风。” 根本没听劝,反而在继续威胁! “晴姐,别开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顾然是好汉,绝不吃眼前亏。 “有前途,以后你就是我嫡系了。”苏晴惹人心动的脸露出欣赏之色。 “遵命!” “让你偷所里的药品没问题吧?” “......我们还是讨论学狗叫吧。”这个比较有可行性,也比较安全。 陈珂在一旁听得直笑,觉得这两人大概都能觉醒【心灵世界】。 三人离开办公楼,进入住房区。 所有病人都集中在大厅,大厅的墙壁上写有标语:【拿出倾诉的勇气——大野裕(精神科医师,日本认知行动疗法先驱者)】 这里偶尔会举行集体治疗。 但这次集中不是,六位病人在打牌。 “医生来了!”拔河老头脸色慌张,像是看见警察。 “怕个屁!”幻臭作家根本不怕,“再来一张!” 作为庄家的地产阿姨发了一张牌,幻臭作家立马大骂:“草!” 他的牌炸了。 顾然看了一眼,六人在玩黑杰克,也就是21点。 使用除大小王之外的52张牌,目标是使手中的牌的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且尽量大。 地产阿姨直接收走幻臭作家的赌注——3粒瓜子。 陈珂看向刘晓婷,正轮到刘晓婷发言要不要牌,她全神贯注在思考,像是《三体》中的程心决定是否启动引力波发射器。 顾然对幻臭作家道:“你怎么总是说脏话?” “我他么是乡土作家,不说脏话能算乡土作家吗?” “......” 这对两位新医生造成了一次相当大精神冲击,威力堪比宝可梦威力高达120的【预知未来】。 “你他娘的对全世界乡土作家道歉!”顾然忍不住道。 俊美年轻医生说这话,相当于【看我么】,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女医生、女护士的注意力。 幻臭作家拿出手机来:“你还不信,自己看!看这个逼,熟悉吧,出名吧?你看他写的,‘干死这个老逼’。你再看这狗东西,角色开口,必然以口头奸污了别人的妈收尾。” “.....这些人就算了,但你至少对部分乡土作家道歉。” 幻臭作家根本不想理他,却又忽然热情:“小兄弟,你有瓜子不?” “没有。” “那你用美色去骗点过来,喏,那些护士手里有的。”幻臭作家指着附近晒太阳的护士们。 几名女护士已经迟疑着是否把手里的瓜子给顾然了。 “小伙子,来,阿姨给你。”地产阿姨牵起顾然的手,一边摸他的手,一边给了一把瓜子给他。 顾然:“......” 苏晴、陈珂,还有女护士们直笑。 “坐下来一起玩?”决定不要牌的刘晓婷回过神,招呼顾然坐下,“阿珂,还有苏医生,你们也来。” 她将不多的筹码分出两份。 “好。”苏晴迈着大长腿直接坐下,“阿姨,下把记得发我的牌。” “有瓜子就发牌。”地产阿姨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陈珂和顾然也坐下来。 “兄弟,给我两粒,就两粒!”幻臭作家哀求,“我之后保证还你四粒!” “顾医生,别信他,他欠我们几百粒了。”一个可爱的小护士说。 “又不是不还,说了赢了就还你,这不是没赢嘛!”幻臭作家像是被羞辱的孔乙己,脸红声大。 又低声下气地对顾然说:“帅哥,就两粒,不行就一粒,行不行?下次放风我给你买一箱恰恰瓜子!” 牌局还没结束,顾然等着也是无聊,便问他:“赌瘾这么大?下次有了瓜子再来不就行了?” “下次的赌注就不一定是瓜子了,换成巧克力怎么办?我不吃巧克力。”幻臭作家说。 “赌注还会换?” “换啊,赌注都是放风之后抽签决定的,不然大家都屯一箱瓜子,还有什么意思?” 顾然点头,确实没意思。 “帅哥,帅哥,帅哥~”幻臭作家轻声呼唤。 顾然笑了,给他五粒。 幻臭作家喜笑颜开,看了一眼顾然的工作牌:“顾然?我记住你了,下本书把你写进书了。” “免了。”顾然可不想成为‘口头奸污了别人的妈’的小说里的角色。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谢你,写你,让你永垂不朽。” “真要谢我,书里不要提我就行。”顾然说。 “发牌!”苏晴纤细手指轻敲桌面。 上一局结束了,地产阿姨坐庄通吃。 幻臭作家立马坐好,什么谢不谢,哪有赌牌重要。 “下注。”又吃了一大把瓜子的地产阿姨道。 苏晴压了两粒,陈珂压了一粒,刘晓婷压了两粒; 内家高手·赵文杰一粒; 拔河老头一粒; “快出院”——三楼另一位病人——一粒; 幻臭作家迟疑片刻,压了一粒,准备慢慢输,多玩一会儿; 顾然扫了一眼自己的筹码,压了五粒。 “小然对自己很有自信啊。”地产阿姨一边用堪比兔女郎荷官一般娴熟手法发牌,一边笑道。 顾然笑道:“人称凉城赌医。” “别给医生丢脸。”苏晴训斥。 几把牌后,苏晴瞠目结舌,心甘情愿地改口:“顾医生,你是赌医。” 顾然赢了小山般瓜子,幻臭作家都快跪下喊‘师傅’的程度。 “赢了可不能走!”地产阿姨很不甘心。 “继续。”顾然拨了一批瓜子给地产阿姨,“这是之前您借我的,五十七粒。” 地产阿姨盯着那五十七粒瓜子。 “这一段不错。”幻臭作家忽然说,表情若有所思,竟然真他娘有一点文人气质。 苏晴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把玩瓜子,视线略带笑意地落在顾然身上。 她那优雅的样子,让手里的瓜子都好像变成了真筹码。 顾然上半身离她远一点,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有出息的儿子,好可怕好诡异的女人。 “来的下注!”地产阿姨挽起袖子,像农妇要抡起锄头,用牌技在众人脑袋上一个个砸过去,让他们输得头破血流。 牌正发着,拔海老头忽然大叫起来,吓得护士以为他发病了。 “警察!警察来了!快跑啊!” 幻臭作家怒吼:“你他么有病,我们正经打牌,又不犯法,怕个屁的警察!” 警察真来了。 苹果脸前台带着两名警察,还有一位穿日常服但气质像罪犯的男子。 真警察幻臭作家也不怕。 他站起来,指着警察道:“想抓我,老子是精神病,信不信我抽你......这段不错,小惠!“” 名为李慧的护士送上笔记本和笔,幻臭作家奋笔疾书,嘴上念叨: “今日院里来了个条子,我看他八成是来扫黑的,我决定干他。我琢磨一番,选择昨天偷藏的、擦了屁股的纸作为武器。站在廊上,看见条子,果然威武,妈的一米九,但我不怕。我拿出纸,战吼他:‘你个老逼,敢来扫我的黑,弄不死你!’条子竟然还想还手,医生这叼东西吃过亏,知道我的厉害,急忙喊道:“警察同志,他是精神病,喜欢玩屎!”条子一听我名声,立马就怕了,转头就逃。赶走了恶势力,我很欣慰,把天下无敌的武器送给了医生。我跟踪他,发现这庸医把纸扔了,狗日的,我记住了,等我有了新武器就来弄你......” 两位警察同志见他是真精神病后,便不跟他计较。 苏晴低声对两侧道:“来活了。” 左右护法——顾然、陈珂——立马精神起来。 三人站起身。 顾然起身时顺带把赢的瓜子揣白大褂兜里,下次还来赌。 苹果脸可爱护士道:“苏医生,两位警察送来一位病人,鉴定是否有精神病,所长吩咐,让你们组负责。” 苏晴看向两位警察。 警察一男一女,男警察有点被苏晴惊艳,慢了女警察半拍敬礼。 “你好。”苏晴点头。 “你好。”女警察自我介绍,“我们是春海区永光派出所民警,这次带一位嫌疑人过来,嫌疑人自称有精神疾病,希望{静海}能帮忙检查。” 苏晴看向嫌疑人,轻抬下巴问他:“什么病?” 嫌疑人老实回答:“窥阴症。” “什么症?”幻臭作家手持笔和笔记本,记者似的凑过来采访。 苏晴看了一眼护士李慧。 护士李慧夺走笔记本:“没收。” “哎!”幻臭作家像是被鱼钩勾住的翘嘴,追着李慧就去了。 苏晴双手插兜,姿态从容,语气冷静:“窥阴症是一种心理精神疾病。” “我说吧!我百度过!”嫌疑人立马道。 苏晴说:“治疗也很简单,可以采用认知行为疗法或厌恶疗法......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警察同志配合。” “配合?”女警正为窥阴症真是心理疾病蹙眉呢。 “窥阴症的病人,因为能从中获得快感,所以一般治疗都不积极,我希望警察严厉惩罚他,让病人下定决心和我们合作,接受心理治疗。” “什么?”嫌疑人傻了。 他说自己是精神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不被关吗? 等住进{静海},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这里的护士、女病人、女医生,岂不是...... 结果被关竟然是治疗手段之一? “我开玩笑的。”苏晴灿烂一笑。 顾然知道,魔鬼来了。 果然,苏晴继续说: “窥阴症是一种心理精神疾病,但不能开精神病证明,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心理障碍,法律怎么惩罚都可以——还有,他自称有精神病,想逃避惩罚,这点应该能加重他的惩罚?” “当然!”女警笑起来。 苏晴又对病人说:“我这么说,全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多吃苦头,下定决心治病,好好改造,说不定不需要医生就能治好你的病,省一笔开支。” “你——”嫌疑人忽然出拳。 顾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嫌疑人手腕,轻轻一扭。 “啊,啊,啊——!”嫌疑人发出一段一段的惨叫,在剧痛之下缓缓蹲下身体。 “还不老实!”男警察暴怒,杀猪似的用膝盖压住嫌疑人,直接锁了他。 “医生同志,谢谢你!”女警吓了一身汗。 “小事。”顾然笑道,“我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和扮演病人的同学斗智斗勇,习惯了,那时候我们就喜欢突发恶疾,袭击同学。” 众人:“......” 女警多看顾然一眼:‘咦?这么帅?’ ————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在病院赌博。 人生第一位病人是窥阴症,真有意思。 《医生日记》:接待了一位窥阴症,算不上精神病,最多只能说是一种心理障碍。 受此症严重困扰的普通人,可提前去心理诊所,避免将来进监狱。 发现赌博能拉近与病人的距离。 我略懂赌技,又因为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比一般人更善于观察他人的情绪,赌博或许也能成为我的疗法之一,在赌博的过程中,与病人顺利展开咨询。 第9章 被美色所伤 苏晴签了字,自称有窥阴症的嫌疑人被带走,账单会由会计部分送达派出所。 “这个人出来之后,如果病还没好,就交给你了。”苏晴对顾然说,“你在这方面有经验。” 陈珂惊异地打量顾然。 顾然警告道:“凭我多年捕猎病人的双腿,现在追出去的话,还是能追上警察的,我劝你说话谨慎一点。” 苏晴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纤细手指起起落落,快速输入文字。 伴随着明显的点击发送动作,顾然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人脸识别已通过,消息内容显示出来。 【晴:是该谨慎一点,那我是不是把你盯着我屁股看的事当场说出来?以免大家以为我没有证据?】 顾然收起手机,面不改色。 “组长,你放心,这个人交给我,我一定治好他。”他保证道。 陈珂对苏晴竖起大拇指,想了想,又把大拇指递给顾然。 “去!”顾然恼羞成怒,对着陈珂做了一个‘少在这凑热闹’的动作。 陈珂觉得好笑。 苏晴也嫣然一笑:“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我一直相信人类自我成长的力量,顾医生,你再次证明了我的观点是多么正确。” “你够了啊。” 苏晴给他面子,她转身对护士们交代:“放风结束,组织病人进行光疗法。” “是!”护士们点头。 苏晴带着两位新医生跟着,六位病人们被护士带到特别房间,房间内有灯箱,病人们需要在灯箱前坐30分钟以上。 不用灯箱,用明亮的晨光也可以。 光疗法在治疗抑郁症、季节性情感障碍、产后抑郁症上卓有成效。 当什么也不做,只是晒太阳的时候,过往岁月中累积的创伤,那一层又一层包裹着心灵的淤泥,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早起,一边晨练,一边晒半小时太阳,能预防治疗轻度抑郁症,效果有时比药物还要好。 光疗法结束后,顾然与陈珂又在苏晴的带领下,对每一位病人进行细致的询问。 这一天感觉如何,在什么时候不舒服,又在什么时候感觉放松。 和精神病人聊天是一个细致耐心的工作,住房区的病人大多数时候都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偶尔会忽然病发。 轻的时候,还能回复‘嗯’、‘哦’,或者不说话。 严重时,会情绪崩溃,小孩子一样毫无顾忌地大哭,又或者陷入强烈的自我否定中,情绪意志比喝醉酒的人还要重,旁人怎么都拉不动。 这一天没有病人出现意外情况。 三人从住房区出来,已经到了可以直接去吃晚饭的时间。 走在路上,陈珂忽然停下,眺望远处的天空。 太阳已经不见,但夕阳还在,璀璨的霞辉染红了天,如一缕缕飘逸华美的丝带。 陈珂拿出手机拍照,苏晴和顾然站在她身后,时光静谧。 到了食堂,刚坐下来,陈珂又接到男友的电话,不得不出去说话。 “来查岗了。”苏晴说。 “为什么不能是思念?”顾然道。 “赌今晚的夜宵?你输了,晚上值班的时候你点甜甜圈外卖,三个。” “你输了呢?” “我买。” “也是三个?” “三个。” “今天让你知道什么赌医!” 等陈珂回来,苏晴问她:“男朋友的电话?” “是啊。”陈珂点头,拿起筷子小口吃饭。 “这个电话,是思念,还是查岗?”顾然问。 “嗯?”陈珂不解。 “凭感觉。”苏晴说,“从感觉上,你觉得思念多一点,还是更偏向查岗?” 陈珂笑了,好奇地打量两人:“怎么了?” “你先说。”苏晴道。 “嗯——”陈珂筷子轻轻咬在嘴里,“他说想我了,我也感觉到他很想我,但......查岗的意思也有吧,一半一半。” 顾然与苏晴对视。 “怎么办?”顾然问。 苏晴对陈珂说:“三选一,思念、查岗、思念又查岗。” 一天相处下来,本就年纪相同,陈珂对苏晴也没了对领导的畏惧。 她略显俏皮道:“我选思念又查岗。” “你确认?”苏晴再次道。 陈珂有点迟疑了,她下意识看向顾然。 顾然坐在两人对面,他对着陈珂的左手,在餐盘阴影中弹出一根手指。 1? “思念,仔细想想,思念多一点。”陈珂用认真思考之后的语气回答。 “确认?” “确认。” “啊~”苏晴发出自从见面以来第一声哀叹。 “现在可以说怎么回事了吧?”陈珂好笑地问。 春风得意的顾然,语气轻快地将甜甜圈事件告诉她,完了还伸出拳头,要和陈珂碰拳。 这是同一批医生之间的第一次默契配合。 陈珂也笑着拿出小拳头。 与顾然男人的手相比,她的手真的很小,哪怕捏成拳,也给人柔软之感。 碰完拳,那温暖轻柔的触感传来,顾然才觉得自己冒失了。 陈珂毕竟是有男朋友的,自己怎么能和她有肢体接触? 他可以看出,陈珂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苏晴对两人碰拳的不满,估计比陈珂男友还要大,她一边吃饭,一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两人。 “我要在甜甜圈里下毒,”她嘀咕,“一个阳痿,一个绝经。” 陈珂终于感受到顾然之前的恐惧了。 “不要这么做,说也不能说,好吓人的,组长!” “绝经后患抑郁症的概率会下降哦。” “概率下降之前,我已经因为20岁停经抑郁了!” 顾然之前没看出来,一直显得轻熟的陈珂,也有这么逗的一面。 不过能进{静海心理疗养所},被庄静看重,自然是有唤醒【心灵世界】的潜质。 要想唤醒【心灵世界】,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沉闷的人。 这不影响工作中的稳重,但工作中的稳重,也不耽误私底下的开朗。 陈珂或许还会一边洗澡,一边“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种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样的花”。 嗯?怎么有点涩情? 三人吃过饭,又值班。 值班时,办公室特别安静,像是泡在海水里,空气似乎都睡着了,宁静平稳。 某一刻,顾然忽然转过去,吓了正举着手机整理刘海的苏晴一跳。 “做什么?进领导办公室不知道敲门?”苏晴拿她那双泉眼不满地瞪他。 “甜甜圈。”顾然期待。 “胖死你!”苏晴关掉镜头,点开外卖软件,“自己选。” 她把手机递给顾然,顾然递给也一脸期待的陈珂:“你先选吧。” 陈珂接过手机。 苏晴说:“阿珂不要客气,喜欢的就买,别在乎价格。” 虽然甜甜圈不贵,但哪怕只是几块钱的差价,在别人请客的时候,也会有所顾虑。 “苏晴,你有推荐的吗?”陈珂一边选,一边问。 “鲜奶巧心贝不错,其实都一样。”苏晴说。 “那我就点这个。”陈珂将手机小心翼翼地给顾然。 顾然跟自己手机一样拨弄起来,店铺里各种样式的甜甜圈,对他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和花店一样精巧绚烂。 点开购物车,看了一眼鲜奶巧心贝。 “这是甜甜圈吗?和铜锣烧一样,异端,我吃‘治愈小星星’。” ‘治愈小星星’加入购物车。 “鲜奶的我一个人能吃三个。”苏晴一副他没品味的轻蔑,直接在购物车里对‘鲜奶巧心贝’加一。 但她没立即下单,又在手机折腾一会儿。 外卖来的时候,顾然去拿,送来两个盒子,每个盒子里六块甜甜圈。 他们三个,隔壁一组三个,还有六个给前台可爱苹果脸和另外一名护士,让两人和要好的护士分。 然后,第二份外卖来了,陈珂点的奶茶。 接着,第三份外卖来了,顾然点的炸串。 “你们干什么?”苏晴费解,“我们是在值班,不是野餐?” 三个都背着对方坐,其余两人都不知道另外一人点了外卖。 最后,第四份外卖来了,苏晴点的奶茶。 三人围着那一堆外卖,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怎么办?”陈珂也慌了,这不是值班时饿了馋了的程度,而是玩忽职守的量! 最重要的,绝对会长胖。 “只能吃咯。”顾然无所谓。 “我想想,”苏晴抱着手臂,沉吟道,“以后谁点夜宵,另外两人不准点,大不了下次请回来。点夜宵的人也不要多买,比如说这次,我点甜甜圈,就只点甜甜圈,不能多点其他的东西。” “赞成。”顾然、陈珂都点头。 苏晴忽然一笑。 这时候是夜晚,窗户开着,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她轻柔黑亮发丝飞舞,顾然觉得她也能成为疗法之一。 “还有件事。”美人疗法,不,苏晴笑道。 “什么?”陈珂好奇。 “明天顾然请客,可下周五谁请客?”苏晴说。 “你的超前意识是不是用错地方了?”这是受害者发言。 “我请吧。”陈珂觉得顾然挺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晴说,“大家都是有志少女和青年,对自己的要求不能低了,我们设置一个分数制度。” “能不能边吃边说,我炸串冷了就不好吃了。”顾然今天只关心粮食和蔬菜。 最后,三人在顾然的桌子上享用美食,两人直接将椅子挪过来。 “为什么在我这里吃?”顾然不满。 甜甜圈的碎屑、炸串的酱汁,这些都很麻烦。 “谁让你在中间,大家距离你最近。”苏晴说。 是啊,到底是谁让他在中间的——顾然嘴里塞着鸡腿,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来。 苏晴用吸管捅破杯盖,道:“继续说我刚才提到的分数制度,每个人都可以给自己加分,每一分都写下原因,一周结算一次,分数最少的周五请客。” “没有监督吗?”陈珂小心翼翼吃着异端甜甜圈。 “不用监督。”苏晴语气随意,“请客吃饭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是想通过这种制度,让自己每一周都有所进步,随意给自己加分的人,就让他加去吧。” “有道理。”顾然认可。 陈珂端起奶茶递到嘴边,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作为心理医生,自然谙熟各种奖励制度,知道如何规划人生,比如‘多5%法则’等等。 顾然猛然想起一件事:“既然有了制度,这个礼拜能不能也算进去......” “不行。”苏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可惜顾然是民主的坚定拥护者,他问陈珂:“陈珂,你觉得呢?是不是应该从这个礼拜开始?” 陈珂正在喝奶茶,但不耽误她摇头。 “你们——” 苏晴与陈珂用甜甜圈碰杯,十分默契,一百分的胜利感。 下班时,三人吃得撑撑的。 为了消失,顾然决定走回去,反正是下坡路。 复古样式的路灯,沿着坡道一路向下,各家院墙上爬满花卉,偶尔恰好在路灯边缘,景色如画。 当天夜里2点,【静海2组】群聊。 陈珂:那个,大家睡了吗? 顾然:(瞪大眼表情包) 苏晴:失眠三人组。 陈珂:(笑了眯眼表情包) 顾然:我被奶茶与美色所伤,竟然如此憔悴,从今日始,戒奶茶! 苏晴:你有美色吗?别自欺欺人。 顾然:你伤害我的地方还少吗?这才认识一天,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竟然至少还有五年! 苏晴:不是对抗,而是去和解,说不定一个月你就爱上被美色虐待的滋味? 陈珂:(笑了眯眼表情包) 顾然:晚安! 苏晴:晚安~ 陈珂:(呼呼睡觉表情包) 群里聊天结束了,苏晴、陈珂又看了一遍聊天纪录,忍不住笑,心情更兴奋了。 第二天,八月三日,周五。 虽说没有黑眼圈,但三人精神都有些疲惫,进办公室直接开始喝咖啡。 顾然也来了一杯。 查完房,开完会,来到庄静办公室,两人再次尝试在【心灵世界·怒放天堂】中寻找【职业卡】。 顾然没什么精神,进来之后,直接采取‘打滚寻找法’。 就像侧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一样盯着眼前的花,眼前的看完了,便把自己翻一面。 姿势神态看起来是懒,但他的精神无疑是集中的,集中到,不小心和陈珂撞在了一起。 她今天很累,也用的“打滚法”。 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所说,只有当两个司机都粗心的时候才会出车祸,两人都很集中地去找花,在山坡上翻滚时自然就不小心了,结果就撞在一起。 一男一女躺在花丛中对望。 两人心跳都不受意志控制地快了一拍。 这个时候,陈珂忽然发现,顾然的眼睛特别好看。 以前她听说过“电眼”,但觉得虚无缥缈,事实可能根本不存在,可现在与顾然对视,她真的有全身通电般的感觉。 一定要想办法介绍给菲晓晓! 顾然这边也心慌了,与女孩靠这么近是一个原因,陈珂有男友是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是庄静在。 他连忙翻滚出去,这慌乱一滚,就刹不住车,从山坡上一路下去了。 陈珂撑起上半身,看着那身影,脸上写满愕然,随机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顾然翻滚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庄静的注意。 【骑士】立在她身后,她身形优雅,笑道:“小然,现在不是让你在山坡上打滚玩耍的时候!” 顾然停在山脚下,被埋在花丛中。 忽然,他跪坐起来,高举起一朵花,神色兴奋到近乎有些癫狂。 “找到了!我找到了!!” ————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在办公室吃了这辈子最好吃的一顿夜宵。 《私人日记》:八月三日,大晴,陈珂的呼吸都要喷我脸上,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找到自己的职业卡了! 我是神! 《医生日记》:八月三日,找了属于自己的职业卡,人生梦想终于再进一步! 我立誓,我要成为仁医,把从三叶草中找到幸福,传递给每一位病人! 第10章 他自称新世纪的耶稣 陈珂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 庄静已经习以为常,但也由衷地露出笑容,她站在山坡上,对顾然道:“拿来我看看!” 顾然捧着那朵花开始往山上奔跑,像是捂着一只萤火虫。 三人聚在一起,顾然小心翼翼打开合拢的双手,生怕把花朵弄碎了。 花是白色的,很寻常的小花,在陈珂眼里没有任何特殊之术,证明这张【职业卡】不适合她。 “你看见了什么?”庄静轻声问顾然。 她也看不出这朵花的异常,不然何必让学生自己去找呢。 顾然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具体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他尽力去描述:“一根木棍,有点类似手杖?” “上面是不是还有羊角一样的弯曲?”庄静问。 “羊角?”顾然又仔细去看花瓣。 在他眼里,花瓣像是幻影,时而是花瓣,时而变成木棍,像是随时要消散,这也是他如此小心的原因之一。 “像羊角,也像螺旋,也像蚊香,圈数很少,只有......”顾然等待花瓣变成木棍,确认了一下,“......两圈。” “是曲柄牧杖。”庄静说,“【职业·牧羊人】。” “牧羊人?”两人很疑惑。 在心理医生的教科书上,以及各种网络资料中,披露了一些【职业卡】,但【职业卡】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精神世界,【牧羊人】两人是第一次听说。 “和西方教会有关系吗?”陈珂好奇道。 “我要成为新世纪的耶稣了?”顾然欣喜道。 庄静微微一笑,说:“名字是我随便取的。” ......两人因此了解到,为什么庄静能拥有【怒放天堂】了。 她是苏晴的母亲,根据各方面的官方资料推算,已经43岁,却依旧如三十般年轻,肌肤雪白,身材丰腴,发型优雅,气质迷人。 与苏晴站在一起,真的会被认为是姐姐。 心态不好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绝对不会拥有如此与年龄不符的年轻外表。 心灵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能略胜现实一筹,例子数不胜数。 “那到底有什么用?”顾然好奇道。 【职业卡】的本质是‘梦’。 小孩会梦到自己施展轻功,少年少女会做春梦,大人会梦到死去的人...... 各种各样的梦,其中一些特别的,会降落,种子一样落在人的心田,成为【职业卡】。 当心理医生获得【职业卡】时,便拥有了这个梦。 《心理医生职业卡解析》中,用的典型例子,便是‘施展轻功的梦’演化成的‘职业卡’,它能让心理医生施展轻功。 常人会觉得,都已经做梦了,轻功算什么? 其实不然。 再怎么做梦,人依然是现实生物,哪怕在梦境中,心依然被现实束缚着。 经过大量收集资料,证明:很少有人能真正在梦境施展轻功。 飞出去几步之后,便会忽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能飞?我不该飞,这样很危险’,于是,在梦里也飞不起来了。 大多数【职业卡】,不会让心理医生获得超出常人的体验,就算是化身法师,施展火球,也不会有凝聚黑暗魔力的感觉,因为梦不可能那么清晰,人的本能在阻止。 这也是一种本能的防御机制,太过真实,会丢失现实。 所以,轻功已经是相当稀有的、好玩的、实用的【职业卡】。 庄静回忆自己当初给这张【职业卡】取名【牧羊人】的原因。 她说:“上帝全知全能,能贯通一切歧路和绝境,没有困惑,这根权杖能在【心理阴影】中指引方向。” 心理阴影不是一团雾,而是一个具体的梦境,病症有时候会躲在梦境的角落,寻找会浪费大量时间和心力。 【牧羊人】如果真的能“寻路”...... “以后要赚大钱了。”庄静笑顾然。 “那静姨要不要趁现在继续投资,把合同从五年提到十五年?”顾然提议。 庄静知道他想报恩:“稳定自然好,但人如果还想继续成长,稍稍不稳定更好,你们觉得呢?” 陈珂忍不住说道:“苏晴.....组长也在二组立了一个加分制度呢!” “加分制度?”庄静面露好奇。 顾然解释:“自己给自己加分,一周结算一次,分数最少的周五请客。” “挺好啊,”庄静用赞赏的语气道,“人生其实也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但我们可以通过给自己加分或减分,来提升自己的等级。” 这句话让两人如若有所思。 “我敢保证,苏晴绝对是听过您这句话,才想到加分制度。”顾然对苏晴尽可能的抱以恶意。 “嗯——”庄静双手抱臂,想了想,“我说过的名言太多了,有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句话呢。” 自恋这点,母女也很相似啊。 “算了。”庄静不想了,“陈珂,你继续找,别心急,所里找到【职业卡】的最长时间是十四天,世界纪录更是长达半年。” “嗯,我明白,那庄静老师,我去找了。”陈珂应道。 “去吧。” 顾然也对陈珂说:“加油。” 陈珂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身走向花丛。 等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庄静看向顾然。 她嘴角含笑,认真打量他,又伸手替他拂平之前因为翻滚而弄皱的衣服。 一股暖意油然而生,温泉般流入顾然身体。 “我不能在工作给你额外的优待,一方面是因为陈珂,对你们我要一视同仁,另一方面,给你优待反而会害了你。”庄静解释。 “静姨,我懂的,我也想靠自己成长起来。”顾然回答。 “你从小就自立,我对你放心,但遇到困难也别硬撑,尤其是生活上,明白吗?” “我正好有一个难处。” “说说看。” “之前不是说,苏晴弄了一个加分制度,分最低的请客吗?” 庄静面带微笑,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一周,虽然只有两天,但我觉得也应该用积分制度,分最低的请客,您觉得呢?”顾然说。 完全是为了开玩笑提出的一个难处。 庄静也猜到,她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办公室的小事情,你找苏晴,或者三个人投票决定。” “......” 不管是找苏晴,还是投票,顾然都已经败了。 虽说是开玩笑,但他有那么一点点认真在里面的,能让苏晴请客吃饭,他会非常有食欲。 庄静又说:“【职业卡】只能在心理阴影、心灵世界中使用,之前的训练时间安排,周一是童玲、魏宏,周二是江绮、苏晴,以后你和陈珂......” 她顿了一下,嘴里自语一句:“陈珂有男朋友是吧?” “对。”顾然应道,“让我和魏宏医生一起好了。” “你想和魏宏一起,魏宏还不愿意呢,他正在追求童玲。”庄静笑道。 “哦,”顾然恍然,“这样是不好,君子成人之美。” “我想让陈珂和江绮一组,但让你和苏晴一起,又怕别人说我偏心,会给你们开小灶。”庄静沉吟道,“关键是,如果真是你们两个一组,我一定会开小灶。” 顾然觉得,庄静阿姨有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 “那我和江绮一组好了。”他提议,“让陈珂和苏晴一起。” 因为每组都要留一个人值班,所以最多只能两人一组,不然病人发病,找不到医生,那就是重大事故。 “不行。”庄静轻轻摇头,“和陈珂一样,江绮也有男朋友。” 顾然苦笑:“静姨,我觉得没关系,不是还有您在吗?三个人呢!何况我也不是见色起意的色情狂。” 庄静笑了:“你不是,她们可以是,你以为女人就不会见色起意了?万一她们主动喜欢上你怎么办?” 顾然深以为然。 从小到大,任何年龄段,他都见识过女人好色的一面。 “那怎么办?”他道,“让我单独一组?那也不行啊,太刻意了,别人也以为您打算给我开小灶,把独门秘籍传给我。” 庄静似乎也为难。 她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这样吧,你和小晴一组,他们真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顾然笑了,说:“您真给我和苏晴开小灶,也很正常啊,毕竟是您的女儿和半个儿子。” “哦?”庄静促狭地故作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做我的儿子呢?” “什么身份?”顾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有点红。 “加油!”庄静只说了这一句,给他鼓劲。 顾然有些好笑和无奈。 庄静似乎一直帮他撮合对象? “告诉你一个秘密。”庄静说。 “什么?” “【牧羊人】有第二个梦。”庄静声音轻柔。 顾然吃了一惊,他以为庄静会说苏晴的秘密,结果却是他的职业卡【牧羊人】的秘密。 “有两个梦的职业卡?”他确认道。 庄静轻点一下头,十分优雅。 她说:“这张【职业卡】很贵重,一旦被外界知道,肯定会有心灵怪盗蹲在我家附近,等着我入睡,来【怒放天堂】破坏偷窃。” 【职业卡】对现实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在重病患者的心理阴影,或心理医生的心灵世界中才能使用。 但这不妨碍它的价值。 卖给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如果能使用,就能依靠这张【职业卡】提高治疗水平,从而获得大量病人,赚取大量钱财。 等打出名气,侥幸给有权有势的人治病,更是一步登天。 “静姨......”顾然下意识想将【牧羊人】还回去。 庄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不用说,顾然只好收回手。 “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我没办法使用这张【身份卡】。”庄静说。 顾然点头,决定好好努力,回报庄静的栽培。 “那,第二个梦是什么?”他下意识压低声音。 “‘照管我的羊群,看守我的思想’,可以在心理阴影中,梦见一只羊,吃草一样吃掉被感染的部位。” 哪怕在现实世界中,精神病也会对周围造成影响,尤其是家人,整天面对、照顾一位精神病,自己也会抑郁,甚至疯狂。 心理医生直接进入重病患者的心理阴影,被影响的概率自然更大,每一次手术,都要小心翼翼。 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心理手术也有几条需要绝对坚守的规则—— 一,针对同一名病人,手术之间的间隔必须满三天; 二,不同病人之间的手术间隔,必须满一个月; 三,手术中,心理医生的心力耗尽,哪怕是同一名病人,也必须修养一个星期; 四,手术中,不能刻意去找寻找【职业卡】、【怪兽】。 心灵污染一直是心理医生的心头大患,【牧羊人】却能吃掉这种污染,尤其是,能在心理阴影中吃掉,无需返回现实世界修养,提高持续作战的能力。 “手术次数还是在按照规矩来,这是为了你们二组的心理健康考虑,也是避免被外界看出问题。”庄静说。 顾然没有意见。 面对精神病人,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保护自己最重要。 顾然忽然反应过来:“静姨,您不让我和陈珂、江绮一组,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有男朋友吧?” “你觉得呢?”庄静笑着反问。 不等顾然回答,庄静说:“好了,闲聊可以在外面,现在抓紧时间熟悉你的【职业卡】,尽快稳定你的第一个梦。” “嗯!” 在心理阴影中找到【职业卡】和【怪兽】,没有【心灵世界】便带不出去; 带出去,也不代表能使用; 能使用,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梦,虚无缥缈,犹如雾霭,需要一段时间将它稳定下来。 顾然将花朵贴进自己的眉心,像是被钓上来的鱼脱了钩,花朵嗖的一下钻进他的大脑。 顾然抚摸额头,没什么感觉。 他开始再次入睡。 很快有了困意,迷迷糊糊,打了一个哈欠。 “保持似睡非睡、半做梦的状态,”庄静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将梦里看见的东西握住。” 顾然照做。 他抬手一握,只在梦里出现的曲柄牧杖,真的被他握在了手里,触感真实,纹理一清二楚。 不管是进入【心灵世界】,还是在【心灵世界】中将梦具现,都只有心理医生能做到。 更准确地说,只有能做清醒梦的人能做到。 困意不可阻挡。 “啪嗒!”顾然掉脑袋似的低了一下头。 象征【牧羊人】职业的曲柄牧杖一下子消失了,他也进入了属于自己的第二层梦境中。 虽然他的第一层梦还在【怒放天堂】,但他随着他的主意识坠落,进入自己的梦,已经无法再使用【职业卡】。 这也是为什么【心灵世界】是开设诊所的基础之一,犹如农田一般重要。 庄静伸手,拍了一下顾然的肩。 顾然睁开眼,有点楞在那里。 “今天是八月三日,上午八点半左右,你刚获得【职业卡·牧羊人】,在【怒放天堂】中练习。”庄静帮助他清醒。 清醒梦加梦中梦,很严重,但不至于迷失。 可坠落得足够深,时间又足够长,短时间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据说有少数发疯的例子。 这点风险可以忽略不计,不是不会出事,而是没必要担心,人活着也可能突然心梗而死,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 顾然确实有些恍惚,但他不是因为睡糊涂了而恍惚。 “静姨,我刚才在短暂的第二层梦境中,看见了【牧羊人】的曲柄牧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太放在心上,那只是你刚获得【牧羊人】,心情激动做的一个普通的梦。” 顾然其实也知道。 在心理学的课本中,有专门一节,谈心理医生获得【职业卡】、【怪兽】之后的心理反应。 其中做梦梦见【职业卡】、【怪兽】,是最常见的心理状态之一。 “记住了,”庄静再三提醒他,“【职业卡】、【怪兽】只在心理阴影与心灵世界中出现、发挥作用,其余任何地方都无效。” “嗯!” “继续。” 顾然再次进入似梦非梦的状态,曲柄牧杖被他握在手里。 “不要急着挥动,慢慢稳住两个梦......” 话没说完,曲柄权杖又消失了,这次顾然没有睡过去,如同在天平上放砝码,这次在【怒放天堂】上放多了,他的主意识更偏向【怒放天堂】,所以没有第二层梦境。 “很难是不是?”看他失败,庄静似乎很开心,满脸笑容。 “是。”顾然脸上的笑容,则是开心中带了一些不甘心和跃跃欲试。 “接下来我教你{静海}的特殊疗法。” 顾然精神一振。 特殊疗法,能让心理医生更轻松地使用【职业卡】、驾驭【怪兽】。 还能在手术结束后,帮助心理医生清除心理阴影——【牧羊人】的羊,则是直接在手术中啃食心理阴影。 “{静海}的特殊疗法,名为‘冰山’,是我从海明威的‘冰山理论’中延伸出来的。” 庄静一边说,一边示意顾然坐下。 两人在花丛中对坐,像是九天玄女传授黄帝经书。 “海明威说,‘冰山在海上移动是很庄严、宏伟的,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而我的冰山疗法,也是如此。 “第二层梦是大海,你是冰山,不管大海如何变幻波动,你都要像冰山一样站定了,还要凝望第一层梦......” 庄静声线柔和,措辞清晰,娓娓道来。 ———— 《私人日记》:八月三日,晴,从今天开始做【牧羊人】,成为新世纪的耶稣。 再说一遍,我是新世界的神! 哈哈哈哈! 附记: ......看了一遍今天的日记,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我不会是有妄想症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是新世界的神,怎么可能得妄想症! 再附记: 嗯,这一段日记可以作为笑话了,可惜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 《医生日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罗贯中应该也能做清醒梦,到了现代,八成会成为一名心理医生。 获得【职业卡·牧羊人】,掌握的过程不顺利,加油,顾然! 第11章 真理之一:学内功,先戒色 《费曼学习法》说,吃透一个知识的最好办法,就是教给其他人。 《冰山疗法》是庄静自己创造的,又教了不少学生,对《冰山疗法》的掌握已经巅峰造极。 此时为顾然讲述《冰山疗法》,简直如女娲造人,信手捏来。 顾然也聪明,不但听一遍就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 庄静看顾然的眼神,越看越喜欢。 讲解完《冰山疗法》,庄静问:“你的清醒梦是第五级?” “是。”顾然回答。 清醒梦也是一门学问,从初步的知梦,到精通的探索,最后巅峰的造梦,如学习般有一个又一个的台阶。 清醒梦达到第四级,就是精通,能稳定梦境一分钟,初步探索梦境; 第七级的清醒梦,是巅峰,能改变梦境,但环境是随机的; 第八级能梦到特定的人; 第九级能主动引导梦境,达到这一步,做梦像是在玩自己制作的网络游戏。 据说有第十级,目前的世界心理学学会,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但古代有。 如果传说为真,史料无错,号称“睡仙”的陈抟,就是清醒梦第十级甚至更高的大师。 达到第十级,在梦里就是上帝。 在记载中,陈抟能周游天地,穿梭古今,与张良对话,和范蠡闲谈,去见曹操和刘备,与神明饮酒,和恶鬼干架。 在国家图书馆里,有陈抟的三图——《易龙图》《先天图》《无极图》,有人说清醒梦十级的秘密就在三图中。 听起来很像玄幻小说,但云南白药的配方享受同样的保密级别。 “五级的话,”庄静根据经验推算了一下,“四、五天应该就能初步掌握《冰山疗法》,在你掌握之前,可以继续和陈珂一起,每天来找我。” 这是诊所的福利,也是庄静的义务之一。 “好的。”顾然应道。 时间很快过去,陈珂今天依旧没有找到【职业卡】,但心态很好,也由衷地为顾然感到高兴。 三人醒来,苏晴一看就知道今天有收获。 她再仔细打量,便对顾然道:“你找到了?” “巧合,”顾然开心地笑着,“从山坡上滚下去,正好滚到【牧羊人】跟前。” “牧羊人。”苏晴笑得别有深意。 作为庄静的亲生女儿,她不可能不知道【牧羊人】是稀有职业卡,有两个梦。 “小晴,听说今天晚上你们有欢迎会?”庄静问。 “顾然找你告状了?”说完,苏晴视线射向顾然,盯着他。 “胡说!”顾然否认,“是陈珂说的。” “我?”陈珂疑惑。 顾然帮她回忆:“是你提到积分制度的,是不是?” 陈珂想了想,不得不.....点头。 苏晴看了两人一眼,又将视线投向自己母亲:“是有欢迎会,你不会连这种程度的办公室霸凌都要管吧?” 好啊,直接承认了! 庄静一边梳理头发,一边笑道:“既然是欢迎会,人多热闹,让今晚值班的护士细心一点,一组二组还有我,大家一起出去吃。” 顾然快速心算—— 一组三个,二组三个,还有一位庄静,一共七个人,他一个人请客。 他是犯了什么天条般的大错嘛! 何至于此啊! 紧接着,天籁之音出现了,庄静又说:“走所里的账。” “啪!啪!啪!啪!” 庄静、苏晴、陈珂三人一起看来,顾然在鼓掌,表情振奋。 庄静和陈珂觉得好笑。 苏晴好笑又不满,一是被顾然逃过一劫,二是,走所里的账,等同于她花钱请客。 钱自然无所谓,但谁请客很重要。 “对了,”庄静又说,“以后陈珂和江绮一组,每周二来找我练习——陈珂在找到【职业卡】、学会《冰山疗法》之前,每天都可以来。 “小晴,你和顾然一组,时间是每周三。” 三人应了一声。 回到办公室,顾然没有继续看病历,而是去找内功高手·赵文杰。 住房区,101。 “抱歉,早上起晚了,没有按照约定来和你一起练习。”顾然道歉。 “要想学会内功,早睡早起是基本条件之一。”赵文杰道。 顺着病人说下去是心理医生问话技巧之一,顾然说:“除了,嗯——,你说的资质以外,还有其他条件?” “这个世界上什么不要条件?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也有条件,修炼内功当然也有。” “有道理,以后我会早睡早起。”顾然又问,“你之前说这是条件之一,还有什么条件?” “戒色。” “戒色?”顾然听清楚了,但因为不敢相信,所以又确认一遍。 赵文杰点头:“戒色,从今天起,你不能靠近女色。” 完了他又一笑:“自给自足是可以的。” 明明病人医生都是男的,可依然跟着一起来的前台女护士——王佳佳,捂着嘴笑。 “你戒色了?”顾然好奇道。 “是,好几年了,一旦靠近女色,内功就会消失。” “类似《葵花宝典》?那是很厉害的功夫。” “《葵花宝典》不能自给自足吧?我这个还是差一些的。”赵文杰说。 “有也最好别练。”王护士插了一句。 顾然又问赵文杰:“练了这个内功,一辈子不能近女色,你老婆怎么办?” “我跟她说了,”赵文杰语气平淡,“她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可以离婚,但不能瞒着我,没那个必要。” “那你老婆和你离了吗?” “没有,她是个好女人,可我注定要为内功献身,不能让这一门学问的苗子毁在我手里。” 王护士又说:“已许国,再难许卿。” 顾然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前台偷看言情小说。 “这句话我配不上。”赵文杰摇头,又问顾然,“你能做到吗?” 王护士忽然抹起了眼泪。 “你怎么了?”顾然不解。 赵文杰看王护士的眼神,像是关爱一位精神病。 “我想起了李连杰的《少林寺》,觉远剃度受戒的时候,剃度的和尚问觉远:‘以后要戒色,你能做到吗?’,白无瑕在远处哭。” 赵文杰叹气:“这就是人生。” 顾然说:“原话是‘尽形寿,不淫欲,能持否?’,觉远回答‘能持’。” 说完,他对赵文杰道:“我还没有女朋友,可以戒色,还有其他条件吗?” “只有这两个,条件虽少——比上班时间更早起床、不能靠近女色,但任何一个条件,一个男人都很难做到。” “先试试吧。”顾然没把话说满。 他又不是真要学内功。 赵文杰点头:“下周一我教你。” 问完个人化的问题,顾然又问了一些类似‘一个人时是否会听到什么声音?’、‘饭里有没有怪味?’、‘有没有感觉身上有虫子爬?’、‘看东西有没有忽大忽小?’、‘自己的脸一直在变?’、‘时间会忽快忽慢吗?’等例行问题。 赵文杰很配合,不是那种‘问:性别,答:你看不出来?’的人。 顾然在病历本写下“未引出错觉、幻觉,未见明显思维联想障碍”,之后会由护士上传至电子病历。 站在前台,顾然没急着走,嘴里反复沉吟:“早起.....戒色....” “顾医生,你不会真打算戒色吧?”王佳佳护士很担心。 顾然回过神,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我没有女朋友,就算不想也得戒啊。” 王佳佳莫名兴奋起来:“那医生......你自给自足吗?” 之前也说过了,顾然在每个年龄段都会遇见女流氓,现在来到医院也依然没有逃过这个宿命。 “我还有事,如果赵文杰有问题,立刻联系我。”顾然赶紧逃。 没有病人的情况下,顾然、陈珂,包括从一组分配到二组的苏晴,都只能靠看病历打发时间。 中途想去一组旁听,就是病房区准备做手术的初中生·王睿涵,他的家属来了。 结果对方要求清场,没办法,只好继续看病历。 快下班的时候,陈珂第一个去更衣室换下白大褂。 她坐回椅子,略显气馁:“又下班了,和我想象中的职业生活完全不一样,苏晴,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病人?” 住房区里的六位病人,不算他们的病人,只是一组的人没时间,所以他们可以拿他们练练手。 苏晴说:“{静海}收费贵,我妈有时候还会挑病人,病人一直很少。” 精神病院的病人很多,还会分成康复科、心身科、重症科、社工科等等,病房也分男女。 {静海}只分病房区和住房区——实际是疗养楼,病人也都住单间,如果有窗户,那一定是海景房。 苏晴笑了一下,又说:“但这次应该不会挑,你们是新人,不能让你们等太久,你们两个也要尽快找到【职业卡】,并且熟练掌握。” “我会加油的!”陈珂捏了一下小拳头。 接着苏晴去换衣服,她刚出来,咚咚咚,办公室被敲了三下,庄静走进来。 她扫了一眼:“还没到下班时间,衣服就换了?” 只有顾然没。 他是没来得及。 但这没关系。 陈珂已经站起来了,准备认错。 “我做主,下个礼拜顾然先加一分,没意见吧?”庄静宣布。 苏晴和陈珂还能说什么呢? “庄静老师,”因为顾然加分,苏晴的语气显得有些敷衍,“您跑来我们办公室干嘛?” “在‘见森’聚餐,我定好座位了,你开车带小然和小珂过去。”庄静交代。 “知道啦。” 庄静走后,顾然哈哈大笑,苏晴对他咬牙切齿。 “换你的衣服去吧!”她没好气道。 顾然今天太开心了。 找到了【职业卡】,学会了《冰山疗法》,避免了请客,还为下周加了一分。 他合起病历本,走向更衣室,心情之好都溢出来了,嘴上吹起口哨。 调子是: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原本对他没任何意见的陈珂,也看他不爽了。 但有一点,苏晴和陈珂都留意到了,顾然吹口哨很好听,口技非凡。 等他换好衣服,正好五点半,是下班时间——他们本就看准了时间换衣服的,而庄静也是看准时间来的。 顾然关窗,陈珂收拾垃圾,苏晴关空调、关灯。 锁了门,三人一起等电梯。 “我来拿。”顾然朝垃圾伸手。 “不重。”陈珂做了避让的动作。 坐电梯来到一楼,和苹果脸可爱护士打了招呼,三人走出办公楼。 去停车场的路上顺手丢了垃圾。 站在蓝色宝马前,顾然对陈珂说:“我晕车,坐前面可不可以?” “没问题啊。”陈珂完全没意见,去了后排。 车的另一边,苏晴笑着坐进驾驶位。 顾然拉开副驾驶车门,正准备收拾东西,结果一看,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但......全是狗毛。 “?” 他疑惑地看向苏晴。 苏晴拉出安全带,爱莫能助地望着他。 安全带勾勒出苏晴饱满柔软的胸部,不,现在不是关注美色的时候,为什么副驾驶会有狗毛? 顾然偷偷瞥了一眼,反而后排变干净了! 他明白了:苏晴把后排收拾出来给他,把副驾驶腾给自己的狗,谁知道他又坐副驾驶? 顾然没坐上去,苏晴也不急,她开车一定要听歌,正在挑选歌单。 等顾然硬着头皮坐上去,歌也选好了。 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车启动时,沙哑的声音正好唱道:“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这不影响顾然清理狗毛的动作。 “顾然,怎么了?”陈珂好奇地探头,“咦?怎么这么多毛?” 开车的苏晴快速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男人啊,体毛旺盛。” 顾然没说话。 车离开诊所,驶上坡道。 苏晴又假装贴心地说:“顾然,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脱毛技术和机器很好的医院,我可以把地址给你。” “你故意的吧?!”顾然忍不了了。 苏晴不再是嘴角微微翘起的程度了,她笑得很开心,还一边笑,一边点头。 “既然知道有这么好的医院,为什么你车上还有这么多毛?”顾然反击道。 “有些人天生就不长毛,比如说我。”苏晴说,“你身上的是狗毛,还是要拿掉的。” 如果只有她,顾然一定说黄色笑话,把话题扯到腰部以下,但陈珂还在,他只能忍了。 陈珂笑道:“顾然,你坐后面来吧。” “不用,到了之后我收拾一下就好。”顾然回答。 苏晴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陈珂,你别心疼他,你知道他为什么主动坐前面?” “不是因为他晕车,我有男朋友吗?”陈珂笑着反问,她已经隐隐猜到答案了。 果然。 苏晴说:“他坐过一次我的车,坐在后面,当时后面有狗毛,这次他让你坐后面。” “顾然,你还有良心吗?”陈珂质问某人。 “别烦,我忙着呢。”某人继续与狗毛战斗。 “哈哈哈~”苏晴和陈珂少女似的笑起来,把阿杜的声音都挤出了车。 依稀恰好又是那句经典:“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两人又是一阵笑。 “好应景!”陈珂笑道。 “喂,顾然,阿杜让你去车底陪他呢。”苏晴的声音有多好听,就有多惹人恨。 “不行,笑死我了!”陈珂又开始笑。 “我说,你们差不多够了啊!”顾然自己也快笑出来了。 ‘见森’距离诊所不远,也在{静海}所在的小山上,一家环境清幽、风格别致的餐厅。 餐厅有一块块露天阳台,每块露台上有一张餐桌,坐在露台上,能眺望远处的大海。 暮色中,有船只在归港。 “等天黑了,满天都是星星。”苏晴是这里的熟客。 顾然和陈珂都有些震撼,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不仅是他们,其他露台的客人也在拍照。 “我们三个人合照一张?”陈珂试探着提议。 “好啊。”苏晴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顾然自然也没意见。 陈珂高举手机,对着三人自拍一张。 “我发群里了!拍得不错!”她道。 顾然点开【静海2组】,照片是很好看。 陈珂脸蛋最小,肌肤雪白细嫩;苏晴精致,连发丝被夜风吹起的弧度都无懈可击。 顾然看了一眼自己,面带微笑,也很帅。 【顾然:完美!】 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群里发消息,这让三人又是情不自禁地轻笑。 这时,庄静、童玲、魏宏、江绮迈步走上露台。 “来这么早?”童玲笑着调侃。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苏晴回了一句网络梗。 两人关系很好。 “你们好!”魏宏、江绮对顾然、陈珂打招呼。 已经站起来的两人,赶紧回道:“师兄师姐好!” “我拍了一张你们的照片。”最后说话的是庄静,她用手机拍了苏晴、顾然、陈珂。 画面中,正好是顾然发【完美】之后,三人抬头相视一笑的画面。 “好温馨啊!”童玲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所长,你也给我们拍!” 侍应生来问,是否可以上菜,庄静笑着点头并道谢。 菜上来之前,七人聊天拍照。 天色逐渐暗下来,露台亮起拉电线的老旧灯泡,菜上齐了,{静海}一起干杯,气氛热烈。 夜空晴朗,星河斗转。 ———— 《私人日记》:八月三日,晴,很喜欢海城和静海。 ———— 《医生日记》:接触了内功高手·赵文杰。 他说学习内功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早睡早起;二,不近女色。 这是他看武侠小说入迷之后得出的条件?还是刺激他患上精神病的诱因? 如果是,又是什么让他早睡早起?又是什么让他不近女色? 第12章 你的心里有一条恶龙 顾然迎来自己在海城的第一个周六。 今天他不用上班,但没有睡懒觉,沿着海边的椰树林跑步。 天色还早,黎明前的一丝黑暗很顽强,像是跌落悬崖的人攀住崖壁的手。 空气微凉,海浪轻柔地抚摸沙滩,顾然的黑发被吹起。 海边人很多,春海区有一处海滩以日出闻名,那里全是乱石,此时人潮拥挤。 没有人能每天都早起看日出,但总有人早起看日出,所以,这里几乎天天都有人。 顾然是抢不到位置了,他站在远处看了,日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拍一张照,发了朋友圈,转头去吃早饭。 本想吃海城的特色早饭,可惜,全球化时代,早餐在哪儿都一样,要么中餐,要么面包牛奶培根。 顾然吃油条泡豆浆的时候,觉得只要他还是他,就是进入星际文明时代,恐怕早饭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一边吃,一边玩手机——这点大概也不会变,最多“手机”换成“脑机”,或者其他什么机。 点进微信,昨晚聚餐的七个人,六个人都发了朋友圈。 童铃——又是一年新人,欢迎(^_)☆(一共九张图,八张食物,中间一张是七人合照——童铃拍摄角度) 六人点赞。 顾然跟赞。 江绮——新人来了,旧人就有福啦,欢迎(^_)☆(一共九张图,八张食物,中间一张是七人合照——江绮拍摄角度) 六人点赞。 顾然跟赞。 魏宏——师妹好美,师弟只比我差一丢丢(单身),又吃大餐!(一张食物图、一张风景图、一张魏宏怼脸自拍) 六人点赞。 顾然跟赞。 童铃评论:眼睛不好使捐了 魏宏回复:师妹不好看? 童玲回复:你有师弟帅? 魏宏回复:论美貌他是比不上我的 江绮回复魏宏:(呕吐) 顾然评论:争取早日赶上师兄(抱拳) 苏晴——跟班数量+2(三人合照、七人合照、苏晴搂着小白狗的合照) 六人点赞。 童铃评论:美美美美(流口水) 江绮评论:苏苏!艹我!(色情狂) 魏宏回复江绮:我靠,直接暴露本性? 陈珂评论:好美好美,好可爱的小狗,好漂亮的人!(好色好色) 顾然吃油条的动作都停了,被江绮的评论震撼了。 不愧是能进{静海}的人才,都有觉醒【心灵世界】的潜质。 他放下油条,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煎饺,蘸了辣油吃进嘴里,另外一只手点开第三张照片。 把狗的照片放大,仔细研究狗毛,确认就是这狗崽子。 点开‘评论’按钮,输入:改天介绍我和狗子认识认识(呲牙笑) 顾然没给她点赞! 陈珂——海城、静海、静海的人,已经好到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七人合照、三人合照、夕阳照、二组办公室照、个人照) 六人点赞。 童玲评论:欢迎欢迎! 江琦评论:师妹好可爱!(舌头舔) 魏宏评论:欢迎师妹 苏晴评论:欢迎! 顾然跟赞并评论:欢迎师妹(憨笑) 庄静——我是他们的老师,年轻开朗的他们不也是我的心理医生么(七人合照) 六人点赞。 童玲评论:老师最美,不接受反驳!(疯狂呐喊) 江琦评论:老师好美!(拥抱拥抱) 魏宏评论:老师一言一行都让人有所得,是真正的leader! 陈珂评论:感谢老师!老师最美!(玫瑰花) 顾然跟赞并评论:老师的优雅无人能及!(玫瑰花) 除了诊所的同事,还有以前同学发的,大多数是趁着暑假出去旅游的照片。 看得顺眼的,顾然也点赞了。 他不是别人发了就会点赞的类型,凡是点赞,都是真心觉得还不错。 浏览完最新的动态,系统显示有三条朋友圈的信息。 一是苏晴。 苏晴回复顾然:在哪? 这么暴脾气?要线下单挑?对方一人一狗,战力堪比二郎神,孙悟空当年都不是对手,顾然自然不吃这种亏,当做没看见。 二是陈珂。 陈珂回复顾然:师妹? 三是庄静。 庄静回复顾然:(捂嘴笑) 顾然都没回,吃掉最后一个煎饺,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结账离开了早餐店。 跑步回到家,明明刚出生没多久的今天的太阳,已经像中午一样明亮。 洗了澡,顾然开始洗衣服。 他新买的洗衣凝珠很好,洗出来的衣服有一股香味。 “嗯?”前两天没发现,今天他才注意到,一盒洗衣凝珠竟然只有18颗。 关键这种洗衣凝珠还贵。 他每天都洗澡,每次只洗两三件薄薄的夏季衣物,太浪费了,他瞬间心疼起来。 合上盖子,他决定以后洗衣凝珠只用来洗枕套、被子、床单。 等会就去买一瓶便宜的洗衣液,用来平时洗衣服,今天最后奢侈一次。 其实洗衣凝珠三盒也只要90,能洗54天,如果请客吃饭,一顿饭钱都不够,但他还是舍不得。 “这就是网上说的年轻人的消费观?” “嗯,也可能是我穷。” 顾然自言自语,洗衣机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开始进水,最后在低鸣声中缓缓转动。 在衣服洗好之前的这段时间,顾然坐在客厅沙发,看起从办公室借来的病历。 “嗡~” 还没沉浸进去,丢在一旁的手机传来震动。 顾然叹气。 他最烦看书或睡觉的时候来信息,来的是正经信息也就算了,就怕伸手去拿了,却是—— 【领奖资格即将失效】、【妹妹~好季末~,哥哥~莱玩啊~】的短信; 比父母还急着给你钱的电话; 以及三大运营商【不给十分就捣乱哦】的骚扰电话。 可明知道大概率是骚扰,又不得不拿。 这次不是。 【苏晴:在哪?】 不是评论,而是直接聊天。 【顾然:干嘛?】 【苏晴:(截图:内容是庄静与苏晴的聊天纪录,庄静让苏晴带顾然、陈珂周末出去玩)】 【顾然:不必了,比起跟着导游,我更喜欢一个人摸索】 【苏晴:那我就这样回话了】 【顾然:可以】 顾然没有说谎,他准备一个人好好在海城这座旅游城市转转。 放下手机,继续看病历。 等衣服洗好,晾好衣服,他独自出门。 他在最近的公交站台等车,公交站台上有为游客准备的旅游地图,他拿了一份。 上面标记了当前位置,以及从当前位置出发,乘坐几路公交车,能去什么景点。 他跟着地图走。 一个一个景点看过去。 有世界闻名的游乐园,有热闹的小吃街,有专卖珍珠的商业街,有景色迷人的海滩,也有足以用华丽一词形容的植物园,以及震撼人心的海洋水族馆。 花钱的景点,顾然抠门的只去了水族馆。 他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海洋面积占据地球百分之七十,或许这些古怪的生物才能代表地球真正的面貌。 在这些鱼类眼里,恐怕人类也奇怪得惨不忍睹,怎么能有生物一直竖着身体的?海马吗?不像啊,雄性不生育后代啊。 ——这些都是顾然一个人逛水族馆时,大脑里的自言自语。 走出水族馆,比照地图,两百米外有一处景点:海边灯塔。 这是海城的第一座灯塔,历史意义大于景点本身。 确认不要钱后,顾然欣然前往。 “那个,可以加个微信吗?”三位穿短裤的女人靠过来。 “抱歉,谢谢。”顾然微笑离开。 如果可以,他也想学季羡林,多同几个女人接触,但他一来羞涩,二来处男怕被嘲笑,三来怕得病,四么,也真心觉得这样不好。 这导致他至今还没有和女人牵过手。 说出去谁能信啊,明明很帅。 正因为没人信,导致他反而更不好意思和女孩接触了,被嘲笑了怎么办? 不过,现在工作稳定了,只等有了一点首付和装修的钱,就可以考虑谈女朋友了。 从水族馆去海边灯塔的路,两侧种了高高的棕榈树,一辆面包车改装的小吃车停在树下,卖鲜榨的水果汁和淀粉肠。 顾然被淀粉肠吸引了,但买的人太多,懒得排队。 “我喜欢的城市有海,我喜欢的人也在有海的城市。”他念着小吃车电子招牌上的句子,踱步走向海边。 树荫洒落,隐隐已经听到海浪声。 仔细嗅了一下,并没有歌词中唱的“我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和内陆的风没有区别。 可能是这片海不对劲。 也可能是写歌词的人鼻子不好。 顾然卷起地图,走出棕榈树小路,眼前是沙滩,沙滩上有一处是乱石,乱石中有一块石台,石台上是红白相间的灯塔。 不少人在乱石和沙滩上拍照。 拍了照,本该准备原路返回去坐公交车,可顾然忽然决定,沿着沙滩一直走,看能走到哪儿。 走出去没多远,人群迅速减少,就算有,也是结伴,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但他怡然自得。 海上,有货轮缓缓驶过,很长,只在船头——也可能是船尾,不懂——有一个小房子似的建筑。 可怜,就像玩跷跷板时对面没有人。 等船看不见了,顾然也走回了主干道。 就这么时而做地图的奴隶,时而做思想的主人,时而坐公交车,时而扫码骑自行车。 为炸街的汽车、摩托车送上祝福—— 嘭! 死!! 如此东游西逛了一整天。 在外面吃早中晚三餐,买3L的洗衣液回家。 收衣服,看一小时病历,玩三小时手机,写日记,洗了澡睡觉。 第二天懒得出门,看电视、玩手机、阅读病历、点外卖。 还没回过神,好像人才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周六周日就过完了。 八月六日,周一,顾然吹着“时间都去哪了!!”上班! 可恶啊。 “来的好早啊,顾医生。”保安竟然对他打招呼。 “早上好。”顾然打量对方,发现不是周四、周五的保安,怪不得。 他记得以前去同一家药店买药,都是感冒,第一次的药师只给了他一种药,第二次遇见另一位药师,一口气给他拿了四种。 他不知道哪个更好,只是感叹人和人不一样。 经过车位,没有看见苏晴的蓝色宝马,顾然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 将借阅的病历本放回去,开窗通风,换上白大褂,去住房区。 住房区,101。 “来了。”赵文杰盘膝坐在床上。 “来了。”顾然回答。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王护士。 像王家卫的电影。 “坐。”赵文杰指着身侧。 顾然脱了鞋,也在病床上坐下。 “看着太阳,闭上眼睛。”赵文杰说。 顾然看着太阳,又闭上眼睛,视野黑暗又刺眼,像是光明大军与黑暗大军混战。 “深呼吸,然后迅猛地吐出去。” 顾然照做。 “保持住,然后,想象:一块广茂的大陆,一头无法战胜的恶龙,而你,在一个茅草屋中醒来。 “你是农夫之子,准备屠龙。 “你走出茅草屋,尽可能地筹集资金,寻找武器和装备,经历能想象到的一切困难,只为了屠龙。” 过了一会儿,顾然睁开眼说:“我把龙屠了。” 赵文杰摇头:“如果你真的屠了那头龙,你就学会了内力,你没有战胜所有困难,击败的也不是真正的恶龙。” 他又说:“不要急,以你的天赋,三年可以入门。” 顾然点头:“明白了。” 他又问赵文杰:“你说我有天赋,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你觉得呢?”赵文杰反问。 “不清楚。”顾然怎么可能知道精神病人是怎么想的。 王护士说:“根骨好?有灵根?” 赵文杰让她少看小说,容易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王护士回他好大一个白眼。 “屠龙啊,”内功高手·赵文杰叹道,“自然心里要有龙,才能屠龙。” 不得不说,有些精神病人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你的意思是,我心里有恶龙?”顾然好奇。 “没有吗?”赵文杰反问。 “如果你说的是情欲,那我确实有。” “嘤~”王护士用病历本挡住自己的脸,害羞了。 “自己去想吧。”赵文杰很有大师风范,走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教学方法。 顾然下了床,恢复医生的角色,询问他是否出现幻觉、幻听等症状。 查房结束,走出病房,王护士害羞地抱着病历本,亦步亦趋地跟着顾然,好像两人前往的不是护士台,而是民政局。 俊美丰神的、穿白大褂的医生顾然,双手插兜,身姿挺拔地走在前面; 年轻貌美的、穿蓝色护士服的护士王佳佳,双手抱着病历本,身形娇小地跟在后面; ——她觉得这很浪漫。 “王护士。”顾然回头。 “哎!”王佳佳连忙应道。 “麻烦你把赵文杰的病历、还有他的家属资料发我电脑上。” “好的。” “谢谢。”顾然微微一笑。 “顾医生。” “嗯?” “你好帅。” “......是吗?比不上魏师兄。” “啊?魏宏?地产阿姨喊他丑医生。” “什么?”顾然有些惊讶,魏宏算不上帅,但绝对不丑,五官端正,很耐看。 耐看的人,有时候比美女帅哥更吃香,因为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给人一种‘这个人不是特别好看,但长在我的审美上’的错觉。 “主要是魏医生对地产阿姨态度不好,总逼着她赶紧出院。” 这就理解了。 顾然点头。 ———— 《私人日记》:八月四日,第一个周六,晴,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最喜欢水族馆,问我要微信的那个女孩,腿真白啊。 做小诗一首—— 《我,货船》 海里,货船和自己玩跷跷板 岸边,我和海浪散步 《私人日记》:八月五日,周日,晴晴晴,全是晴,一天没出门,自娱自乐。 葵司隆胸了? 原来挺好看,现在不协调,且没美感,从此不再看葵司。 劝告天下女生们:勿隆胸,天然最美,此为顾然肺腑之言,没有半点作假,葵司为证。 《私人日记》:八月六日,周一,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今日暂晴,早上查房,病人说我心里有恶龙。 看我恶龙咆哮:“嗷呜~” ———— 《医生日记》: 八月六日,周一。 内功高手·赵文杰说我心里有一条恶龙,他的精神状况比我预料得更严重,竟然试图传播自己的世界观,这样的病人应该住进病房区。 继续观察,如果真的很严重,我会提议将他转入病房区。 第13章 猜:对男人最大的打击是什么? 回到办公室,苏晴和陈珂已经来了,都还没换上白大褂,正在冲泡胶囊咖啡。 “来这么早?”苏晴好奇地打量,双眼明亮有神,“和赵文杰学内功去了?” 顾然点头,回道:“他说我心里有一条恶龙。” 苏晴喝一口咖啡:“意思是你也有精神病。” “谢谢你的翻译,真是美好的周一。”顾然阴阳怪气。 快乐总是建立在痛苦之上,苏晴很开心,喝苦咖啡像是在喝牛奶、吃蜜糖。 “顾然,帮你也泡一杯?”陈珂手拿一枚咖啡胶囊问。 “谢谢,但我现在心里已经够苦了。” 陈珂也笑了。 顾然在讽刺苏晴,也是故意逗她笑的。 没办法,总要有人来牺牲自己的话,他愿意做那个人,谁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呢。 他就是有这么大的能力。 陈珂用的不是一次性水杯,而是新杯子,看见这一幕,顾然才想起自己周末忘记给自己买杯子了。 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王佳佳已经将赵文杰的病历以及家属信息发过来。 其实他自己也能查,但他赶时间,要争取在开会前读一遍。 苏晴和陈珂喝着咖啡,闲聊周末。 陈珂和她闺蜜在海边骑小电驴,被交警抓了,因为没戴头盔。 苏晴出门遛狗,捡了两天狗屎。 当时估计很郁闷,现在说出来却很开心。 “师兄,你呢?”陈珂端着杯子,一副乖巧地样子问顾然。 正在看病历的顾然愣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喊自己师兄,还挺记仇。 “坐公交车,走通了一条旅游路线,准备下周再走另一条,争取早日把整个海城玩遍。” “有什么好玩的吗?”陈珂希望得到推荐。 顾然想了想,回答:“水族馆挺有意思。” 陈珂点了两下头,然后说:“我和菲菲——就是我闺蜜——打算下周去学游泳,还准备去潜水,苏晴答应带我们,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喜欢一个人。” 陈珂一笑:“我听苏晴说了。” 如果是玩水,顾然当然希望人多一点,但陈珂有男朋友,哪怕还有苏晴、“菲菲”,他也尽量避免一起行动。 因为换位思考,他不想自己女朋友做这种事。 “这才周一,就开始计划下一周要做什么了。”顾然对现在的年轻人贪图享乐感到无奈。 “这才是生活啊,没有希望,没有期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陈珂回答。 喝完咖啡,苏晴和陈珂去查房,两人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 “除非诊所的集体活动,不然你们两个这辈子都不会凑在一起了。”苏晴双手插兜。 “我觉得他太刻意了。”陈珂也感觉到顾然拒绝的主要原因。 “你想想,你男朋友,和他兄弟,再和一位单身的美丽女性,三人一起出去玩水,你介意吗?” 陈珂笑道:“如果他准备将这位美丽的女性,介绍给他兄弟,我不介意。” 苏晴看向她:“你打算把顾然介绍给你那位闺蜜?” “是啊。”陈珂点头。 苏晴立马露出凑热闹的表情:“交给我,我来摆平他!” 查完房,就是开会,两组人都齐了。 魏宏第一个汇报:“吕露病情持续恶化,发病时,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约束带的程度,这周应该就可以开始手术,今天会和家属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庄静点头。 她怎么看都不像43岁的人,面部润泽细腻,完完全全的美少妇。 魏宏看起来都比她大一些。 但没人敢因此小瞧她,平时就算了,此时在会议上,端庄优雅的气质中,有一丝说一不二的凌厉感。 “你今天用点心,看能不能驾驭【篝火】,我会用【骑士】帮你压制。”她道。 “谢谢老师。”魏宏感激道。 顾然和陈珂心里期待,在没有找到【职业卡】、彻底掌握【职业卡】之前,他们每天都能参加训练。 今天是童玲和魏宏的训练时间,他们能看见魏宏驾驭【怪兽】的场面。 庄静又看向童玲。 童玲立马汇报:“王睿涵的父母意见还没有统一。 他父亲认为,既然王睿涵的心理状况还没到做手术的地步,那就依靠常规疗法和自我意志治疗,觉得这也是一种考验,他母亲则选择手术。” “王睿涵自己的意见呢?”庄静问。 “我在王睿涵稳定期时问过他,他选择手术,理由不是因为手术没有后遗症,只是想见识一下心理阴影。” 在做手术的时候,因为心理医生‘梦体’的进入,心理阴影会强烈波动,导致大脑皮层活动不均匀,病人会断断续续地梦见心理阴影的画面。 童玲又说:“虽然王睿涵本人同意,但他只有十四岁,具体采取哪一种治疗方式,必须由家长决定。” “允许父母探视,让王睿涵把自己的意见告诉父母,让他们三个人自己好好谈谈。”庄静交代。 病房区连家属探视也有严格规定,需要申请。 患者离开病房,出门散步,更是需要庄静的书面许可,且必须有一位医生和一男一女两位护士陪同。 女护士随身携带镇定剂; 男护士随时可以拿出约束带,展现自己专业培训过的捆绑技巧。 “好的。”童玲应下。 之后是江绮的回报。 她上一周被借出去做手术了,周五才回来。 患者的心理阴影情况复杂,不可能一个精神病院或诊所的心理医生,能应对所有情况。 在心理学会中,每一名心理医生的【职业卡】都会登记——未必真实,医院、诊所之间偶尔会向彼此借人。 今天对方借{静海}一次,不但要付手术钱、报销差旅费,还要在{静海}需要的时候,将医生借{静海}一次。 当然,{静海}也要给这位医生付手术费、报销差旅费。 江绮只是简单说了两句,更具体的过程,她已经写在《医生日记》中,之后还会补充一份病历。 她说的时候,顾然无法控制地想起她在朋友圈的留言:苏苏!艹我! 陈珂绝对也在想这件事,因为她表情和顾然差不多。 至于苏晴本人,可能是习惯了,顾然没发现她与上一周有什么不同。 江绮汇报完,庄静看向第二组。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她态度亲切了少许,脸上略带微笑。 苏晴没有。 陈珂迟疑一下,说:“住房区102刘晓婷,最近经常提到外出的集体治疗,可以的话......” 她在这里停顿,似乎在积攒勇气。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将下一次外出集体治疗的时间提前。” 庄静双手放在桌上,五指相对,面露思索之色。 会议室里短暂安静下来。 “可以。”庄静开口,抬眸看向陈珂,“就由你们组负责,苏晴有经验。” “明白。”苏晴应道。 “谢谢庄静老师!”陈珂略显兴奋,带着感激。 庄静对她嫣然一笑,又看向顾然:“你呢?” 顾然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师弟,”童玲亲切地笑道,“有话就说,有疑惑就问,新医生,不懂就问很正常。” “是啊,只要不是常识性的错误,是不会被罚写检讨的。”魏宏颇有经验的样子。 江绮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庄静对顾然道:“说吧,错了也不让你写。” 魏宏微微挺直了背,一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待遇’的表情。 顾然道:“是关于赵文杰的。” 庄静点头:“我看了你的《医生日记》,你在和他学内功?” “是。”顾然应道。 “不得了!”魏宏满脸佩服,“整个{静海},就你有天赋,将来成为武林盟主一定不要忘了我们啊。” 庄静看向他,魏宏练缩骨功似的缩了一下身体。 庄静又将视线转向顾然:“你有什么发现?” “.....算不上发现,只是猜测。”顾然没什么信心了,他可没有证据。 “猜测也很重要。”江绮鼓励道。 “说吧。”苏晴略感好笑着看过来。 顾然迅速吸了口气,目光坚定起来。 他道:“赵文杰告诉我,学习内功的前提条件,是心里必须有一条恶龙,另外还有两个外部条件,早睡早起和不近女色。” 魏宏显然想说什么,又使劲憋住了。 顾然继续道:“我翻阅了赵文杰的病历和他的家属资料,在病历中,不管是赵文杰本人,还是他的亲属,都说家庭关系很好,周末节假日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旅游。 “可他和我说不近女色的时候,告诉我,他和自己妻子约好了,如果妻子外面有人,不要背着他,他可以离婚。 “既然家庭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在乎婚姻?之前关系好都是演的?我认为其中有隐情。” “你觉得是什么?”庄静问。 顾然说:“能让一个男人如此逃避现实的,要么孩子不是亲生的,要么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会议室陷入了安静。 同为男人的魏宏点头:“我赞成。目前赵文杰的病情找不到突破点,可以尝试这个角度。” 身为女性比较细腻,童玲迟疑道:“妻子出轨,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或者自己身体出问题,这些问题就算是假的,可一旦说出来,就埋下了种子,将来会影响他们的家庭和谐。” 江绮补充:“尤其赵文杰有精神病,又达不到进行手术根治的程度,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会不停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如果严重,甚至会威胁到孩子的生命安全。” 男人在这方面是脆弱的。 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忽然一句‘你和孩子不像’,男人都会胡思乱想。 现在更是医生——不管是不是心理医生——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对赵文杰会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一定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别不说话,”苏晴看向顾然,“谈论病情的时候,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把她们当师姐。” “对,尽管说。”童玲笑了。 顾然环视一圈,道:“两位师姐考虑得很有道理,但正因为这个可能性很危险,我才考虑这个可能性。” 众人若有所思。 顾然继续说:“如果不是严重打击,赵文杰为什么突然放弃家人眼里、他自己口中的和睦家庭?”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说工作?职场的人际关系?朋友?”江绮问。 顾然回答:“不近女色,妻子想离婚随时可以离——从这两点,我觉得家庭因素大一点。” “你的意思是,”庄静总结道,“赵文杰的妻子出轨,或者他自己身体有问题,但为了维护家庭的和睦,他选择忍耐,自己默默承受,最后精神崩溃,幻想自己有内功,避开外面的世界?” “只是我的猜测。”顾然道。 “可这件事要怎么着手?”童玲问,“直接询问赵文杰,就算猜中了,也只会刺激他。” “病情加重未必是坏事。”苏晴说。 苏晴看向庄静,对自己母亲道:“继续让赵文杰住在疗养所,会加重他的家庭经济负担,还会对他家人的心理、生活关系,持续造成影响。” 江绮点头附和。 她说:“夫妻分开时间久了,另一方还是精神病,赵文杰老婆就是之前没出轨,也会找到新的爱情。” 苏晴又说:“我们的病人不仅仅是赵文杰,还是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一整个家庭,就算赵文杰妻子出轨,或者他自己不行,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他还有爱他的父母,我觉得可以尝试。” 庄静点头了。 既然确认走这个思路,魏宏提议:“我建议先避开患者,从亲属问起,赵文杰的父亲是最佳人选。 “可以问他是否有所察觉,还可以让他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只要孩子是赵文杰的,事情就不算太糟。” 庄静看向苏晴。 “赵文杰就由你们负责,作为你们组的第一位病人。”她说。 苏晴道:“保证治好他!” 庄静又对顾然笑道:“不错,这个礼拜顾然你再加一分。” “恭喜恭喜!”江绮抱拳笑道。 周五聚餐之后,一组也知道二组的积分制度了。 苏晴不服:“第一次就算了,你怎么还插手我们组内部的事情?” “内部?”庄静笑着反问,“那我再做主一次,苏晴你扣一分。” 什么也没做的陈珂,就这么排到了第二名。 苏晴心里更不服,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扣分,那迎接她的就是真正的“母爱”——加班。 会议结束,接下来是一小时的训练时间。 童玲、魏宏、顾然、陈珂,还有负责唤醒的苏晴,一起来到庄静办公室内的静室。 按照顾然、陈珂、庄静、童玲、魏宏的顺序躺下。 五人很快入睡,梦体被牵引,进入【心灵世界·怒放天堂】。 ———— 《私人日记》:八月六日,周一。 苏晴今天穿的很漂亮,再也没比她穿牛仔裤更好看的人,但我不夸,只默默地看。 好想和她们一起去玩水啊,泳衣一定很好看! 清晨会议,提出了对赵文杰的猜测。 还是清晨会议,苏晴看过来,一句“说吧”,心里有暖流。 ———— 《医生日记》:八月六日,赵文杰到底是妻子出轨,还是自己身体不行? 我没有把握,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第14章 那场大火烧了整个天堂 【怒放天堂】,山坡,放眼望去尽是鲜花。 庄静看着顾然、陈珂两人:“是留在这里旁观,还是自己去学习?” 陈珂很想留下来旁观,但她还是说:“我继续去找【职业卡】。” “我想留下来看看。”顾然道。 “嘶——”魏宏吸了口气,“有观众我的压力很大啊。” 顾然看出他是真的有压力,不是开玩笑,于是改口说:“那我还是去练习吧。” “不好意思哈,师弟。”魏宏道歉。 顾然正要开口,童玲说:“好了,你们师兄弟别难舍难分了,你说一句,他说一句,你们就浪费了我们所有人两句话的时间。” 顾然与魏宏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想:我们加起来都没你一句长。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童玲带着陈珂和顾然去了山坡另一面。 路上,她问:“你们两个进度怎么样了?” “我还没找到【职业卡】,顾然上个礼拜五找到了。”陈珂回道。 “你们才进来——” “上周三报到,周四正式开始上班。”顾然说。 童玲哦了一声,继续道:“——也才两天,不要急,像我这样一天找到的天才少女毕竟是少数。” 陈珂笑了两声。 顾然则在心里自言自语: 好呀,又是一位自称少女的二十岁以上女青年。 少女就那么好吗? 怎么所有人都喜欢少女? 只是喜欢的方式不同,她们是‘成为少女’,顾然只是想和少女聊聊天。 过了山脊,童玲站定了,道:“陈珂,你继续去找,我和顾然在这里训练,指点指点他。” “嗯。” “加油!” 因为有童玲,又没了厚脸皮的顾然当前锋,所以陈珂不好意思使用“打滚寻找法”。 想起‘打滚寻找法’,她就想到上周五的意外,两人在花丛中的意外对视。 她迅速将浮起来的画面按回记忆的大海中,好像海边捡贝壳时,不小心捡到了一颗人类的牙齿。 她在鲜花中细细寻找起来。 不管是庄静,还是童玲,都安慰她,让她别急,事实也不用急,心理咨询师一般都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寻找【职业卡】。 可顾然找到了,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般”没有意义。 “《冰山疗法》学了?”童玲微微仰起头,看着顾然。 她比陈珂还要矮,就算站的远,也要抬头说话。 “学了,庄静老师上周教了。”顾然回答。 连苏晴都喊庄静老师,他也改口了,不再喊‘静姨’。 “会了吗?不懂的问我。” “暂时没问题,等有问题的时候,就麻烦师姐了。” “没事,好了,不浪费时间,开始吧。” 两人也各自训练起来。 顾然在脑海中回忆《冰山疗法》,上周五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再现,庄静似乎又为他讲解了一遍。 “第二层是变幻的大海,我的意识是冰山,要在海上站稳,只露出八分之一,凝望第一层梦境。” 顾然开始入睡。 意识坠落,然后“知梦”,在第二层梦境中醒来。 只是因为坠落的意识还不够多,梦境混沌。 在混沌中,象征【牧羊人】的曲柄牧杖,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 ——还不够。 顾然一分为二的梦体同时想。 意识继续坠落,如同沙漏中的砂砾,缓缓从第一层梦境坠入第二层梦境。 这个过程很难,睡意昏沉的同时,偏偏又要让自己始终保持半睡半醒。 ‘睡意无法阻挡,哪怕意志坚定,还有外部刺激,最终依然会被睡意捕获,就像人一定会死般坚不可摧。’ 顾然回忆心理医生的知识。 在他脑海中,除了庄静,一位位老师浮现。 ‘心理创伤,不要去抵抗,也不要逃避,抵抗不了,也逃不了,而是要面对,将问题变成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以后你们获得【职业卡】,驾驭【怪兽】的时候,也会用到这个基础理论......’ 彷佛开卷考试,顾然疯狂在脑海中寻找答案。 老师讲过的话,看过的书,都成为他的目标。 或许需要灵光一闪? 不,他面对的是什么问题?掌握【职业卡】,不过是心理医生的门槛,如果前人总结的经验连这种问题都无法解决,经验还有什么意义? 只需要适当的排列组合,窍门一定就在其中。 顾然找到一种解法,开始尝试,在【怒放天堂】中握住曲柄牧杖。 曲柄牧杖被他握在手里。 与此同时,他使劲瞪大双眼,眼皮却如秒针转动般不可撼动地不时落下,困意汹涌。 思维开始不受控制。 困。 ‘困呆了,但我的致命缺点就是不爱拒绝,戴了个帽子就出门......’ 莫名其妙的歌词,莫名其妙地在脑海中冒出来。 思维发散。 “嘿!” 顾然一下子惊醒,曲柄木杖从手中消失。 童玲的笑脸映入眼帘:“现在是八月六日,痛苦的周一;地点,怒放天堂;我是童玲,你是顾然,你在练习掌握【职业卡·牧羊人】。” 顾然吐出一口气,换了一口新的,大脑清醒许多,就好像之前身体内的气息是催眠气体。 他道:“谢谢师姐。” “没关系。”顿了一下,童玲说,“你打瞌睡的样子挺可爱的。”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顾然无奈叹气,“我帅得还真是没有死角,无懈可击。” “哈哈!”童玲大笑,“你们男人都这么自恋?魏宏也是,整天说自己帅帅帅,在办公室照镜子的时间和我们一样长!” 你们女人还不是整天说自己是少女......还不熟,这话顾然是不敢说的。 他故作一本正经:“或许这就是曹操说的,‘天下英雄所见略同’吧。” 这句话的搞笑程度,明显没有之前那句高,就像吃水果拼盘,先吃了最甜的菠萝,再吃西瓜就没那么甜一样,童玲的笑意少了一些。 “好了,继续吧。”她轻笑道。 顾然正要继续。 这时,熊熊烈火如潮水一般,从山坡对面扑来,火红色的无边怒海,咆哮,翻腾。 鲜花枯萎,顾然全身滚烫,眼前的童玲变成火柱,一切都在燃烧。 轰! 一面墙壁出现在童玲身后,墙壁上镌刻着抽象画与呓语般的文字,其中几根线条亮起,于杂乱中勾勒出一副鲜明的图。 一对鸟。 鸟对着顾然眨眼,下一刻,从墙壁上挣脱出来。 简单的线条迅速血肉化,并且发出活生生的啼叫。 一只黑色,剪刀似的尾羽,是燕子,另一只鸟顾然不认识。 两只鸟,燕子落在童玲肩头,在火焰中庇护她和顾然,另一只飞向远处的陈珂。 “劳燕分飞。”童玲轻语,似乎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感慨。 顾然也知道另外一只鸟的名字:伯劳。 东飞伯劳西飞燕。 是来自因为亲人或爱人分离患上精神病的患者? “这是师姐的怪兽?”顾然问。 “嗯。”童玲点头。 陈珂从远处跑来,还有十米时,伯劳竟然离开她。 恐怖的烈火中,陈珂的梦体迅速淡化。 这里是【怒放天堂】,不是患者心理阴影,死了也没关系,像是做了一场被烧死的噩梦,但今天是别想训练了。 “快回去!”童玲喊道。 陈珂迅速后退,远去的伯劳又落回她的细肩。 隔着十米,在熊熊烈火的燃烧声中,童玲喊着解释:“伯劳和燕子不能在一起!而且两只鸟身边都必须有人!” 陈珂也喊道:“火是魏宏师兄放的吗!” “好累哦,师弟,我说,你来喊。”童玲道。 顾然:“......” 然后,顾然喊:“童玲师姐说!魏宏师兄在收服【篝火】!这是【篝火】暴动造成的!” “明白了!我们怎么办!” “可以继续找!【职业卡】藏在烧焦的花里!” “知道啦!谢谢童玲师姐!”顿了一下,“也谢谢你,顾然师兄!” 童玲笑得肚子都痛了,燕子在她肩上都站不稳,像是在练习金鸡独立。 “你们......”她有些气喘,“.....是在演戏吗?哈哈哈!” “还不是因为师姐你。”短暂相处,顾然和她距离也缩短了,敢放开了一些说话。 童玲又笑了一会儿,才抹着眼泪问:“她为什么喊你顾然师兄?” “她记仇。” “陈珂?记仇?不像啊。” 陈珂外表文静秀美,既有少女感,又有轻熟的气质,是一位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异性,怎么看都不会记仇。 “一些人外表过得去,内心不知多黑暗呢。”顾然可以拿顾然举例。 苏晴也行。 童玲忽然问:“你们两个有故事?” “什么?” 他听到了,询问只是表达惊讶和否认。 “就算没有故事,男女之间这样什么‘师兄’、‘记仇’,早晚也会有故事。” 童玲看着顾然,继续道:“顾然,你要真的喜欢陈珂,对她有意思,我完全支持你,但你对她没意思,就别走太近,人家毕竟有男朋友。” “童师姐,你放心。” “还有,不要随随便便对女人说‘你放心’,《红楼梦》里,贾宝玉就对林黛玉说过‘你放心’。” “师姐,我没有咒你死的意思,真的,我发誓。”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读《红楼梦》啊?!” “贾宝玉和袭人那段,我是专门看过原文的。”顾然挺胸抬头,骄傲得像是读了《春秋》。 “......”童玲知道自己被师弟耍了。 还以为多纯洁呢。 但帅哥怎么可能纯洁? 他们身上有被女性主动追求过的从容,这种自信,让他们在男女之事的情商上很高——其实也很难出错,女人基本都会对他们有好感。 相对的,漂亮女人与男人说话时,如果面带那种特别的浅笑,代表她也有着驾驭男人的从容。 不过还好,童玲只在顾然身上看见从容,没看见浪荡。 应该还是处男。 ‘被处男化’的顾然问:“师姐,我还能继续学习吗?” “如果不行,庄静老师不会让你们进来。” 顾然继续学习《冰山疗法》,今天才尝试一次,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他开始入睡。 意识坠落,第二层梦境诞生。 与之前的混沌不同,或许是因为【怒放天堂】燃烧着大火,第二层梦境也有火焰。 顾然小心避开这些火焰,继续把握意识的平衡,在两层梦境的天平上,增减砝码。 “呼!” 第二层梦境的火焰忽然暴动。 灼热火焰,仿佛大蛇缠绕猎物一样,向着顾然袭去。 火焰还没靠近,顾然思绪就乱了,心中异想呼啦迸响,梦境中各种怪物随之诞生,瞬间变成了炼狱。 顾然猛然惊醒。 依旧是童玲的笑脸。 一时间,顾然怀疑‘怒放天堂着火’、‘自己与陈珂互相喊话’,都如同《红楼梦》一般是梦。 “现在是八月六日,怒放天堂着火了,我和你聊了林黛玉,你第二次尝试《冰山疗法》,失败。” 顾然清醒过来,彻底弄清第二层梦境与第一梦境之间的区别。 这时候,他才从童玲的笑容中,看出一点幸灾乐祸。 “师姐,你早就猜到我会被火焰吓醒?”他试着问。 “嘘!”童玲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等陈珂找到【职业卡】,让她再被吓一次。” “......师姐你是第一个被吓到的?” “同门师姐弟,有福同享。”童玲挺了挺胸,最多只能算微乳。 顾然无话可说,不愧是能第一天找到【职业卡】的天才,心思活泼如内个内个内内阳·光·彩·虹·小白马。 “师姐,现在怎么办?”他问。 童玲严肃起来:“你要记住,不管是你的职业卡,还是怒放天堂,或者篝火,都是梦,绝对不能当真,当真你就是精神病。” 顾然点头。 坠落很危险。 至今为止,真正确定坠落又回归的,只有一个人,但丁,后来写了《神曲》。 “你可以试试《火苗疗法》,想象心中有一团小火苗,只要心里火苗稳定,外界的火就烧不到你。”童玲又说。 顾然再次尝试。 第二层梦境,依旧火蟒蜿蜒,梦境像是一个罐头,被蟒蛇挤满,他躲在最后一角。 大汗淋漓,但硬挺着不醒。 心中的火苗渐渐稳定,火蟒消失,那些奇诡的梦境怪物,也消失了。 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一小时的训练很快过去。 陈珂没有找到【职业卡】,顾然也没掌握【牧羊人】,魏宏收服【篝火】失败。 魏宏有些气馁。 这周要给吕露做手术,如果有【篝火】,他的作用会提升,手术的难度与风险也会降低。 “好了。”庄静拍手道,“顾然陈珂,你们两个明天继续,大家都去忙吧。” 一天最多只能做一个小时的清醒梦,不然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效率。 ———— 《私人日记》:八月六日,见到了【篝火】和【劳燕双飞】两种怪兽。 前者威力强大,后者效果特殊,羡慕。 今天被童玲师姐说了,我想,归根究底,还是我主动喊陈珂师妹引起的。 引以为戒。 唉,太累了,说话都要这么谨慎,这帅哥不做也罢! ———— 《医生日记》:八月六日,【怪兽】的威力果然强大,但也有着明显的危险气息,谨慎。 不要坠落,不是谁都可以活着回来写《神曲2》。 第15章 那年他六岁,站着如喽啰,如今二十,依然是条狗 {静海}一组二组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组有两位病人需要手术,二组则尝试突破内功高手·赵文杰,以及安排户外集体疗法。 众人都走了,庄静把苏晴单独留了下来。 “什么事,庄静老师?”苏晴语气多正经,表示她有多调侃。 庄静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看向苏晴:“陈珂那里,你多留意,她和刘晓婷之间,心疼多了是要出事的。” {静海心理疗养所}病房有限,医生有限,收容病人的时候会挑选,刘晓婷被选中,是因为她癌症晚期加抑郁,值得观察与研究。 “这件事我早就提过了,也和顾然商量过。” “哦?” “我本来是打算安排陈珂做些其他工作,减少与刘晓婷相处的时间,但没有新病人,每天都只是看病历,也没什么工作。 “后来,顾然提议,陈珂每次接触刘晓婷的时候,我和他跟着一起去,插科打诨,让陈珂分神,减少对刘晓婷的感情投入。 “目前,我们采取的是这种做法。” “是个好孩子。”庄静点头。 “陈珂也不错,你别总是夸顾然,”苏晴说,“他不是你亲儿子,你的亲女儿在你面前,偶尔你也夸夸我啊。” “还有,”庄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顾然上个礼拜拒绝你,你要再次邀请他,他一个人来这个城市,没有朋友......” 苏晴打断道:“除了顾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下个礼拜你必须把他带出去玩,这是命令,是工作。” “我礼拜六礼拜天还要加班?” “反正你周六周日也是一个人,还不回来看我,加班又怎么了?” “我遛狗啊。” “你把顾然一起遛了。” 这个说法让苏晴满意。 她笑着点头:“我会把庄静老师您的意思,完完整整地转达给他,强制性地让他跟我出门。” “嗯,就说是我的意思。” 庄静不在乎,她认定顾然不会信,她没有在顾然面前展现过她少女的一面。 没错,庄静,女儿二十岁的美少妇,也自认为是少女。 “赵文杰那里,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另外,我也会尽快接收一位新病人,由你们组负责,你想办法让陈珂的重心放在新病人身上。” “明白。” “你说,顾然他......” “你干脆直接跟他签收养协议好了。”苏晴双手插兜。 “为什么要收养?”庄静笑着还击,“我还有一个女儿,我有更好的办法把他变成我的儿子。” “庄静老师这一周扣一分。” “你扣我的分?员工扣老板的分?” “女儿扣妈妈的分,你作为母亲的资格降低。” “去吧去吧!”庄静挥手赶人。 苏晴走向大门。 “对了。”庄静喊道。 “你再说顾然,我现在就下去把他杀了,然后假装精神病。”苏晴威胁道。 庄静看着自己女儿,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感情却与之前都不同了。 “你别一直和狗在一起,也多和人交流。” “......知道了。”苏晴说,“现在又不用埋头学习,下周准备和陈珂,还有她闺蜜一起去学游泳。” “好事,记得带上顾然。” 砰! 苏晴把门重重地关上,白大褂衣袂飘飘。 秘书从秘书处探出头,一脸八卦地左看右看,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办公室内,庄静优雅婉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自然喜欢顾然,但希望顾然的到来,能让自己总是看书、遛狗的女儿,也能和同龄人交流,也是真的。 她如此偏袒顾然,说不定真的会让苏晴看顾然不爽,可在她心里,这是好事。 最怕的是没感觉。 以苏晴的美、顾然的帅,以及两人的性格,只要有感觉,不管感觉是好是坏,早晚会彼此吸引。 两人至少要在一间办公室待五年呢,这还不能发生点什么? 庄静甚至都想了好,如果两人真能在一起,她就开玩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把{静海}给顾然了。 不知道那时候女儿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期待和好笑。 ——保持好的心态很重要,被精神病患者折磨、感动,也陷入抑郁的医生,庄静见过、治过不知多少。 庄静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相框。 相框内的照片上,是三个人的合影:与现在几乎没有变化的她,六岁读一年级的苏晴,六岁读一年级的顾然。 苏晴身上,不管是脸,还是发型、衣着,都精致得像公主。 顾然,穿着不合身的、只有中年男人才会穿的商务风旧T恤,下身裤子也不合身,需要依靠一根老旧的皮带,才能绑在腰上,脚上是凉鞋,不伦不类。 庄静轻轻抚摸照片。 那时候她还年轻,参加一次朝阳行动,在一所很贫穷的小学里,为学生上了一节心理学公开课。 课堂上,全是读书靠国家、穿衣靠捡的贫困生。 上完之后,她便留意到顾然。 一个小男孩,五官秀气,在走廊上玩耍,笑起来有种非常出类拔萃的阳光与温柔。 看着他,庄静心里很难受,想到这样一个孩子,可能会因为环境、金钱的原因,自卑、辍学,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特别惋惜。 当时她也有钱,但还没有到能资助一所学校的程度,之后几天,她便开始考察,决定选择十位小孩资助。 每年两件夏衣、两件冬衣。 学费一直资助到学业结束——中专则中专、大学就止于大学,如果有能力,能读硕士博士,也包含在内。 她不信校方的一面之词,亲自走访了村子,确认孩子的家庭条件,以及孩子、孩子父母的性格。 事情是因为顾然起的,但顾然没有因此直接被选中,依旧在考查范围内。 十个名额确定,顾然在内。 离开凉城之前,她又去看这个小男孩。 当时正是语文课,似乎是什么考试,不是试卷考试,年轻的语文老师让大家背古诗,背一首加一分。 城里的孩子,还没上幼儿园就会背三字经,但乡下的穷孩子,能背什么? 大家背的断断续续。 她站在教室后门,看见顾然神情紧绷,别人背的时候,总是在竖起耳朵认真听。 然后,在别人背完,立马站起来重背一遍。 背了几首,语文老师开玩笑道:“顾然,你这算作弊啊!” 所有学生哈哈大笑,几个小男孩笑得很夸张,前仰后合。 站着的顾然也在笑,很不好意思,手一直在裤子上擦汗——还是那条需要皮带的裤子。 十个资助名额,其余九人,庄静并不联系,她不在乎这些孩子有没有出息,也不在乎他们学习好不好,更不图回报。 每年确认九人的情况,按时打款,寄去衣服。 唯独顾然例外,就是因为这节语文课。 十个人的衣服,都不是名牌,但顾然是那种不是名牌却很贵的牌子; 除了学费,她还给顾然寄书,《红楼梦》等名著、《冒险小虎队》等儿童图书、《BBC夜空探索系列》等科普; 知道他有心理医生资质的时候,更是开始与他书信来往——顾然没手机,她也没给他,怕耽误他学习; 鼓励他写日记,潜移默化地教导他各种疗法。 沉浸在回忆中的庄静,忽然笑起来。 顾然一定会吓一跳,之后学习的各种疗法,自己竟然早就学过了,只差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连她丈夫最重要的《人生地图疗法》,都因为爱屋及乌,被她丈夫编写在一则故事中,夹在信封里寄过去。 当然,她丈夫主要是考验,并不真的认为顾然能领悟。 静海一组办公室。 “庄静老师对小师弟很偏心。”童玲双手端着一杯咖啡,“今天我教他《火苗疗法》,他一遍就会了,显然早就学过这方面的理论。” 魏宏给自己倒水:“上周吃饭的时候,不就说了嘛,顾然从小就是庄静老师资助的学生,两人虽然不见面,但感情很好。” “说不定将来会和苏晴在一起,成为新所长。”童玲笑道。 “师弟爬我这个师姐上面啊,嗯——,我不讨厌。”江绮沉吟道。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开黄腔?”童玲一副受不了她的无奈。 “办公室总要有一个活跃气氛的吧?”江绮有不同意见,“你不搞黄色,魏宏想搞不敢搞,那只有我来搞了。” “说的好像‘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样。”魏宏笑道。 “所长都没说什么!”江绮得意洋洋。 魏宏看向童玲,迟疑一下,道:“童玲,下次我一定会收服【篝火】。” 一种‘总理需要向议会负责’的语气,试探性地传达‘以后我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我是你的人了’。 “啊?嗯,师兄你加油。”童玲喝着咖啡往自己办公桌走去。 江绮摇头,不是无奈,而是奚落和看戏。 她说黄色笑话逗他们,他们表演青春恋爱喜剧给她看,彼此都是对方的心理医生。 只是魏宏任重而道远。 这怪他自己,童玲来之前,仗着颇能给人感觉的相貌,情史比写的病历还长。 童玲来了之后,忽然一见钟情了,痛改前非,要和她过正经日子。 痛改前非当然是好事,但不代表着,他人就必须对善待痛改前非的人没意见,都是俗人,不是佛门,做不到放下屠刀,就让对方成佛。 魏宏向江绮投来求助的眼神。 江绮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开黄腔归开黄腔,作为心理医生,她有一个原则:轻易不给人建议,尤其是事业和爱情。 一辈子的事,她这98斤的身体可承受不起。 比如说,现在她帮了魏宏,将来魏宏狗改不吃屎,她对得起童玲吗? 静海二组办公室。 “咱们开个小会。”穿淡蓝色牛仔裤的苏晴,清新、自然、简约。 顾然转过身,陈珂推着自己的椅子来到苏晴桌旁。 “现在有两件事。”苏晴边说,边写,“一是赵文杰,询问他的家人,需要得到他本人的同意。” “我来吧。”顾然道。 “还有就是户外集体治疗,时间、地点、人选、活动内容,都要安排。” “这个,我。”陈珂举手。 “你一个人做的完吗?”苏晴问她,“外出考察地点、购买食材道具、为每一名患者进行测试,通过测试的患者才能外出。” 陈珂放下手,咬着下唇有点不好意思。 苏晴笑道:“我们两个一起,还要护士财务帮忙。顾然,赵文杰的测试交给你。” “没问题。” “好,行动!” 顾然离开办公室,去住房区找赵文杰,赵文杰在耕作区打理他的黄瓜。 看见顾然,他摘了一根给他。 “没打农药,纯天然,直接吃。”赵文杰说。 不是市面上的小黄瓜,手腕粗细,看起来老了,顾然简单擦拭,咬去第一口,吃第二口。 清脆,意外的很嫩。 “等我悟出招式,就在一家大学教内功,在学校分配的院子里种黄瓜。”赵文杰一片一片叶子地检查。 “对于你的事情,我们有新的想法,想和你家里人聊聊。”顾然说。 “随你们。” 顾然点头,他转身离去,准备联系赵文杰的父亲。 “顾医生。” 顾然回头。 之前蹲在地里的赵文杰站了起来,两侧的黄瓜藤像是两堵墙。 阳光落下来,蒲扇似的叶子的影子,在赵文杰脸上轻微晃动。 “怎么了?”顾然问。 “你明天还来学内功吗?” 顾然笑了:“来!” 回到办公室,陈珂与苏晴正在挑选地点,有山林,有海滩。 “海滩吧,开阔,沙地柔软,只要盯着,不太容易出事,山里环境复杂。”苏晴说。 “嗯。”陈珂手里拿着一支笔,“海滩又要选哪儿?有好几个。” “这些是往年的......”苏晴忽然抬头,看向走进的顾然,以及他手里的黄瓜。 黄瓜一看就不是买来的水果黄瓜,比红薯都要大,也就是说,不太可能是护士给他的。 “哪来的?”她问。 “这个?赵文杰送我的。” “吃病人给你的东西?”苏晴精致的面容略显严肃。 “......当时在田地里,他顺手摘了给我,我就顺手接了。” “5000字检讨。” “这是第一次,能不能......” “不能。” 顾然知道自己错了,这种事写检讨算好的,一般都要扣钱,500起。 他连洗衣凝珠都舍不得用,怎么舍得500块钱。 顾然背对两人坐下之后,陈珂看见苏晴振奋地偷偷挥了一拳,她忍不住笑起来。 “陈珂?”顾然回头,“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我倒霉你这么开心吗?” 他是在开玩笑,大家也都看的出来。 “没有啊。”陈珂笑着摇头。 “所以你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是吧?”顾然替她答道。 “少啰嗦!”苏晴的腿太长了,脚尖轻轻一推,就把他的椅子转过去。 然后,顾然就听见两人都在笑。 他回头,两人憋笑。 苏晴一板正经:“葡萄湾的沙滩不错,那里有一家葡萄酒吧,露天的,和对方商量,还能让酒吧负责食材。” “哦,挺好的,省事。”陈珂应道,“但海边,还是注意有人跑到海里吧?” “这点放心......” 顾然转过头去,两人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又带了笑意。 “喂,你们两个。”顾然没有回头,只是无奈。 “哈哈哈哈!”两人直接爆笑,都将脸埋在手臂臂弯里。 但顾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因为5000字检讨不是开玩笑,是真要写。 ———— 《私人日记》:被苏晴罚了写5000字检讨。 岂有此理! 如果是1000字,看在她有美色,我也就忍了,但5000字! 我只能看在她是组长的份上,才能忍住这口气。 不过,我确实错了,这点必须反省。 陈珂身上涂的什么香?坐我身边一直飘过来,女人都这么香吗? ———— 《医生日记》:吃了病人给的黄瓜,被组长罚写5000字检讨。 我心甘情愿。 现在想想,心里后怕不已,病人的东西怎么能乱吃呢?何况还是精神病人? 组长只让我写5000字检讨,太轻了,心里的懊悔羞愧之情,让我的脸都发红。 谨记! 第16章 我啊,最喜欢写检讨了! “啪嗒啪嗒!” 顾然手指敲击键盘,最后按下‘回车键’,关于‘精神科医生吃病人给的食物、5000字检讨’的搜索结果弹出来。 滚轮滑动,没有想要的。 “啪嗒啪嗒!” 输入:精神科不良事件检讨书 又输入:医务人员的检讨书范文、精选 页面来回切换,不同格式、各种句子在脑海中组装,像是从各地收集样本和材料,搭建新的建筑。 建筑名:关于吃病人食物检讨书 “我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以及十二万分的懊悔写下这份检讨书,作为一个医生,我为自己失职行为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和不安,在此,我做出深刻检讨......” 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苏晴在他也不敢百度,键盘没有多少敲击声,但依旧清晰可闻。 “......好是好,但事情一下多起来,心头重重的。” 顾然双手离开键盘,握向鼠标的右手,快得拉出残影。 当右手掌握鼠标,网页从检讨书切换成电子病历时,左手也恰好撑住下巴。 一副认真阅读病历的样子。 苏晴和陈珂推门进来。 “顾然,一个好消息!”刚进门,陈珂便笑道,“庄静老师收了一位新病人,由我们组负责!” “是嘛。”这时候,顾然才看向两人。 “别傻坐着,收拾下,一起去采集病史。”苏晴说,“采集过程中,病人对谁最亲近,就由谁主治。” “好!” 说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可毕竟是新人,也不好双手插兜就去了,顾然和陈珂乖乖拿了病历本。 苏晴则什么都没拿。 三人离开办公楼,前往住房区。 护士台有两位护士,一看见顾然,王佳佳立马收拾东西跟上来。 “辛苦了。”苏晴笑道。 “不辛苦。”王佳佳灿烂地笑道。 三位医生走在前面,王佳佳从护士服里快速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 护士台的小姐妹,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目送四人远去。 “王护士,新病人安排在几楼?”顾然问。 “啊!”王护士应了一声,悄悄收起小镜子,“二楼!” “二楼.....庄静老师还是照顾我们了。”顾然说。 住在二楼,代表几乎没有自杀倾向,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某种意义上来说,医生便可以放宽心地慢慢想办法。 刚走到二楼,便听见剧烈的吵闹声。 走廊上,一楼的刘晓婷、赵文杰,二楼的拔河老头、地产阿姨,三楼的幻臭作家、‘快出院’,全都围在203,如同电视情节一般六个人只将脑袋探进去。 如果从203往外面看,门两侧像是长了蘑菇一样各长了三颗脑袋。 还有三名护士在六人后面。 吵闹声是从203里传来的,也就是新病人。 “怎么了?”陈珂好奇道。 “阿珂?”刘晓婷的脑袋脱离队形,“新来的病友,不愿意上交手机呢,和护士吵。” “你们怎么在这里?”顾然问。 “来和新病友打招呼啊,喏,还带了礼物。”刘晓婷从病服兜里拿出两颗橘子,“现在应该用不上了,给你们吧。” 她递给陈珂。 陈珂下意识.....拒绝。 “上班时间我们不能吃东西,不然要罚款500。”她略带歉意地笑着解释。 或者写5000字检讨,顾然在心里补充。 另外五人津津有味地还在看热闹,苏晴道:“堵在这里做什么,都让开。” 哗啦一下,病人们都让开。 四人走进去。 “老赵,你不是说自己是内功高手,你怕个卵子!”幻臭作家低声骂道。 “新时代,内功高手也要服从上级安排。”赵文杰说。 “屁,我看你他么就是装病,单纯不想工作,提前退休养老,让屁股翘的护士伺候你。” “再多说一句,我撕了你的素材本。”护士李慧轻声警告。 幻臭作家像是被斯派克(斗牛犬)堵在墙角的汤姆(猫),汤姆·幻臭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说到屁股,”地产阿姨道,“小顾的屁股很翘啊。” 刘晓婷缓缓点头,颇为认可。 李慧往病房里偷瞄。 “哇,好臭!好臭好臭!”幻臭作家左手捂着口鼻。 “发病了,他发病了!快看,他发病了!”一直没说话的拔河老头,指着幻臭作家大吼,仿佛自己被冤枉般激动。 这老头天天拔河,身体壮实,嗓门堪比喝断当阳桥的张飞,别说二楼,一楼三楼都有他的滚滚回音。 “嘘!”护士们赶紧把他拉走。 进了病房,新患者正与一男一女两位护士僵持。 顾然打量新患者,是一位阿姨,长得还算端正,但神情略显刻薄。 看见穿白大褂的三人进来,刻薄阿姨立马道:“你们是不是领导?” “不是领导,是医生。”苏晴回答。 “我不管,手机必须还给我!”刻薄阿姨吼道。 “这是规定。” “什么规定都不能拿走我的手机!你们拿我手机做什么?放在我身上又会怎么样?” 面对几乎喷沫的怒吼,苏晴依旧平静。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一,手机连接外界,患者可能会受到外界信息的影响,比如说明星之类; “二,现在无法确认你的精神状况,如果出现意外情况,你可能会被骗出密码,泄露个人隐私、转账资金......” 刻薄阿姨手一挥:“我的情况我自己不清楚?我是自己上门来了的,只想在这里住两天散心,明白吗?啊?!” 陈珂有些担心:“病人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跟你们说了我没病!”刻薄阿姨忽然发疯,竟然从病床上摔下来。 这下子把在场三位医生、三位护士都吓了一跳。 其余两位护士还没反应过来,想要表现的王佳佳,已经冲上去。 “阿姨,您没事吧?”她试图搀扶。 “啪!”刻薄阿姨忽然甩了王护士一巴掌。 整个203都安静了。 血液如同看见鱼食的鲤鱼,哗啦一下蜂拥而至,王佳佳年轻水嫩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另外一男一女两位护士,连忙上前控制患者。 “没事吧?怎么样?”陈珂心疼地问王佳佳。 王佳佳垂着脑袋,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站回后面去了。 打了一巴掌,刻薄患者不再怒吼,她坐回床上,冷笑道:“把手机给我,不然我见谁打谁。” 众人都为她的撒泼感到厌恶。 可这或许是对方的病症之一,那就不是对方的“本意”。 刻薄患者显然也知道一点,仗着自己病人的身份,一人面对六人没有半点退让,像是身后站着斯派克(斗牛犬)的杰瑞(老鼠)。 用中国话来说,就是狐假虎威。 刻薄患者摊手,勾了勾:“手机,拿来。” 两位护士看向苏晴。 顾然开口:“苏医生,病人似乎有暴力倾向,不如先绑了,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你说什么!”刻薄患者下床,就要冲向顾然。 这次两位护士都已经有防备,及时制止了对方。 “你要敢绑我,我绝对举报你!叫记者过来!医院别想开了!”患者大声威胁。 苏晴看向顾然,正声道:“顾医生,护士被打我也很生气,但我希望你专业一点,不能为了发泄怒气随意拘束患者。” 刻薄患者冷笑。 顾然视线转向患者:“如果不想被绑,你必须证明你刚才的行为是正常思维,不是因为精神症状的暴怒。” “我证明?凭什么?”刻薄患者回道。 “你不能证明,那就只能根据我们的判断采取措施。” 刻薄患者嗤笑:“怎么证明?今天几号?八月六日,星期一。打人原因?我打人是因为你们不给我手机。还要问什么?一加一等于几?等于2。还有什么?嗯?” “道歉。”顾然说。 “什么?”刻薄患者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道歉。”顾然微笑,“如果是正常人,打了人会道歉吧?” 刻薄患者想也不想:“你有病吧!” 顾然回答:“看来你不是正常人。” 苏晴在他身边,一副‘你还打算继续强词夺理啊’的表情看着他。 陈珂连续点了两下头,说:“在我们正常人的世界里,打了人是要道歉的。” 然后,顾然和陈珂一起看向苏晴。 苏晴无奈,对患者说:“你好,如果你是正常人,打我们的工作人员,必须道歉;如果你是因为精神问题打人,我们只能暂时限制你的自由。” “我就不道歉!我看你敢不敢真......” 苏晴对两位护士说:“绑。” 男护士当场抽出约束带,女护士则去拿病床上自带的约束带。 “杀人啦!” “医院杀人啦!” “强奸!有人要强奸我!” “啊!!” 有热闹可看,六位患者又咚咚地跑回来,六颗脑袋再次上演电视剧一般的场景,重叠在大门两侧。 最后,刻薄患者屈服了:“放开!我道歉!我道歉!” 两位护士暂停约束。 刻薄患者病服凌乱,头发散乱,眼白发红,她盯着顾然,牙齿嘎吱作响。 不是夸张,牙齿真的嘎吱作响。 两位护士都一惊,他们以为顾然是“公报私仇”,现在看来,眼前这位患者似乎真的不对劲。 在顾然眼里,刻薄患者身上心理阴影,犹如风吹蜡烛,鬼影摇曳。 “对·不·起!”刻薄阿姨一字一顿道。 虽然不是面对王佳佳,但顾然也不敢继续刺激对方。 苏晴也看出患者情绪激动,缓和气氛道:“只要你配合我们,确认你具备使用手机的条件,我们会立马还给你。” 刻薄阿姨使劲挣扎了一下,两位护士顺势松开。 “立马给我做!然后把手机还我!”刻薄阿姨将手腕上的约束带甩开。 三人开始采集病史,对方配合地很勉强。 他们也不在意,比这难缠的病人,看得多了——毕竟是新人医生,只是“看过”,还没见识过。 门外。 赵文杰说:“哪有礼貌,哪有文明,都是因为有真正的暴力——法律。” “少污蔑法律,明明是约束带!”幻臭作家纠正。 然后,他又说:“顾然这小子挺狠,他打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明显的老赌鬼,绝对他娘的杀过人。” ‘快出院’看他一眼,怀疑他这样的精神状态,竟然也能和自己一起住三楼。 “我觉很帅啊。”刘晓婷剥开橘子。 三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幻臭作家第一个凑上去,手里拿着笔和素材本:“顾医生,请问你有没有杀过人?” 苏晴对王佳佳悄声道:“你先去吧。” “嗯。”王佳佳低着头先一步离开。 顾然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回答:“杀过。” “嘶——”‘快出院’到抽一口冷气,也只有他吸了冷气。 “我就知道!”幻臭作家刷刷刷奋笔疾书。 “小伙子,干得不错。”地产阿姨夸奖。 ‘快出院’难以自信地看着她。 “顾医生,吃橘子。”刘晓婷分了一半橘子给顾然。 顾然抬手,竖起食指,虚了她两下,意思是:你小子! 刘晓婷笑了:“好可惜,没让医生你罚款,不过我会加油的!” 拔河老头拉了拉顾然袖子:“大夫,明、明天下午的放风时间,你......”他左右看看,像是在警惕什么。 顾然握住对方的手,稍稍用力,令人安心的力道。 他柔声问:“怎么了?是看见什么了吗?没关系,都可以和我说。” 拔河老头踮起脚,示意要和顾然耳语。 顾然赶紧凑过去。 苏晴和陈珂也面色严肃。 拔河老头说:“你、你还来赌吗?” “......” “......嗯哼。”苏晴清了一下嗓子。 陈珂时而低头看脚,时而抬头打量天花板,咬着自己的唇。 顾然握紧拔河老头的手,让人有点痛的力度,他郑重地回道:“不来。” “那、那、那你的瓜子,能给我吗?” “......不能。” “我、我、我教你拔、拔河!”老头急了。 顾然笑着看他:“你自己练会了吗?” “练、练会了我还在这里?我拔着海,去、去太空打牌!都、都不用桌子,牌不会掉,太空没有引力,你、你知道吗?” 苏晴笑着问:“你不是为了全人类才练习拔河吗?怎么变成了打牌?” “宇航员也在太空种菜。”老头忽然不结巴了。 说完,拔河老头又拉着顾然,对他耳语:“是、是仙女。”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穿着白大褂,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美得有些虚幻。 见顾然看她,她微微偏头,一副戏弄地表情回看他。 拔河老头继续耳语:“趁、趁她洗澡,偷她衣服,做、做你娘们!” “听您的!”顾然保证。 苏晴快要翻白眼了:“走了。” 下楼,经过护士台,留守的护士站起身,对三人道:“苏医生、顾医生、陈医生,所长让你们去她办公室。” “.....”三人对视。 苏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陈珂说:“我妈妈常说,二十岁的人,不能让人操心。” 顾然看着两人:“仔细看你们两个才发现,你们根本不像二十岁的人,甚至于都不太像人。” “噗!”护士台的护士迅速低下头。 陈珂也在笑。 苏晴一边笑,一边说:“走吧,让你看看我们更不像人的一面。” 临走之前,顾然交代护士:“203的患者一定要留意,必要时,直接采取约束手段,她的病情非同一般。” “哦,好的!”护士赶紧记下。 三人怀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庄静办公室。 庄静坐在椅子后面,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三人进来,她也没让他们坐下来等。 站着站着,陈珂忽然有一种读书时,坏学生被老师罚站的感觉。 可她是好学生,从来没被罚过,问题出在顾然这个坏学生身上。 按道理,刚进入{静海},就被一直崇拜的庄静这样惩罚,心里应该忐忑,出现心理压力,晚上睡不着,甚至轻度抑郁才对,可她现在一点也不难过。 三分钟后,庄静看向三人。 “好像还挺骄傲?”她一眼看出三人内心的一部分想法。 苏晴面无表情,陈珂低头。 顾然开口:“庄静老师,那位患者的病情很严重。” “是很严重,但你确认她有暴力倾向?” “......” “让病人在病房大喊‘杀人’、‘强奸’,我在这里都能听见。” 苏晴迅速道:“顾然说要绑的。” 陈珂还有一线良心,没有点头附和。 “顾然要绑,护士就会绑?他是新人,护士会这么听他的话?” “护士不听,我听啊,”苏晴理所当然,“所以归根究底,还是顾然让绑的。” 陈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了不被罚,连‘我听啊’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 庄静都被气笑了。 她终于正面朝向三人,顿了一下,她说:“不过,病人打护士,你们能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还击,也算不错。” 三人没敢说话。 万一是钓鱼呢? 庄静继续道:“但你们如果不能治好患者,等她出院,一定会投诉你们。” “有压力挺好的。”苏晴说。 “从危机中吸取动力,希望你们能做到。”忽然,庄静看向顾然,“小然,真是你提议绑的?” “......是。” “5000字检讨。” 顾然猛然抬头,然后又无话可说地低头:“是。” 庄静又打量苏晴和陈珂。 两人拿出二十年来最乖的姿态。 “你们两个,苏晴写1000字,陈珂500。” 两人没意见,也不敢有。 “处罚不要告诉患者,不能让她怀疑你们的水平,要让患者坚信,你们三个,是值·得·信·赖的治疗师,明白?” “明白。”三人同时应道。 庄静又看了他们一秒,才道:“去吧。” ———— 《私人日记》:八月七日,我与苏晴不共戴天! ———— 《医生日记》:新来一位病人,病情严重。 第17章 裹进被子里 “怪不得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顾然说。 “安静,不要打断我的思路,我还有73个字。”苏晴道。 坐第一个的陈珂回头:“这么快?我500字还有100呢。” 如果只有顾然一个要写检讨,办公室是不准在上班时间写检讨的,可一个办公室都要写检讨的时候,那办公室就允许写检讨。 三人此时都在写检讨。 “哎。”顾然叹气,他才写好一篇,而其余两人只剩几十个字了。 就像考试时,大家提前交卷,唯独他还有整整一面的题没写,一种落后、被抛弃的感觉。 苏晴忽然笑道:“答应我一件事,吃东西的5000字我可以给你免掉。” “不需要。”顾然是这种人? “哦,是先写了吃黄瓜的那5000字?”苏晴一猜就中。 说话的同时,轻微的键盘声一直没停过,陈珂也回过头去,继续想办法凑字数。 “你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要写?我500字都编不出来,苏晴是1000字,顾然更是5000字!”她道。 “如果你被罚写5000字,就会觉得1000、500都很轻松。”顾然说。 苏晴道:“如果你能一直看着顾医生的背影,也能像我一样轻松,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不对我说声谢谢吗?”顾然问。 “检讨写好就给我。” “微信?” “打印出来。” 打印机“吱——”“吱——”地吃进吐出。 顾然将检讨书送到苏晴手上,苏晴姿态漫不经心,先随便翻了一遍,再从第一页看起。 她读道:“‘尊敬的苏晴组长,我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以及十二万分的懊悔’.......抄的吧?” 陈珂右手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支撑额头,娇小的身体笑得轻微颤抖。 苏晴瞅着顾然,严肃冷酷的表情,但有一种只可意会的笑意。 顾然否认:“没有抄。” “我百度一下?” “我觉得——” “嗯。”苏晴语气中全是‘我听你胡扯’的耐心。 “我觉得,人类情绪丰富,每个人的思想也不同,但用语言和文字表达出来的时候,就会受到语言和文字本身的限制,出现类似的情况。” “你这是类似?你这是雷同。” 陈珂已经不行了,她甚至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下来——她就是觉得好笑到这种程度。 苏晴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盯着顾然。 顾然完全没注意到陈珂,只怕苏晴忽然说一句‘拿去重写’。 他努力挽救:“晴姐。” 苏晴纤细分明的指骨轻敲桌面两下:“办公室,谁是你姐。” “苏组长,你往后面看,绝对不是抄的。” “开头是不是抄的,你老实说。” 陈珂一边录,一边佩服道:“这招厉害!” 回答是,重写; 回答不是,还狡辩?重写! 顾然进退不得,被将死,他忽然灵光一闪:“苏组长,你之前说让我答应你一件事?” “还不算笨。”这才是苏晴的目的,她笑道,“事情之后再说,检讨书也先放我这,现在是上班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事情没办好,还没有判定是否合格的检讨书,依然能让顾然重写。 吃一堑长一智,交给庄静的检讨书,顾然再也不敢应付了,认认真真地写自己的心理感受。 但他自己写的开头,放在网上一搜,一样‘雷同’! 下班之后,陈珂带着许多资料回到家,她想尽快安排户外集体治疗,让刘晓婷满足最后的心愿。 菲晓晓也带了工作回来。 两人在客厅各自忙碌。 快八点的时候,菲晓晓伸懒腰,没在意形象,T恤下摆拉起一大截,露出大片肌肤。 “珂珂,”她身体倒向陈珂,抱住她的细腰,“晚饭打算吃什么啊?” 于是,两人开始琢磨点什么外卖。 一个吃麻辣烫,不要米饭;一个吃黄焖鸡,要米饭。 点完继续忙,等外卖来了,麻辣烫和黄焖鸡当菜,米饭一人一半。 陈珂用米饭盖子装自己那半份饭,懒得洗碗。 “对了。”吃的时候,陈珂想起一件事,“这周末学游泳,顾然答应去了。” “真的?!”菲晓晓双眼瞬间明亮,像感应灯听见脚步声。 自从看了陈珂发的朋友圈——周五聚餐的照片,她对顾然心动不已,觉得如此帅哥,不各方面上他,对不起她女人的身份。 “嗯。”陈珂用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嘴角。 她笑道:“你要怎么谢我?有好吃的草,我可是第一时间想着留给你享用了。” “草给我,鸡皮给你,美容养颜!”菲晓晓把自己不爱吃的鸡皮夹陈珂的“碗”里。 陈珂正要说吃鸡皮还发胖呢,手机这时候响了。 菲晓晓露出‘我知道是谁的电话’的表情,面带调侃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陈珂拿起手机,是微信视频。 接通后,乔一鸣出现在镜头里。 “阿珂,做什么呢?” “在吃饭。”陈珂调转镜头,给他看菜、给他看菲晓晓,菲晓晓抽空比了一个剪刀手。 “才吃饭啊,吃饭一定要按时,别饿了肚子。” “噫~~”菲晓晓发出受不了的声音。 陈珂一笑,没说什么,问乔一鸣:“你吃了吗?” “吃了,今天和厂里的师傅出去喝酒了。” “少爷在为接班做准备了。”菲晓晓调侃。 “你这张嘴,”乔一鸣笑骂,“怪不得你现在还没男朋友!” 菲晓晓还击道:“等着吧,珂珂给我介绍了她单位的帅哥医生,等我拿下他,看你怎么说!” “帅哥医生?”乔一鸣愣了一下,“阿珂,是那个哥们?” “对啊。”陈珂放下手机,将一缕秀发挽在耳后,低头吃了口饭,“顾然还没女朋友,人品也好,我就想介绍给菲菲,菲菲说,如果成了,请我吃大餐呢。” 乔一鸣大笑:“就为一顿大餐啊!我请你啊!” “不说了,我吃饭,还有工作要忙呢。”陈珂想赶紧吃饭,继续策划户外集体治疗的方案。 “好。”乔一鸣点头,“也别累着,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喝了酒早点睡。” “拜拜。” “拜拜。” 陈珂挂了电话,继续吃饭。 “就这样?”菲晓晓问。 “嗯?”陈珂不解。 “不应该——‘亲一下’、‘mua~’、‘再见,宝贝’、‘你先挂’、‘不嘛,你先挂~’。”菲晓晓声情并茂,还带动作。 “吃饭呢,能不能别恶心。”陈珂笑道。 “情侣不都这样嘛,什么恶心!我要是和顾然在一起,我一天亲他十八遍,口水涂满他的脸。” “......我会不会害了顾然。”陈珂故作认真地反思。 “我错了,最美最可爱的珂珂~” 陈珂笑起来:“还有,你和顾然最好顺其自然,你慢慢试探,觉得他没有谈恋爱的意思,也别强求,不然我夹在中间会很尴尬。” “明白,我也就在你面前这么奔放,出门我就矜持了。” 这点陈珂相信,菲晓晓一出门就成了文静少女。 “珂珂,你说我周末穿什么?要不要买一件骚一点的泳衣?” “咳!咳!”陈珂被呛到了。 菲晓晓一脸淡定地将柠檬水递过去,继续道:“明明都有男朋友了,干嘛还一副纯洁少女的样子。” 喝水的陈珂白了她一眼。 理顺了气,她放下水瓶,说:“别做多余的事情,骚绝对不行!” 顿了一秒,陈珂又说:“但可以买一件漂亮的泳衣,再把腿毛腋毛剃干净。” “你看我这腿!”菲晓晓气得当场撩起裙子,露出两条光洁的腿。 啪啪拍了两下,像是杀猪佬炫耀今天的猪肉。 “看这腿,一毛不拔,还需要刮腿毛?” “你昨天刮过了吧,在浴室里,我洗澡的时候看见了案发现场。”陈珂冷静道。 “.....没意思。”菲晓晓又把裙子放下去,“你太没情调了。” 听见这话,陈珂没有反驳,甚至若有所思。 “怎么了?”菲晓晓夹了麻辣烫里的花菜,看见她表情不对,下意识问。 陈珂沉吟道:“我怀疑我性冷淡。” 菲晓晓已经到嘴边的花菜,都被这句话惊得掉回碗里。 陈珂继续道:“我和一鸣在一起,虽说时间也没多久,但来到新的城市,开始异地恋,分别之前亲一下应该合情合理吧?” 菲晓晓回过神,下意识说:“这种事哪有什么合情合理!和时间地点无关,主要是心情,想亲什么时候都能亲,不想亲,就是洞房也不用亲。” “上个礼拜周三,我来海城的第一天,吃完饭,乔一鸣送我们回来,你先上楼,乔一鸣想亲我,我拒绝了。” “所以你就怀疑自己性冷淡?”菲晓晓不解。 她已经收起打闹的态度,而是认真帮忙分析。 “可能比性冷淡更严重,如果只是冷淡,我也不会拒绝,是心理上......感到不适。” “喜欢.....女人?” “饭好好吃,话好好说。”陈珂警告她。 “那是怎么回事?”菲晓晓饭也不吃了,“你也不可能讨厌乔一鸣,讨厌的话,以你的性格不会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是精神病?” “你觉得我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吗?”陈珂饭吃的很香。 “那为什么性冷淡?我觉得你还是检查一下,又不麻烦,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庄静看呀,那可是最顶级的心理治疗师。” “上班没两天,就麻烦上级帮你看病?”陈珂反问。 “是有点不好意思。”菲晓晓也反应过来,“那就找你的师姐,再不好意思,就找你一个办公室的苏晴!” “我觉得......没什么吧。” “性福啊!” “你说的哪个‘xing’?” “别岔开话题!”菲晓晓正色道,“珂珂,如果我性冷淡,你会劝我去看吗?再想想,你劝我去看的原因是什么?你自己就是心理医生,怎么对自己的问题那么不重视呢!” 说的都有些急了。 陈珂也半放下筷子,她沉默一会儿,说:“我会找苏晴看看。” “没错!” “另外,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乔一鸣。” 做法是对的,但菲晓晓反对:“为什么这么快告诉他?你们现在见不了面,等你和苏晴谈过之后,确认是什么问题,治疗需要多久,再告诉他也不迟啊!” “我觉得很难治,甚至治不好。”陈珂吃了一口菜。 “......怎么会?” “其实我也在给自己看,包括看...嗯,那方面的文字、影像,都没有感觉,不,是觉得恶心。” 这种小秘密,菲晓晓平时要是知道,绝对要闹半天,可现在她没有任何心情。 那可是觉得恶心啊! “男女、女女、男男,各种各样的,一个都不能让你感觉?全都恶心?” “相信我的专业性,就算恶心,我也忍着全看过了。”陈珂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菲晓晓却没笑,追问道:“男人呢,现实中的男人,没有一个让你有感觉?” “没有。” “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乔一鸣?” “我只是那方面觉得恶心,恋爱的情绪还是有的,柏拉图式爱情。”陈珂喝一口柠檬水,“二十年,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冷淡,上个礼拜才发现。” 见菲晓晓一脸迷茫、忧虑的表情,她笑道: “又不是必须的事情,没有就没有,古往今来,多少老处女啊。” “人家老处女能自己自娱自乐,体验过,你能吗?” “哪里有天才,我只是把别人自娱自乐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我用多出来的时间工作,收获事业也行啊。” 菲晓晓根本没听,一个劲地想办法。 “去医院检查?”她提议。 “进{静海}前,全身体检,大医院,没有漏任何一个项目。”陈珂说。 “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嗯,基本是很难发现和治疗了。”陈珂夹起一块腐竹,“所以,我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乔一鸣,好好商量我们的未来。” 菲晓晓不看好。 “他家里没有皇位,但真有一个厂子要继承,你......对了,你能生孩子吗?” “感觉不到痛的人,被刺了一刀一样会流血。” “你这个比喻有点下流。”菲晓晓一边出神,一边下意识吐槽。 “但是啊——”她回过神,继续道,“对于男人来说,生孩子当然重要,可性更重要,没看网上说,如果没有性,男人更喜欢和男人一起玩吗?” “我知道。”陈珂说,“所以必须和他说清楚。” “如果他不介意呢?” “那就和他好好过呗。” “可以后他因此出轨?甚至闹到和你离婚?” “那算了吧,我干脆和他分手,及时止损。”陈珂笑道。 “别笑。”菲晓晓严肃道,“这是正经的事情,说实话,不是我对乔一鸣有意见,我是针对所有男人,没有性,不行,除非这个男人不正常。” 陈珂附和着点头,看起来不太关心这件事。 “所以,”菲晓晓总结道,“最好是你直白一点,让他主动退出,对你好,也对他好。” “可是,”陈珂筷子将饭戳散,“我这一辈子怎么办呢?” 身体不行,可精神上她需要陪伴,这是内部,外界,她父母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见过因为女儿大龄未婚而抑郁的母亲,她自己的父母不会,但如果知道她身体有问题,会不会抑郁呢? 就算不抑郁,他们一定会伤心难过,甚至老了、死了,心里都带着忧虑。 作为子女,不能按照父母的意思生活,可也不能让父母一直为自己操心。 “我有一个好主意。”菲晓晓一只手拍在陈珂肩上,“等我拿下顾然,我们三个人住!” “什么?”陈珂抬头看着自己好友。 她和菲晓晓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住同一个宿舍,有些课程一起上,但菲晓晓比她提前一年毕业,因为陈珂是特殊的心理学。 菲晓晓的年纪比她大,可就是比她大的菲晓晓,竟然说出这种话。 “也不行。”菲晓晓纠结,“我现在觉得没问题,可等我和顾然结婚,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会介意了。” “.....” “最好是我们住同一个小区同一层楼的对门,又亲密,又有私密空间,等顾然老死了,我们两个一起过。” “......你先追到顾然再说吧。”陈珂继续吃饭,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菲晓晓也捧起饭盒:“你明天记得找苏晴看看啊。” “知道啦。” “还有,你真的没感觉吗?要不要我找一点片子给你,都是我精挑细选之后的。” “谢谢,不用。” 吃完饭,收拾垃圾,工作,洗澡,各自回房间休息。 陈珂躺在床上,开着夜灯,踌躇着是否和乔一鸣坦白这件事。 但她又怕自己的问题是阶段性的,过一段时间忽然好了,到那时候,岂不是欺骗乔一鸣吗? 再等等吧。 不知道是害怕坦白,还是对自己心存侥幸,她决定再等等。 正如菲晓晓所说,两人至少异地恋五年,如果五年之后,两人还在一起,乔一鸣也不介意她的病,她可以选择回内陆。 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缘分。 “嗡~” 手机震动,乔一鸣发来消息。 【乔一鸣:睡了吗?】 【陈珂:正准备睡】 【乔一鸣:我想了想,你最好别给菲晓晓介绍,你和那个人是同事,菲晓晓是你的闺蜜,他们成了还好说,万一没成,你怎么办?】 陈珂看着这条信息。 作为心理医生,再加上对乔一鸣的了解,她觉得这句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乔一鸣说的,自然是他的本意,但真正促使他发这条短信的,是他的担心。 他担心菲晓晓真和顾然在一起,然后作为菲晓晓闺蜜的她,会经常和两人一起外出。 这就等于陈珂会经常和顾然在一起。 这才是乔一鸣隐藏的心思。 陈珂虽然感觉他多心,但也不嫌弃,吃醋在意很正常。 【陈珂:我知道,会让菲晓晓注意的。我的作用呢,只是让两人认识,之后不会插手。】 忽然,陈珂来了灵感。 让菲晓晓和顾然认识,周末一起出去玩其实不是最好的主意,如果户外集体治疗有志愿者,而菲晓晓报名参加,这不是更隐蔽吗? 她立马把‘志愿者’三个字写在备忘录里,准备明天和苏晴商量。 屏幕切回来,正要和乔一鸣继续聊天,房门忽然打开一条缝。 在陈珂的注视下,一只手将一块平板塞进来,然后又默默退出去,门被缓缓关上。 “......这个女流氓!”陈珂笑骂。 坐在床上,她盯着门口的平板,咬着下唇,要不要去拿呢? 她的犹豫和动心,不是情欲上的,而是为了治病。 最后,多年的心理医生学习,灌输的‘有病一定要治,不能放弃’的思想激活了。 她下了床,拿起平板,反锁了门,又跑回床上。 匆匆和乔一鸣说了一句‘睡了,晚安’,便郑重其事地拿起平板。 点亮屏幕,壁纸居然是【加油!】两个字。 这是菲晓晓平时鼓励自己的壁纸,但现在在陈珂的眼里,却有些搞笑和调侃。 “加什么油啊!”她低声笑道。 不过五分钟,陈珂放弃了,没有半点感觉,依旧觉得恶心。 看着恶心,自己脑海里想象也恶心,毫无进展。 太傻了。 她躺下睡觉,脑袋都裹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又把脑袋拿出来,恢复平时的睡姿。 第18章 场景漫画家 顾然穿着白大褂,赵文杰穿病服,两人如武侠小说里描述的一样盘膝而坐,在病床上,面对窗外。 “今天下雨,影响练功吗?”顾然问。 赵文杰闭着眼:“太阳一直都在,还有,不要说练功,那是迷信,要说学习。” 明明是内功,却又讲究科学。 窗外,哗啦啦地下着大雨,偶尔有雷鸣滚过去,住房区的身体被震得发颤。 练完功,顾然进行惯例的询问。 “今天几号,星期几?” “周二,几号不清楚,七号?八号?” “知道这是哪里吗?” “{静海心理疗养中心}。” ...... “今天我会和你父亲谈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确认赵文杰病情没有变化,顾然走出101病房。 今天跟在他后面的护士不是王佳佳,王护士在护士台,顾然犹豫着是否要关心对方。 王佳佳是很可爱,但他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如今正是学习、适应工作的关键时期,他不想分神。 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路过时看了一眼她的脸。 似乎没什么问题。 食堂与住房区相连,不用淋雨。 食堂内,一些护工正准备将早饭送去病房区,新来的刻薄阿姨暂时不能离开住房区203,也会享受送餐上门的服务。 断肢阿姨正帮忙送餐。 外面下雨,天蒙蒙亮,屋内亮着灯,食物的热气蒸腾,看她忙碌的背影,顾然总觉得有些阴森。 独自吃了早饭,离开时恰好看见童玲和江绮走进来。 “顾师弟来这么早?”江绮打招呼。 童玲则笑着说了一声‘hello’。 “两位师姐早。”顾然笑道,“我不是跟着赵文杰学内功么,条件之一就是早睡早起。” 江绮好奇地问:“学内功的时候,有没有特殊的感觉?” “肯定有啊。” “什么?”童玲也好奇了。 “腿麻。” “哈哈哈!”两人笑起来。 笑着说了两句,她们去吃早饭,顾然撑伞回办公室,雨气在地面堆积,犹如薄雾。 办公室昏暗,必须开灯。 三台电脑,顾然的独自亮着,他在确认今天的日程安排。 八点至九点,和陈珂、苏晴、江绮一起,在【怒放天堂】练习; 九点半,见赵文杰的父亲; 下午,刻薄阿姨。 如果有闲余,和苏晴、陈珂一起准备户外集体治疗。 嗯,也要抽空写庄静那一份5000字检讨,因为不敢“借鉴”,写得很慢。 特别是3000字之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绞尽脑汁。 距离八点还早,苏晴陈珂甚至还没来,但他没有写,而是找出‘与患者家属商谈’一类的记录,认真看起来。 不久,苏晴和陈珂两人一起进来,两人上班时间似乎一致,总能遇见彼此。 “最烦下雨天。”苏晴梳理着略带湿气的衣物。 陈珂也打理沾了露水般的长发。 “你不是有车吗?”顾然头也不抬地说。 “车又不能开到办公室,早上遛狗也很烦,给狗擦脚更烦。”今天的苏晴负能量满格。 是因为名字里带一个晴字? “下雨为什么还要遛啊?”陈珂说。 “我怕它抑郁。”苏晴很无奈。 顾然和陈珂都微微一笑,很有心理医生风格的回答。 陈珂进了更衣室。 顾然给苏晴提建议:“问一下兽医,看平均多长时间遛一次,应该不需要每天都遛。” “你猜猜我为什么养狗?” 直饮机发出低鸣,热水汩汩,咖啡的香气在办公室晕染。 顾然抬头看去,苏晴正对饮水台,背对着他,细腰,饱满的臀部,牛仔裤修长的双腿。 让人想从后方搂住她的冲动。 苏晴微微抬眼,直饮机的操控面板是黑色的,可以当做镜子用。 顾然全然不知。 他不敢一直看,便一边看,一边开口说:“总不能为了遛狗而养狗吧?” “是为了让它遛我。”苏晴道。 热水出得比温水、凉水慢,直饮机持续做功。 她继续道:“我平时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为了让自己多出去走动,才养了这条狗,养狗就必须遛狗,遛狗就是散步,预防抑郁,还能减肥。” “好主意,不过你那条狗,狗毛掉得太厉害了。” “然后呢?因为狗毛掉得厉害,就把它卖了?” 陈珂从换衣间出来:“苏晴,我好了。” “嗯,好。” 正好热水也放满一杯,苏晴将杯子放回办公桌,自己转身进了更衣室。 直饮机继续工作,陈珂开始泡咖啡。 浸泡在咖啡香气中的顾然,忍不住想,有没有二手咖啡的说法,闻了咖啡的香味,他会不会引起睡眠障碍? .....如果算工伤的话,睡眠障碍倒也无妨啦。 苏晴换好衣服,两人没在办公室久留,出门去住房区查房。 隐约还能听见苏晴:“不想出去,今天能不能一直待在办公室啊。”的声音,像个孩子。 晨会结束,顾然四人来到静室,在庄静的配合下进行训练。 庄静说:“现在陈珂没有找到【职业卡】,顾然没有掌握【牧羊人】,等两人进入正轨,你们四个再按照分组进行训练。” 按照分组,今天应该是陈珂和江绮。 明天周三才轮到苏晴和顾然。 【怒放天堂】,鲜花盛开。 陈珂认真寻找【职业卡】,神情十分认真。 江绮在操控【怪兽·暴怒人马】。 心墙轰隆出现,简明的线条冲出墙壁,变成血肉之躯,鬃毛飞扬,高达三米的暴怒人马,带来极其强大的心理压力。 在暴怒人马十米范围内,梦境会沦为噩梦。 静室内,顾然翻身,换了个睡姿;苏晴蹙眉;江绮自己也眼皮抖动。 唯有庄静和远离暴怒人马的陈珂,依旧神态平静。 负责安全的女秘书,看了一眼,没多在意。 【怒放天堂】的山坡上,庄静道:“暴怒人马的能力,是感染对方,让对方处于强烈的暴怒状态,不要压制,也不要抵抗,可也不要被暴怒影响,你要疏导......” 江绮擦着汗,一边费劲地控制【暴怒人马】,一边竖起耳朵听庄静的教导。 苏晴看向顾然:“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训练,这里的心理压力会影响我们训练。” 两人踱步走向远处。 鲜花盛开,碧空如洗,偶尔吹来一阵风,明明是近乎真实的心灵世界,可因为太美,反而令人怀疑是梦境。 “你现在是什么阶段?”顾然好奇道。 苏晴和他们同龄,但比他们早一年毕业,早一年进入{静海},早一年拥有{职业卡}。 “勉强收服了一头怪兽,但心墙薄弱,连召唤出来都费劲,我妈让我多读书、多接触人、多走动。” “怪兽都有了?”顾然惊讶道。 要想收服【怪兽】,除了要有【职业卡】,还必须召唤出自己的【心墙】。 【心墙】,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每个人的【心墙】都不同,古人和现代人看一件事的想法,几乎不可能一致,这就是【心墙】不同的体现。 心理医生之所以从初中开始培养,便是为了养成合适的三观,为【心墙】的硬度、厚度、长度做准备。 二十岁虽然开始工作,五年合同,这五年其实也是一个学习过程,也在为【心墙】做准备,这也是众人称呼庄静老师的原因。 这五年的主要任务是:获得【职业卡】,召唤【心墙】,收服一只【怪兽】。 可苏晴一年便成了。 而且还是十九岁的一年。 【职业卡】也就算了,【心墙】其实年龄越大越容易。 当然,超过五年,到了二十五岁,三观彻底定型还不能召唤,那一辈子也不可能了,除非遭遇重大变故。 不能召唤,也不是说这个人三观不行,只能证明此人三观驳杂,没有不可摧毁的信心,持之以恒的耐心,以及积极主动的人生态度。 “你早熟?”顾然说。 “我确实六年级就开始发育了,而且发育的不错,让你一直盯着我屁股看。” “......” 苏晴瞧不起人似的一笑。 她又说:“我是收服了怪兽,但我刚才也说了,现在【心墙】不稳定,就像装满水的杯子,轻轻一碰,水就会溢出来,所以只能放在那儿,实际能发挥的作用和你一样。” “......我连【职业卡】都还没掌握。” “【职业卡】都没找到的陈珂,就坐在你前面,你气馁伤心的时候,多看看......” “找到了!!” 两人循声看去。 庄静和江绮也望去。 一直文静秀美的陈珂,站在花丛中,手里高举着一朵花,对四人开心兴奋地欢呼。 苏晴看向顾然,继续道:“......你,嗯,别难过。” “是有点郁闷,”顾然笑道,“但更高兴,我、你、陈珂,是一个组的队友!” 苏晴笑起来。 她正要说什么,异变发生了。 随着江绮的目光落向陈珂,【暴怒人马】健硕的双臂,拉起长弓。 “怒!” 伴随一声战吼,弓箭撕裂空气,在鲜花山坡中犁出一条沟壑,直奔陈珂。 陈珂吓得花容变色。 被【怪兽】杀死,只是一场噩梦,可她刚找到【职业卡】,还没有放进自己‘梦中’,这时候如果死了,下次进来还在手里吗? 江绮急得脸色通红,但她只能勉强控制暴怒人马,控制不了已经离开弓弦的箭矢。 叮! 弓箭断裂坠落。 一尊三米高的女王,用双手护住了陈珂,动作轻描淡写。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人才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外界,陈珂和江绮几乎惊醒。 江绮连忙召唤出心墙,暴怒人马怒吼着变成线条,线条如一串串音符般游曳,重新烙印在心墙上。 陈珂第一时间看向手里的花,确认它完好无损,一颗心才落回胸口。 四人重新聚在一起。 “阿珂,对不起!”江绮双手合十,然后又鞠躬,“我给你鞠躬,实在不行,我给你下跪!” “别别,不用了不用了!”陈珂赶紧用一只手拉住她。 “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庄静轻轻笑道,“真要道歉,晚上请陈珂吃饭,以后多照顾她。” “没问题!”江绮立马道。 “江师姐,我和陈珂是一组的,你刚才也吓到我了。”苏晴这个女人好不要脸。 “行,一起,顾然,你也来。” “我就......” “你不给师姐面子?”江绮逼问。 “.....好吧。” 这事算过去了,大家毕竟是同门,何况一不是师姐嫉妒师妹,暗下杀手;二,没造成实际的损失。 这也是老师的重要性。 如果庄静不负责,进来后自己去训练,这次事故一定会发生。 所以,江绮也问庄静:“庄静老师,您有没有空?” “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玩。”庄静笑道。 “庄静老师,哪次出去人家知道您实际身份后,不是一脸惊吓,怀疑您是天山童姥。”江绮拍马屁。 拍马屁顾然可不会落后。 他道:“容貌更像李秋水,容貌甚美,多看几眼,就会神魂颠倒;随口说了几句话,就如坠云端,我都想追求庄静老师。” 江绮一副遇见高手的姿态。 陈珂在笑。 苏晴一脸鄙夷,甚至夸张地远离顾然一步。 庄静被逗笑了,她说:“好了,今天的主角是陈珂,这样吧,今晚聚餐,还是所里请客,就当给陈珂庆祝了——江绮你中午在食堂请他们吃,点几个好菜。” 她还是被马屁俘获了,又决定用将来会留给苏晴的钱请客吃饭。 “说到食堂,”苏晴忽然插了一句,“妈,海鲜粥为什么有海鲜?” 庄静一脸困惑:“因为是海鲜粥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珂,过来。”庄静打断女儿的嫉妒和埋怨,笑着对陈珂道。 如果是平时,苏晴还要说两句,但今天是陈珂找到【职业卡】的日子,她不但没有继续说,还为自己刚才插嘴后悔。 苏晴瞥向顾然,他正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乖巧,聆听陈珂对自己【职业卡】的描述。 可当她看过去时,他的笑意明显深了。 而且是嘲讽。 还有得意! 这仇苏晴记下了!! 陈珂的【职业卡】是一页纸,上面有网格。 “我给它取名【场景漫画家】。”庄静说,“一共三个格子,上面两小格、下面一个大格。 “小的可以画小场景,允许一个人直接穿梭到场景处;大的可以画大场景,允许三个人进入。” “这是......瞬移?”顾然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嗯。”庄静笑着点头。 “厉害啊!”顾然、苏晴、江绮都惊叹地望着陈珂。 这绝对是宝。 陈珂很振奋。 顾然第二天就找到了【职业卡】,她没表现出来,但心里不可能没有压力。 现在不但找到了,还是相当实用的【场景漫画家】,犹如数月梅雨,忽然晴空万里。 “恭喜。”顾然笑道。 “谢谢!”陈珂笑得时候,嘴角的弧度很美。 “好了!”庄静合掌笑道,“继续练习吧。” 她也开心。 她不在乎两人的赚钱能力,只希望能培养出更好的心理治疗师,帮助更多的病人。 接下来,江绮自己一个人去山坡对面与暴怒人马较劲。 庄静指导陈珂。 顾然依旧和苏晴一起,一旦顾然出错,苏晴必然嘲讽,顾然竟然因此进展十分顺利。 这时候,苏晴又露出‘这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表情。 ———— 《私人日记》:八月八日,周二,暴雨。 陈珂找到了职业卡,场景漫画家。 苏晴这女人真是又可恨又可爱,屁股真圆,腿真长。 第19章 我搬石头堵她的车! 赵文杰的父亲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也就是九点二十。 见面的时候,江绮作为师姐,陪同顾然一起,如果有不对或不仔细的地方,由她出面纠正。 同时也让患者家属放心,毕竟顾然初来乍到。 见面地点在办公区的小型会议室内。 圆脸可爱小护士送来糖果、饼干和水。 “赵先生,工作日还让你过来,辛苦了。”对方虽然年长,但顾然没有放低自己的辈分。 就像在工作中保持乐观心态一样,心理医生不能让病人、病人家属小瞧,也很重要。 “你好你好。”赵文杰父亲连点了两下头。 他头发全白,身体还算健硕,肚子有点赘肉,穿着整洁,看得出家里有点钱。 顾然说:“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我对于赵文杰的病情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在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父亲立马问:“能救好吗?” “只是一次尝试。” 赵文杰父亲沉默了一秒,点头道:“尝试也好,大夫,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保证配合。” “好,那我们开始,中途可能会询问之前问过的问题,但也请你再回答一遍。” 赵文杰父亲点头。 顾然拿出记录本:“我想问一下,赵文杰在生病之前,夫妻感情是否有异常?” “没有。”赵文杰父亲立马回答,“文杰和小燕关系一直很好。” “争吵呢?” “吵架当然有,但都是普通的吵架。”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吵架的原因?” 赵文杰父亲想了一会儿,回答:“我记不太清,他们夫妻和我们是分开住的。” 顾然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看之前的记录,你们每周都会一起出去玩?” “是。”赵文杰父亲回答,“文杰很孝顺,也很注重家庭,这点最让我们自豪。不仅是对我们,他对小燕的父母也很好,每个月都会和小燕回去一次,每次去都会买礼物,还帮忙打扫卫生。” 江绮看顾然一眼,他字写得又快又好。 顾然又问:“你知不知道,赵文杰曾说,如果史燕有喜欢的人,想离婚,他随时可以同意。” “我知道,但两人感情绝对没问题,他只是不想耽误小燕,这正是他爱小燕的证明。” “或许是无所谓?” “什么意思?”赵文杰父亲一怔。 “宽容也可以是冷漠的别称,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的时候,未必是爱,也可能是无所谓——赵文杰和史燕是怎么认识的?我是指,是自由恋爱,还是相亲?” “相亲。是相亲,但他们感情很好!”赵文杰父亲对这点坚信不疑。 江绮用脚尖踢了顾然一下。 顾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他也明白,这样下去,他也会和赵文杰父亲一样——认定结果,然后将一切都往结果上推导。 他换了一个问题。 “那你有注意到,当某位家庭成员在场与不在场时,赵文杰的情绪、说话次数上的变化?” 他又补充道:“从你的角度,也就是赵文杰母亲在场不在场、妻子·史燕在场不在场、儿子·赵云波在场不在场。” 赵文杰父亲认真回忆,嘴上呢喃似的说着:“我们大多数只在周末见面,五个人在一起,没有缺谁的情况。” “你们中某一个人提议要做什么的时候,赵文杰都是怎么回应的?比如说,吃什么,玩什么,赵文杰是支持还是反对?” “我和他母亲一般不提意见,都是文杰和小燕,或者小云波想去哪儿玩,他们就带我们去。” “到了玩的地方呢?赵文杰对你们每个人提出的意见都是什么看法?”顾然追问。 “小云波提的意见,文杰一般都会满足,反倒是小燕经常反对,孩子还在外面哭过; “小燕的话,她一般只说买水买吃的,文杰......也没反对过。 “我和他母亲......文杰也不反对。” 说到这儿,赵文杰父亲反问道:“大夫,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文杰才生病了?我们总是忽略他自己的意见,给他的意见又太多了?” 顾然一笑:“你放心,这点压力,我相信赵文杰是能抗住的。” 赵文杰父亲点头:“那孩子不太爱说话,平时也很少和我们谈心,我就怕我和他母亲,像新闻里说的一样,给孩子的压力太大。” 又问了一些问题,赵文杰父亲去看望赵文杰。 “怎么样?”江绮问顾然。 顾然盯着记录本,上面不仅有赵文杰父亲的回答,还有回答时的神态动作。 “看起来没有问题。”他自语似的回答。 “别气馁。”江绮拍了两下顾然的肩,“有的精神患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原因,某一天,‘砰~’,一切不正常了; “有的,知道原因,比如说亲人去世、破产,可知道是知道,却怎么都治不好; “还有的,是各种原因导致的结果,整个人生都写着‘不如早死,换个人生重来’两个字。 “总之,能被庄静老师收进来的普通精神病,都不是一般的病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除了难治,就是有钱。” 顾然说:“师姐,我想再试试,见一见赵文杰的妻子、母亲,甚至朋友、同事,麻烦你继续陪我。” 江绮也有自己的工作,陪他这位新人接待患者家属,自然是浪费时间。 就算没有工作,待在办公室玩手机也好,何必来会议室傻坐? “没问题,奉陪到底。”江绮一口答应,“和幻想一般俊美的帅哥并肩坐在一起,是我从小学开始就有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 顾然不由得微笑起来。 江绮也笑着,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中午记得来食堂,我请客吃饭呢!走了!” “谢谢师姐。”顾然再次道谢。 江绮头也不回地挥手离去。 顾然端起没动过的水杯,一口气将水全部喝完,双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记录本。 回到办公室,不知道是苏晴,还是陈珂,似乎问了他一句:“有收获吗?” 他摇了摇头。 直到苏晴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的心神才从笔记上收回来。 “江师姐喊吃饭了。”陈珂也在一旁。 顾然下意识说:“你们去吧,我不饿......” “你确定?”苏晴笑着问。 江绮请客,他不去确实不好。 三人一起去食堂,江绮点了一桌菜,闻见饭菜香,顾然忽然饥肠辘辘。 等吃起来的时候,他才真正将赵文杰的事放在一边,回到现实世界,享受美食。 “师弟,尝尝鱼丸,食堂师傅现杀、现打的,鲜得你掉口水!”江绮用勺子给顾然挖了两粒鱼丸。 顾然连忙站起身,把碗递上去,嘴上道:“谢谢师姐!” “师姐,我也要!”魏宏调侃着也把碗递过来。 “去去去,你个老头谁是你师姐!小师妹,来,给你三个!今天的事我再次说一声对不起!” “没事没事!”陈珂也站起身,把碗递上来。 “吃吃,都吃,这个油炸小鳗鱼也贼棒!”江绮招呼着。 六人美滋滋地吃了一餐。 “满足!”童玲拍着明显大了一圈的肚子,“晚上庄静老师还请客,日子太舒服了。” “美中不足是下雨。”苏晴还念叨这件事。 吃过饭,还剩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病人都在午睡。 苏晴和陈珂中午没有午睡,讨论户外集体治疗的事情,既然她们不睡,顾然也不怕打扰她们,趁这个时间,把检讨写好了。 写好送去庄静办公室。 雨一直没停,走在廊道上,看向窗外,大得好像要淹没整个海城。 偶尔雷声轰鸣。 “庄静老师在吗?”顾然问秘书。 “刚从学校上课回来,正在接待客人呢,等我给你问一下有没有空。”秘书灿烂地一笑。 顾然笑着点头。 秘书拿起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庄老师,顾然来了。” “进。”电话被挂断。 秘书对顾然说:“进去吧!” 顾然有点疑惑,电话对面的声音不太像是庄静。 他敲了两下门,等了一秒,推门进去。 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道身影,华丽秀美的黑色长直发,末端微微卷曲,浪漫柔美。 她直勾勾地盯着顾然。 顾然愣了一下,这不是庄静,而且这个女孩太特殊了。 不是她一看就很高级华丽的脸,而是她在这个普通的日子里,穿着近乎礼服般的昂贵黑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使人倾倒的魅力。 像是哪里来的公主......今天下雨,是伴随雷霆与雨水的雨国公主? 从美色中回过神,顾然思想恢复正常:奇装异服,这是什么精神病? “你是?”他问。 黑裙公主脸侧了一下:“庄静在里面,让你进去。” 顾然心中对这陌生人有些疑惑,但也不在意。 “谢谢。”他朝静室走去。 咚咚,敲了两下门。 “庄静老师,我来了。”他推门进去。 “出去!”庄静急忙喝道。 顾然赶紧关上门,心脏狂跳,脑海中画面翻滚,衬衫、黑色文胸、雪白的肌肤。 “静姨,我......”开了口才想起,静室隔音,他喊了庄静也听不见。 顾然看向办公椅上的女人,女人拿着手机,正一脸微笑地欣赏手机画面。 “你是谁?”顾然走过去。 女人抬头看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笑道:“好凶啊。” 她把手机音量放大,庄静的‘出去!’,再次在办公室响起。 顾然脸色阴沉得如外面的雨云,他伸手去拿手机,并不快,但意志坚决。 女人也不避让,将手机递给他。 她看着顾然删除视频,笑吟吟地问:“看见什么了?都看见了?好不好看?她可是你的上司,还是美少妇,说不定,你们因此发展出一段.....” 顾然看向她。 女人双手一摊,身体往后躺下去,靠在椅子上。 女人用的苹果手机,顾然不会用,删除视频之后,找了一下才看见‘最近删除’,点进去需要人脸识别。 “打开。”他把手机递给对方。 “嗯。”女人躺着没动,只是微微抬脸,做出一副把脸递上来的姿态。 顾然盯着她两秒,用手机去扫,女人忽然把眼睛闭上,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未能识别面孔’。 “哈哈哈~”女人笑了,开心得转动办公椅。 顾然心中涌起怒火,怒火自然而然地化为暴力冲动。 他心中默数:一、二、三、四、五、六...... 怒气得到控制,顾然冷声道:“打·开。” 女人睁开眼,没看手机,盯着顾然瞧,但手机还是打开了。 顾然删掉视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头也不回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斟酌着道歉的词句。 等了一会儿,庄静依然没出来。 “你一直在,她一直不出来哦,”女人擅自拿起庄静办公桌上的相框,“一般这种事发生之后,要给彼此一点时间。” 顾然看向她,心中恼怒,偏偏又觉得她说得有理。 他在这里,只会让庄静尴尬,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不是道歉,而是当做没发生。 顾然起身离去,将检讨书留给秘书,麻烦她转交给庄静。 办公室内,长发黑裙女人左手拿着相框,打量照片里的男孩,目光轻描淡写。 “给你占了便宜还敢凶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狠话,她却满脸笑容,曲指在男孩的额头打了一下。 静室门打开,换好衣服的庄静走出来,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顾然不在,明显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看见自己办公椅上的女孩。 庄静脸上微怒,又变成无奈,最后苦笑道:“你又调皮!” “静姨,你老公死了多少年了,我看这小子挺好的,很俊。”女孩放下相框,笑嘻嘻地说。 庄静笑道:“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好啊。”女孩身体再次往后一靠,修长的左腿自然而然地搭在右腿上,“静姨,说好了,把他介绍给我,不准苏晴插手。” “和小晴什么关系?”庄静不解。 “嗯?”女孩也不解,她目光瞥向那个相框,“他们两个不是青梅竹马?” “他们俩就见过这一次,这次见面都没认出对方,你说是不是?”庄静好笑道。 “切,没意思。不过,静姨,你还是把他介绍给我,我还要找他报仇。” “换一个。”庄静说,“他是新人,治不了你的轻躁狂。” “我这病能治吗?”女孩冷笑,“静姨,你是担心他得罪我,被我收拾是不是?看来你真喜欢这小子。” 庄静很无奈,对发病的轻躁狂她没办法,何况对方身份特殊。 但女孩说中了一点,她是担心顾然得罪眼前的女孩。 “我让苏晴负责接待你,对外,就说你们两人是好友,这点也是你父母的希望。”庄静说。 女孩想了想,嫣然笑道:“好啊,我就和小晴玩一玩!” 顾然在走廊上,盯着窗外的雨,纾解内心的怒气与冲动。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竟然开这种没有底线的玩笑! 他尽量放空思绪,忽然看见赵文杰父亲在暴雨中跑向自己的车。 车子迟迟没有发动。 赵文杰的父亲在车内想什么?幸福了大半辈子的家庭,忽然一天崩溃。 “嗯?”顾然留意到赵文杰父亲斜对面的一辆车。 暴雨中,像是一只蹲伏的美兽,精美得如艺术品,存在感十足。 这辆车他认识,上周三的高速隧道、上周六在海城的街道,都看见它在超速行驶。 每次他都会‘嘭’一声为她送上祝福。 此时在停车场,也蛮横地占据两个车位,不是那种不会停车的占据,而是直截了当地插入。 是那个女人的? 顾然想了想,给苏晴发消息。 【顾然:晴姐,忙不忙,问你一个问题?】 【苏晴:问】 【顾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汽车轮胎的气全放了,会不会有危险?】 【苏晴:?】 顾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顾然:不是放你的气!】 【苏晴:如果,我也是说如果,我的轮胎没气了,你吹给我吹起来。另外,别人的轮胎最好也别放,除非你不是人。】 【顾然:别人乱停车呢?这时候该怎么惩治对方?】 【苏晴:看附近有没有路障石头墩子,搬过来赌它!】 有的。 {静海心理疗养所}有大理石圆形路障石,防止来客乱开车,开进医生护士病人活动的区域。 虽然在下雨,但顾然毅然决然决定出手。 他借了苹果脸可爱护士的雨披,搬了石头,堵在豪车边上。 不管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反正这辆车乱停,堵它绝不冤枉它! 对面,还没走的赵文杰父亲看见了,打伞从车上下来,问:“顾大夫,你做什么?” “这车乱停,我收拾它!” 赵文杰父亲顿了一下,试着问:“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走吧,你儿子我一定给你治好!”顾然又去搬第二块石头。 赵文杰父亲望着他远去,很想让他多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 远处,办公区,庄静正准备送女孩离开。 女孩忽然停下,望着走廊窗外,庄静也看过去。 “静姨,”女孩笑道,“你招的保安很负责啊。” “保安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你别乱来。”庄静警告道。 “我不会乱来,你放心。”女孩凑近玻璃,看着雨帘中的人,想知道这个保安长什么样。 庄静却知道这女孩的危险。 “倾颜!”她伸手去抓住女孩,想把她拉离窗户。 “咦?”女孩忽然笑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坏孩子。” 她曲指在玻璃上轻轻一弹。 庄静看向窗外,“保安”已经堵完车,正跑向办公区,离两人越来越近,隔着雨幕,她都能看清那张脸。 顾然! “静姨,”何倾颜笑道,“去找这个人,我要让他把石头搬开——自己堵的,自己搬开,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想得美!”庄静拒绝,“老老实实交罚款,然后我让保安给你挪开,不然你今天就待在这儿,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哪儿也别去。” 完了,她还补充道:“你父母已经把你完全交给我,你要不听话,我让女护士给你上约束带。” “好啊,我和你一起回家,我看你们能堵我多久。我去找苏晴玩。” 庄静还没来得及反应,何倾颜已经飘然而去。 ———— 《私人日记》:八月八日,周二,遇见一个女疯子! 我搬石头堵她的车! ———— 《医生日记》:今天见了赵文杰的父亲,在他的口中,赵文杰对家庭成员近乎无条件的迁就。 可到底是迁就,还是无所谓? 我不下结论,但想继续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20章 顾医生,精神病其实是外星人,你别告诉别的医生 何倾颜走进{静海二组}办公室的时候,苏晴正和陈珂一起,欣赏顾然搬石头堵车的视频。 “他真去堵啊。”陈珂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还觉得好笑。 “这就是男子汉!”虽然是夸奖,但怎么听,苏晴的语气都是调侃。 她又笑道:“多亏了顾然,雨天也没那么讨厌了!” “好开心啊。” 悦耳如音符般的声音突如其来,两人循声看向门外。 一名像是刚从舞会回来的少女,双手抱臂,依靠在门框上,笑吟吟地望着两人。 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陌生人的礼貌感,陈珂下意识看向苏晴,觉得两人应该认识。 苏晴冷着脸说:“你是谁?” 何倾颜站直身体,离开门框,迈步走进来。 陈珂作为女性,都惊叹眼前少女双腿的修长,姿态之优雅,衣着之精美。 “小晴晴,你忘了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了?”何倾颜一边走,一边笑道。 “是掐对方的脖子,救护车都被喊来那次吗?”苏晴问。 “不,是整晚要么你压着我,要么我压着你的那晚。” 陈珂左看右看。 苏晴对陈珂说:“别跟她说话,她是轻躁狂,每时每刻都在发疯。” “说我是精神病,你有证据吗?” “你要是来看病,不去病房待着,跑这里做什么?”苏晴冷着声音问。 何倾颜走过来,瞥了一眼中间的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本赵文杰的新病历,负责人是顾然,她嘴角一笑,欣然坐下,自然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 她左手手肘支撑在苏晴桌上,手掌托着脸蛋,笑盈盈地望着苏晴:“想你了。” 苏晴忽然一笑:“是车被堵了,走不了了?” “你出的主意?”何倾颜问,然后手轻轻一挥,笑道,“没关系,一辆车换你们两个车位,我赚了。” 苏晴没兴趣和她闲聊:“别在这里发疯,这里是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 “接待发疯的人,不是你们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室内该做的事情吗?”说完,何倾颜还轻轻‘嗯?’了一声。 “请问,”陈珂试着开口,“您有什么事情吗?” 何倾颜回眸,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珠上下打量她,忽然伸手:“你好,我是何倾颜。” 猝不及防,陈珂还以为对方是咄咄逼人的性格。 “哦,你好。”她也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我是新来的心理治疗师,陈珂。” “哪个chen?哪个ke?”何倾颜问。 “耳东陈、王可珂。” 何倾颜点头,笑道:“好一般的名字。” 陈珂笑容一滞,倒不是因为名字被吐槽,而是对方......的直率。 陈珂笑容恢复自然:“比不上何小姐的别致。” 如果这是漫画,陈珂身边会有一行字,写着她的心理活动:何倾颜,哪里来的玛丽苏女主角。 “是挺无聊,”何倾颜身体往后一靠,躺在顾然的转椅上,“整天倾城之颜,任何人看见我都知道我的漂亮,名字还要这么强调,太刻意了。” 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似的提醒陈珂:“对了,你说的‘很别致’的名字,是.....我建议你上网看一下海城一把手是谁,就是那个人给我取的。” “......”陈珂看向苏晴。 苏晴说:“你知道她为什么明明是精神病却没有证明了吗?” 有些人的家属,是绝对不能出现精神病的,陈珂虽然刚毕业,但也知道这种情况。 陈珂再看何倾颜的笑容,之前明明给人亲切的笑容,现在却感觉高深莫测。 现在是法治社会,但她作为一名普通医生,不想惹意外的麻烦。 她对何倾颜笑了一下,转头做自己的事情。 苏晴也不说话。 何倾颜打量顾然的办公桌,拉开抽屉,瞥了一眼又随手关上。 苏晴抬眸看了她的背影,没有开口阻止,她清楚对方的脾气,越是阻止她做一件事,她越是要做。 她如果较真,何倾颜真的要赖在顾然座位上,甚至会给顾然带来麻烦。 不搭理她,以她的病症,根本安静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离开。 与此同时,苏晴拿出点开电脑右下角的微信,给顾然发消息。 【苏晴:别回来,车主在办公室,over】 【顾然:?】 苏晴眼眸扫去,前方的何倾颜正在玩笔筒,收回视线,继续在电脑的微信上发消息。 【苏晴:去住房区,等我消息,over】 【顾然:了解】 【苏晴:我想吃麦当劳,over】 【顾然:?】 【苏晴:??】 【顾然:大恩不言谢,over】 苏晴笑了,不想请客的时候说‘over’了? 何倾颜忽然回头,双眼盯着苏晴。 苏晴迅速将微信页面隐去。 “你笑什么?”何倾颜问。 “你猜。”苏晴笑道。 她知道怎么避免刺激精神病人,当然也知道怎么才能刺激精神病人。 果然,何倾颜美得人间少有的脸,神情微变,怀疑苏晴在笑她。 是她的发型乱了? 还是她在自己身后做了什么恶作剧? 何倾颜缓缓站起身,手里拿着顾然的笔。 一直通过桌面小镜子留意着身后的陈珂,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两人一看又要上演呼叫救护车级别的战斗。 “苏晴!”她站起身,“该去疗养楼了吧,午休时间结束了,去看看新来的病人。” 这是原本的安排。 “去玩精神病人?”何倾颜笑起来,“我也去。” 陈珂发现,苏晴看自己的眼神有点特别。 苏晴决定再救顾然一次,她对何倾颜说:“你跟我走,去见我妈。” “不去。”何倾颜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要去疗养楼看精神病人。” “没有允许,连家属都不能随意进去探望,何况还是情绪不稳定的你。”苏晴说。 何倾颜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似的一笑。 她道:“静姨允许了。” 顿了一下,笑容更灿烂得意:“从今天开始,我能自由出入静海,唯一不能去的地方只有病房区。” “是‘自由出入’,还是必须来?”苏晴怎么可能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 何倾颜无所谓地一压嘴角:“如果这样说,能让小晴晴你心里舒服一点.....暂时先这么说好了,等我有空再来纠正你。” 她转身看向陈珂:“好了,走吧,别让病人等急了,对了,稍等。” 她环顾办公室一圈,找到更衣室,走进去换了备用的白大褂。 陈珂看向苏晴。 她认为这不符合规矩,但苏晴是组长,合不合规矩,由她说了算。 苏晴叹气:“让她去吧,跟她多说一句我都嫌烦。” 何倾颜穿白大褂还不过瘾,见苏晴、陈珂都拿了病历,她也兴致勃勃地拿了顾然的。 “换一个。”苏晴伸手拿掉文件夹上的‘赵文杰病历’,给她换了一张新的病历纸。 这个何倾颜无所谓,她指了指自己胸口:“这个什么牌?工作牌?胸牌?我的呢?” “没有。”苏晴推她肩膀,让她赶紧走。 何倾颜被推,身体往前倾倒的姿态也优雅美丽。 三人走在一起,路过一楼前台时,偷吃零食的苹果脸小护士都看傻了,忘记把零食藏起来。 她怀疑这是什么医生类的偶像剧拍摄现场。 ◇ 顾然收到苏晴的情报,径直去了住房区。 他本想去203,询问刻薄阿姨的病情,可手里没有病历,总觉得不对劲,就像冬天没吃烤红薯和栗子。 大厅内,病人都在自由活动,又在打牌。 “小顾,来啊!”地产阿姨招呼道。 “不了不了。”顾然摆手,“你们玩。” 他发现幻臭作家也没打,拿了笔纸坐在落地窗前的长凳上,平时这里可以晒太阳,今天外面全是雨。 顾然走过去,在同一条长凳下坐下,距离幻臭作家两个人的身位。 “今天怎么不玩?”他问。 “我有一个新的小说思路。”幻臭作家沉吟着。 他抬头看向顾然:“顾医生,你替我参谋参谋。” “好啊。”顾然身体微微前倾。 “剧情是这样:精神病人是外星人,准确一点的说法,是外星人的思维电波降临地球,在融合的过程中,因为信号不好等乱七八糟的原因,导致被选中的地球人出现精神病。” “科幻?” 幻臭作家点头:“科幻!” “你不是乡土作家吗?” “主角是个农民,兼具乡土与科幻。” “与时俱进,挺好,然后呢?”顾然问。 幻臭作家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 “精神病人是外星人,精神医生是地球的反击队,力图研究外星人的电波,在阻止外星人降临的前提下,尽力窃取外星人的思维,获取外星技术。” “合情合理。”顾然及时给出反馈。 “主角是个农民,可他不想再做农民,于是和外星人签订了协议,一人一非人联合起来,从精神病院逃出去。” “情有可原,换我我也叛变。” “主角比你高尚,他主要是没得选,毕竟被外星人选中了嘛。” “是我没志气了。” 幻臭作家接着道:“主角一个人当然是逃不出去的,因为外星人电波的影响,主角也没办法完全伪装成正常人,所以只好寻求一位位同胞的帮助。” “同胞是指其他精神病人?” “是啊,都是精神病人,其中有明星、有政治家的家属、有澳门赌博破产实际转移资产的大亨,外星人挑人都是有讲究的。” “正确的思路。” “还有伪装成精神病医生的外星人。” “地球人危险了!”顾然坐直身体。 “别急,地球人狡猾着呢,这个伪装成医生的精神病,呸,外星人,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好不容易才打入敌人内部。” “是,这么关键的位置,怎么也得发恒星一样大的热才能退场。” “她还是一个美女,勾引另外一名男医生,让他一起帮助外星人降临,给病人打药的时候,使用违规药物。” “那必须得是绝色大美女。”顾然提出条件。 “苏医生那样的可以不?来两段病房黄色描写,至少能多卖好几千本。” “可以可以,三段无妨,我身体顶得住。” “......那样的也不错。”幻臭作家的语气忽然有点痴傻。 顾然看向他,又循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苏晴、陈珂、何倾颜从通往食堂的方向走进来——食堂与住房区相连,走食堂可以少淋雨。 大厅内,除了打牌的病人们,护士都朝三人投去目光。 三人也看见顾然。 何倾颜立即朝这里迈步,却被苏晴一把拉了回去,白大褂从肩上滑落,顾然听见幻臭作家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确实是相当诱人的一幕。 但幻臭作家是有操守的,他回过神,继续对顾然说:“历经千辛万苦,最后,主角出去了。” 干巴巴的一句,好像大脑养分全部被吸收了,美色果然害人。 顾然抱着手臂,认真想了想:“我觉得结局得改。” “怎么改?” “你前面要把主角写的,嗯,怎么说好呢,就是,好像是外星人,又好像是精神病人,慢慢的,让读者认为,这就是一个妄想症,没别的,可结局,出去的时候,主角忽然召唤了飞船。” 沉默一阵子。 “顾大夫,其实我真的是外星人,这次装幻臭进来,就是为了救走我们的元帅。” “谁?拔河老头?他总是想去外太空,挺合理的。” “这是机密。” “抱歉,我不该问。”顾然说。 幻臭作家赞赏地看着他,然后,他压低声音道: “顾医生,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有做球奸的潜质,你帮我把元帅找出来,救出去,等我们拿下地球,把人类赶到澳大利亚,你就是澳大利亚监狱长。 “男人随便你杀,女人随你上,我还能给你申请长生名额,让你充分享受身为人类的所有乐趣,那三个娘们全是你的。” 顾然说:“小心刘慈欣告你。” “他么的!把澳大利亚当监狱,又不是他的创意,他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援经据典!英国人早在1786年......” 可以听出他语气中对刘慈欣先生的嫉妒。 骂了足足三分钟,话题早已经和《三体》无关,不对,一开始说什么来着?好像不是《三体》。 “还有蔡依林,唱什么‘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紧牵着心,把世界走遍’,她知道日不落代表什么吗?殖民!怎么?她想送谁一场殖民?这些唱歌的脑子都有问题!” “歌词不是蔡依林写的吧?”顾然也不确定。 “谁写的?” “不清楚。” “不管,都他么脑子有问题。” 顾然没说话。 过来一会儿,幻臭作家问他:“哎,老顾,你说,蔡依林会寄律师函过来吗?” “应该,不会,吧。” “希望律师函上有蔡依林的亲笔签名。” 顾然扭头看向幻臭作家。 幻臭作家也看着他,两人对视。 幻臭作家说:“蔡依林的腿,嘿嘻嘻嘻嘻!” 不骗人,那是顾然二十年来见过最猥琐的笑容,蔡依林要是看见,估计恶心得懒得和他打官司。 和他同一个法庭呼吸,都像是在被猥亵——便是粗鄙到如此地步的笑声。 “今天!新鲜!改变!再见!”幻臭作家唱得手舞足蹈,“美丽极限,爱漂亮没有终点!嗷呜——” 他忽然站起来,脱了病服,赤着瘦骨嶙峋的上身,学色狼啸月。 “发病了!他发病了!”拔河老头大喊。 护士们快速围拢过来。 顾然站起身,抬手阻止护士,然后对幻臭作家鼓掌。 苏晴、陈珂对视一眼,也没插手。 何倾颜觉得很有趣,跟着鼓掌,或者说起哄。 幻臭作家继续唱:“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边! “转眼魔幻所有视觉! “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我镶在额头的猫眼! “揭开了庆典! “蔡依林!蔡依林!”幻臭作家手往腹部一搭,做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标志性挺胯动作。 蔡依林和迈克尔杰克逊都不会放过他的,真的。 “嗷呜——”幻臭作家啸完,吼道,“跟我一起来!” 所有病人:“嗷呜——” “蔡依林!蔡依林!”所有人都高呼蔡依林。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集体发病了。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幻臭作家比划了一个“伍佰‘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的动作。 伍佰加入原告席。 他身体扭得相当有韵律,完全看不出乡土作家的古板、落后、守旧,犹如迪斯科舞厅最靓的非主流。 大厅已经变成演唱会现场。 王佳佳跟着歌声打节拍,小声问身边的护士姐妹:“蔡依林是谁啊?” 护士小姐妹摇头:“可能是老一辈的歌手吧,跟刘德华一样。” 幻臭作家忽然停下唱歌,推开人群,咚咚咚冲向牌桌——并不是真的用来打牌,两步踩着凳子上了桌面。 “下来下来!”这下顾然不能视而不见了。 陈珂担忧。 苏晴抱着手臂,觉得顾某人又有检讨要写了。 何倾颜兴趣盎然,看魔术表演一样目不转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幻臭作家站在桌上,喘着气,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他把手里的病服往地上一摔,食指指天,唾沫飞溅道: “你们知道现在房价多少吗? “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三流小城都要上万! “大多数家庭节衣缩食,耗尽几代人心血只是为了买一套房子,这样日子是人过的吗? “出路何在! “我!新的救世主!熟读《我的奋斗》!要带领大家......” 《我的奋斗》? 现在不是考虑病情的时候了。 顾然大喊:“快把他拿下!” 男护士们一拥而上。 幻臭作家转身从牌桌——并不是真的用来打牌——上跳下,一边跑,一边唱: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蔡依林!YesIdo!” ...... 事后,一张写有【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的标语,贴在原先【拿出倾诉的勇气——大野裕(精神科医师,日本认知行动疗法先驱者)】的下方。 幻臭作家的户外集体治疗资格被取消,《我的奋斗》从被褥中搜出来,没收。 顾然写一万字检讨。 魏宏在{静海大群}里发言:“两个星期没到,快超过我写检讨的字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顾然师弟,你是真的高!” 顾然回:“这才哪到哪儿,我准备著作等身(抱拳)。” 苏晴:点赞 童玲:点赞 江绮:点赞 陈珂:点赞 然后,庄静:点赞 —————— 《私人日记》:幻臭,我艹你妈! —————— 《医生日记》:我今天犯了大错,自我意识过剩,在治疗方案的选择上,过于理想化。 对不起,幻臭作家。 对不起,庄静老师,辜负了您的栽培。 对不起,各位护士,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21章 家里有宠物的人,夸人的语气都好自然 庄静临时通知下班前所有心理医生开会。 顾然能想到的全部原因,只有一个:他闯祸了,要挨批斗。 进了办公室,庄静已经来了,在她右手边坐着何倾颜,不知为何,她一直穿着白大褂。 但胸前没有名牌,再加她穿着过于华丽的裙子,像是喜欢cos......奇装异服癖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可如果看见她的长相,以及与衣着的契合度,所有人都会觉得:世界要允许不同! 因为要处理幻臭作家引起的骚乱,静海二组来的最晚,而顾然更是走在最后面。 三人刚坐下来,对面的魏宏便笑道:“顾然,你非比寻常啊。” “顾然确实不是常人。”苏晴玩着手里的水笔。 刚坐下的顾然又起身,鞠躬道:“对不起!” 魏宏笑了一下,他觉得顾然做错了,但既然诚恳道歉,这事便结束了。 正当他准备向庄静求情的时候。 “我不是在讽刺。” 众人看向苏晴。 苏晴将笔放在会议桌上,用雪白的指腹按住,轻轻滚动。 她没抬头,而是盯着笔,自言自语似的说: “尝试不好吗?顾然是低估了精神病人的不可控,但我们这里不是收容所,也不是养老院,是医院,是要治好病人的,哪一种新药不是试出来的?” 从头至尾,她的语气平静,但正因为平静,反而更有力量。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何倾颜饶有趣味地打量眼前的一切。 陈珂咬着下唇纠结了片刻,也忽然起身,对庄静道:“庄静老师,顾然这次是引起了骚乱,可......” “苏晴、陈珂,”魏宏赶紧站起身,“尤其是苏晴,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责怪师弟的意思,我是想,我作为大师兄,站出来训斥顾然两句,这样庄静老师也不好惩罚得太严重。” 苏晴终于抬头:“什么叫‘尤其是苏晴’?你觉得我很在乎他?” “不在乎不在乎。” “我在乎。”苏晴说,“他是我的人。” “喔~”江绮和童玲轻轻鼓掌。 “你们两个什么语气和表情?陈珂也是我的人。” “喔~~”江绮和童玲的语气和表情更加意味深长。 苏晴看向上首,也不喊老师,直接道:“妈......” “等等。”庄静打断她,“你们在说什么?” 她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学生们。 众人面面相觑。 庄静问:“关于疗养楼骚乱的事情,处罚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你们以为我叫你们来,是要继续批评顾然?” 众人以沉默表示:是的! 庄静轻轻一笑,优雅端庄。 她道:“都坐下吧,这次喊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她看向何倾颜,向众人介绍道:“何倾颜,作为实习心理医生暂时加入{静海}。” “实习?”童玲不解。 {静海}的实习时间是七月,一般两个名额,只收海城本地的学生,时长一个月,从来没有八月的实习生。 “特殊情况,”庄静解释,“就像住院和临时监护的区别。” “妈妈的比喻一直用得很好。”苏晴称赞。 何倾颜本就是来看病的。 魏宏问:“庄静老师,那谁来带实习生?” “一组最近有两次手术,没时间,让苏晴带,反正她也正在带新人。” “好。”众人点头。 顾然看向何倾颜,何倾颜对他俏皮地眨眼,然后,眼神瞥向庄静的胸部。 ......那件事,顾然几乎都忘记了——午夜会不会想起不知道,至少上班时间全忘了。 可她这么一提醒,记忆又翻回那一页。 顾然不敢抬头看庄静。 而恰好在这时。 “顾然。”庄静说。 “在。” “低着头做什么?抬起来。”庄静笑道。 何倾颜笑盈盈地轻轻转动转椅。 顾然抬头了,但没看向庄静,视线聚焦在庄静头顶。 “第二件事,”庄静说,“为了庆祝陈珂、顾然都找到【职业卡】,今晚大家聚餐。” 这个消息大家早就知道了。 庄静再次道:“顾然。” 作为心理医生,自然是能分辨出,对方是否认真看着自己, 顾然看向庄静......冲击力太大了。 他一直将庄静当成长辈尊敬,可...... 他拼命不去想,但正如一项心理实验——他脑袋混乱到无法想起具体名称,越是不去想什么,大脑越是要去想。 庄静笑道:“赵文杰父亲他对你很满意。” 顾然意识分散一些。 庄静继续道:“他知道你每天提前上班,陪赵文杰学习内功,他说,你虽然是新手,但是一个想治好病人的大夫。” 脑海中旖旎的画面全部消失了。 因为幻臭作家事件,犹豫着将来是否克制自己的顾然,听见这话,像是一束光刺穿心中乌云。 “另外,”庄静看向众人,“赵文杰母亲下午给我一张‘不去海边·度假村’的团体票,今天的聚餐,就去度假村,住一晚,明早一起上班。” “耶!”江绮欢呼。 “太可惜了,”童玲说,“老师,为什么不放在周末,这样可以玩一整个白天?” “我可不想周末还看见你们。”庄静开玩笑道。 顿了一下,她又说:“一晚上没人值班没什么,但周末一整个白天都没人值班可不行,对了,二组,等你们有了病房区的病人,你们每周六周末也要有人值班。” 她看向二组时,下意识想避开顾然。 之前,她和顾然一样,已经将办公室的事情忘在脑后,当做没发生,可顾然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那一幕。 ......这也不能怪顾然。 毕竟,是她让顾然看着自己的。 “晚上七点,‘不去海边’集合,散会。” “庄静老师,”一直没说话的何倾颜笑着举手,“我的车被顾然搬石头堵住了。” “谁让你停两个车位。”有错就认,没错顾然绝不迁就。 “我错了,对不起。”何倾颜语气真诚,“下次再也不会了,能请您帮我挪开吗?” 道歉了? 顾然下意识看向苏晴,他自己没车,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应对。 苏晴回了他一个眼神。 顾然理解为——你自己看着办; 实际上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会有被人搬石头堵车的经验? 庄静发话:“我会让保安挪开石头。” 会议结束后。 何倾颜跟着静海二组返回办公室,明天,后勤会为她搬来一张新的办公桌,以及一张名牌。 “顾医生。”何倾颜的嗓音悦耳得像是跳跃的音符。 但顾然一点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什么事?”他心里反感。 第一次见面,这个女人就欺骗他,让他和静姨陷入尴尬的氛围中。 何倾颜略微地靠过来,顾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压低声音说:“你搬了石头,庄静老师让保安挪开,保安们会不会对顾医生有意见?你毕竟是新人,我觉得应该谨慎一点比较好。” “我也认为,”顾然看着她,两人对视,“新医生谨慎一点比较好,何·医·生。” “叫我小颜颜就好了。”何倾颜灿烂一笑。 顾然转身就走,理都不理她,他虽然不知道何倾颜真的有病,但简单的相处,尤其是第一次上当受骗,他就知道—— 如果苏晴是魔女,那何倾颜绝对是疯女人。 她提醒自己谨慎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他亲手搬开自己堵上的石头,想看他出丑。 回到办公室。 顾然手里拿着幻臭作家的《我的奋斗》。 破破烂烂,但损坏得未免太标准,如同电视剧里的道具——就差写个标签告诉观众:“这个道具我们做旧得很好吧。” 其实《我的奋斗》不是禁书,任何人都可以看——病人当然也是人,被没收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影响了幻臭作家的精神状态。 哪怕是父母,如果影响病人,也会被禁止进入住房区。 翻了两页,读了没两句,熟悉感油然而生,依旧那么枯燥无聊。 下班途中,经过停车场,看见一位保安在大雨中费劲地、一步一挪地搬圆形路障石墩,顾然停下脚步。 何倾颜撑着伞站在一旁,看见顾然,便立马打招呼:“顾医生!” 保安看了一眼顾然,眼神没什么不对,可顾然承受不住,伸手帮忙一起抬。 在面子和良心之间,他选择了良心。 石墩被挪回原位,保安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今天虽然下雨,气温依旧不低。 “谢谢顾医生。”保安居然还向他道谢。 顾然迅速用‘用石头堵车本该是保安做的事,这是对方的失职’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对方应该感谢。 没错,对方应该道谢。 “不,不,是我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顾然也微微弯下腰。 他真的很想成为表里如一的人,但又怕从医生变成病人。 何倾颜早开着车不见了。 顾然和保安一起走到大门,相互告别后,拿出手机搜索,如何使用公共交通抵达‘不去海边·度假村’。 轮胎碾压雨水路面的声音由轻变重,顾然抬起头。 苏晴将车停在路边,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 顾然左右看了一眼,说:“这里是公交车站台,不能停车。” “所以你赶紧上来。” 苏晴果然是小魔女。 吃一.....二堑,长两智,顾然上车前检查副驾驶,发现有狗毛,然后果断进入后座,哪怕陈珂也坐在里面。 陈珂坐在最里面,对他笑了笑。 顾然上车后,也紧贴着车门,保证哪怕发生意外,也不会与陈珂有任何肢体接触。 “顾然,”陈珂理了一下鬓发,轻熟的气质像绿得鲜亮的苹果,“何倾颜是轻躁狂,父亲是海城的高官,来静海当医生实际是为了治疗,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何倾颜有病,顾然大概猜到,他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的?” “中午她来过办公室一次,还坐在你位置上。”陈珂说。 “怪不得。”顾然恍然大悟,他对司机说,“我还以为赵文杰咨询记录上的小狗是你画的。” 苏晴道:“陈珂,系好安全带,我要急刹教训顾然。” 这也是她是小魔女的证明之一。 “好的。”陈珂系上安全带,一副航天飞船准备着陆前的警戒姿态。 如此配合的陈珂,也很好玩。 以防万一,顾然也跟着系上了。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苏晴说,“绝对不会在咨询记录上乱涂乱画,明白了,一万字检讨?” “......” 车内隐约响起陈珂细细轻轻的偷笑声。 顾然身体往后一靠:“一万字啊!” “我猜一下,”陈珂笑着说,“你一定不想参加今晚的聚会,只想回去写检讨,是不是?” “算我一个。”苏晴笑道,“我猜一万字检讨想回去写检讨,但就算我妈允许,大家也都没意见,一万字检讨还是会参加聚会。” 陈珂来了兴致,看向顾然:“顾然,谁对了?” “你们两个烦不烦。”顾然看向窗外。 “你忘了会议上我们两个帮你说话了?”苏晴挟恩图报。 这件事,确实让顾然感动。 “苏晴对。”他不耐烦地宣布答案。 “为什么?”陈珂好奇。 苏晴笑了。 顾然语气略显迟疑:“毕竟,你今天,找到【职业卡】了嘛。” “当然!”他立即又补充说明,“我的这种心情,只是同事之情,你绝对不要有半点误会。” 陈珂用一种莫名的表情看着他。 就像你突然生病了,平时总是和你互为父子关系的哥们,带着礼物来看你,还坐在床边,细致地削了一个苹果给你。 ——陈珂的表情,就是你面对那个苹果的表情。 有点感动,但这感动,总觉得有点接受不能,恶心?嫌弃?你不会是想上我吧? 顾然被她盯着看,感觉脊椎骨都发麻,下意识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苏晴说,度假村什么都不用带,可以泡温泉,衣服有人洗,当天就能干,明天继续穿着来上班就行,不想的话,也可以在商场现买。” “所以我们这是直接去度假村?” 嘴上确认着,顾然脑袋里下意识思考,出租房里的门有没有关好,洗完的衣服晾晒没有,垃圾是否丢了。 “不是。”苏晴说,“去我家,接我女儿。” 顾然眼睛没有睁大,只是眼珠子都不动了。 “你·女·儿?”他不解、震撼、困惑。 下一刻,他说:“哦!是那条每天必须散步、不散步就会抑郁、可就算没有抑郁也会疯狂掉毛的狗......是吧?” “一万字你好聪明。”苏晴打转向灯,汽车往左拐。 陈珂说:“家里有宠物的人,夸人的语气都好自然。” “你直接说,她夸我跟夸狗一样,我也不会打你的。”顾然道。 “别说。”苏晴故作严肃,“不能告诉他,我怕他知道后,搬石头堵我的车。” 说完,苏晴、陈珂都笑起来。 顾然靠在窗边,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但比起两人的纯开心,他多多少少有点对两人的无奈。 “放首歌?”遇见红灯,苏晴问。 顾然对陈珂说:“我打赌,她要放一首类似《算什么男人》的歌来嘲讽我。” “赞成。”陈珂点头。 “哼!”苏晴不放了。 过了红灯,苏晴自己轻声哼起来,手指敲击方向盘,这时,恰好雨停了。 ———— 《私人日记》:八月八日,周二,雨过天晴。 有点喜欢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了。 福利真多! 检讨也多。 ———— 《医生日记》:热爱祖国,忠于人民,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誓言依在。 我救治病人的心永不改变,这是我的使命,是我的责任。 第22章 一而再,再而三 通过两次狗毛事件,顾然已经知道那是一条白狗,可真正见面,才发现它的白,远超他的想象,很纯粹,相当漂亮。 小狗被苏晴抱着上车,在她的臂弯内,像一个圣洁的婴儿,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好可爱!”陈珂第一时间被俘获了。 “抱抱?”苏晴问。 “抱,我要抱!”陈珂展开双臂。 苏晴将狗递给陈珂,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彷佛是护士在将刚出生的婴儿交给父母。 苏晴双手稍微松开,小白狗便自己一跃而下,跳进后座。 但它没跳进张开怀抱的、少女的、胸部不算小的陈珂怀里,而是跳到顾然身上。 它蹲坐在顾然腿上,纯洁地微笑着仰望他,顾然理解两人之前夸张的姿态了,真的很像婴儿。 “它好像很喜欢你?”苏晴略感意外。 “难道狗与人之间也有异性相吸的说法吗?”陈珂一副情场失败的不甘和懊恼。 顾然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只是单纯因为我身上两次沾满它的狗毛。” “有道理!”陈珂不羡慕了。 至于苏晴,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着说:“顾然,这是第三次了。” 顾然低下头,裤子上、衣摆上,已经能看见一两根白色近乎透明的毛发。 “靠!”顾然忍不住道,“凭什么!第一次不知情,坐后座;第二次被惯性思维影响,坐副驾驶;第三次,提前看了副驾驶,后排也没有狗毛,竟然还是没躲过!” 小白狗可能觉得顾然是高兴,于是笑容更深了,还抬起两条前腿,攀在他胸口上。 然后,狗毛,掉落。 “哈哈哈!”陈珂已经笑得蜷缩在角落,手捂着腹部。 至于苏晴,她训斥道:“不要说脏话,会教坏小孩子!” 没人关心顾然的三次被害,三次粘上狗毛,一个人只想笑,另一个人则关心小狗的教育问题。 “它叫什么名字?”顾然问。 “苏小晴。” 过了三秒。 苏晴说:“你们怎么不说话?” “怕影响你开车。”顾然道。 陈珂这个墙头草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名字不好听?”苏晴视线开始频繁关注后视镜了——当然,依旧遵守开车时,视线不能离开前方超过2秒。 陈珂犹豫着怎么回答。 顾然直接转移话题:“苏晴,能不能想個办法,让苏小晴从我身上离开?” “小晴,乖,坐副驾驶。”苏晴说。 苏小晴立马离开顾然的双腿,来到顾然与陈珂中间,然后轻轻一跃,精准落进副驾驶。 “好乖啊!”陈珂赞叹,“它能听懂你的话?能不能让它坐我......还是算了。” 在她身边,顾然正一根一根地摘狗毛。 这时,已经进入副驾驶的苏小晴,忽然从侧面探出头,依旧用那张仿佛始终带笑的脸看着顾然。 “顾然,”陈珂笑道,“小晴喜欢你,可能不仅是因为你身上有狗毛。” “我也爱上小晴了。”顾然回答。 “我明白你们为什么知道‘苏小晴’名字时沉默了。”苏晴点头。 三人哈哈大笑,苏小晴的笑容似乎也加深了。 ‘不去海边·度假村’,从名字就能听出来,位置在山里。 这里有温泉、有小型游乐场、有布满石头的清澈溪水,可以垂钓、可以露营、可以烧烤。 还可以射箭、打高尔夫等等等。 娱乐活动虽多,但晚上能玩的不多。 有一群游客在溪水边围着篝火烧烤,火星飞舞着逸散在夜空中。 烧烤食材是自助的,全放在刀板似的木板上,位于营地一侧,想吃什么自己去拿了来烤。 “新来的实习生呢?”江绮询问何倾颜的下落。 庄静道:“她被父母喊回去了,可能是有些事要叮嘱。” 夏季有蚊虫,{静海心理疗养所}没有选择户外,而是在一个完全由玻璃搭建的小房子内烧烤。 用的是瓦斯炉,两个,烤盘上羊肉、牛肉、猪肉滋滋作响,还有土豆、玉米、虾、芦笋等蔬菜。 虾、鱼等海鲜自然也不少。 摆满一条四米长桌的食材,全部铺陈在生菜叶子上,竟然让人联想到‘华丽’一词。 玻璃房的功能不仅仅是防蚊虫,还能唱歌、打麻将。 “魏宏,”庄静笑着点名,“作为大师兄,你先唱一首。” “我还以为老师你让我先吃第一口呢!”魏宏开着玩笑,欣然接受命令。 他站起来,拿起话筒便开始嘶吼: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苏晴和陈珂对视一眼,一下子笑起来。 “嗯?”魏宏不唱了,一脸惊疑,“怎么了?我唱得不好听吗?” “没事。”苏晴摆手,满脸笑容,“可笑的不是你。” 人家明明说的是‘好不好听’,她却说‘可笑’,真是可笑。 ‘切。’顾然心里抗议。 “抱歉,魏宏师兄,”陈珂也笑道,“但我们笑的真不是你,伱唱得很好听。” “当然好听啦,”江绮道,“当初不知道给多少女孩子唱过情歌。” “......”魏宏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他浪荡的上半生,靠的不仅仅是给人亲切感的脸,还有歌喉。 每次给妹子发语音,偶尔即兴给对方唱一段,故意温柔,或刻意嘶哑,曾经有妹子将语音保存,想念的时候就拿出来听。 江绮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啊,魏宏师兄,我不是拆你的台,只是如实告诉童玲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关系。”魏宏笑道,“我想让童玲知道我的一切,彼此间不有任何隐瞒。” 江绮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陈珂也从这句话感受到,魏宏确实有花心的潜质。 “来,顾然,”魏宏拿起另一个话筒,“咱们师兄弟情歌对唱一首!” “?” 顾然似乎沦为了缓解气氛、渲染气氛的工具。 “快!快!”魏宏催促,还扬了扬手里的话筒。 “小然,去吧。”庄静柔和地笑道。 “唱,快唱!”江绮起哄。 苏晴、陈珂在看热闹,原本认真烤肉、似乎没关注四周的童玲,也一便给烤肉翻面,一边笑着看过来。 顾然接过话筒,缓缓站起身:“.....唱什么?” “《因为爱情》!”江绮立马道。 “《小酒窝》!”陈珂的兴致也很高。 “《只对你有感觉》!”苏晴道。 “《在一起》!”童玲说。 庄静喝了一口清爽的柠檬水,也笑道:“《月亮代表我的心》也可以。” “到底唱、唱什么?”顾然竟然结巴了。 “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合掌。 魏宏放得很开,大方道:“你在五首歌里挑一首,我都行。” “......我只会唱《因为爱情》。” “那就《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顾然点头。 “喔~”江绮发病了似的欢呼。 魏宏又问顾然:“你王菲,还是陈奕迅?” “陈奕迅。”顾然拿出手机,调出歌词。 前奏轻轻响起,众人不再发出声音,满面笑容,期待地等着歌声响起。 到了节奏点,轻微的‘给你一张过去的CD’已经响起,顾然抬起话筒,又放下话筒,最后近乎崩溃道: “我能不能......” “唱!”异口同声,具体是哪些人顾然已经分不清了。 “汪!”他唯一确定的,是苏小晴的声音。 没办法。 顾然豁出去似的,唱道:“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喔!!!” 哗啦啦的掌声。 魏宏深情唱道:“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顾然不是怕和男人对唱,他怕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唱歌,心虚。 可当唱到中途,魏宏对他投来深情的眼神时,顾然受不了了,歌没走调,但平铺直叙如‘42分的论述类作文’。 可他越这样,魏宏越来劲,竟然还要搂他的肩! 如果唱的是《精忠报国》,搂肩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是《因为爱情》! 顾然赶紧躲开,两人一边唱,一边交手,一个要搂,一个不让搂! 等两人唱完,众人纷纷鼓掌,江绮甚至可以说是拼命。 “好!”她喝彩。 “顾然只有技巧,魏宏全是感情!”苏晴的恶毒点评。 什么感情? “师弟唱得不错,很有潜力!”也不知道魏宏说的什么潜力。 他看向陈珂:“陈珂师妹,顾然和我唱了,你也和江绮合唱一首情歌!” “我要吃烤肉......”陈珂已经拿起筷子了。 江绮拿起另外两个话筒:“快来阿珂,我们唱《想把我唱给你听》!” “可以不唱吗?我五音不全。”陈珂试着挣扎。 “不行!” 江绮全程牵着陈珂的手唱《想把我唱给你听》,最后还想吻她,吓得陈珂蜷缩起身体,脸蛋拼命远离。 最后还是被亲了一口脸颊。 “这是职场霸凌!”陈珂低声痛斥。 顾然点头赞成。 童玲笑着给两人夹烤好的肉。 所有人都唱了,连庄静都唱了一首《梦里水乡》。 在这之前,顾然没听过这首歌,可当听到庄静轻语呢喃般唱到‘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时,他已经喜欢上这首一听就很有年代的歌曲。 庄静真的很优雅,很有气质。 一边唱,一边吃烧烤,感觉饭量比平时大好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唱歌消耗体力,还是因为大家一起唱歌很好玩,心情好导致饭量好。 也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一边吃一边消化了。 吃完了烧烤,众人去泡温泉,女生的归女生,男生的属于男生。 “顾然,”分别前,江绮很坏地提醒道,“小心魏宏!” 顾然被她说得心里一怕。 不过还好,魏宏是扎扎实实的异性恋,和女生们分开不久,就放肆起来。 “师弟,看,那个女人的腿。” 顾然看去,评价:“太细。” “可以了。” “我喜欢匀称的,稍微多一点点的肉也能接受,细得皮包骨头就有点丑了。” 魏宏根本没听:“那个人!快看!好大的胸!” 顾然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 师兄弟两人,路过好大的胸时,都没说话,走过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聊起来。 泡完温泉,是按摩。 那个老技师,手劲可能比顾然还大。 她问:“这里痛不痛?” 顾然面色凄惨:“痛!痛!好痛!” “小伙子,看吧,我按对了位置,这就是经验!”大妈兴奋起来,力量再次加重。 “啊——”这是魏宏的惨叫声。 顾然除了被询问,没有发出半点声,可正因为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暴露他到底有多痛。 按摩完,轻松了很多。 可这轻松,到底是因为按摩,还是因为终于摆脱按摩师的折磨呢? 之后是自由行动。 魏宏约顾然一起去打斯诺克,顾然不会玩,陪着玩了两局,就不打了。 魏宏自己找人凑了一桌,打得极为入神。 顾然看了一会儿,便准备出去走走。 苏晴和苏小晴在草地上玩飞盘,当飞盘掷出去,冲上去的苏小晴像吸铁石般吸引了沿途的目光。 这些目光随着苏小晴回来,便再也无法离开苏晴。 苏晴长发濡湿,穿着自己带的睡衣,短裤和吊带,没多少暴露,最多只能算清凉。 这抹清凉,却犹如夏日里的冰块一样让人离不开。 苏小晴将飞盘捡回来,兴奋地绕着苏晴跑了几圈,然后跑了很远的路跑到顾然身边。 绕着他跑了一圈,又兴冲冲地往回跑。 那么长的路,长到顾然和苏晴都懒得走过去跟彼此打招呼,腿短的小狗却一点也不嫌累、嫌麻烦,想也不想地来回跑了一圈。 顾然没走近,也没走远,就在远处看苏晴和苏小晴玩飞盘。 苏晴丢飞盘,苏小晴追飞盘,咬住飞盘,然后,送到了顾然这边。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远远地招手。 顾然低头看飞盘,摆出奥运会冠军投掷铁饼的动作。 发力。 “轰!” 似乎有一声极为短促的空气轰鸣。 苏小晴兴奋得追出去,跑到一半停了,飞盘落在苏晴不远处,被她自己捡起来了。 它看看苏晴,又扭头看顾然。 “汪汪!汪汪汪!” 嗡~ 顾然拿出手机。 【苏晴:它在骂你】 【顾然:你不用翻译】 【苏晴:不用翻译你也听得懂?】 【顾然:是啊,汪!】 顾然发完这一句,抬头望向远处的苏晴,看手机的苏晴正露出笑容。 她收起手机,朝着顾然丢出飞盘。 顾然本想看看,当苏晴将飞盘丢到他手里,苏小晴会不会骂它妈,但飞盘的落点,远得顾然都懒得去捡。 苏小晴兴奋得跑过去,身上白色的毛发都在飞舞,充满生命的活力。 不愧是每天都散步的狗,就像日收入一万的人一样健康、积极、活泼、快乐。 苏小晴咬着飞盘给顾然。 它还‘汪’了一声,像是告诉它,别在给本公主乱丢! 顾然丢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苏小晴很开心,咬着给它妈送去。 苏晴正蹲着拍照,镜头里,咬着飞盘的苏小晴跑得非常开心,可当镜头微微上移,顾然入镜之后,视频的主题变了。 不太像是萌宠,而是.....该说是亲子,还是家庭呢? 苏晴觉得好笑。 就这么玩了半小时,苏晴给苏小晴系上狗绳,给顾然发消息。 【苏晴:不玩了,洗澡去。】 或许是按摩后太放松,也或许是玩得开心,顾然竟然心口如一了一次。 【顾然:这是邀请吗?】 【苏晴: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找死。】 发完,苏晴抬头看顾然,顾然正低头看手机,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苏晴也笑着带苏小晴离去。 顾然抬头,无奈地笑着,目送美人和美狗远去,心想:这就是心口如一的代价,下次还是老实点吧。 抬头望天,星河旋转,星星多得让人怀疑,天空不会是机场吧?那一颗颗星星,其实是一架架亮着航行灯的飞机。 他哼着《梦里水乡》的‘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也去泡第二次澡了。 ———— 《私人日记》:八月八日,周二,雨转晴,白天变成黑夜。 狗挺有意思,如果不掉狗毛,又不需要散步,还不需要上厕所,我可以考虑养一只。 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别人的狗,只需要玩,不需要养,就像不需要负责的一夜情。 我并没有一夜情,也不需要,我是纯爱的战士,我是洁身自好的......罢了,至少日记里应该对自己诚实一些。 我想和外星人伪装的精神科美女医生发生至少十七八段黄色情节。 附记: 再也不按摩了。 第23章 都怪她们! 明天毕竟要上班,顾然洗完澡,便躺在澡堂的通铺上玩手机去了——玩手机也算睡觉时间。 而女生那一边,苏晴洗完澡,代替了要去睡觉的庄静,与江绮、童玲、苏晴打麻将。 “小晴睡了?九万。”陈珂问。 “玩了一会儿飞盘,睡了。”苏晴摸牌。 “等等,碰。”童玲喊道,苏晴将牌放回去。 “二筒。”童玲道。 陈珂摸牌,迟疑一会儿:“二万。” 苏晴伸手摸牌......童玲喊:“胡了,谢谢。” “阿珂,你是不是困了?”江绮调侃道。 “这样的局面还继续打万牌,没认真玩。”苏晴也是调侃,但语气更认真一点,两次摸牌失败让她有一点小小的报复心。 一局结束,她们开始洗牌了,陈珂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码牌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少女的灵活,抓牌时,更是缺少牌友之间的协调性。 “真困了?”江绮忍不住问。 童玲说:“困了就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苏晴看着陈珂,示意她不用因为自己是新人,就不好意思离桌。 陈珂面露迟疑。 三人抓牌的动作全都停下来。 “不像是困了,”童玲打量陈珂的脸色,观察她的肢体语言,“是有事?” “......嗯。”陈珂点头。 “让我猜猜。”江绮来了兴趣,“是顾然私下偷偷骚扰你了?觉得自己和你至少五年内在同一间办公室,早晚会发生点什么?既然早晚会发生,那不如现在提前发生?” “什么呀!”陈珂笑起来。 苏晴右手手肘撑在牌桌——这是真牌桌——上,食指横着搭在下唇,她一直在打量陈珂。 当陈珂笑的时候,她说:“事情似乎不是很严重,或者说你不太在乎?” “不要把我当病人啊!”陈珂笑道。 “什么事,说呗。”江绮继续打麻将,“二条。” “是这样的,我没办法.....;呃,我对.....;嗯,其实我......” 三次欲言又止,准备出牌的童玲不打了,认真看向陈珂。 三人都没催促,最后,陈珂鼓起勇气,道:“我没办法和男人亲密接触,觉得很恶心,但有恋爱的感觉,取向也正常。” 她们都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各种精神病、心理障碍,她们见多了。 “和你男朋友也是?”童玲问。 “嗯。”陈珂点头。 “担心性病?”童玲又问。 陈珂摇头。 “怕打针?怕疼?”江绮说。 陈珂苦笑,一脸‘别闹了’的表情。 苏晴分析:“有人享受接吻,可接吻的本质不过是唾液交换,吃别人的唾液当然是最恶心的事情,会下意识拒绝,你可能有一些心理上的障碍。” “还有一种可能。” 众人回头,说了去睡的庄静,不知何时来了。 “庄静老师!”陈珂站起来,羞涩极了。 “有庄静老师在,你就等着享受性福生活吧!”江绮一如既往。 苏晴也起身:“妈,你坐。” “你坐吧。”庄静示意女儿坐下。 然后,她举起手,向众人示意手里的水杯:“本想喝口水,提醒你们别玩太晚,然后就去睡觉,没想到偷听了陈珂的秘密。” “没有。”陈珂急忙道,“其实我最想咨询您,但怕麻烦老师,不好意思开口。” 庄静微微一笑:“理解你的顾虑,但下次有任何精神心理上的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我。 “外界有一种偏见,认为和精神病人待久了的医生,也会患上精神病。 “精神病不会传染,但精神病人带来的压力,会让医生护士生病。 “你们记住,要随时保持乐观开心的心态,千万不要因为见多了悲欢离合,就愁眉苦脸,认为人生不值一过。” 苏晴道:“妈,伱要么帮陈珂,要么睡你的觉去,别废话了。” 庄静微微瞪了她一眼,风情万种。 她的视线转向陈珂,道:“小珂,你拒绝亲密接触,还有一种可能——不想别人干涉你的人生。你仔细想想,在你的人生中,是否有人生被强烈干预,且持续时间长的事情。” 陈珂若有所思,然后自语似的慢慢道: “强烈的对抗,好像没有,但一直在对抗,从我决定成为心理治疗师开始,我的父母就一直不认可,他们没有强烈反对,但每次都会让我放弃。 “等我上了高中,足够了解心理治疗师后,便将您当成偶像,发奋学习,想要来海城,我的父母也不认可。 “包括我的男朋友,他也没有强烈的反对,但和我父母一样,一直提意见。” “啊,真可怜,简直像是被催婚催了十几年。”童玲一脸同情,还有感同身受。 “我之前就治过被催婚催抑郁的病人,男男女女都有。”江绮说,“还在庄静老师的指导下,写了一篇相关的论文,庄静老师说,这是新风向,能赚大钱。” “我是这么说的?”庄静问。 江绮立马回答:“您的意思是,催婚已经成为年轻人必然经历的一个阶段,催婚方面的心理问题值得研究,然后您没空,就收治了几位病人,让我研究——这些话在我耳朵里,就成了‘这是赚大钱的新风向’。” 苏晴不满:“能不能别走题?” 众人又看向陈珂。 庄静喝了一口茶,随意道:“顾然不是每天都早到学习内功吗?小珂,以后你也早起,来我办公室,我和你聊聊。” “不用了,太麻烦老师您了!”陈珂连忙婉拒。 “就这么办,都早点睡。”庄静直接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江绮笑着道:“恭喜了,陈珂,获得‘每日早起半小时’的奖励。” 陈珂没被逗笑,她有些内疚:“我早起,庄静老师也要早起,我不想麻烦她。” “放轻松。”苏晴安慰道,“我妈那个人做事有极强的目的性,你可能不是麻烦她,而是被她看上,成为新的研究目标——她跟我说,当初她生我,顺带研究了产前产后的心理状态。” 众人安慰了一番,再加上事已成定局,陈珂也不再纠结。 “陈珂,这件事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吗?”童玲关心道。 “还没有。”陈珂轻轻摇头,温柔秀美,“我打算弄清楚原因,以及是否可以治疗,如果能治,多久才能治好——在这之后,再告诉他。” “如果治疗时间长,他要分手怎么办?”江绮问。 “那就分手咯。”陈珂语气轻松。 三人都觉得很奇怪。 陈珂知道她们奇怪什么,笑着解释道:“他不可能来海城,也一直不赞成我来,让我五年后回去,但现在,我已经喜欢上{静海},不想走了。” 这是她刚刚下定的决心。 “喜欢上{静海},还是喜欢我们?”江绮促狭地笑道。 “喜欢工作氛围。”陈珂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那就是喜欢苏晴和顾然?”江绮步步紧逼。 “是啊,都挺好的。”这点陈珂有点不太想否认,便略显羞涩地大方承认了。 苏晴微微笑起来。 她说:“很好啊,我喜欢陈珂,如果你走了,我妈肯定会招新人,到时候谁知道会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童玲正色道,“海城的风景和气候,全年都可以穿裙子短裤,吃冰淇淋!” “童玲超级怕冷。”江绮说出原因,“她老家是内陆北方的,但又恰好在供暖地区之外,她都快得恐冬症了。” 陈珂道:“我也很喜欢海城,梦想着能接父母过来玩,如果条件允许,还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定居下来,接待冬天从内陆来旅游的朋友和亲戚。” “这你要和她说。”江绮双手搭在苏晴肩上,“是不是,晴姐,未来的所长大人?” “那你打牌还敢赢我的钱?”苏晴说。 童玲和陈珂都笑起来。 “我也不想啊,是你牌技太差!”江绮喊冤。 苏晴说:“小心我放狗咬你。” “苏小晴?就凭它?我张开双手就把它搂在怀里,用女性热情的亲吻让它窒息!” “我说的是顾然。” “顾然?狗?”顿了一下,江绮以她的脑回路说出了极具她风格的话语,“你们办公室玩得真花啊!” “和我没关系!”陈珂急忙澄清。 童玲欲言又止地看向苏晴,最后,试探着问:“你和顾然......擦出火花了?” “顾然和小晴的关系,都比和我好,你说呢?”苏晴反问。 “哪个小晴?”江绮插了一问。 苏晴真的有点后悔给小白狗取名‘苏小晴’了。 不,这都怪顾然,没有他,‘苏小晴’这个名字没有任何问题。 一阵打闹后,众人都恋恋不舍地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山间缭绕着淡淡的雾气,路灯还亮着,顾然已经起床,在度假村的跑道上跑步。 山林间的跑道,景色不错,鸟声清脆悦耳。 跑道上人不多,但也三三两两,不至于没人。 顾然看见了庄静。 她跑在前面,显然比他早起,穿着合身的运动服,看背影完全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郎,身材婀娜多姿。 顾然迟疑一下,便加快速度追上去。 “庄静老师,早上好。”他落后半個身位。 “小然啊。”庄静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笑容,“苏晴早上要遛狗,还要把狗送回去,你跟我的车去上班?” 如果是昨天之前,顾然不会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下来。 但昨天静室内的画面,明明想忘记,却在深夜里突然浮现,随着时间的持续,他竟然没了一开始单纯的尴尬和排斥,开始有一丝主动窥探的冲动。 “又在胡思乱想!”庄静笑骂。 “我没有。”顾然赶紧道。 现在不是深夜,他的情绪没有失控。 庄静柔声笑道:“没有你犹豫什么啊?” “我是不想麻烦您。” “你能有多重?载一个你能耗我的多少油?而且,你觉得我对你还在乎一点油?” “这倒不是,只是......您想:您这么年轻,和我一个异性一起上班,从一辆车上下来,被护士、被保安等工作人员、被病人、被病人家属看见,多不好啊。” 庄静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没说。 她本想说——你有这样的顾虑,证明你自己的心思先不对了。 可这话不好跟晚辈说。 而这个时候,庄静意识到一个‘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也在顾虑。 唉,都怪何倾颜那孩子的恶作剧! 只能等时间消除两人之间的尴尬了。 庄静对顾然很喜欢,如果没有这件事,她甚至喜欢到可以拉一拉顾然的手,偶尔抱一抱他,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顾然见庄静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立马道:“好的,那谢谢静姨了!” 庄静回过神,莞尔一笑:“好了,认真跑吧。” 两人一起跑步,第二圈的时候遇见了江绮。 她和庄静打完招呼,便立马兴奋地问顾然:“顾然,你是苏晴的狗?” “啊?”顾然莫名其妙。 “什么?”庄静也满是疑惑。 江绮便将昨晚的事——除了陈珂的部分——说了,最后道:“苏晴说‘她和你的关系,还不如你和苏小晴’,你快老实交代,到底怎么样?” “她说得对。”顾然点头。 庄静看了他两眼,笑了一下。 跑了一会儿,她说:“你们继续跑吧,顾然,半个小时后在停车场等我。” “嗯。”顾然乖乖应道。 等庄静离去,江绮好奇:“怎么回事?” “庄静老师说顺便送我去上班。” “哦,对,你没车。”江绮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多想。 两人跑了一会儿便分开了,庄静不在,江绮又有男友,两人跑一起不合适。 庄静走回宾馆,在洗澡前给苏晴发了一条消息。 【庄静:今天一早,江绮遇见顾然,问他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不如他和苏小晴。】 【苏晴:怎么了】 【庄静:你最好和他解释一下】 【苏晴:解释什么?】 【庄静:你是因为害羞才那么说,其实你和他的关系,比他和苏小晴的关系好】 【苏晴:为什么?】 【庄静:肯定不是因为爱情,只是为了维系同事之间的感情,是吧?】 这句话让苏晴很难受。 如果庄静只说‘因为爱情’,她只会冷笑; 如果庄静只说‘为了维系同事之间的感情’,她会内疚,然后找顾然解释; 可她偏偏说了‘因为爱情’,又说‘为了维系同事之间的感情’,这样一来,就算她是为了后者而解释,也会有前者的意思在里面。 最可气的是,苏晴似乎由不得不去解释。 ‘都怪的江绮!多嘴什么!’她恨得牙痒痒。 苏晴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不需要去找,和顾然的聊天记录在第一个,点进去就是对话界面。 【苏晴:在?】 隔了很久,苏晴都给苏小晴洗完澡,顾然才回复信息。 【顾然:刚跑步,没带手机,怎么了?】 苏晴连忙拿起手机回复,给狗擦水的布直接盖在狗身上,苏小晴脑袋顶着毛巾,不解地抬头看她。 【苏晴:昨晚她们开玩笑,问我和你之间是不是擦出火花,我心急,就随口说了‘你和苏小晴的关系,比和我还好’】 【顾然:所以呢?】 【苏晴:当然是我和你的关系更好】 【苏晴:这是从你的角度,从我的角度,我和我女儿的关系更好,你能理解吧?】 【顾然:理解理解】 等顾然坐庄静的车,到达{静海}时,又收到一条信息。 【苏晴:你理解一下嘛,让少女承认和一个男生关系好,真的很害羞啊】 什么意思? 哪个少女?一个男生又是谁? 收起手机时,顾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周三,晴。 竟然在度假村醒来,坐静姨的车去上班,一个离奇的早上。 苏晴不会喜欢我吧? 第24章 讨厌帅哥,没有人比顾然更讨厌 “眼泪再苦再咸又是晴天~”顾然吹着口哨走进二组办公室。 “心情这么好?”陈珂笑道。 顾然没回答,惊奇地看着她:“今天来这么早?” 陈珂做了一个无奈表情:“昨天打麻将,庄静老师说我心理有问题,让我以后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她办公室,和她聊天。” “怎么?你有赌瘾?”顾然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按下直饮机的按钮,水哗啦而下。 “秘密。”陈珂回答,又问,“去庄静老师办公室,你觉得我要穿白大褂吗?” “不要。” “哦。” 顾然再次点击按钮,水停了,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陈珂。”他道。 “嗯?怎么了?”陈珂抬头。 “你觉得我怎么样?” 陈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顾然解释,“作为一位女性,你觉得我值得被喜欢吗?” 陈珂更不理解他的意思了。 “等一下,”顾然再解释,“先声明,如果你感觉被冒犯,或者你男朋友可能觉得不高兴,你可以立马喊停,总而言之,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男女之情。” “......我知道了。”陈珂点头,“作为一位二十岁的少女,我觉得你没有一点值得被喜欢的地方。” “......我不帅吗?” 陈珂打量那张脸,清俊雅致,她看久了都心跳微微加速,生出邪念。 “还行......吧。”陈珂为难道。 “那我的才华呢?” “你有什么才华?” 顾然陷入自我怀疑。 仔细想想,除了成为{静海心理疗养所}的心理医生,他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而这一点,在苏晴、陈珂面前,也不算突出之处。 论外貌,陈珂小腰很细,文静秀美,气质轻熟;苏晴更是大美人,令人觉得高不可攀,清雅绝美。 论家世,他家的房子是政府帮忙盖的乡下小楼,穷到政府都怕他上街流浪的地步。 “我明白了。”顾然点头。 陈珂欲言又止,可刚才顾然说,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着实打击一位自认为还是美女的少女之心。 怎么能对她这么说呢? 说顾然长相还行,是她恶作剧程度的反击。 “我去找庄静老师了。” “嗯,我也去赵文杰那里。” 陈珂先离开,顾然在更衣室换上白大褂,走出办公室,恰好遇见后勤组送来新的办公桌。 二组办公室不算特别大,真要放下这第四张办公桌,现有的三张都要稍微紧一紧。 但也不影响什么,反正苏晴本就能用脚踹到顾然的转椅了。 顾然走进住房区大楼,王佳佳护士立马抱着病历本,从护士台出来,跟在他后面。 “脸没事吧?”他回头问。 “没事。”王佳佳灿烂地笑道,“还收了一笔‘挨打费’呢,顾医生,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顾然笑了:“伱留着自己多买一点消肿的吧!” “人家已经不肿了!” “那就是胖了?” “顾医生~~” 其他类型的医生被病人打了,有没有“挨打费”顾然不清楚,但精神病医生和护士,被打了有补贴。 从设立补贴就可以看出,挨打是常事。 {静海心理疗养所}因为有条件地收治病人,发生暴力事件的情况相对较少,但也时而发生,至于那些精神病医院,哪天没有病人闹才不正常。 走进101,顾然和赵文杰完成今天的内功早课。 “昨晚怎么样?”顾然问。 “挺好的,什么时候外出郊游?” 在病人眼里,外出集体治疗就是郊游,其实{静海}的目的,是为了让病人不与社会太分离,习惯外界的目光和环境。 “快了,负责的医生很积极。” “是陈珂医生吗?她是一位好医生,我听刘晓婷说了。” 顾然没再理他,继续问:“最近有没有看见与以往不同的东西?或者吃饭味道不对” “没有幻觉,放心吧,我内力深厚。“ 顾然在咨询记录上写下:幻觉严重,自认为内力深厚。 一面写,一面问:“细细说说你看见的东西,吃到的食物的味道。” ...... 例行的询问结束,顾然写完今天的咨询记录,道:“我想见见你妻子,商量你的病情,可以吗?” “可以,你就是看上她也无妨。” “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回到办公室,第四张办公桌已经布置好,空间虽然小了,但谈不上拥挤,只能说紧凑。 如果何倾颜好相处,甚至可以说是“热闹”,可惜她是一颗地雷,让三人小心翼翼。 苏晴已经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开口说话。 顾然坐下来,拿起电话,给赵文杰的妻子打电话。 “你好。” “你好,我是{静海}的医生顾然,关于赵文杰的病情,我想和你当面谈谈,这件事已经得到赵文杰本人的允许,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今天就有空!”赵文杰妻子很积极,当即回答。 “那好,上午九点半可以?”顾然试着道。 “好,没问题,谢谢顾医生!” 苏晴忽然提醒:“上午要问诊新来的病人。” 本来应该昨天下午问诊刻薄阿姨,可昨天下午出现了‘幻臭作家唱歌演讲’事件,不得不取消。 “不好意思,下午两点可不可以?”顾然连忙改口,“上午我还有一位病人,实在对不起。” “好的,我会准时到。”赵文杰妻子没意见。 顾然挂掉电话,自语似的说道:“史燕看起来很关心赵文杰。” “杀人犯偶尔也会回到杀人现场。”苏晴说。 顾然回头,办公桌近了,他一回头就是苏晴的脸。 有的美女看久,就觉得有各种缺陷,而有的美女,看了一眼想看第二眼,看的时间长了,会忍不住爱上对方。 明明没有经历任何刻骨铭心的事,却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苏晴就是美到如此程度。 “你的意思是,史燕关心赵文杰,是担心他精神恢复?”顾然问。 “我只是提醒你,”苏晴说,“别忘了这种可能性。” 顾然若有所思地点头。 苏晴不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佳,明明自己已经道歉,还说出那种直抒心臆的话。 她本以为,两人今天见面会显得有些羞涩,或者互视一笑。 可没想到,顾然走进办公室,两人对视一刹那,她就察觉顾然兴致不高。 看了顾然一秒,苏晴说:“听太多意见就走不好路,有人说人生应当及时行乐,又有人说成由勤俭败由奢——你先认定‘赵文杰的病情是因为妻子出轨,孩子不是亲生’的思路去治疗,不要多想。 “寻找证据,证明这个猜想是真的,或者证明是错的,一次别想太多。” 顾然忍不住感叹:“你人真好。” “真这么想?” “还能有假?” “我看未必。”苏晴笑了,她站起身,出门去住房区查房了。 顾然隐约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意兴阑珊。 他继续翻看赵文杰的病历,病历中提到,赵文杰喜欢金庸的小说,最喜欢《天龙八部》。 顾然没有看过《天龙八部》的小说,连电视剧都看得断断续续,从来没有哪一个版本从第一集看到最后一集。 他在网上找了正版的《天龙八部》电子版小说,付费买了。 记得在《天龙八部》中,也有出轨情节,什么宝宝出轨段正淳、康夫人出轨乔峰但没成等等。 顾然重点看这些情节。 等陈珂回来,又出去查完房,和苏晴再次回到办公室,三人一起去开会。 “何倾颜没来吗?”会上,庄静问。 苏晴示意顾然回答。 顾然说:“没来。” “嗯。”庄静点头,“你那一万字检讨不用急,下周一给我。” “......”昨晚那么快乐,顾然都快忘了检讨的事情,“好的。” 众人都露出微笑。 “苏晴,”庄静又道,“周五一组手术,你也参加,但必须全程服从童玲的安排。” “嗯。”苏晴点头。 会议结束,顾然、陈珂、苏晴去庄静办公室,一起进入静室。 一进入这里,记忆便涌上来,便是在中间这张庄静固定使用的床上,庄静在床边换衣服,黑色的文胸上有精美的蕾丝花纹,乳肉雪白细腻。 顾然克制住自己吞咽口水的冲动。 依旧按照陈珂、庄静、顾然的顺序,三人躺下,进入【怒放天堂】训练。 顾然终于初步稳定了《冰山疗法》,五次有一次能成功,坚持到使用【牧羊人】的第一个梦。 他握住曲柄牧杖,默念‘我找到【职业卡】的地方’,然后松开曲柄木杖。 曲柄木杖倒下去,很自然地指向顾然当初找到【职业卡】的山脚。 顾然感受了一下,总结道:“只能指出方向,不是能确定具体距离。” 至于第二個梦,召唤出一头小羊,啃食自己的心理阴影,顾然还全然不解。 那显然是一个很深层次的梦,需要他几乎完全沉浸在第二层梦境中,却又能在第一层梦境清醒,这很难。 第一个梦,是熬了三夜不睡觉,还能非常清醒地上完一节数学课; 第二个梦,是熬了五夜不睡觉,还能清醒地上完一节数学课。 “顾然,”梦醒后,庄静道,“一组周五的手术,你和苏晴一起参加,和她一样,服从童玲的命令。” “是!”顾然兴奋道。 苏晴问庄静:“顾然掌握第一个梦了?” 庄静点头:“小然很有天赋。” 苏晴忍不住回忆,自己用了多久才掌握第一个梦?反正不是一个星期,半个月,接近一个月。 而顾然,上周三报道,今天恰好也是周三,整整一个礼拜。 陈珂一脸羡慕,道:“恭喜你!” “我还是有一点点值得被喜欢的地方吧?”顾然笑着反问。 陈珂不甘心,捏针似的合拢拇指与食指:“就一点点。” “哈哈哈!”顾然大笑。 正要恭喜顾然的苏晴,瞥了一下嘴角,没开腔。 顾然对她道:“你看不起我的得意也没用,静姨都说了,‘小然很有天赋’!” “是是是,你很有天赋。”苏晴敷衍道。 “陈珂,不要有压力,但如果你能在周五之前初步掌握第一个梦,我也让你参与。”庄静道。 “我会努力的!”陈珂几乎用立誓般的气势回答。 其实,顾然就算进去,也没什么用,能在【怒放天堂】中平均五次使用一次第一个梦,不代表能在患者的【心理阴影】中使用。 阴影面积荒诞怪异,如梦一般不可琢磨: 上一刻你在教室上课,下一刻忽然丧尸爆发,天空落下太阳,系统可以兑换豌豆射手; 你发现丧尸是前男友,于是你不要系统,自己打造了一门火炮,开炮打死了他; 这时,又来一具丧尸,你发现还是你前男友,所有丧尸都是你前男友,你望着哪一张张脸,惊叹自己竟然记得全部前男友的脸。 ——阴影面积有时候便是如此诡异。 当然,大多数的阴影面积相对稳定,如果变得相当诡异,那就不是一般的精神病,需要庄静这样的顶级心理治疗师出手。 甚至,有些最难缠的精神病人,需要数名庄静这样的顶级心理治理师,不计代价和时间地持续治疗,才能消灭心理阴影。 三人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便去住房区问诊刻薄阿姨。 刻薄阿姨躺在床上刷短视频,嘴里骂骂咧咧。 “也不看看你几岁,五十多岁的人,美颜美得鼻子都没了!” “又是剧本!儿媳不孝顺当妈的,儿子伸张正义,有这样的儿子吗?编也要有事实依据!” “汉服汉服,这么喜欢汉服,怎么不见你们去杀清朝余孽!” “死钓鱼的,别让我现实见到,见一次我砸一次石头!我还要在湖面划船!” 每一个视频,她都要骂一句,没有例外,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现象都不满。 三位医生都没说话,静静地观察着。 “看什么看!”刻薄阿姨回头,她鞋也不穿,冲下床,对着顾然就是一耳光。 顾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又想被绑?” “强奸啦!”以刻薄阿姨的嗓音条件,不去演张飞可惜了。 男护士拿出拘束带。 喊了一声,她便停了,冷笑着威胁顾然:“你绑我啊!别以为你长得帅,就能对所有女人为所欲为,我这辈子最讨厌帅哥,越帅我越讨厌!” “那你有多讨厌我?”顾然问。 “没有人比你更讨厌!” “顾医生,还绑吗?”男护士问。 “再等等,”顾然面色严肃,“让我听听她还能说什么,进一步分析她的病情。” “......” 苏晴说:“一万字检讨,我将庄静老师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送给你:别轻信患者。” “呼!”刻薄阿姨深呼吸,情绪稍稍得到克制。 她是自己来{静海}寻求的治疗。 压制住情绪,刻薄阿姨第一时间道:“抱歉,我刚才是气话,不要当真。” “绑了。”顾然说。 拿拘束带的男护士道:“顾医生,不能您说绑,我们就绑啊,病人现在的状况......” “啊!!” 刻薄阿姨面目狰狞,双手死死掐住顾然的脖颈,她自己因为用劲过猛,脸色反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顾然!”苏晴和陈珂急呼。 男护士愣住了,女护士也没想到。 顾然双手抓住刻薄阿姨的双手手腕,就像当初贝吉塔掰断19号人造人的双手一样,缓缓掰开了刻薄阿姨的双手——是掰开,不是掰断。 “都说让绑了。”顾然无奈,脖颈上烙印着一双红手印。 刻薄阿姨在道歉的时候,心理阴影根本没平息,反而气球般的膨胀,然后在刻薄阿姨伸出双手的瞬间爆炸。 刻薄阿姨张嘴来咬,但男护士和女护士已经回过神,迅速上前压制,将她绑在床上。 “你没事吧?”苏晴盯着顾然的脖子。 “要不要紧?”陈珂也关心道。 顾然右手捏了一捏脖颈,自语似的说:“她是不是被人掐过脖子?一般人就算生气,也不会掐对方的脖子,会本能地避开这种杀人方式。” 正在压制刻薄阿姨的男护士和女护士,同时回头看向顾然,目光写满钦佩。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周三,晴。 就算她喜欢我,我也配不上她,以我的条件,努力一点,或许才能适合王佳佳这样的海城本地可爱女孩。 放弃幻想,顾然,‘她喜欢我’可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不要自我意识过剩。 不贪美色。 谈事业: 今天有一件爽事,被病人掐了脖子,没在意自己的伤势,说了句超级装逼的话,哈哈哈哈! 你真帅啊,老顾! ———— 《医生日记》:八月九日,周三,正式接触刻薄阿姨这位新病人。 病人攻击医生、护士的手段,病人自己是否被他人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过? 有人打过刻薄阿姨耳光、掐过她的脖子? 需要验证。 第25章 医生当然会讲笑话和唱歌啦 刻薄阿姨已经失去理智,彷佛真要被杀了一般挣扎,大喊大叫的声音似乎能传到海边。 苏晴看向顾然身后的王佳佳:“安定,昏迷。” 王佳佳手脚麻利地取出安定注射液,走向刻薄阿姨。 “杀人啦!救命!” 陈珂转身将房门关上。 很快,刻薄阿姨睡过去。 “患者不合作啊。”顾然打量睡过去的刻薄阿姨,观察她的睡姿、神情、指甲等等。 苏晴道:“中午、下午、晚上、还有每天早上,我们在多个时间点来收集病史,看患者病情是否有变化; “另外,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向她确认,是否可以就病情询问知情者,收集信息。” 顾然和陈珂点头。 苏晴又看了两眼,转身离去。 走之前,陈珂对护士们道:“如果病人醒过来,要求主动见医生,立即通知我们;她情绪稳定,也通知我们。” “明白!”三位护士应道。 顾然走在最后,对快贴在他身上王佳佳低声道:“王护士,病人醒过来还闹,再静注10mg安定。” “好的,顾医生~”王佳佳笑着回答。 走在最前面的苏晴,低声对身边的陈珂说:“好的,顾医生~” 陈珂右手握拳,抵住不断翘起的嘴唇。 “你会不会开除她?”陈珂也压低声音问。 “为什么要开除她?有她在,享受被人喜欢的顾然,工作的时候一定很开心,他开心,我也开心。” “什么?” “你工作的时候开心,我也开心。” “对了,”陈珂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我现在不是要早起,去找庄静老师聊天吗?今天遇见顾然,他突然问我,他有没有值得喜欢的地方,还问我他帅不帅。” “办公室骚扰?” “不是!”陈珂笑道,“他特意强调,对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男女之情,把我气坏了,所以当时我说,我觉得你身上没有值得喜欢的地方,长得也只能说还行。” 苏晴若有所思。 然后她忽然笑起来,点了两下头,一副弄懂什么的样子。 “你说他怎么忽然问我这种问题?”陈珂好奇。 “可能是想女人了。”苏晴语气随意。 陈珂注视苏晴,苏晴点头,再次确认了这个回答。 “你们聊什么?”顾然没有追她们,但他步子大,两人又一边走一边聊天,所以他三两步赶上来。 “病情。”苏晴根本不需要演戏。 “发现什么了?”顾然问。 “不告诉你。”苏晴笑起来。 “嗯?” “嗯。”陈珂点头,“你已经有101了,不能再让你负责第二位病人,这是我小小的竞争心。” 顾然怀疑道:“真在说病情?你们两个不太像是为了个人成绩做这种不利于病人治疗的人啊。” 苏晴对陈珂说:“没白养他。” “是啊,当初拉屎撒尿,好不容易呢。”陈珂点头,露出回忆顾然童年的神情。 顾然好奇:“怎么只有拉屎拉尿,没有喂奶吗?你们两一看就是奶量充足的人。” “去死!”两位美少女同时骂人。 这次说话有点过了,像是骚扰,但顾然没有半点愧疚,是这两人先埋汰他的。 拉屎撒尿,等他老得不能自理了再来伺候他吧! 三人又去了其余病房。 包括{静海}在内,许多收治精神病的场所,都有严格的规定,多长时间医生查一次房,护士多少小时巡逻一次。 {静海}算轻松了,毕竟比起医院,更像是研究所,但也有每天清晨、上午、下午三次查房的要求。 如果值班,晚上还有一次查房和巡逻。 先是101·内功高手·赵文杰,他正在病房打太极,姿态从容,打得漫不经心。 “还记得多少,老赵?”顾然问。 “全部记得。”赵文杰回答。 “那就是没入门。” “难。”赵文杰一脸感叹地收招。 打太极,重意不重招,顾然最近也开始研究武学。 “你们在说什么?”陈珂不解。 “听不懂就对了。”顾然记仇,也不想回答她。 “内家高手的事,凡人不会懂。”赵文杰答道。 陈珂无疑是美女,轻熟的气质令人怦然心动,因此,一位男护士开口道: “在李连杰版的《倚天屠龙记》中,李连杰向洪金宝学太极拳,洪金宝问他记得几成,李连杰说他连自己老爸姓什么都忘了,洪金宝说他学会了。” 陈珂恍然。 苏晴看向顾然,语气中略带鄙夷:“你们到底是内家高手,还是在演内家高手?” “金庸也是内家高手,不然写不出这么真的东西。”赵文杰回答。 “电影是王晶拍的,原著里没有这段对话。”男护士又说。 “王晶也是内家高手。”顾然语气平静。 别说其余人,连赵文杰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对众人点头道:“没错,王晶也是内家高手,拍各种电影,就是在练武,寻求招式。其实李连杰也是内家高手,一心学武,求过佛、还被什么气功大师骗过。” 顾然说:“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迹象。” “顾医生,伱背叛我!”赵文杰瞪大双眼,万分不解。 “你也在演戏?”顾然惊奇。 “废话!”赵文杰有点生气,“我又没见过金庸、王晶、李连杰,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内家高手!” 说完,他又道:“习武之人,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我觉得他们大概率不是。” “给我认真回答!”苏晴训道,“再胡说八道,取消你的活动时间。” 身为内家高手,赵文杰能屈能伸,当即苏晴问什么,他答什么,乖得像是在登记工资卡银行账号,生怕对方写错了。 离开101,苏晴对顾然说:“病人脑子糊涂,你也脑子糊涂?” “我哪有脑子糊涂?” “你从早上糊涂到现在。” 顾然欲言又止。 赵文杰在后面探头探脑,看热闹。 被说脑子糊涂也不恼,在他的世界观,别人说他越糊涂,他自己越正常,内力越强。 而这段对话,听得他很欣慰,顾然的脑子在正常人眼里开始糊涂了,证明他快要入门了。 他跟着医生们一起,进入102——病人之间,只要医生许可,是可以彼此来往的。 102是刘晓婷,即将结婚却查出癌症,因此得了抑郁症的原麻辣烫店老板娘。 进门后,陈珂笑道:“晓婷,开心吗,时间已经确定了,外出集体治疗的日子是下周一。” “太好了!”刘晓婷放下画笔。 她站起身,面对众人。 “对了,阿珂,”她问,“我最近看了一些抑郁症的书,想让自己能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但书上说,对于抑郁症患者,治疗方针并不是让对方开心起来,而是平和。” 陈珂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间。 用网上流传甚广的《人间失格》里的一句来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抑郁症患者在体验极度快乐之后,瞬间便会体会到极度绝望。 乐极生悲,‘欣喜若狂和万劫不复’是‘太阳与白昼’的关系。 “我明白,”刘晓婷抿嘴一笑,“我是癌症晚期,所以能开心一会儿是一会儿。” 癌症能治好,但价格之高昂,不是刘晓婷家庭能负担的。 和刚研究出来的新药相比,{静海}的住院费和治疗费,完全是沧海一粟。 其实算不了什么的,不管是抑郁症,还是没钱看病,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还有更多家庭,只是没生重病,如果运气不好,得了治疗费昂贵的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因为没钱而死。 只是,刘晓婷就在他们身边,在他们眼前。 “没错,所以我想让你帮个忙,”苏晴转移话题,“一起筹备这次的户外集体治疗,把它打造成你喜欢的、众人难忘的一次活动,你愿意吗?” “我可以吗?”刘晓婷迟疑道。 “以你开麻辣烫的经验,无论如何比我们在行。”顾然说。 “其实我更想开一家花店,如果有下辈子,我好想开一家花店。” “布置成花海怎么样?”陈珂再次转移话题,“在花海中举办这次活动?” “葬礼在花海中举办就好了,以前我看电视剧,看见里面的角色死在花海中,总觉得很美。” “啊!”顾然忽然想起来似的道,“刘亦菲版本的小龙女和黄晓明,就是花海里修炼《玉女心经》的?” 众人:“......” 相当僵硬的话题转移技巧。 刘晓婷看着他:“顾医生,你给我讲一個笑话吧。” 顾然缓缓看向苏晴和陈珂——怎么又是我! 加油——两人的眼神简单易懂。 陈珂的眼神很纯粹,但苏晴的绝对有看热闹的成分在里面。 万众瞩目下,顾然只能勉强自己。 他缓缓道:“一个,外国人,一个学中文的外国人,知道‘方便’在中国的意思,是‘上厕所’的含蓄说法。 “某天,她邀请朋友来家里玩,朋友说:‘你方便吗?你现在方便我就去。’” ...... 当时的情况,根据顾然观察是这样的—— 众人眼珠互看,看哪个蠢货会被这样的愚蠢的笑话逗笑。 当然没人笑。 顾然决定再试一次。 “大妈早上去广场散步,看到有个老头拿着海绵笔在地上写大字,忍不住凑上去看。 “老头看了大妈一眼,提笔写了个“滚”字。 “大妈心想:看一下至于吗? “老头又看大妈一眼,又写个“滚”。 “大妈再也忍不住了,上去一脚将老头踢倒在地! “警察来了问咋回事? “老头委屈地说:‘我就想写句‘滚滚长江东逝水’,刚写头两个字,就被这个神经病踹倒了。’“ 有几个人轻轻地笑了。 连苏晴都微微抿唇,极美。 刘晓婷却如裁判般严格,摇头道:“抄袭。” 顾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如同心口被插了一箭’。 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大家都笑了,笑得比顾然两个笑话都开心。 顾然有点不服输,他决定再......抄袭一个笑话。 他道:“一个人牙痛,去看医生,医生说牙有点磨损,问那个人晚上睡觉磨不磨牙? “那个人说不知道啊,睡着了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磨牙。 “医生说:奥,单身。” “顾医生,”刘晓婷非常非常非常认真地说,“不行你就给我唱首歌吧,阿珂说你唱歌很好听。” “哈哈哈哈!”众人爆笑。 顾然竖起右手食指:“暂停,等着,等我明天来找你,不让你笑出来,我给你唱歌!” “网上的笑话我都看过。”刘晓婷说。 顾然愣了一下,放下食指,双手插兜道:“晓婷啊,我们是患者和医生的关系,我是医生,不是郭德纲和于谦......” 刘晓婷抽泣:“我好想再去看一次小岳岳的相声,呜~” “别哭别哭!对身体不好!”顾然连忙道,“明天,就明天,我给你讲笑话!” “不行,我没有多少明天了,每一天都给我讲笑话,我不笑你就唱一首歌。” “每一天?!” “呜呜~” 苏晴和陈珂看过来,苏晴依旧是看热闹,而陈珂......在拜托中,竟然还有威胁。 “好!好!好!”顾然摆手,应下来。 然后,刘晓婷蹭蹭蹭往回走,脱掉脱鞋,盘膝坐在床上。 她望着顾然:“唱吧,顾医生。” “......现在?” “嗯~” “今天不算......” “呜呜~” 不是假哭,也不是卖萌,是真的哭,很伤心,眼泪不要钱一般哗啦啦而下。 “我唱!”顾然断然道。 刘晓婷擦着眼泪:“我想听《恭喜发财》,以前我开麻辣烫,每天早上开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听一遍这首歌,就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板给财神烧香一样,很有仪式感的。” 擦去眼泪,说完话,她看着顾然,等他的《恭喜发财》。 一秒后,苏晴笑道:“唱啊,大家都等着呢。” “.....第一句是什么?”顾然问。 “我恭喜你发财~”刘晓婷语气欢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她之前在哭。 “我恭喜你发财~” 一秒后,顾然说:“第二句呢?” “你可以看手机的。”刘晓婷贴心道。 “.....查房带手机扣500。”顾然说。 刘晓婷眼睛一亮:“这么好玩?那你唱!”她更期待了。 顾然转身,白大褂十分潇洒:“王护士,安定。” “顾然!回来!”陈珂一把抓住顾然的手臂。 “我不!” “回来!” “呜呜~” ......最后,刘晓婷教会了顾然整首《恭喜发财》。 离开102,刘晓婷没跟来,她的画还没画完。 站在走廊上,苏晴对陈珂说:“你早上查房的时候,和她说了顾然唱歌很好听?” “嗯,闲聊的时候说的。”陈珂视线转向顾然,“实在对不起。” 顾然沉吟道:“你说我唱歌好听,她就让我唱歌,到底是她想听歌,还是想让我唱给你听?” 陈珂愣了一秒,下意识道:“移情?” “基本是了。”苏晴说,“因为你关心她,刘晓婷把自己对恋人、父母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想在死之前,为你做点什么。” “那.....” 苏晴打断她:“没事,这正是我们收治她的原因之一,想看看这类病人的症状,代价不过是顾然每天唱一首歌。” “明天我就把她逗笑给你看!”顾然不服,“一个人的笑点是固定的,只要找到,同一个笑话都能让她笑十天半个月!” “我有绿钻会员,你要不要?”苏晴问。 “......” 陈珂很歉意地看着顾然,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确实因她而起。 顾然倒是不介意:“小事一桩,我也想为刘晓婷做一些事。”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周三。 从早上就开始脑子就糊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没什么意思? 第一次享受了绿钻会员,原来一首歌的时间那么长,有种怎么听都听不完的感觉,怀疑自己开了单曲循环。 ———— 《医生日记》:刘晓婷今天的画,又是游艇在大海中航行,这有什么意义吗? 一想到她即将死去,又觉得,有没有意义都没有意义。 或许庄静老师收治她的原因,不仅是观察她这位情况特殊的病人,还为了观察面对这样的病人,医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但我真心认为,每天为她唱一首歌,算不上麻烦,相反,能为她做到一点点她想让我做的事,我很开心。 第26章 与白痴的对话技巧 一楼查完,众人走到二楼。 拔河老头在201门前探头探脑,见众人上来,连忙招手:“快,快来!” 那姿态,好像他帮忙卡住电梯门,等众人进去,要一起去哪里。 等众人走近了,他急吼吼地催促:“你们快点,我急着去训练!” “整天泡在水里对身体不好。”陈珂善意地提醒。 “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拔河老头不买账。 顾然笑道:“这句话说得好,一是说各有所求,二是强调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存在差别,三,从精神病人的角度来说,201把自己当成鱼人,鱼人在水里待多久都可以。” “还、还、还是你懂我!”拔河老头频频点头,“下、下次,我把儿媳,介、介绍给你!” 众人全都笑起来。 顾然点头:“笑话素材不就有了嘛!” 进了201病房,拔河老头拉住顾然,低声问他:“顾、顾医生,你上了苏晴和陈珂没有?上、上次,我让你偷她们衣服!” “快了快了!”顾然应付道。 “快了是什么时候?” “等下雪的时候。” “那太久了!”拔河老头急了,“还是我把儿媳介绍给你,我等着抱孙子呢!我要带我孙子练拔河,将来成为第一批外星人!” “好了!”苏晴微微提高音量。 拔河老头立即和内家高手·赵文杰一样,乖乖地站在原地,像是马拉松志愿者一般,对任何自己知道的问题都有问必答。 顾然和陈珂现在很好奇,两人来{静海}之前,苏晴是以什么样的手段统治这家精神病疗养院的。 在拔河老头的积极配合之下,201的查房很快结束。 拔河老头拿着泳镜,快速冲出房门,一边跑,一边脱病服,泳裤竟然已经穿在身上了! 一位男护士颇为感慨:“男足和lpl要是有这样的精神,怎么会被小西八虐!” 又看国足,又看lpl,这要么是一位勇士,要么有受虐癖。 王佳佳小声说:“王者荣耀才是电子竞技项第一!” 然后,她又问顾然:“顾医生~,你平时玩游戏吗?” “偶尔玩一会儿。” 成年后,庄静给顾然买了一台华为手机,作为一位年轻人,自然会在学习的闲暇之余尝试手游以及需要手的游戏。 不过他没时间去看比赛,所以不会受伤害。 王佳佳很明显地雀跃起来,准备等有空的时候,拉顾然一起打游戏! 她激动得都差点直接问顾然平时玩什么游戏了,幸好专业素养足够,苏晴的存在感又十足,才让她忍住兴奋的心情。 202是地产阿姨。 她的房间最豪华。 空间当然所有房间都是一样的,但家具不同,地产阿姨的病房内,沙发、电视、冰箱齐全,窗台更是种满了花卉。 甚至还有一排书架。 如果是一楼的病房,这些都不被允许,但二楼可以。 在陈珂查房的时候,顾然便打量书架。 书架上,大多是心理医生方面的书籍,此外便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这是真的吗》、《你是吃出来的》、《你可能不知道,香蕉不能治便秘》、《我的地产奇迹:这样盖楼就对了》(这是地产阿姨自己写的,据说销量等于员工人数)。 除了《我的地产奇迹:这样盖楼就对了》外,从其余书的种类可以看出,地产阿姨某种意义上也在刷朋友圈。 只是比起那些经常转发“警告!这五种常吃的食物致癌!”的老人们,她看的都是名字虽离谱、但实际很正经的科普知识。 查完房,地产阿姨抓住顾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顾啊,吃不了苦就来找阿姨,别不好意思,知道吗?” “是是是。”顾然艰难地抽回自己的手。 每当这时,苏晴和陈珂都笑得很开心。 203原本没人,现在住的是刻薄阿姨,现在还处于“安定”中。 众人上了三楼。 301是“快出院”,术后恢复很好,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302是幻臭作家。 他的房间也都是书,多得都溢到了地上。 众人一进去,他便对顾然道:“顾医生,对不起啊,你给我的新书提意见,我反而害你被罚。” 顾然‘没事’两个字都已经跑到舌头上了。 幻臭作家却转头就对苏晴说:“苏医生,苏大美女,我反省了,也认错了,就恢复我户外集体治疗的资格吧,大家都去我不去,多影响团结啊!” “就是为了团结才不让你去。”苏晴语气平静。 “苏医生,伱再考虑考虑!”幻臭作家明显着急起来,“我可是在新书里,把你写成帝国的最顶级卧底,还白嫖了顾然这样的人类帅哥!” “我是不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苏晴的声音明显冷淡了。 “大恩不言谢,你恢复我的资格就好。” 众人都被逗笑了。 苏晴也笑了,她自然不会和精神病计较,而且,作为一名心理治疗师,在心态上最重要的一点,是—— 精神病人不是没事找事,也非无病呻吟,这是一种病,是生病的大脑在向患者发出错误的指令。 这也是发病的精神病人不犯法的原因。 “户外集体治疗的时间是下周一,这段时间如果你表现好......” “绝对好!”幻臭作家立马道,“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西,我绝不往北!” 苏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表现好,我会考虑一下。” “考虑?!”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幻臭作家满意。 他焦急地想着办法,忽然看见顾然。 “顾医生,你帮帮我!黄色片段我他么给你加到5节!”他撑开五指,皮肤绷得死死的。 看来,这五节是真刀实枪、绝对火辣的五节,而非雾里看花、似是而非的五节。 “不是我不帮你,这事我说了不算。”顾然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幻臭作家急匆匆道:“苏晴说了算啊!你只要吹吹枕头风,她还能不答应!” “我和她都不睡一个枕头,怎么吹?” “你们不是偷偷同居了嘛!”幻臭作家脸色涨红,为顾然的欺骗与推脱感到愤怒。 如果拔河老头在,一定会喊:发病了!他发病了! 男护士和女护士不着痕迹地围过来。 顾然说:“你不知道,苏晴养了一条狗,掉毛之厉害......你见过电视剧、电影里天使出场的特效吗?就是比那个特效羽毛还多的掉毛,因为这件事,我和她分手了。” 苏晴看他一眼。 虽然苏小晴是她的女儿,但她还是非常赞同顾然这個说法。 “分手?就因为一条狗?和苏晴这么的美人分手?你他娘的没病吧!” “有啊,”顾然双手一摊,“我对狗毛过敏。” 幻臭作家愣了一下:“那怎么办?要不然我把女主角换成庄静?” 整个302都死寂下来。 顾然想暴揍幻臭作家一顿。 但对于有认知混乱的病人,直接揭穿事实,让他认清真相,只会使情况恶化。 有时候,必须用委婉的方法来解决它。 所谓委婉,便是:确保和病人的思想一致,最好是用病人自己的词汇——病人说:“三体舰队已经在路上’,你就说‘自然选择号,前进四’。 不管是苏晴,还是顾然,之前顺着内家高手、拔河老头、幻臭作家的话题说下去,便是这个原因,这个时候也不能揭穿事实。 当然更不能使用暴力。 对病人使用暴力,就不是扣500、写检讨那么简单了。 可顾然也不想将‘庄静’牵扯进来。 他转移话题,好奇道:“你这么想去,是有什么原因吗?” “说了啊,影响团结。” 顾然拉着他,走到阳台边,窗外阳光明媚,天色一片蔚蓝,没有半点杂色,远处大海波澜不惊。 一切都像是被窗户框起来的一副画。 “你和我一个人说,”顾然低声道,“我不告诉别人,你知道,作为心理治疗师,替病人保守秘密是最基本的。” 幻臭作家往后瞥了一眼,确认苏晴等人听不见,才悄悄对顾然道:“我得到消息,元帅会参加这次户外集体治疗,我必须去!” 顾然认真看着对方。 幻臭作家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我明白了。”顾然说,“你好好表现,我帮你争取资格,作为条件,我和苏晴的黄色情节加到8节。” 幻臭作家伸出手。 顾然也伸手。 两人在窗前用力地握了手。 离开302,顾然道:“幻臭作家的病情恶化,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病症——每写一本书,他都会彻底沉浸进去,将自己当成书中的角色。” “那之前的幻臭?”陈珂不解。 她忽然醒悟:“怪不得他的病历很简单,且基本全是自述。” 苏晴倒是不意外:“我妈会收治他,那他一定不会是幻臭这么简单,她没点明,显然在等着他自己暴露出问题,或者,等我们发现他的问题。” 陈珂心情沉重,秀美白皙的脸露出沉吟之色,觉得事情复杂起来。 原本以为随时可以出院的幻臭作家,竟然也是一位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这么大的发现,我觉得我可以加一分!”顾然说。 陈珂抬起头,看向顾然,发现他没有半点因为患者病情变化,而感到沉重和为难,反而......跃跃欲试? 顾然一眼看出她的疑惑,兴奋地笑着解释: “比起‘医生’,其实我更喜欢‘侦探’这个身份,绝不错漏任何一个可疑之处,找出患者的‘破绽’,将‘犯人’绳之以法!” “你别代入太深,小心也得病。”苏晴提醒。 “你是好心的吧?”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心急了。’看着神情轻松的两人,陈珂在心中自语,‘忘记了普通心理治疗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要心急,缓解压力最好的办法是行动,专注一次一次咨询和治疗,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她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陈珂也不羡慕苏晴和顾然的心态。 两人当然是强大的,可她敏感却又自我纠正的能力,她认为同样了不起——这样的看法,一部分同样是自我治疗,还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么认为。 最后,苏晴道:“明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把302的情况放在会上一起讨论,由谁负责,到时候再决定。” “好。”两人应道。 查完房,便没什么事了,可以看病历和《医生日记》,也可以在病房闲逛,随时关注病人的状况。 玩小游戏也可以,比如说飞行棋、叠垒乐、打牌之类——必须和病人一起玩。 绝对不能玩手机,除非午休。 苏晴要处理户外集体治疗的事情,开车外出了。 陈珂留在住房区,和病人们一起玩游戏,同时观察病情。 如此天赐良机,顾然果断返回办公室,抓紧时间写一万字检讨。 上班时间写检讨,就像上学时,在上课时间偷偷写家庭作业一样,完全不觉得苦,反而有一种赚到的错觉。 可当他走进二组办公室,里面却有人。 何倾颜来了。 昨天她穿的是黑色小礼服,今天穿黑色短袖旗袍,头发盘着,精致妩媚,风韵又雅致。 她正坐在苏晴的位置上,看着那本《与白痴的对话技巧》,听见声音,抬眸看了一眼顾然。 那一眼,像是真的民国贵小姐。 何倾颜,人如其名,有倾城之颜,脸蛋精致而又冷艳,穿着旗袍,典雅与魅惑在她身上完美协调在一起。 “你等等!”何倾颜的声音像是在唱歌。 她轻舔了一下手指——这个动作在她身上相当诱人,快速翻动《与白痴的对话技巧》。 然后,她停顿在某一页,看一眼,照本宣科地对顾然道:“你好?” 顾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嗯?”办公室内,何倾颜略显茫然,“是我的语气不对?还是这本书没用?” 声音、话语是茫然,但她的表情分明在笑。 “抱歉,只是想和新同事开玩笑。”何倾颜放下书,双手抱在胸前。 当她双手抱在胸前时,这个部位一下子从她无一不令人着迷的身体上凸显出来——旗袍被胸部撑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顾然没说话,径直走进去,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写检讨。 肩膀传来被水笔轻戳的触感。 “哎。” 顾然没理她。 何倾颜在他身后道:“我发现你一个问题。” 顾然依旧没说话。 “你很没礼貌诶。”何倾颜的声音略显不满,听起来像是可爱女人在怀里撒娇。 “......什么问题?”顾然双手不离键盘,敲击得飞快。 “你好帅。” 顾然没说话,但双手离开键盘。 他回过头,何倾颜右手支撑在桌上,手腕托着脸蛋,指尖把玩着水笔。 “你真觉得我帅?”顾然问。 “你先说我,你觉得我好看吗?”何倾颜反问。 顾然打量她,何倾颜眨了一下右眼。 “好看。”顾然说。 “怎么好看?” “冶艳。” “冶艳?” “郑还古的诗句,‘冶艳出神仙,歌声胜管弦’,你的外貌如神仙,声音像唱歌般美妙。” 何倾颜一下子笑起来,果然如玫瑰般冶艳。 “你挺会说话嘛。”她很满意。 “好了,你觉得我帅吗?”顾然问。 “嗯——” “怎么了?”顾然身体微微前倾。 “你替我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我觉得我也必须想一个合适的词还给你,这样才有礼貌——你先等我想一想。” “不用想,帅,还是不帅?”顾然只想知道答案。 “不行~”何倾颜轻轻摇头,“我必须找出一个如同‘冶艳’于我一般的词来形容你,在想到之前,我不会回答‘你帅,还是不帅’的问题。” “......你在耍我?” 何倾颜愣了一下,道:“你等等。” 然后,她又拿起《与白痴的对话技巧》,舔了一下指尖,认真地翻阅起来,同时还呢喃自语:“书上没写这种反应啊,难道他不是白痴?” “......”顾然回过头去,继续快速而猛烈地敲击键盘。 身后传来何倾颜得意的笑声。 “谁让你一开始不理我,哼哼~小白痴!”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周三。 何倾颜,有多好看,就有多招人恨。 可我不应该恨她,恨是能转换成等量、甚至多倍的爱。 附记: 顾然啊顾然,你帅不帅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还需要女性的认同?怕被说‘普通又自信’吗? 分析:归根究底,还是我的心动摇了,假设我不想着要和谁在一起,帅不帅重要吗? 从明天起,戒一切美色! ———— 《医学日记》:302的幻臭作家,显现出真正的病症。 佩索阿有一本诗集,名为《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这是诗人的浪漫,可当我面对精神病人,由衷地感觉到:人心复杂,真的略大于整个宇宙。 第27章 轻躁狂的特点之一:挥霍金钱 顾然全神贯注,不再搭理外界的一切,这对专业的心理治疗师来说很简单。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看了一眼字数,竟然已经五千多字。 明天中午,不,今天晚上加一会儿班,就能把它写完。 顾然带着满足,起身去吃饭。 不经意间留意到苏晴座位上的何倾颜,他心里有点诧异,轻躁狂的人也能安静坐这么久? 仔细一看,她正津津有味地在《与白痴的对话技巧》上写读书心得。 读书心得是以漫画的形式留下的,画得相当好,一眼就能看出扮演白痴的是苏晴,试图与白痴对话的是何倾颜。 何倾颜抬头,脸白唇红,熠熠生辉的黑色大眼睛很美。 “别看!”她小女孩子似的害羞,将书搂在怀里。 顾然想了想,又坐回自己的座位,给电脑设置了开机密码。 身后,何倾颜轻轻“切!”了一声,略带笑意和不屑,似乎在说:凭这也想挡住我? “你要这么担心,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何倾颜将笔帽轻轻盖过去,发出啪嗒一声,“你邀请我去吃午饭,我不就必须离开办公室了吗?” 顾然犹豫。 他又唤醒电脑,搜索‘如何防止文件被删除’,网上提议带走硬盘或上传网盘。 硬盘是什么? 网盘又是啥? 没有个人电脑的顾然,对两样东西完全不懂,全然陌生。 “请我吃饭,请我吃饭。”何倾颜再次道,水笔敲击桌面。 顾然搜索‘什么是网盘’,很快,他弄明白了,像是输入银行卡密码一样偷偷注册了账号密码,将检讨书上传网盘。 退出网盘,吃饭。 “哼!”何倾颜气呼呼地目送他离去。 等顾然消失,她又笑出来。 “本小姐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怪不了我了。”她转着手里的水笔,左腿搭在右腿上。 午饭时间,食堂有患者、有护士、有会计、有后勤等等人员。 顾然一路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平时也有很多人注视自己,可这样彷佛自己是穿新衣的国王一般的待遇,可从来没有过,除非周围全是女生。 他当即找到一边吃饭,一边用佩服眼神盯着他的魏宏。 “魏宏师兄,我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顾然不解。 “顾师弟,你就这么爱写检讨?” “到底怎么了?!” 魏宏指了指他的白大褂,顾然当即就反应过来。 他脱下白大褂,在白大褂后面,是一幅用笔很轻的画,画上是顾然不小心打开静室门,看见换衣服的庄静。 “何·倾·颜!”顾然低声喝道,一把将白大褂攥紧。 “你怎么和她搅合上了?”魏宏大口吃炒牛肉,“听说她来历不一般,最好别和她走太近。” 顾然沉吟一会儿,拿起白大褂往食堂外走去:“谢了,师兄。” 他迅速回到二组办公室,何倾颜早就等着他一般在微笑。 她伸出手,摆出大小姐等待人搀扶起身的姿态。 “你还不笨,”她说,“知道回来找我,不然我就把你偷看静姨换衣服的事情说出去。” 顾然表情平静:“你想怎么样?” “先吃饭。” “你是千金之子,我是凉城乡下的穷小子,”顾然说,“伱就发发善心,不要折腾我,让我好好工作,摆脱贫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以吗?” 何倾颜眼神迟疑。 她收回手,抱在胸前,瞅着顾然道:“你很穷?” “上个星期搬家,一时兴奋买了洗衣凝珠,太贵,我舍不得用,又买大桶的洗衣液——如果这个月不发工资,我下个月吃饭的钱都没有。” 何倾颜没说话。 顾然继续道:“我没什么本事,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老天给的心理医生天赋,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如果我在{静海}待不下去,根据合同,五年之内我也不能去任何精神病院、心理诊所,我.....” 他双眼湿润。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他说,“读书的时候,从来不在乎自己的鞋是什么,因为不会被嘲笑; “填写家庭地址、父母职业的时候,也不需要迟疑尴尬; “毕业了,女孩买车,男孩首付买房,而我,拼了命才获得这份工作,我从凉城来海城,坐了整整六個小时的大巴,因为大巴最便宜。 “我现在就站在深渊的边缘,你只要轻轻一推,我就会摔下去。” 何倾颜眼神闪烁。 “好了好了!”她蹙眉,“最讨厌哭穷的人,听得我就心烦。” “你不是心烦,”顾然声音放缓,控制情绪,“你是见不得、听不得这种事,你很善良,所以我·求·你,不要再欺负我了。” “行了行了,没意思。”何倾颜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 她看一眼顾然,犹豫道:“你也别太自卑,心理医生做手术还是能挣钱的,你长得也马马虎虎,找老婆没问题,不要太悲观。” “谢谢。”顾然道。 “作为道歉,我请你吃午饭。”何倾颜说。 “不用,我......”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何倾颜双眼看着他。 顾然顿了一下:“好吧,谢谢。” “扶贫嘛,本就是我该做的。”何倾颜笑着伸出手,摆出大小姐等待人搀扶起身的姿态。 ......等等。 顾然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一下子警惕起来。 难道何倾颜也在演戏? 他说的都是真的,经历没有一点造假,只是情绪没那么悲观,按道理来说,如此演技,不可能被何倾颜看穿才对。 再看何倾颜,逐渐开始不耐烦,似乎......没有在演戏。 “你不给我面子,那别怪我恃强凌弱了。”何倾颜说着,就要收回手。 顾然伸手搀住她的手腕。 她穿的是短袖旗袍,露出两条雪白的细胳膊,除了病人,这还是顾然第一次与异性直接接触。 何倾颜站起身,上下撇他一眼:“处男?” “......呵,怎么可能!” “那就是肾虚?” “当然不是!” “那你手抖什么?”何倾颜感兴趣地问。 “我是害怕,你父亲身份地位很高,我怕得罪你......” “行了行了!”何倾颜收回手臂,不耐烦地往外面走去,身姿婀娜。 正如顾然预料,患有轻躁狂的大小姐,最讨厌奴才。 她喜欢刺激的玩法,喜欢有人挑战她的权威,然后她再用权威狠狠折磨对方,让对方慢慢屈服。 去食堂的路上,顾然扮演得很狗腿。 甚至还问苹果脸护士借了一把遮阳伞。 “何小姐,小心台阶。”他一边打伞,一边虚着伸出手,做出随时搀扶的动作。 到了食堂,他又是打菜,又是端汤,还清理桌面和凳子,忙前忙后。 女护士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觉得顾然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顾医生怎么......这样?”有人低声道。 男护士道:“值得呀!” 何倾颜的美,能摧垮一切意志,一举一动无不风情万种。 远处和刘晓婷吃饭的陈珂,也不时看向两人。 吃完饭,何倾颜轻轻擦着唇角,盯着小心翼翼、屁股似乎都只坐半边、埋头认真吃饭的顾然。 看了会儿,她嫣然一笑:“满足了吧?” “什么?”顾然抬头,眼神茫然。 何倾颜双手托着脸蛋,看着他笑,她不说话,只是笑。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然道。 何倾颜放下双手,拿了一张新纸巾,给顾然擦嘴角,吓得他猛然后仰上半身。 “我错怪你了,”何倾颜笑道,“你不只是小白痴,还是小坏蛋,但.....嗯——,只能算鹌鹑蛋,我一口,就能把你吃掉。” “......你在说什么?”顾然问。 “好。”何倾颜将纸巾轻飘飘地丢弃,“就按你说的,你很穷,这个月不发工资,下个月就要去要饭,我来帮你——帮你追求苏晴,和她在一起,你就有很多很多钱。” 说完,她微微前倾身体,脸上满是笑意地继续道: “等你和苏晴结婚,说不定还能和守寡丈母娘发生点什么呢,怎么样,我的扶贫计划?” 她的呼吸甚至都吹到顾然脸上。 “......” 何倾颜笑出了声,婉转动人,犹如最优美的音符。 笑完,她轻声细语:“我虽然是神经病,但也是心理咨询师,你的小把戏,我最多只能给……”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零分?还是三分? “另外,”她又道,“《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所以最好不要再在我面前哭穷,不然等你真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以为你又在骗我,而放弃帮助你。” 顾然屁股坐圆满了,收起小心翼翼的姿态和神情。 “你一开始就发现了?”他问。 “与其说是发现,”何倾颜打量自己的指甲,“不如说,我从来没相信过你,能进入{静海}的人,会这么脆弱?轻易坦白自己的过去,动不动就湿了眼睛.....这个造型也看厌了,该去做新美甲了。” 说完,她便起身走向陈珂。 在陈珂、刘晓婷的注视下,她亮出手指,似乎在问美甲的事情。 远处,童玲、江绮、魏宏朝顾然投来询问的眼神,顾然也只能摇摇头,示意没事。 幻臭作家病情出现变化,他一点也不紧张,但何倾颜的存在,却让他感到沉重的压力。 患有轻躁狂的人,其实不用住院治疗,但一旦情绪激动,兴致盎然,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如果何倾颜认为需要,会毫不犹豫地散播他闯进静室、看见庄静换衣服的消息。 顾然不想庄静的名誉受到任何影响,更不能因为他自己! 他拿出手机,给苏晴发消息。 【顾然:何倾颜到底什么情况?】 【苏晴:轻躁狂,乱飙车,父母不放心,把她交给我妈照顾,同时也预防从轻躁狂转化成躁狂,甚至出现抑郁,变成双相。】 【顾然:这我大概能猜到,我是说,要让她一直在我们办公室?】 【苏晴:我妈和她妈是老同学】 【顾然:我能不能换去一组?】 【苏晴:能啊】 顾然一喜,打不过就逃跑,这有什么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他是心理治疗师,学的是‘不要逃避,要正面面对困难’,可这一套是给病人的,他作为正常人,能逃就逃。 紧接着,苏晴又发来一条消息。 【苏晴:所以,你想换谁?让谁来替你跳这个火坑?】 ......这个魔女! 【顾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晴:(‘桌子、桌子上的椰子、脚下沙滩、远处大海’构成的一张照片)】 【苏晴:等我看完海,喝完椰汁就回去】 顾然放大照片。 在照片最下方,紧靠着桌子的是苏晴的双腿,绝妙完美的线条,令人心荡神怡。 如果一定要从这个世界上选出什么东西,是值得顾然摸一下就去死的,那一定是苏晴的腿。 【苏晴:你还走不走了?说呀,我帮你,你现在也能勉强使用牧羊人的第一个梦,去一组也不算太拖后腿。】 【顾然:不走了】 【苏晴:为什么?】 顾然正要回复。 “发病了!她发病了!”拔河老头的声音炮击般轰炸食堂。 顾然立即起身,左右一看,发病的是刘晓婷。 “晓婷!晓婷!”陈珂抱着刘晓婷,不断呼喊着,像是奋力拉住坠落悬崖的失足者。 顾然赶过去,手指在刘晓婷手腕上一扣,心率105次/分,相对于刘晓婷平时的心跳,可以说是“飙升”。 她溺水般大口呼吸着,表情露出窒息似的痛苦,脸色煞白。 “先带她回房间!”顾然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住房区走去。 陈珂连忙跟上,手紧紧握住刘晓婷。 “晓婷,没事的,想象一个箱子,将一切不好的东西都放进去,上锁。再想象碧海蓝天,想象户外集体活动......” 陈珂就像移动的吊瓶,紧随其后,努力稳定刘晓婷的情绪。 食堂吃饭的人也都一窝蜂跟上来。 地产阿姨道:“小婷,坚持住,阿姨卖房给你治病!” 可她住进{静海}时,就下了命令,在她出院之前,她自己说的、任何关于钱的命令,都不允许执行,唯一有效的只有遗嘱。 “晓婷,我去外太空给你找黄金钻石,你等着我!”拔河老头双手拼命滑动,在空气游起泳来。 顾然对护士们沉声道:“把他们带回病房!” 一名病人病发,会引起其他病人发病。 护士们比他经验丰富,但有医生在场,护士必须得到医生的指令才能行动,顾然一说,他们立马控制住地产阿姨、拔河老头。 赵文杰试图使用内功治疗癌症。 幻臭作家稳坐泰山,自语道:“又有同胞降临了。” 护士李慧在一旁盯着他。 “快出院”端着饭碗,站得远远的,一边吃,一边打量食堂。 在食堂阴暗的角落,断肢阿姨咬着自己没了的那根手指,她凶狠的样子,彷佛那根手指还在,又要重新将手指咬断。 回到102,顾然将刘晓婷放在床上。 不久,刘晓婷情绪稳定了,一旦情绪稳定,精力也不再流逝,开始在她体内缓缓积蓄。 顾然和陈珂离开病房,没有打扰她。 病房门没关,有任何情况,医生和护士都能冲进去。 “她的抑郁症是因为得了癌症?”何倾颜好奇道,她不知何时跟过来了。 顾然看她一眼,又与陈珂对视,两人心中都忽然一动,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轻躁狂的特点:思维敏捷,精力充沛,富有自信,积极乐观 还包括:挥霍金钱、性欲旺盛、冲动地参与有问题的活动、鲁莽驾车、极度缺乏耐性、强烈而又冲动的恋爱等等。 挥霍金钱! “是。”陈珂叹气道,“她都订婚了,结果查出癌症,住院后,未婚夫也走了。” 顾然说:“刘晓婷家也试图社会募捐,但没有上新闻的病人,哪能那么轻松募捐到足够看病的钱。 “但何小姐,如果以你的名义发起捐款,一定会有很多政界、商界的人物捐款。 “你现在也是医生,要不要试着救救她?” “本来我打算帮忙的。”何倾颜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食指轻点太阳穴,“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在我面前演戏,让我很反感,所以还是算了。” “何小姐!”陈珂急了。 顾然大概了解这个疯女人的性格了。 他道:“何小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这句话真心实意,只要能救病人,只要不犯法,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做。 “那我就说了。”何倾颜笑起来。 顾然和陈珂望着她。 何倾颜道:“不要叫我何小姐,也不要对我用‘您’,叫我阿颜。” “.....什么?”陈珂愣了。 顾然道:“就这样?“ “另外,夸我可爱。”何倾颜双手背在身后,略显俏皮地笑吟吟道,“对了,我说的是顾然鹌鹑蛋。” 陈珂根本无所谓,甚至可以说求之不得,她望向顾然。 顾然没有犹豫:“阿颜,你非常可爱。” “真心话?” “真心话。” “好吧。”何倾颜笑起来,“我可以帮忙发起募捐,也可以让本地的媒体报道,但能不能筹集到足够治疗癌症的资金,就要看她的命了。” 五千多万,何倾颜肯定拿不出来。 她家毕竟是当官的,她开的跑车其实也没过百万。 听说她父亲还能更进一步,自然不会没有政治智慧,贪图享乐,在乎那么几个钱,被对手找到把柄。 “太好了!”陈珂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别高兴太早哦。”何倾颜手指缠绕鬓角垂落的一缕卷发,“她的病情等不了多久,但捐款却不是一蹴而就的,她可能等不到那时候了。” 陈珂的心又沉下去。 刘晓婷的病情,确实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顾然安慰道:“我们尽我们所能,她最后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吧。” 陈珂点头,迅速振作起来,对何倾颜说:“何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发起募捐?” 何倾颜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备注为‘死老头子’的人。 “好了。”她一摊手,又对顾然道,“阿然,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周五,我让苏晴请你吃饭,怎么样?”顾然看出这两人不对付,自己也想省一笔钱。 他是真的拮据。 “你能让她请我吃饭?”何倾颜笑了,有点不信。 “如果我让她请你吃饭,你答应我一件事。” “关于黑色文胸?” 陈珂缓缓看向顾然。 顾然硬着头皮说:“是,黑色文胸。” “好啊~”何倾颜合掌笑道,“但如果没有,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很公平吧?” “很公平。” 苏晴现在是负一分,怎么翻盘?必不可能!周五请客的一定是她!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晴。 刘晓婷的病情迎来转机。 何倾颜这个人还怪好的。 (另:划掉今日日记中的‘戒美色’) ———— 《医生日记》:八月九日,刘晓婷在食堂发病了。 治愈癌症的新药需要很多钱,希望刘晓婷支撑到第一次治疗资金的到位。 癌症治愈后,刘晓婷的抑郁症会好吗? 第28章 如果能重来,我不会避开那个吻 “募捐的事,先别告诉刘晓婷。”顾然看了一眼病房。 陈珂也看着床上的刘晓婷:“我也这么认为,等筹够了钱再告诉她,她现在最重要是保持心态平和,不能大喜大悲。” 思路转变了。 两人开始考虑刘晓婷抑郁症的治愈。 “嗡~” 顾然拿出手机,本能地转身远离几步,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手机界面。 这台华为到他手上两年了,里面的秘密,足以让他当庭认下自己从未犯过的死罪。 其实,男人好色根本不是问题,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他可以对这个观点负责。 人类毫无疑问是动物,那最能体现男人兽性的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性欲——繁衍。 而女人的兽性,体现在物欲上——保证孩子有足够的资源。 这绝非是手机内有秘密的开脱之词。 顾然解锁手机,是苏晴发来消息。 【苏晴:出事了?】 【顾然:刘晓婷抑郁症发作了,等她恢复,我会留意,防止出现双相、精神分裂等症状】 【苏晴:最关键的不是她,是陈珂】 【苏晴:不要忘了我们两个的约定,别让她和刘晓婷独处,拿出你少得可怜的搞笑天赋,尽量缓和气氛,不要开心,也不要悲伤】 【苏晴:我马上回来】 顾然将苏晴的消息又看了一遍。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保存的聊天记录,他觉得这就是了。 收起手机,回头看去,恰好见陈珂走进病房,他三两步跟了上去。 何倾颜也走进病房,看了一眼窗外的海,又打量刘晓婷画的画。 “晓婷,感觉怎么样?”陈珂轻声问。 过了两秒,刘晓婷才缓缓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我感觉好冷。” 陈珂伸手,轻轻搭在刘晓婷额头:“晓婷,我给你做一次催眠吧,你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快乐的时候。”刘晓婷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最后一个恋人竟然那种人。” 顾然观察她,确认她已经从抑郁症发作中脱离,现在的悲观情绪,只是因为癌症。 “我给你讲个笑话?”他试着道。 刘晓婷不说话。 两秒后,顾然改口:“......我还是给你唱首歌吧。” 何倾颜看过来。 刘晓婷的视线也从天花板落到他身上。 “嗯哼!”顾然真的没搞笑,但效果似乎很好,“任贤齐,《浪花一朵朵》,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慢慢的爬在沙滩上,看那浪花......” 刘晓婷忽然说:“顾医生,你的搞笑天赋真令我窒息。” “.....我自己也窒息。”顾然点头赞成,“不如这样,晓婷,我拜你为师,你教我说笑话?” 刘晓婷眨了两下眼,一根眼睫毛掉落,陈珂轻轻伸手,温柔地将它取走。 下一刻,刘晓婷猛然坐起身,吓三人一跳。 她看着顾然:“好,我教你!” 话虽然说出来了,但顾然还要强调一点:“如果要学费的话就算了。” “你的穷也让我窒息。”何倾颜在一旁道。 “不要学费。”刘晓婷摇头,“你喊我师父就行了,将来,伱就用我教你的笑话,逗笑其他抑郁症。” “师父!”顾然抱拳。 刘晓婷愕然:“不下跪吗?” 顾然:“” 陈珂将脸瞥向另外一边,笑起来。 顾然双手插兜,医生般严肃正经:“刘晓婷,你别得寸进尺,小心我取消你的外出资格!” 刘晓婷躲进陈珂怀里,对顾然哼了一声:“没礼貌,对师父不敬!” 陈珂笑着轻拍她的肩膀。 “你们两個好像夫妻啊。”何倾颜忽然说,好奇的目光在顾然与陈珂之间来回。 刘晓婷一把搂住陈珂的细腰:“阿珂,不要,越帅的男人越不可靠!” “不对!”何倾颜反驳,“男人都不可靠。” “我说.......” 顾然还没替男人说完话,何倾颜又道:“既然都不可靠,当然要选择帅的。” 刘晓婷抬头瞪着陈珂,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陈珂想了想:“如果男人都不可靠,那我不谈恋爱了。” “太极端了。”刘晓婷摇头,“性生活还是要有的,和谐愉快的亲密接触,女人会变得更美。” 三位医生——姑且也把何倾颜当成医生吧——都不说话了。 他们才二十岁,还没办法在如此场合之下,坦然说这方面的话题。 他们是心理治疗师,不是做肛门指检的医生。 私下里又是另一回事。 闲聊结束,确认刘晓婷情绪稳定、具备基本的认知能力后,两人开始询问病情。 “昨晚你睡得怎么样?”陈珂问。 “有一些轻微的失眠,但也正常睡着了。” “半夜有没有醒来?” “没有,本来想偷偷醒来的,趁护士不注意自O的,但没醒过来。” “......”陈珂看着刘晓婷。 刘晓婷郑重道:“我相信你,什么都会告诉你。” 这份信任令陈珂感到沉重,作为医生,知道病人晚上打算偷偷醒来,应该叮嘱护士注意。 可刘晓婷醒来是为了...... 她岔开这个话题:“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也就刚入院那会儿,有一阵子会听到癌细胞的窃窃私语,后来庄静老师给我开了药,慢慢就好了。” “有没有觉得世界都是假的?我是假的,顾然是假的,{静海}是假的?” “没有,那是什么?好好玩。” “现实解体,听起来非常科幻,但一点也不好玩。你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吗?” 问诊是无聊的,何倾颜待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然和陈珂才从病房里出来。 过程很顺利,他完成了与苏晴的约定,没让气氛太绝望,也没有太兴奋——没法兴奋,完全是因为他办不到。 站在走廊上,顾然轻声说:“留意到了吗,刘晓婷的行为反应幼稚化?” “嗯。”陈珂语气低沉,“应该是为了逃避死亡引起的新精神障碍,还有——” 她摊开手,那根睫毛在她手心。 “——这根睫毛是意外,还是因为癌症?”她说。 “让医生来检查吧。”顾然叹气。 他说的医生,自然不是精神科医生,而是癌症方面的专业医师。 陈珂将睫毛攥紧,好不容易在癌症筹款上等到了转机,癌症和抑郁症却忽然都有恶化的迹象。 “好了。”顾然打断她的思绪,“地产阿姨和拔河老头都发病了,等着我们去看呢,你可不要因为刘晓婷会说笑话就偏爱她。” “.....顾然。” “怎么?” “你转移话题的能力也很僵硬。” “我努力了!” “知道。”陈珂笑起来,“谢谢你,其实——” ‘你和苏晴的密谋我都听见了,很谢谢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担心’她想说这句话,但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 “其实?”顾然好奇。 “没什么。”陈珂将小巧的双手放进白大褂兜里,“走吧,先去看201房的病人,对了‘地产阿姨’和‘拔河老头’是什么称呼?你怎么能给病人取外号?” 她盯着顾然。 “苏晴说她快回来了。”顾然道。 “转移话题没用。” “你自己不也转移话题吗?‘其实’后面是什么?” “给病人取外号,扣分,自觉一点,两个人,两分。” “我怎么没发现呢,陈珂,你好像有点S啊。” “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因为给病人取外号这种很不礼貌也不专业的事,给自己扣分吗?” “你和我聊得这么亲热,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请你和我保持三米远的距离,除非必要,不要再和我说话。” “我准备和他分手了。” “至于嘛,陈姐!”顾然惊愕,“就为了让我扣这一分?” 陈珂努力忍住不笑,冷冷道:“两分。” “......我不信。” 陈珂当场拿出手机。 ‘o’——这是顾然的表情。 他急忙做了一个‘有话好好说,你别摔我茶杯’的手势:“别冲动,我扣,但扣1分行不行?看在我是初犯!” “行,另外,我希望积分制度能长久正确地持续下去。”陈珂说。 “在这点上,我和陈姐您的意志,毫无疑问是一致的。”顾然保证。 陈珂点头,收起手机,往楼上走去。 走在后面的顾然,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想:陈珂不会也有精神病吧? 陈珂原本觉得好笑,此时却笑不出来,就在刚才,她真的有一股冲动,顺势和乔一鸣坦白,然后分手。 她自己有问题,又决定留在海城,那就不能耽误乔一鸣的时间。 女人的青春无价,男人的时间也能卖到猪肉价,都很珍贵。 可如果当场分手,顾然或许真的以为,她是因为他不给自己扣分才赌气分的手。 自己的事,也该认真处理了,她心想。 两人怀着不同的思绪,走进了拔河老头的病房。 拔河老头、地产阿姨都没什么问题,反正只要不危及生命,病情不恶化,众人也不太放在心上。 至于发病......精神病人不发病,那还是精神病人吗? 从地产阿姨的房间出来,赵文杰的妻子来了,顾然又急匆匆赶过去。 江绮提前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手机打游戏。 “抱歉,我来迟了!”顾然道。 赵文杰妻子起身:“你好,我是赵文杰的妻子史燕。” “你好,我是顾然。” 两人握了一下手,重新坐下。 江绮也将手机放在桌下,悄悄摸摸地打。 “关于赵文杰的病情,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史小姐,问题可能之前问过,也可能会涉及个人隐私。 “原则上,史小姐可回答,可不回答,但我还是希望史小姐能尽量配合我们,好吗?” 史燕点头。 她长相清秀,脸型很小,三十多岁身材也依然纤细,看不出一点发福的迹象。 “赵文杰曾和我说,”顾然打开咨询记录,摘下水笔笔帽,“他和你有约定,如果你有喜欢的人,随时可以告诉他,他会同意离婚,这是真的吗?” “真的。” “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他脑子有问题。” 顾然记录的动作一顿,打量史燕,问:“你们夫妻感情很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我很爱他。”史燕面无表情。 江绮瞅了一眼史燕,低头沉思,双手继续玩消消乐。 “在赵文杰生病之前,你们的夫妻生活是否和谐?” “和一开始一样。” “是否和谐,是,还是否?”顾然再次询问。 史燕掉整了一下双腿的姿势,终于有些扭捏起来:“......还行吧。” “你有没有留意过,你们一家人外出时,当某一人不在,赵文杰的情绪会出现明显变化?比如说,当他父亲不在,他变得沉默,当他母亲不在,他变得积极。” 史燕想了下:“偶尔会沉默,但感觉上,只是单纯因为少了人,和是谁没关系,大多数的时候,少没少人都一样。” ...... 送走史燕,顾然又重新翻阅了一遍咨询记录。 他不可能直接询问史燕她是否出轨,目前手里的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 史燕自述爱赵文杰,唯独这一点,顾然有把握,认为是真的。 等他回过神,江绮竟然还在他身边,只是不玩消消乐,而是打起了《王者荣耀》。 “江师姐......” “结束了?你先走吧,我打完这局。” 顾然一脸莫名地自行离去,他写检讨、苏晴外出闲逛、江绮偷偷打游戏,原来大家都在摸鱼啊。 当走出会议室,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赵文杰的病情上。 如果找不到突破口,病情又不恶化到出现【心理阴影】的地步,那只能依靠不停吃药,等待不知会不会到来的自愈。 顾然回了一趟办公室,苏晴已经回来了,正手持《白痴》与何倾颜对峙。 应该是上面的笔记让她恼火。 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顾然,她继续对何倾颜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特殊情况,请你记住,别人的东西,在得到别人允许之前,不准碰。” “那你倒是早点和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何倾颜漫不经心地回答。 随即,她也注意到了顾然。 何倾颜笑起来,问苏晴:“阿然算谁的东西?” 这句话已经让顾然有想插一句的冲动。 结果,苏晴瞥他一眼,说:“无主之物。” 他实在忍不了:“我当然属于我自己,怎么变成了无主之物?” “既然你有自己的意志,看见我的东西被何倾颜破坏,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苏晴问。 “因为我当时自身难保。”顾然想也不想地回答。 苏晴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竟然认可了这个答案。 “好过分,阿然!”何倾颜凑过来,双手牵起顾然的右手,摇晃着道,“从头到尾我都在陪你玩,你竟然说自己自身难保,你什么意思啊?” 这种被女人撒娇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不对,眼前到底什么状况? “很简单,”苏晴看穿他的茫然,“何倾颜热衷于游戏,她正在玩弄你。” 顾然看向何倾颜。 何倾颜竟然点点头,还说:“阿然难道不想被我这么漂亮的少女玩弄吗?” 又是一位自称少女的女青年。 顾然推开她的手:“要玩弄我也等我有时间再说,现在没空,你继续玩弄苏晴吧。” “经过中午的测试,你比苏晴好玩,我现在想和你玩。”何倾颜笑道,明亮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顾然。 顾然经常对视病人的眼睛,可这样被一位貌美惊人的女孩子盯着,就算他是心理治疗师,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这是基因的决定,不是他的意志出了问题。 顾然看向何倾颜身后的苏晴,直言:“救命。” 何倾颜笑起来。 苏晴想板着脸,但也没办法克制笑容。 她道:“何倾颜,你要是耽误我们的工作,你看我妈收不收拾你。” “陪我玩也是工作。”何倾颜继续盯着顾然,像是小女孩在打量圣诞老人。 “你试试看。”苏晴不想多说,坐回自己的位置。 何倾颜望着顾然,笑道:“阿然,你的嘴唇好性感,亲过嘴吗?” “......” 何倾颜忽然闭着眼睛凑上来。 顾然连忙后撤。 “啊!”进来的陈珂被撞倒。 “陈珂?你没事吧?”顾然赶紧伸手去拉。 办公室里全是何倾颜阴谋得逞的笑声。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晴,周三。 刘晓婷半夜竟然做那种事,忽然有了值班的动力。 不行不行,这个想法绝对不能有,写在这里,只是证明我在日记中的诚实。 一天也不想在办公室想待了,叽叽喳喳的女人,吵得我心烦意乱。 我不该退的! ———— 《医生日记》:今天见了赵文杰的妻子,她是爱他的。 难道正因为彼此相爱,妻子却偏偏又出轨,在这样的矛盾之下,赵文杰才精神失常吗? 第29章 痛!痛!痛! 陈珂扎扎实实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还被顾然撞了。 按照最新的自我疗法,能责怪别人就千万给自己揽责的原理,顾然率先开口:“你怎么站我后面?” 陈珂想揉鼻子,想揉屁股,但自称少女的坏处来了,她不好意思,少女可是连厕所都不上的。 她没有顾然的小心机,忍痛好奇道:“你们聊什么?看起来很热闹。” “对于你来是说是热闹,对我们来说是吵架。”顾然无奈回答。 “明明是调情。”何倾颜有不同看法。 咚!咚! 苏晴扣了两下桌面,冷声道:“工作。” 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顾然看见,陈珂在坐下时,“嘶~”了一声,将小屁股远离凳面。 刚才把屁股摔疼了? 是不是该买杯奶茶作为赔偿? 顾然不知道怎么向女性道歉,买奶茶给对方已经是他想象力——以及财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但下一刻,他又想,陈珂是别人的女朋友,如果收到他的奶茶,要不要告诉她的男友呢? 不说,有隐瞒的嫌疑。 说,虽说是为了道歉,但自己女朋友被其他男人送吃的,男朋友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一点不高兴吧? 顾然决定不买。 这绝对和‘买奶茶不可能只买陈珂一个人,苏晴必须有,何倾颜不能少,一楼负责收外卖的苹果脸护士也要有,不算他自己,就要四杯’无关。 顾然给陈珂发微信。 为了避免私聊暧昧,他在{静海二组}的群聊里发消息,这个群目前只有他、陈珂、苏晴,何倾颜还没加进来。 【顾然:@陈珂,抱歉啊】 【陈珂: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 【顾然:作为道歉,我也在蹲马步】 【陈珂:......】 【陈珂:你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我在蹲马步!】 【顾然撤回一条消息】 【陈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你才好】 【顾然:有病?】 【陈珂:贴切!】 【苏晴:很有自知之明(苏小晴点赞表情——也就是小白狗点赞)】 陈珂将表情包保存,然后立马发送进群里。 【顾然:我的同学都这么说我】 【陈珂:......你不会被霸凌了吧?】 【苏晴:你要明白一点,特立独行不是有病】 【顾然:我是一位心理治疗师,学校没课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有阳光的长椅上,盯着路过的人看,用文艺的说法,便是——冷眼旁观着世人的喜怒哀乐】 【顾然:女人也就算了,男人扛不住我的眼神,就会骂我有病】 【苏晴:你确实有病】 紧接着,她发了一条私信:【苏晴:你盯着别人屁股看了?】 【顾然(私信):事实上,在遇见你之前,我都没意识到原来人类都有一个屁股。】 “咳~”苏晴轻咳一声。 “感冒要多喝热水。”何倾颜站起身,她一会儿都坐不住,主动给苏晴倒热水。 “你们俩要不要?”她又问顾然和陈珂。 “不用不用,谢谢,我自己就可以了。”陈珂站起身,正好蹲累了。 “没关系没关系,伱坐!”何倾颜强行把陈珂按回了凳子。 这时,何倾颜打量她的耻骨:“你是处女?” “.....什、什么?” “要么就是喜欢女人?” 陈珂更不解。 “一定是。”何倾颜自顾自地点头,“只是碰你一下,你脸就那么红,真可爱。” 陈珂也不知道自己是屁股痛得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和何倾颜说话。 咚!咚! 苏晴再次敲击桌面:“工作。” 何倾颜不说话了,愉快地给顾然、陈珂倒水。 【陈珂:好痛!(哭)】 【苏晴:别摔坏了,把处女摔没了】 【陈珂:苏晴你?】 【苏晴:抱歉,因为太开心,说话没经过大脑,就像某些时刻的笑容,不需要大脑的许可就会出现在脸上一样】 太开心是因为看见陈珂在痛苦吗? 顾然没看到这条消息,因为何倾颜就在他身边。 穿黑色旗袍,挽着头发的她,鬓角留了一缕打着卷的黑色发丝,浪漫柔美。 这样的美人,以优雅的姿态端茶送水,让人心底有一种熨帖。 结果,顾然还没喝上一口水,苏晴便说:“下午查房。” 苏晴又对何倾颜道:“如果你想跟着一起去,就把衣服换了,这里是疗养所,不是t台走秀。” “稍等!”何倾颜轻巧地转身进了更衣室。 不久,她换了白大褂出来,那张华丽脸蛋、搭配她浪漫的卷发,和人们想象中的女医气质一点也不像。 但是,好看。 这就够了。 “这个怎么夹?”何倾颜拿起后勤送来的工作牌,“阿然,你帮我戴一下。” 她不由分说地将工作牌塞到顾然手上,然后对着他的手挺起胸。 那饱满的弧线,没撞到顾然,但顾然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撞到了,像是被枪指着一般砰砰直跳。 “抱歉,忘记你是男生了。”何倾颜又自顾自的拿走工作牌,“我自己试试,嗯,是这样吗?” 她低着头研究,很顺利地戴上了。 顾然回过神,发现苏晴正低头翻阅手里的病历。 陈珂似乎在与屁股的疼痛做对抗,因为苏晴的话,让她平白担忧起来。 万一处女真因此没了,那她也太惨了。 而且,该让谁负责才好? “走吧!”何倾颜道。 众人去了住房区,进行例行的查房。 首先是101的内功高手·赵文杰。 例行的询问后,顾然道:“你的妻子我今天见过,接下来我想单独见一见你的母亲,可以吗?” “医生你到底在找什么?”赵文杰问。 顾然注视他两秒。 他转过头,对苏晴说:“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和赵文杰单独说。” 苏晴看了一眼赵文杰,对顾然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陈珂、何倾颜、还有王佳佳等护士,也跟着离去。 房门关上了,但苏晴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留意着病房内的情况,以防发生意外。 众人也好奇里面的状况,可又敢触碰苏晴,只能在稍远处探头探脑。 顾然背对他们,似乎在和赵文杰说着什么,赵文杰表情出现明显的抗拒,似乎在聊让他极其不快的事情。 病房一般不关门,可一旦关起来,隔音效果极佳,他们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啊!”王佳佳忽然轻叫了一声。 医生护士们的注意力一下子紧绷起来,病房内,赵文杰双手捂着耳朵,全身颤抖。 他突然站起身,面目狰狞,双眼泛白,双手掐向顾然。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顾然已经将赵文杰按在床上,反剪他的双手,嘴上还说着什么。 赵文杰奋力挣扎,力道很大,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屠宰的猪羊,病床都被撼动。 “苏医生?”众人都看向苏晴。 医生和患者发生冲突,他们必须赶往现场,确认是患者发病,还是医生虐待病人。 这是他们的职责。 苏晴表情冷静,目光始终注视房内:“谁也不准进去。” 王佳佳等女护士呼吸急促,男护士也攥紧拳头。 精神病杀死值班医生、护士的新闻,可是真实存在的,万一顾然出事,或者赵文杰出事,都可能是致命的。 在众人眼里,赵文杰无声的嘶吼、痛哭、发了疯一般乱咬,如发了疯的野兽。 常人打出一拳,本能地会避免使出让自己受伤的力量,精神病人却不,他们突破了‘保护自己’的本能,力量大到常人感到惊愕。 赵文杰足足挣扎了十分钟,全程都是自杀式的全力。 十分钟后,才安分下来。 顾然一屁股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头发被汗水濡湿,双手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颤抖。 苏晴打开门,走进去。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她的语速比平时稍快。 顾然看向赵文杰,他如木僵患者一般呆坐在地上。 顾然道:“病症找到了,但他有没有事还......” “我是问你有没有事?” 顾然怔住了。 心底有一股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情绪。 他甩甩手,道:“还好,只是写病历和检讨可能费劲了。” 苏晴对身后的护士们道:“把赵文杰约束,二十四小时看护,有任何问题立即联系我。” “是!” 苏晴让顾然在护士站休息,她和陈珂、何倾颜一起,继续查房。 查完房,四人一起来到庄静的办公室。 庄静刚结束视频会议,还不知道住房区的事情,对四人的到来有些奇怪。 “坐。”她笑道,“怎么了?” “两件事要向你汇报。”苏晴先看向陈珂。 陈珂稍稍坐直身体,汇报了刘晓婷的事情。 庄静安静地倾听着,无论是刘晓婷病情恶化,还是何倾颜帮忙筹款,都没让她露出意外的表情。 “做得很好,陈珂。”最后,庄静才柔和地笑着称赞。 陈珂摇头,轻声到:“我没做什么。” “已经足够了,”庄静说,“但你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身体上只能顺其自然,可精神上,你要像在大风中呵护一根羽毛一样,保护刘晓婷的精神状态,让她坚持到资金到齐。” 陈珂没有保证什么,只是无言地点了一下头。 “倾颜,你也做得很好。”庄静看向何倾颜。 何倾颜略显不满:“静姨,你把我安排在二组,是不是已经想到我会帮忙了?”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啊!”庄静对她的喜爱之情一目了然。 “还有一件事。”苏晴打断道,“顾然找到了赵文杰的病症。” “哦?”庄静露出好奇的神色,气质高雅。 顾然组织了一下措辞:“我之前的猜测,确实猜中了一部分。” “是赵文杰的妻子出轨了,还是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庄静问。 “这么惨?”何倾颜都愣了一下。 “确实出轨了,但不是赵文杰的妻子。”顾然说。 陈珂下意识道:“难道是赵文杰自己?是因为内疚压抑,才患上精神障碍的?” “也不是赵文杰。”顾然轻轻摇头。 顿了顿,他道:“出轨的是赵文杰的母亲。” 办公室陷入安静。 陈珂、何倾颜一脸愕然,苏晴沉吟,庄静若有所思。 “小然,”庄静抬头,“你继续。” 顾然道:“‘早睡早起’、‘面对太阳要闭眼’,我猜赵文杰一定亲眼看到自己母亲不洁的场面。 “这画面一直存在脑海中,对于一個孩子,母亲是神圣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是儿歌,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如果母亲遭受侮辱,孩子用再恶劣的手段去报仇,人们也会对他留有一丝同情。 “在孩子眼里伟大神圣的母亲,却做出了这种背叛家庭的事情。如果家庭本身不和睦也就罢了,可大家其乐融融,父母恩爱。 “越是这样,赵文杰越压抑,越是觉得恶心。 “随着压抑的时间越久,他的心理创伤扩大,对夫妻关系怀疑,对爱情怀疑,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 “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亲生的,如果不是,这个家庭......还是家庭吗?” 陈珂恍然:“怪不得他对史燕说,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对他说,他会离婚。” 顾然道:“他喜欢《天龙八部》的原因,不是因为甘宝宝出轨段正淳、康敏出轨白世镜、全冠清,他看的是段誉。” 段誉,母亲出轨,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 在小说里,他能因此娶段正淳的女儿,可在段誉心里,让他选的话,他是选自己可以娶这些女孩,还是选母亲不出轨? 这是一种巨大的悲痛,只是金庸将这种痛,用段誉可以娶“妹妹们”掩盖过去了。 办公室内,五人一时间都无言。 “为什么偏偏是内功呢?”陈珂又问。 苏晴猜测:“作为常人已经无能为力,他或许在寻求超自然的力量,也可能,希望像段誉一样,改变不了事实,也能有失有得。” 对于赵文杰,他只有失去。 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可以安慰他,让他精神勉强维持平稳的事情。 至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连自己都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妻子和孩子的存在只会让他更痛苦。 他肯定也怀疑,或许自己的孩子也不是亲生的。 一切,从源头就错了。 可做错这件事的,是他的母亲,他除了将这件事死死藏在心里,还能怎么办? “做得很好!”庄静笑起来,“你们也别难受,找到问题不是应该开心吗?” 她继续道:“你们要帮助赵文杰,让他坚强起来,他的人生不该浪费在这里,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顾然、陈珂都点头。 苏晴说:“妈......庄静老师,我打算安排赵文杰的亲属来陪护,现在这个时期,家人的陪伴对他很重要。” “可以。”庄静允许了。 “该选谁?”顾然问,“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是他母亲?”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治疗路线,他是新人,拿不定主意。 庄静没回答,她看向苏晴。 苏晴笑起来,有点小小的得意。 她道:“顾医生,你为什么要把她们分开?他们是一个家庭,还有他父亲。不管是让赵文杰放下芥蒂,还是继续默默承受,他最终面对的都是他的家人,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这样做,会不会刺激到他?”陈珂担心地问。 “不会!”说话的是顾然。 众人看向他,顾然沉吟着回答:“赵文杰是真正的男人,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再大的苦,他也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我相信他。” “在精神学上,我是不太赞成这种想法和做法的。”庄静笑道。 “但是,”何倾颜说,“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 “你喜欢?”苏晴看向她。 何倾颜回望:“比起赵文杰,我更喜欢手一直颤抖的顾医生。” “我也觉得顾医生很帅气。”陈珂忍不住说。 “那顾医生你呢,”何倾颜视线转向顾然,“我、苏晴、陈珂,你觉得谁更漂亮?” “......”顾然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看向苏晴,一边用眼神向她求助,一边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也好奇。”苏晴露出落井下石的微笑。 这个小魔女! “在我心里,庄静老师最美,”顾然发誓似的说,完了还一句,“无人可及。” 庄静愉快地笑起来。 苏晴抿嘴,又是好笑,又是鄙夷; 何倾颜双手抱在胸前,撇撇嘴,好像在说:没劲; 陈珂觉得好笑,偶然低头,看见顾然还无法控制颤抖的双手,笑意浅了,但笑容温情了少许。 众人离开庄静办公室。 “倾颜。”庄静喊住她。 何倾颜停下脚步。 “觉得{静海}怎么样?”庄静问。 何倾颜回头,双眼望着上方,沉吟道:“很有趣,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如果静姨您能一直收治有趣的病人,我说不定会真的留下来工作。” 她视线看向庄静,又说:“只要您不怕我耽误他们工作。” “耽误吗?”庄静笑着反问,“或许会更有趣。工作必须开心,因为人大半生都在工作,这是我的观点。” “我是轻躁狂。”何倾颜提醒。 “你身边有三位医生,是你折腾他们,还是他们折腾你呢?” 何倾颜话锋一转:“静姨,我撮合苏晴和顾然怎么样?” “我还想把你介绍顾然呢,让你有一位精神病医生老公。”庄静笑道,“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就麻烦你撮合苏晴和顾然了。” “......这件事让我再想想。”何倾颜纠结起来。 她不是爱上了顾然,而是觉得,比起撮合苏晴和顾然,自己再插一足,似乎更好玩?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晴,周三。 何倾颜的胸真大啊~ 想揉! 仔细想想,只要我不怕死,任何人的胸我其实都可以揉吧? 既然如此,苏晴的胸、腿、屁股,我也想揉。 到这,心中忽然不安,这种话真的能写出来吗? 我写日记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对生活更用心、更敏锐、更有自己的看法,从生活中源源不断获取更多营养,可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下犯罪证据的。 日记啊,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 《医生日记》: 我问赵文杰,我要见你父亲,赵文杰没意见。 我问赵文杰,我要见你妻子,赵文杰没意见。 我又问赵文杰,我要见你母亲,他说:“医生你到底在找什么?” 很寻常的对话,但我感觉到一丝抗拒,赵文杰不想我和他母亲见面。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只有孩子才能练成使用内力的招式? 是因为,只有从头来过,他才能放下一切? 雨果在《巴黎圣母院》写:“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星空,比星空更浩瀚的是人的心灵。” 想弄清楚赵文杰的所有想法,或许比弄清楚宇宙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还要难。 可不管多难,我也不管病人自己有什么想法,我只贯彻我的想法:治好他。 第30章 和女医值夜班,嘿嘿嘿 到了下班时间,顾然选择值班,每隔半小时去一趟住房区,观察赵文杰的状况。 陈珂也值班,放心不下刘晓婷。 苏晴和何倾颜掐点准时走,两人同时把车开出去,逼停了彼此两三分钟,最后苏晴选择退让——这些都是顾然亲眼所见。 黄昏时,天空像是有穿霓虹衣裙的仙女飘然经过,只留云彩似的裙摆在空中,缓缓朝西收拢。 等衣裙消失,天空又没有太阳的亮了一会儿,不久就彻底暗下去。 顾然飞速敲击键盘,一行行文字落下,一万字检讨书逐渐完成。 “顾然。” 他抬起头,心神还有些恍惚,问:“有事?” “你,”陈珂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去查房?” 顾然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去吧。” “那好,我等你一起。”陈珂笑道。 “你不会怕,嗯~~,黑吧。”顾然中途伸了一个懒腰。 陈珂故意装作没听清。 他们走出办公室。 两人独处似乎是第一次,安静得有些尴尬,陈珂道:“你的检讨书写完了吗?” “还差三千多字,争取今晚写完它!” “你留下来加班不会是为了写检讨吧?”陈珂问。 “是啊。”顾然很诚实。 “不狡辩啊?” “作为心理治疗师,对自己诚实是基础,何况你又不能扣我工资。” “小心我告诉苏晴。” “你要背叛革命吗,陈珂女同志?” “什么革命?”陈珂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推翻苏晴的组长暴政,我当组长,然后,”顾然道,“施行我的暴政。” “那我选择苏晴。” 两人走到一楼,和值班护士打了声招呼,对方正用手机偷偷看剧,被他们吓了一跳。 见是他们,又正大光明地看起来。 “小心我告诉苏晴!”陈珂笑着又说了一遍。 “珂珂~”不是苹果脸的护士撒娇。 站在一旁的顾然很不解。 从办公区出去后,去住房区的路上,他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什么时候和护士关系这么好的?” “你和王护士关系不是更好吗?”陈珂反问。 顾然没说话。 他其实也苦恼,他能看出王佳佳对他有好感。 血淋淋的剖析内心,他对王佳佳,只有男性对女性的欲望,没有在一起的点点念头。 既然如此,他就该告诉她,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对方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说出这种话,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 有切实的实验证明,男性在男女关系上确实容易自我感觉良好,他可不想在至少要待五年的{静海},成为护士们的笑柄。 见顾然没说话,陈珂为自己的闺蜜问道:“顾然,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没仔细想过。” “现在仔细想一下。” 第一个想法,当然是身材好、脸好看,顾然从不是一个脱离群众的人。 “长相合眼缘,”他说,“性格有趣,不有趣也行,但起码善良。经历干净一点,我相信出淤泥而不染,但只想接触那些不靠近淤泥的人。” 陈珂点点头。 菲晓晓完全符合。 “最好呢,”顾然又说,“外表时尚一些,穿衣好看。” “什么才是穿衣好看?女孩子的衣服可不是你们男生的,复杂着呢。” “嗯——,就是,找到属于自己风格的人,像你一样,轻熟是伱的风格,你穿各种轻熟的衣服.....申明,我只是举例,没有......” “到了到了~”陈珂三两步走进住房区。 她不是恼怒顾然对她没意思。 她是气:自己又不丑,他一副她是瘟神的姿态,很伤她的少女自尊心。 两人一一查房。 赵文杰又闹了一次,打了镇定剂睡了。 刘晓婷在病房里玩手机,可能病情又轻微发作,没搭理两人,自闭似的盯着手机。 “晓婷,记得多喝水。”陈珂给她倒了一杯水。 有些患者,吃抗抑郁药特别口渴,如果不能立即喝到水,都会引起焦虑。 查完剩余的房,两人从楼上下来,还没到一楼,听到护士们的声音。 “.....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是值班的男护士。 两位心理治疗师默契地停下脚步。 顾然是因为:有好戏看! 陈珂是因为:这时候出去,当事人会尴尬。 “陌生人?我对陌生人说那么多话?我的心都被狗吃了是吧?”值班女护士。 “是我的心被狗吃了!” 沉默一会儿,男护士又道:“我他么就是一只喜欢美羊羊的沸羊羊!” 陈珂听到顾然克制不住的轻笑声,她瞪了他一眼,让他有点同情心,但转过头,她自己也露出微笑。 顾然凑近了一些,想去偷看。 陈珂把他拽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两位护士都没声音了,他们走下去。 护士站,女护士在护士站内,男护士蹲在住房区入口处,什么也不干,干巴巴地望着外面,像风干的蛤蟆。 “顾医生、陈医生!”女护士站起身。 男护士也站起身,站在不远处,眼睛怎么都不去看女护士。 “嗯。”顾然崩住自己的表情,“过一会儿麻烦你们巡逻,多留意今天发病的病人,如果赵文杰流口水、尿在身上,记得帮他换衣服。” “多给刘晓婷倒水。”陈珂补充。 “好的!”女护士赶紧记下。 走出去时,路过男护士,顾然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走在顾然身后的陈珂,忍不住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快走。 男护士一脸莫名。 两人走远后,陈珂笑道:“你做什么?!” “安慰他啊,我可是心理咨询师!”顾然道。 “少来,明明是奚落,你就想看人家的热闹!” “那就是他安慰我,让我开心。” “你也好意思要娶善良的女孩子,自己有点良心吧!” “‘我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沸羊羊’,哈哈哈!”顾然大笑,走路都七拐八拐,在夜色中漫不经心。 陈珂想说他,但他笑得太有感染力,让她也忍不住笑。 也在笑的人,显然是没办法教训另一個人的。 顾然心中很畅快,不是因为护士的事,是因为今天找到了赵文杰的病症。 笑着笑着,他对着大海方向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夜空中徘徊。 “你要死啦!”陈珂赶紧拉住他。 顾然满脸笑容,心中快意,他说:“陈珂,你说,我沿着大海一直走,能像上坡一样走到天上去吗?” 陈珂知道,顾然现在对自己的人生踌躇满志。 她看向大海。 天黑之后,大海只留几点碎碎的灯火,和天上星空连成一片,如果沿着大海一走,或许真的能像上坡一样走到夜空中去。 “你说话很有诗意嘛。”她道。 “其实我是一位诗人。”顾然自我介绍。 “诗人?” “嗯,我已经写了一首诗,念给你听?” “好啊。” 顾然一想:“......算了。” “怎么了?害羞?” “不是,你看,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我给你念诗,你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呢。” “好,孤男寡女,有些话我想和你说。”陈珂决定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他明白,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他对她没意思。 “别!”顾然拒绝。 原本陈珂想说其他事,但现在对另外一件事好奇了,她问:“你是不是在这方面吃过亏?被有男友的女人告白过?” “高中的时候。”顾然也没隐瞒。 “真有?”陈珂一下子来了兴趣,“说说,我替你做一次心理治疗。” “真的心理咨询,不是看热闹?” “你以为我是你?” 顾然笑笑,明显不信,但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道:“我初中已经确定,我将来一定要成为心理治疗师,所以文化成绩只能算一般。” “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顾然当做没听见,继续自述:“我把大量时间用在心理学上,文化课作业能不做就不做,实在要做,就抄,当然课还是认真上的。” “你是这种人啊。”陈珂点点头,笑得别有深意。 “你真的在做心理治疗?” “你继续。” “上了高中,我和一个朋友经常抄班级里一位女生的作业,后来,这位女生和我那个朋友在一起了,再后来......大概是过完年的新学期,学校里的广玉兰开花的时候,我抄作业,那女孩忽然对我说,喜欢我,被我那个朋友听见了。” 陈珂不解:“那这个女孩,一开始为什么要和你那个朋友在一起呢?” “不清楚。”顾然望向夜空,“到了高二,我的朋友去了另一个班级,那个女生还是和我同班。” “很尴尬吧?”陈珂露出同情之色。 “是啊,不好过,然后......” “还有‘然后’?” “然后,那个女生,姑且称之为‘A’,A的舍友、她的闺蜜B,某天也向我告白。” “不寒而栗。” “再然后......” “还有?” “A和B闹掰了。” “哦,这样。” “最后,B的新闺蜜C也向我告白了。” “ABC,你补钙呢?”陈珂忍不住道。 “是维生素吧?”顾然下意识纠正。 陈珂没搭理这个话题,又问:“这么多人喜欢你,你就没有心动过哪怕一次吗?” 顾然笑了:“为了成为心理治疗师,连文化课作业都不做了,我还谈女朋友?倒是你,我佩服你,还有余力去谈恋爱。” 普通心理治疗师不用这么努力,但成为{静海心理疗养所}的治疗师,成为庄静的学生,只有这么努力才行。 陈珂忽然不说话了。 走出去两步,她才语气平静地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和乔一鸣,就是我那个男朋友,是在我确认被庄静老师录取后,才在一起的。” “那不是很痛苦?” “痛苦?” “刚在一起一个月就分开,异地恋。” “嗯——”陈珂抬起头,望着夜空,发出像是叹气,又像是思索的声音。 “还好。”她道,“其实我和他.....要听吗?” “我最喜欢听八卦了,不对,我也给你做一次心理咨询。” “去!”陈珂笑骂一句。 她笑容浅了一些,继续道:“他和我一个大学,我大一,他大三,我大二,他大四,这两年,他一直在追求我,足足两年。” “真爱。” “帮我占座,不停给我送早饭,无论我怎么拒绝,他都坚持,说什么等我考虑谈恋爱的时候,让他排在第一个。” “好男人!我是做不到!”顾然佩服。 “是很好。”陈珂低下头,又抬头,“我配不上他。” “为什么?”顾然反问,“他为你这么做,而不是为了其他女人,这恰恰证明只有你配得上。” “我不想回去了。” “你又在说什么,听不明白,请你重新组织语言。” “我不想回以前的城市了,我想留在海城。”陈珂的语气很轻。 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理治疗师不是指引人生的导师,更不是无所不知的上帝,相反,心理治疗师——尤其是在精神病院内工作的心理治疗师——自杀率比常人高。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事业,怎么选? “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顾然认真道。 “嗯?”为了缓解气氛,陈珂抿嘴轻笑。 “先说我自己的事,”顾然一面组织语言,一面说,“我二十年没有恋情,也不全因为不想分心。 “每当面对一位女孩,我都认真地想,我是单纯想和她发生关系,还是想和她结婚吗?如果不是结婚,我就不会和她在一起。” “不像其他年轻人,只要感觉到了就在一起,不在乎将来,不去深究内心,强行推进?” “对。”顾然点头,“所以,你也可以想一想——你爱他吗?千万不要像那些人一样,回答‘爱’,问她为什么,回答‘因为他爱我’。 “你要正面面对这个问题,你爱他什么?表现在哪里?将来的打算中,有没有他?” 陈珂没说话。 顾然又说:“我称之为‘金字塔爱情疗法’,只有两人之间的爱是‘金字塔’,才能在一起。 “这个世界,太多‘吊脚楼爱情’,但我们.....不止你和我,所有人,都不应该放弃‘金字塔’,每一块基石都很清楚,爱得明明白白,有理有据。 “你对他的感情,是金字塔?还是吊脚楼?” 陈珂站在原地。 顾然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站在她身边,眺望着星空,想起高中那些一个个身影。 金字塔爱情,他虽然这么说,可这世界上,极好的父母很少,极好的孩子很少,极好的爱情也很少。 但,作为个人,面对一些无法抉择的问题时,金字塔爱情可以帮上稍许的忙。 陈珂回过神。 “谢谢。”她将被晚风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 “申明!”顾然强调,“你如果分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半点怂恿的意思!” “嗯,只是你给我做了一次心理咨询。” “恩·将·仇·报?” 陈珂又嗯了一声,道:“因为你说话实在太讨厌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一针见血?”顾然笑起来,“作为心理治疗师,这是必须的。” “作为心理咨询师,你挺会安慰自己的。” “嗯?” 陈珂没说话,明亮的双眼笑着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你真打算分手?”顾然追上去,“我开玩笑的,什么金字塔,都是我胡扯的!我觉得与其漫长等待,不如嫁给一位爱自己的人,人生匆匆,短短数十年,还有各种意外,喂!你站住!不准分手听到没有!” “放心好了,不会供出你来的。” “这还差不多,等等,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第三者一样!”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胆小?是谁怕黑让我陪着一起查房的?何况,我是胆小吗?我是不想无缘无故被冤枉,谁想被冤枉?” 陈珂忽然噗嗤一下笑了。 顾然当即指出:“你绝对是在想象‘我把顾然供出来,顾然一边被人打,一边不断解释’的场面,所以才会笑出来!” “乱猜什么!”陈珂稍稍提高声音,又笑着道,“只是想起网上一个笑话,菩提祖师让孙悟空走,让他别提什么报恩,只要日后惹祸,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 “没跟你开玩笑,你保证!” “保证,我保证不会说出顾然。”说完,陈珂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说‘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才好。”顾然放心了,“这样下次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免费给你心理咨询。” “谢谢。” “不客气,帮我写检讨就行。” 陈珂愣了,轻熟的气质都没了,有点傻乎乎的感觉。 “防止字迹不一样,你先写一份,我自己抄,我也会将你的语言习惯改成我的,不多,三千字就行。” 陈珂觉得,其实‘有病’两个字形容顾然,确实恰如其分。 ———— 《私人日记》:八月九日,周三,夜空晴朗,值班。 洗完澡,写今天的日记时,手机里放的是苏晴的歌单,写到这里,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 ‘别用沉默~,再去掩饰什么~’ 这句有心理咨询师的感觉。 谢谢晴姐的绿钻会员。 可是,你凭什么不值班?嗯? ———— 《医生日记》: 抓住生活中每一件开心的事,让自己保持开心。 要想治好病人,必须保持自己的健康,想给周围人带去快乐,先让自己快乐起来。 第31章 组织的决定 明天第一次手术,顾然周四醒来,脑子就都是这件事。 名义上是参观,可已经进入病人的心理阴影,有力也要出力,能帮多少是多少,只是必须服从一组的安排。 一直想着,上了两次厕所,第二次半天没尿出来才反应过来。 “幸好我没车,不用担心出车祸。”顾然心情不错地上了66路公交车。 66公交车也是旅游专线,从滨海沙滩到春山度假村。 在海城,只要是公交车就是旅游专线,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虚假宣传,就像很多景点的传说,什么神仙来过,什么皇帝题字。 上了{静海}所在的春山,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车道,中间是禁止借道的黄实线。 全是抓拍摄像头,没人敢越线——两侧是居民区,每当公交车上山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条长龙。 脑海中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不久,顾然在{静海心理疗养所站}下车,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从身后缓缓贴近。 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忽然回头,车子也恰好开到他身边,戴着墨镜的苏晴坐在车内。 “上车,我带你。”苏晴又美又帅。 顾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办公楼,以及近在咫尺的停车位。 “你是想让我陪你停车吧?不行。”顾然道。 “你是那种景区堵车,自己先下车去玩,让司机自己去停车的人?”苏晴笑着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然这辈子没坐过几次车。 第一次坐苏晴的车,在下车前,他就一直在研究怎么打开车门,在下车的时候表现得熟练一些。 “嗯。”苏晴了然地点点头,“毕竟你坐我的车,还研究怎么开车门,应该没有坐车去过景点。” “你怎么知道!”顾然惊讶道,“有点恐怖!” “我?恐怖?”苏晴左手按下自己的墨镜,露出令人惊叹的美貌。 “我感觉你直接撬开我的脑子,直接喝我的脑汁,品尝酸甜苦辣一样轻松地猜中我的想法。” “你说得挺恐怖,不过这种恐怖我能接受。”苏晴又将墨镜按回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又道:“撬开你天灵盖的工具,其实是后视镜。” “后视镜?” “首先,我是司机,开车当然要看后视镜,对不对?” “是吗?” 哪个镜子是后视镜? “其次,作为一名心理治疗师、精神科医生,喜欢观察人,对不对?” “对。” “所以,我开车看后视镜的时候,偶尔观察你,很正常。” “好像是。”顾然找不到破绽。 只是从一位心理咨询师的角度,他觉得苏晴在掩饰什么,对他有好感? 不,她也是心理咨询师,不可能留下这么简单的破绽,很可能在误导——戏耍——他。 他转移话题:“你今天这么早?” “陈珂昨晚拜托我一件事。”苏晴说。 “对了,伱昨晚凭什么不值班?” “汪~”一条狗忽然在后座弹起。 苏晴瞥了一眼后视镜:“小晴晴醒了,乖,马上到了。” 怪不得何倾颜对苏晴的昵称是‘小晴晴’,怪不得苏晴看何倾颜不顺眼。 “晴姐,”顾然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但你请你至少维持表面功夫,直接把宠物带进办公室?” “我妈能把干儿子放在{静海},我为什么不能把亲女儿带过来?” “......好像是这个道理。” 苏晴有点惊讶:“不反对自己和狗同等地位?” “还好,只要不是伤人的恶犬,我觉得都一样,是吧,小晴晴?” “你对着我说‘小晴晴’?” “明明养狗,却介意被人当成狗吗?” “在这方面我不如你。”苏晴仙女般清雅的脸露出敬佩的表情。 接着,她才认真解释起来。 “陈珂想对刘晓婷使用宠物疗法,我先把苏小晴带过来,看刘晓婷反应,观察之后,确认有效,又不会影响其他病人,我再批准。” 顾然点点头。 他说:“挺好,对病人好;不莽撞地购买一只新宠物,对动物也好;不浪费钱,对钱包也好。” 到了车位,苏晴将车停进去,一把没进,又开出来少许,第二次才进去。 她抱着苏小晴过来,逞强地解释:“就是因为你看着,我才没有一次停好。” “有人看着我也尿不出来。”顾然表示理解。 苏晴白了他一眼,对这种类型的共情完全感觉不到开心,随即又笑着说:“要不要抱抱?” “不要。” “小晴晴,他讨厌你了,我们不理他好不好?”苏晴搂着小白狗道。 小白狗对着顾然:“汪~” 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很开心,婴儿一般,完全不知道顾然在说什么。 苏晴挎着包,抱着小狗,走在前面。 小白狗站在她怀里,前肢搭在苏晴肩上,望着身后的顾然,依旧满脸笑容。 难道在它狗的眼睛里,顾然是‘男人眼中的挖掘机’,无法转移视线的存在? 顾然看了两眼苏晴的细腰和臀部。 看一眼,苏小晴汪了声,以为是意外。 看完第二眼,还叫,不敢看了,怕苏晴突然说‘事不过三,适可而止’——小白狗未必不能成为她的后视镜。 宠物疗法会不会影响病人不知道,顾然觉得他这位医生已经被影响了,可医生一向是不被重视的。 精神科医生,谁来关注他们的精神?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没事。 重症科医生,经常目睹生离死别,谁来留意他们的健康?想当然地认为,见多了,没事。 不止医生,多少孩子真正关注过:父母到底喜不喜欢饭后洗碗? 他们或许也想吃完就躺下来休息? 顾然奉行一个标准,庄静写在给他的信里的一句话—— 别人做这件事的时候,想一想,自己乐不乐意做这件事。 走进办公楼,昨晚值夜班的护士一看见苏小晴,立马就露出被俘获的表情,成为了舔狗。 一路走来,凡是遇见的人,都说:“哇,好可爱!” 不管是苏小晴,还是苏晴,都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的。 花了比平时长三四倍的时间,两人一狗才走进二组办公室,所以为什么自己不能先走呢?顾然很疑惑。 陈珂已经来了。 “哇,苏小晴还是这么可爱!”陈珂上来就伸手想搂。 苏晴怀抱稍微松开,苏小晴获得自由,刷地一下跳起来,扑向盯了很久的挖掘机,不,顾然。 正如作为司机的心理治疗师·苏晴,喜欢用后视镜观察人一样,作为心理咨询师的顾然,肯定训练过如何面对突然发病的病人,所以反应能力快一点也很合理。 ——他一把抓住了苏小晴的脖子。 苏小晴小小的身子,像玩偶一样垂吊在空中。 当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苏晴道:“别动!” 这条指令,顾然听得懂,苏小晴作为狗也听得懂,一人一狗都不敢动。 顾然想:难道有狂犬病? 苏小晴.....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苏晴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各种角度拍摄,还拍视频! 陈珂一边笑,一边也拿出手机拍照。 “顾然,不错嘛,反应能力挺快。”苏晴称赞着。 “我的反应能力是‘有病’级别,如果庄静阿姨没有资助我读书,我应该会初中辍学成为职业玩家,年薪千万,住大豪宅。” “这么说是我耽误你了?”庄静笑着走进来。 陈珂第一个收起手机——顾然已经隐约察觉到,这家伙也不是什么乖乖女。 顾然将苏小晴抱在怀里,正要开口解释。 庄静看了一眼办公室,略显不愉地对苏晴道:“你怎么把孙女带过来了?” 孙女? 苏晴说:“那不是我们家的狗,是顾然买的,只是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顾然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晴,苏晴看也不看他,很淡定。 这种鬼话庄静当然不信,也没人信,只是苏晴作为女儿对母亲的撒娇和不讲理。 “庄静老师,”陈珂连忙解释,“是我提议要给刘晓婷采取宠物疗法,苏晴为了测试,才把苏小晴带过来。” “不错!”庄静笑道,“她现在抑郁和癌症晚期,宠物疗法值得尝试,不过小心别让病人伤害了小狗,知道了吗,顾然?” “我保证完成任务!”顾然道。 庄静走上前,摸了摸苏小晴的狗头,苏小晴很开心仰起脖子。 庄静看向苏晴,说:“被我摸的反应,也和我孙女一样呢。” “狗嘛,都是被一個模式训出来的。”苏晴还在坚持玩‘这不是我的狗’游戏。 庄静也不逗这一人一狗了,站直了身体,一股无法拒绝的从容出现在她身上。 她吩咐道:“今天你们组有两件事,一件,带刘晓婷去肿瘤医院复查,陈珂陪同; “第二件,苏晴和顾然去海城精神卫生中心,去接一位新病人——新来的暴怒症一时半会儿不会有进展,赵文杰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出院,你们总不能无所事事。” “是。”三人点头。 “汪~”苏小晴也参与进来。 “我孙女好可爱!”庄静忍不住伸手,想去抱苏小晴。 顾然都松手了,庄静又把手收回去了:“唯一的缺点是掉毛。” “......”顾然反应过来了,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扼住苏小晴的狗脖子。 这是第四次了! 庄静走后,顾然第一时间对陈珂道:“给你。” “我不要了,谢谢!”陈珂上半身后仰。 顾然看向苏晴。 苏晴走向更衣室:“今天我先换衣服。” 顾然低头看向怀里的苏小晴。 苏小晴笑着汪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太可爱了,算了。 顾然抬头,对陈珂说:“以后护士肯定会埋怨,打扫卫生的时候还要清理狗毛。” “苏小晴只待两天,今天和明天,如果效果不错,周六周日我们去学游泳,学完就去买宠物,一只尽量不掉毛的小狗。” “你们的假期生活真丰富。” “还有你啊,你答应苏晴要和我们一起的。” “是吗?”顾然真忘了。 “是的!”陈珂看着他,略显质问和咄咄逼人,“你会去吧?” 换顾然后仰上半身:“去,去,答应了我一定去!” 他想:这么想我去,还打算和男友分手,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还不知道,陈珂打算将闺蜜介绍给他。 闹腾一会儿,陈珂去找庄静,苏晴和顾然,以及苏小晴一起去住房区。 “陈珂怎么了?”顾然好奇她和庄静聊天的原因。 “她人的隐私少打听。”苏晴一路都逗着小白狗。 两人走进住房区,苏小晴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差点没走出护士站。 进了101,赵文杰盘膝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朝阳呼吸。 “你今天来晚了。”他睁开眼,看了一眼比平时上班早的苏晴,忍不住皱眉,“告诫过你,不能近女色,还是说,你要放弃学习内功?” 一如既往,病情没有改变。 顾然笑了笑,让众人出去。 众人出去时,赵文杰的表情出现明显的抗拒。 所谓精神医生,有时候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剔除病人身上化脓的血肉,让病人自愈。 ...... 病床再次挪位,赵文杰瘫坐在地上。 众人进来,顾然舒展发酸的手,对王佳佳道:“今天他的家人会过来,让他们陪着他去菜园种菜,或者看看花。” “好的。”王佳佳点头。 苏晴和顾然又走进刘晓婷的房间。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查房时间,陈珂也匆匆忙忙地跑来。 102室,刘晓婷醒了,三人没有主动为她展示苏小晴,只是观察她看了苏小晴几眼,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如此这般,又一一进了所有人的病房。 昨天发病的病人,今天都稳定了,唯独刻薄阿姨依旧暴怒,只能依靠镇定剂保证她的安静。 “不愧是庄静老师收治的病人,果然很难缠。”顾然的表情不像是遇见了烦恼,反而像是看见了烟花。 “不知道今天去接的病人会是什么样。”气氛感染,陈珂也期待起来。 苏晴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也不禁一笑。 每个组都有自己的氛围,一组在面对病人时,虽也不乏笑声,但整体是严肃的,或许是她年轻吧,她更喜欢现在的二组。 查完房,开完会,又在【怒放天堂】练习。 陈珂明显更认真了。 结束后,庄静对顾然道:“小然,下周开始,你的练习时间和苏晴一样。” 因为初步掌握【牧羊人】的第一梦,他失去了每天练习的特权。 “好的。”顾然心里可惜,但也没办法。 另一边,陈珂对自己不满,她之所以能有更长时间练习,只是因为她没有顾然那么出色。 训练完,何倾颜还没来上班。 刘晓婷被护士带上车,等三人进去,属于{静海}的救护车立即出发。 “顾医生~”王佳佳也在。 女病人身边自然要有女护士。 顾然笑着对她点头,问:“苏小晴呢?” “它在疗养楼呢,玩得很开心~”王佳佳俏生生地回答。 不知道是病人护士们玩得很开心,还是苏小晴玩病人护士们玩得很开心。 到了肿瘤医院,陈珂跟着刘晓婷、以及王佳佳下车。 “等我们接了病人就过来接你们。”顾然道。 “好。”陈珂点头。 苏晴说:“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留意刘晓婷的情绪。” 陈珂笑着点头。 救护车又赶到海城精神卫生中心。 “苏医生、顾医生,欢迎欢迎!”负责接待的医生迎上来。 “你好。”苏晴点头。 顾然打量海城精神卫生中心,是西洋建筑,当初外国人建的,战时没被摧毁,如今充作精神病院。 接待医生和苏晴走在前面,介绍病人的基本情况。 病房的走廊悠长阴暗,不停传来踹门的声音,大概是有暴力倾向的病人狂躁发作了。 “宋恒!你站住!”一名护士追着一位穿病服的病人。 病人走到接待医生跟前,稍息立正敬礼:“首长,组织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接待医生蹙眉:“回你的病房去!” 病人看向苏晴,又略过她,对顾然稍息立正:“二号首长,组织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你什么东西!”顾然蹙眉。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顾然接着道:“组织做什么决定,是你能催的、能知道的,原地罚站十分钟!” “是!”病人一下子挺起胸膛,好像有一门炮弹要发射出来。 “不愧是静海的学生啊。”接待医生称赞。 苏晴笑着瞥了顾然一眼,说:“我母亲很看重他。” 接待医生又道:“这些病人啊,难缠得很,只能约束加镇定......” 众人走过去时,罚站的病人缓缓转动脖颈,身子不动,目送他们远去。 ———— 《私人日记》:八月十日,周四,晴,今天的66公家车没遇见红灯。 苏小晴很可爱,想养一只,但我是租的房子,租客没有资格拥有过多行李的。 ———— 《医生日记》: 赵文杰的病又发了,记不得昨天的事,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让他忘记过去。 可没有过去,哪来的现在,又怎么走向将来? 第32章 哪有精神科医生不会写诗的 谢惜雅,十六岁,海城国际高级中学的高二学生。 主要症状是抑郁。 能住进{静海心理疗养诊所}的原因,不是因为患者病情有多么复杂,而是有钱,再加上庄静需要病人给二组练手。 病房内,十六岁的谢惜雅已经收拾好,坐在被子叠得整齐的床上,身边站着一位端庄的妇人和一位上了年纪的护士。 “护士长,这些天麻烦你了。”端庄妇人说。 “不用客气,照顾病人是我们应该的,惜雅去了{静海}也好,庄静教授是世界有名的心理治疗师,那里环境也好,一人一间病房。” 护士长说着,瞥见苏晴等人,连忙对端庄妇人道:“来了!” 众人寒暄几句,焦点很快落在谢惜雅身上。 她穿着西装式的校服,胸口打着蝴蝶结,下身是黑色百褶裙,一头黑色长发,清纯的小美人。 在顾然眼里,像是在玩日本女高中生的角色扮演。 “为什么穿着校服?”苏晴看向端庄妇人。 接待医生接过话题:“谢惜雅有强迫症,必须穿着校服,连睡觉都要穿,不穿就会不安。” “那换洗?”苏晴又问。 “我给惜雅买了10套。”端庄妇人回答。 人群中的顾然拿出手机,搜索‘海城国际高级中学’,这所学校的校服居然真的是这样。 校服价格他没留意,看见这所学校有‘马术课’、‘高尔夫球课’、‘冲浪课’就关了。 顾然说:幻臭作家对此事的评价是——他娘的。 抬起头的时候,他留意到,一直没说话的谢惜雅看了他一眼,顾然装作没发现,收起手机。 “是坐我们的车去,还是你们自己开车?”苏晴对端庄妇人道,“我看病人情绪稳定,你们自己开车更好一点,可以跟在我们后面。” “苏医生你安排。”端庄妇人道。 众人离开病房。 除了端庄妇人,谢惜雅身边还跟着一位女护工,鞍前马后。 顾然走在最后面,与苏晴一前一后,{静海}跟来的护士则跟在谢惜雅身边。 “大小姐,嘿嘿,大小姐。”一名被护士半搀扶半胁迫走路的病人,看见一行人忍不住停下脚步。 “放我出去!我没病,我要告你们!”一间房内传来病人怒吼。 来的时候这哥们没发病,出于好奇,路过的时候,顾然探头从窗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哈!”玻璃对面,骤然闪出一张人脸,笑得牙龈全部露出,眼角全是皱纹。 顾然被小小地吓了一下,忍不住又笑着凑上去,仔细打量患者的表情。 “你好。”他打招呼。 病人一直笑,笑容角度不变,诡异得像是一张人皮面具。 顾然也笑,笑容角度不变,像一张画。 “顾然。”苏晴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她回头,整个队伍都跟着回头。 顾然收起笑容,一边快走跟上队伍,一边兴奋道:“这间房里关着一位怪物级别的患者!” “那也轮不到你研究。”苏晴说。 接待医生笑道:“小心了顾医生,这是一位连环杀人犯,警察局那边盯着呢,怀疑他在装病。” 顾然回头,诡笑病人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在上面写:我会去找你。 “快走吧!”端庄妇人一阵寒意,低声催促道。 苏晴撇了眼顾然,警告他:“跟紧了。” 顾然对诡笑病人笑了一下,转身跟上。 连环杀手将眼珠贴在玻璃上,像是在看望远镜,死死盯着顾然,脸上依旧是诡笑。 在顾然眼里,这人的心理阴影已经庞大到挤满病房的程度,甚至如黑水似的溢出病房。 但当他走出五米,再回头时,心理阴影又消失得无隐无踪。 如果诡笑杀手逃出来,真可能找上自己,顾然已经开始算警察局会给多少悬赏费了。 连环杀人,起码五万。 考虑到海城经济发达,又是旅游城市,必须保证安全,或许赏金能达到三十万! 一夜暴富就靠他了! 当然,赏金越高,这人越不可能逃出来,不但医生护士盯着,警察局还专门留了人盯守。 顾然本人也不希望对方逃出来,万一没直接找他,而是找别人呢? 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这个世界尽量和平,然后他再稍稍比现在有钱一点点。 也不用多,让他有贷款可以还、也还得起贷款就好。 太没出息了...... 顾然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精神病院果然一个治愈与致郁并存的地方。 {静海}的救护车离开海城精神卫生中心,后面跟着一辆顾然不认识的豪车,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私人司机。 “你在想什么?”苏晴问沉默的顾然。 “我在想,”顾然沉吟道,“私人司机的数量多,还是领导、老板多?” “肯定私人司机呀。”护士在豪车上跟着患者,说话的是铁网后面的救护车司机,“有的领导配置两到三个司机!” “不愧是领导,毕生都在为人民群众创造就业岗位。”顾然叹服。 救护车司机不说话了,以他的见多识广,觉得顾然这位新医生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苏晴笑了一下,问:“你有驾照吗?” “庄静老师让我学了。” “真是听话的干儿子。” “连迪奥做干儿子的时候,都要装成好青年,何况是我呢。”顾然轻挠左侧锁骨。 “迪奥?奥迪?和我的宝马是什么关系?” “没有波纹、有宝马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jojo的奇妙冒险》是顾然极少数看过的动画,是为了放松,但他不敢完全放松,所以挑这些角色脑子有问题的动画来看,分析他们的脑回路。 曾有同学问:动画角色能有什么脑回路? 顾然答:精神病人也没有脑回路。 “你怎么了?”苏晴微微侧首,打量顾然一直在挠的地方。 “好像被蚊子咬了。”顾然拉开衣领,露出锁骨,真的有一个小小的蚊子包。 “别挠。”苏晴在他锁骨上瞥了一眼,又忽然发现他的喉结很性感。 “烦,穿着衣服都能咬到我。”顾然松开领子,尽量不去关注。 “可能是疯蚊子。”苏晴将视线从他喉结上移开,她都有要上去轻轻吸血的冲动。 “不会有疟疾吧!”顾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蚊子包。 疟疾可是会死人的。 一想到海城精神卫生中心有连环杀手,还有携带疟疾的蚊虫,顾然忽然来了诗意—— 蚊虫感染疟疾 人类被迫杀人 这里是海城 医生来了,很快,他带着蚊子包与杀手函走了 医生也要,远离海城的精神中心 ...... 顾然轻揉锁骨。 写诗并不能让他忽略蚊子包带来的瘙痒,如同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精神病人,也会被精神病院看守罪犯般的现实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乖巧如真正的罪犯。 对了,诗名:《在海城精神卫生中心,偶遇海城的精神中心》 到了肿瘤医院,接了疲惫憔悴的刘晓婷,救护车开往春山,返回{静海}。 路上遇见公交车,慢得要死。 众人都很无聊。 刘晓婷说:“顾医生,今天的歌呢?” 苏晴、陈珂立即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只有王佳佳期待和崇拜。 “笑话!”顾然不服,“你觉得我说不了笑话?!” “伱说。”刘晓婷道。 “......我已经说了,第一個‘笑话’是双关,第一重意思是‘我要说笑话’;第二重意思是‘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没听出来吗?” “听出来了,但没感觉好笑,所以没笑。”苏晴说。 “好冷。”陈珂点评,“而且,没有笑话需要解释,需要解释的不是笑话。”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王护士笑道。 “唱歌。”刘晓婷盯着顾然。 “好吧,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别蹭热度!”刘晓婷忽然呵止。 “什么?”众人不解。 刘晓婷喃喃自语:“做检查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五月天上热搜了,演唱会假唱,我花855买的票,两张1700,一层看台,21台1层,15排21号、15排22号,和离我而去的前男友......” 眼看刘晓婷要发病,陈珂赶紧道:“不唱歌了,顾然,你不是会做诗吗,现场做一首。” 刘晓婷抬起头,看向顾然。 顾然很想说,你当我是曹植吗? 就算是曹植,在走不了四步的救护车内,也做不出诗来啊。 苏晴好奇:“你还会写诗?” “有才吧?”顾然炫耀。 “待定。”苏晴说,“你先写。” “要关于我,还没有人给我写过诗。”刘晓婷提要求。 .....这个年代,谁会给谁写诗? 顾然冥思苦想,沉吟道:“2023、8月、10日。” 救护车司机笑了,还笑出了声。 “从肿瘤医院出来,坐在去精神病院的车上,堵车,我在想:遗嘱写给谁。” “顾然!”陈珂语气很不客气,直接训斥。 顾然也知道自己搞砸了,连忙道:“不是,我还在酝酿,酝酿!刚才不是诗,重来!” “是啊,该写遗嘱了。”刘晓婷轻声说。 “晓婷,别听他的。”陈珂连忙安慰。 王佳佳也帮忙按摩背部,舒缓刘晓婷的气息。 苏晴看着顾然,笑得意味深长,她慢慢说:“某些人又要写检讨了。” “手下留情晴姐!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诗人就是喜欢无病呻吟,我犯了诗人都会犯的错,何况,一万字检讨昨天才写好,这样下去,检讨快成我的家庭作业了!” “检讨...家庭作业......”刘晓婷捂着嘴,低头笑起来。 救护车内,众人安静,看着她笑。 “你们都上当了,之前都是铺垫,”顾然了一下衣领子,“这才是我真正的笑话!” 苏晴这个没有波纹、有宝马的女人,完全不懂‘这才是我真正的逃跑路线’的含金量,毫无感情地宣布: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扣一分。” 0分。 顾然快速思索: 苏晴现在负一分,今天周四,距离周五晚上下班还有31个小时,如果在这31个小时内,他再扣两分,或者苏晴加分,他会输掉与何倾颜的赌约,到时候不得不答应一个患有轻躁狂的病人的条件! “我选择写检讨。”顾然冷静道。 “那就写500字检讨,另外扣一分。”苏晴说。 “当我没说。” “我觉得扣分很应该。”陈珂也不满顾然写的诗。 顾然觉得锁骨上的蚊子包又开始痒了。 轰! 车外传来轰鸣,一辆跑车完全不顾黄色实线,从下山道超过前方乌龟似的公交车。 有跑车领头,后面堵了许久的司机们,道德素质直接下降,纷纷超车。 “嘭!”顾然为他们送上祝福。 “是何倾颜的车。”苏晴说。 顾然决定这次算了,毕竟刘晓婷的捐款还需要何倾颜,她也不是坏人,是病人。 嗯?难道何倾颜是传说中的病美人? 救护车司机也想超车,但未来老板在车上,他不敢,怕被扣工资。 到了{静海},何倾颜的跑车今天依旧毫不讲道理的霸占两个车位。 从车上下来,苏晴带着端庄妇人、谢惜雅去庄静办公室,陈珂陪着刘晓婷去住房区。 距离吃饭还有半小时,顾然想着是直接去食堂吃午饭,还是回办公室。 刚犯了错,他决定表现好一点,回办公室穿白大褂。 何倾颜在办公室,今天依旧穿得华丽。 小吊带,外面是在腹部打结的衬衫,下身是前短后长的裙子,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有一种轻盈感,似乎在发光。 看见顾然挠着锁骨进来,她问:“怎么了,小然然?” “被蚊子咬了。” “蚊子?我看看。”何倾颜好奇道。 “蚊子咬了有什么好看的?”嘴上这么说,顾然还是拉开衣领给她看一眼。 “别动,我帮你涂药。” “你有药?花露水?” 何倾颜舔了一下中指,在顾然身上的蚊子包上轻揉。 顾然:“......” “好了。”何倾颜很满意,“你可不许用嘴去舔。” “.....我没那么变态。”顾然说。 “没有吗?你进门就看了一眼我的腿。” 两人靠得很近,她抹胸式的小吊带很贴身,又圆又鼓的胸部,随着她说话,轻轻呼吸,令人魂牵梦绕。 “我是看你的裙子,没见过这种样式的。”顾然解释,“我去换衣服。” 他走向更衣室,何倾颜站在他身后,臀部靠在办公桌上,笑道:“你穿白大褂超帅的,满足了我的制服欲。” 顾然进了更衣室,换完衣服,忽然发现蚊子包不痒了。 口水这么有效果? 顾然不信,一定是心理作用。 出来,彷佛刚从舞台上下来的何倾颜,炫耀道:“甜吧?我来的路上嚼了糖。” “什么牌子的糖?”顾然忙问。 他怀疑这种糖混合口水能治蚊子咬。 ———— 《私人日记》:八月十日,周四,晴。 见到一位病人,再次认识到世界的参差。 一口气做了两首诗,我难道是天才? 何倾颜将口水涂抹在我身上的时候,手指轻轻揉动,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个女疯子。 不,考虑到她的美貌,应该是:女妖精! 我喜欢妖精,也喜欢魔女,如果她们也都喜欢我,二选一我该选谁好呢,好纠结啊。 哈哈哈哈,好蠢! ———— 《医生日记》: 去海城精神卫生中心接了一位病人,不穿校服没有安全感,很有意思的症状。 第33章 你不要过来啊 “名字?随便买的,没留意。”何倾颜明亮的眼睛轻轻一眨,似乎要放出光来,“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家,路上给你吃我的糖。” “谢谢,但不用了,你回去的时候拍张照发给我就行。”顾然说。 “那我们加微信。” 两人加了微信。 何倾颜让顾然等着,她去换白大褂,然后和他一起去吃饭。 顾然玩着手机,何倾颜的微信头像是她自己的Q版,小女孩骑着一只小白狗冲向镜头。 看画风,和她留在《白痴》书上的相似,应该是她自己画的。 小女孩很可爱,但小白狗不知为何吐着舌头,一副急着去当舔狗的样子,整体而言,非常不错。 顾然正要点进她的朋友圈,这时,更衣室传来哼歌声。 他抬头看去,更衣室门留了一条缝,没合拢,更别说反锁。 顾然脑海里出现一个邪恶的念头:打着报复何倾颜欺骗他进入静室的名义,闯进去看她换衣服。 这当然只是想想,就像经过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想进入校园,回到从前一样不可能。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听到歌声,顾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何倾颜换好衣服出来,双手插兜,又抱在胸前,摆了两个造型。 “美吗?”她笑着问。 “美,世界第一。”顾然往外走去。 “哼~”何倾颜不满,跟上,嘴上继续唱,“越疼她~越伤心~永远得不到回答,到底她~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 当她唱‘还是说好全忘了吧’的时候,双手食指使劲在顾然背上戳。 “你做什么!”顾然痒得身体都扭曲起来。 “我问你,”何倾颜质问,双手保持一指禅,“我和苏晴到底谁更美?” “庄静老师最美。” “哈——”何倾颜对着双手十指轻轻哈气。 这动作一出,还没落到身上,顾然已经全身痒痒,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扫过脚底,他抬腿就跑。 恰好一组的三个人走出办公室去吃饭。 何倾颜指着逃跑的顾然喊:“顾然是色狼,偷看我换衣服,快抓住他!” 顾然经过时,魏宏对他竖起拇指。 童玲笑着送他离去。 江绮喊道:“顾师弟快跑,我替你拦住她!” 这......这顾然还能跑吗?跑了真要背上偷看女医换衣服的罪名了。 结果何倾颜过来,一副代替顾然道歉的姿态对三人说:“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在闹着玩。” “你够了。”顾然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苏晴说不要搭理何倾颜了。 一组的三人笑笑,没当回事。 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但他们没有邀请顾然一起的意思,因为邀请了他,便要邀请何倾颜。 顾然也不想让他们惹上麻烦,所以主动落后几步。 “我好吧,主动替你澄清。”何倾颜悄悄和他说。 “那谁冤枉我的呢?”顾然问。 “我和苏晴到底谁更美?” “苏晴。” “为什么?!” “你也是美人,但没有美德。” 何倾颜左手支撑右手手肘,右手抵着下巴,沉吟道:“没有美德的美人......这不是更美吗?” “或许吧,世界上也有人更欣赏没有美德的美人。”顾然敷衍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顾然,{静海心理疗养所}的心理治疗师、精神病医生。” “你这样胡搅蛮缠的风格我很喜欢。”何倾颜笑道。 “你这样胡说八道的风格我不能接受。”顾然说。 “我明白了,”何倾颜忽然小女孩似一步一步得意踱步,“伱的毕业论文一定是戏剧疗法,就算不是,你最擅长或最推崇的也是。” “你怎么知道?”顾然好奇。 “哼哼~”何倾颜微微抬起下巴,她有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天鹅颈,“你总是配合我,连语言风格都和我贴近,之前,你和病人交流的时候,你也和他们演戏似的搭话。” “厉害!”顾然鼓掌。 “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心理咨询师呢!” “哪个方面的?” “你猜。” “......画心疗法?”顾然认真思索之后给出答案。 “厉害!”何倾颜鼓掌,表情都和之前鼓掌的顾然一模一样。 顾然怔住了半秒,然后忍不住失笑,何倾颜也笑起来。 “你有【职业卡】吗?”顾然问。 “有啊,很厉害哦,还有怪兽呢,和苏晴的一样厉害。” “那苏晴的怪兽一定很厉害,连你都只敢说和她一样厉害。” “要我告诉你是什么吗?” “什么?” “我和苏晴谁更美?” 两人边走边聊,如果换一個正常人,完全不会察觉何倾颜的不对,只会觉得她非常有魅力,和她说话非常开心,半点也不沉闷。 男人在她面前更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不提她的美貌,只说聊天,在她这里,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找话题,她总是能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 轻躁狂特点之一:情感高涨、落笔成文、出口成章。 如果何倾颜的症状没有‘鲁莽驾车’,她不会被送到{静海},会依靠她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在政治或经济上发挥她的才能。 两人来到食堂,每人选了三个小碗菜。 何倾颜吃的时候,很自然地将她的三个菜和顾然的三个菜,当成两人一起点的六个菜,每个菜都吃。 这样自来熟的女孩,顾然反而不会觉得她喜欢自己。 “顾医生。”沸羊羊护士端着菜盘过来。 “滚开。”何倾颜挥手,“我和顾医生交流病情呢。” 她不耐烦的神色,也让人觉得亲近,像是朋友间的打趣,从沸羊羊护士表情就能看出来——他笑得暧昧,主动将空间让给两人。 “上午干什么了?”何倾颜用勺子盛两块麻婆豆腐。 “查房、训练、送刘晓婷去肿瘤医院、去接新病人。”顾然吃饭。 “嗯!这个豆腐好吃,麻麻的!”何倾颜用顾然的勺子,给他盛了两块豆腐,“再来点汤汁,你尝尝。” 顾然吃豆腐,又刨了一口汤泡饭。 “好吃吗?”何倾颜望着他,双眼永远神采奕奕。 顾然点头。 “今天我送你回家?” “不用。”顾然依旧拒绝。 “我都让你吃了我的豆腐了,你还不愿意?”何倾颜将汤匙放下。 “你开车太危险。”顾然说。 “谁说的!” “我亲眼所见,”顾然自己用汤匙挖麻婆豆腐吃,确实好吃,“今天上山的时候,你超公交车。” “我急着上班,就今天一次。”何倾颜竖起一根手指。 “上个礼拜六,我在路上也看见你飙车。” “你确定是我的车牌?我这种入门级的跑车,海城满大街都是哦,你去海边走一圈,所有路边停车都是一样的。” “八月一日,我来海城,你在高速飙车,在隧道超速行驶。” “八月一日?”何倾颜沉吟起来。 顾然饭吃了一半,用番茄蛋汤泡饭,呼啦呼啦刨了一口,又尝了一大口红烧肉,又呼啦呼啦刨一口饭。 香。 “这·么·说,”何倾颜缓缓回过神,“我和你,比你和苏晴,更早认识?是不是?” “不是。” “而且,你来的第一天,就在路上遇见我,周六出去玩又遇见我,世界那么大,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你的入门级跑车满大街都是,我可能看错了。”顾然说。 “你什么星座?我看我们两个配不配。”何倾颜兴奋道。 “天马座。” “好巧,我是女神雅典娜欸。” ——这就是轻躁狂的社交能力。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何倾颜又问。 “打算?”顾然吃好了,擦着嘴说,“之前我可没骗你,我只有当心理咨询师的能力,将来的打算也只有留在静海当医生。” “不不。”何倾颜摇指,姿态迷人,手指纤细白皙。 “怎么个‘不不’?” 何倾颜用她勾魂夺魄的声线道: “国家发展经济的时候,经济学家入仕;国家关注法治,法学系教授当官;国家强调环境保护,环境专业的做一把手。 “现在,随着社会快速发展,民众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官方也越来越重视,如果不是因为我爸,我妈早就进入系统了,现在只能在海城大学担任心理学主任、副校长。 “顾然,如果心理学专业知识足够出色,你完全可以给国家治病,让国家精神保持健康。” 顾然打量何倾颜,人如其名,有倾城之颜,卷发浪漫。 “我对你刮目相看。”他佩服道。 “其实这些都是我爸跟我说的,”何倾颜笑起来,“你可以考虑一下,给人看病,哪有给国家看病有意思呢,是吧?说不定还能达到传说中的清醒梦第十级,在梦里成仙了也不一定呢。” 传说,‘睡仙’陈抟没死,在梦境中长生不老。 不时有能做清醒梦的人,宣称自己梦到了陈抟,得到陈抟传法。 顾然也梦到过,就在得知‘陈抟传说’的那几天,就跟他之前获得【职业卡】当天,晚上在自己梦境也能操控曲柄牧杖一个道理——小孩白天看奥特曼,晚上梦见自己变成奥特曼。 他对当官没兴趣,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对治疗国家精神很有兴趣。 何倾颜不再开口,认真吃饭。 她吃饭很优雅,又有一种小孩玩积木的快乐,令人看得津津有味。 “有件事,”顾然踟蹰着开口,“我要向你道歉。” 何倾颜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又擦了擦嘴,才道:“什么事?” “我说你是美人,但没有美德,是开玩笑,你人很好。” 何倾颜笑了:“真的?” “真的。”顾然点头。 “是因为自己感觉内疚才道歉的呢,还是因为......怕得罪我,影响刘晓婷,影响你的前途,才道歉的?” “完全没考虑过你说的后一种情况。” “你是美男,”何倾颜认真道,“有美德的美男。” 顾然开心得快笑了。 但他没笑,因为何倾颜说的是‘美男’,如果她用的是他更中意的‘帅哥’、‘俊男’,他可能真的会笑出来。 “我和苏晴谁更美?” “庄静老师最美。” “哼~”何倾颜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顾然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把何倾颜拉进了{静海二组}的群里。 虽说苏晴没有拿腔作调,但二组毕竟是她说了算,她没有将何倾颜拉进群,他也不好擅自拉人。 关键是:何倾颜的医生身份只是掩饰,她是一位病人,还是临时病人。 他给苏晴发消息。 【顾然:还没结束吗?我饭都吃好了】 【苏晴:两位中年妇女太能聊】 【苏晴:你去疗养楼看看】 【顾然:了解】 【苏晴:别让患者伤到我女儿】 【顾然:?】 【顾然:你还是医生吗?】 【苏晴:自己人面前,我有必要装模作样吗?】 【顾然:(羞涩)】 【苏晴:(沙发上,苏小晴盯着平板,接着忽然躲到抱枕后面,警惕地盯着平板)】 【苏晴:结束了!(泪目)】 【顾然:恭喜(抱拳)】 又过了一会儿。 “吃好了。” 顾然收起手机,端起餐盘:“走吧,去疗养楼散步。” “我喜欢这个说法。”何倾颜也端着餐盘起身。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颜值高得令人炫目,照在两人身上的光似乎都比别的地方更明亮、更有角度。 进了住房区。 顾然问护士台的值班护士:“狗呢?” 护士看了一眼监控:“在刘晓婷房里睡觉呢。” 顾然眼尖,看见她桌上亮着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苏小晴。 随便一拍,都是壁纸级别的照片,可见苏小晴之可爱。 “原来是小晴晴。”何倾颜也看见了,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双手五指活动起来。 顾然感觉身体又开始发痒了。 “我先去了!”何倾颜直奔102。 虽说苏晴有令,主要是来看苏小晴的,但顾然还是打算先去101,不算查房,只是顺带看一眼。 王护士抱着查房记录就跟了上来。 她笑得很开心,她最喜欢和顾医生两个人单独查房,像约会。 这时,恰好苏晴带着谢惜雅母女走进住房区,顾然便等了一会儿。 苏晴没了微信聊天时的直率,此时的她,有医生的沉稳,以及{静海}继承人的威严。 护士台内的护士连忙起身。 “苏医生。”护士主动打招呼。 苏晴点头,吩咐道:“这是新来的病人,安排在103。” “好的。” 住在103,不是说谢惜雅有自杀倾向,所有病人都是从一楼开始住,确认没有自杀风险后才会升楼。 “稍等。”端庄夫人开口,“麻烦把房间打扫一下。” 护士笑道:“房间我们每天都打扫,床褥也都是新的,卫生这方面您放心。” “我相信{静海},但还是请再打扫一遍。”端庄妇人坚持。 “好的。”护士也没生气,立即去安排人了。 端庄夫人对自己雇佣的护工低语两句,护工和司机拎着两个大包跟上护士,一起去了103。 苏晴问顾然:“你要去哪儿?” “正准备去看看内功高手。” 用‘内功高手’这个说法,是顾然想逗谢惜雅——不是男人逗女人,是精神科医生试图唤起抑郁症患者兴趣。 “内功高手?”苏晴反问。 “赵文杰啊。” “你给患者取外号?”苏晴打量他,缓缓笑起来,“扣一分。” “内功高手也算外号?而且我.....”顾然不想说下去了,毕竟还有“客户”在。 给“客户”取外号确实影响不好。 但内功高手算外号吗? 算吗?算吗?算吗?算吗?算吗?算吗?算吗?算吗? 苏晴带谢惜雅母女去103,经过顾然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 顾然懂她的意思——我们两个分一样了。 顾然觉得自己可以加一分,因为他为了给病人看病扣了一分,这件事之后他一定要申述! 他带着王护士走进101。 结果,苏晴和谢惜雅母女还没走远,整个午休的住房区都听见一声赵文杰的大喊。 “你不要过来呀!!!” 苏晴笑着返回101。 陈珂和刘晓婷走出102,来到101。 何倾颜抱着苏小晴走出102,来到101。 休息的护士、能自由活动的病人,全都挤在101门口。 赵文杰骑在窗台上,一脸愤怒和惊恐地望着顾然:“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这里有领导,所以顾然看向苏晴。 苏晴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精致清雅的脸上笑得很开心。 “笑什么?”顾然不解,“病人将自己代入步惊云这种武侠小说角色,病情明显出现变化,你作为医生,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晴稍稍侧过身去,掩嘴,不那么明目张胆地继续笑。 顾然郁闷地看向赵文杰。 “你不要过来!”赵文杰试图翻窗。 “赵文杰!”顾然喝道。 赵文杰停住动作。 “我们比轻功怎么样?”顾然放松语气,“范围限定在{静海},我让你先翻窗,让你先跑,如果我跑得没你快,从今往后我不踏入101半步; “如果你输了,你今天家人过来,你好好陪他们散步——你这位内功高手,不会跑不过我吧?” 赵文杰迟疑了好一会儿。 顾然没催,也没趁机上前。 “我、我是持久型的。”赵文杰视线游离不定。 “那就跑到你跑不动为止,直到你开口说‘结束’,中途你要是跑在我前面超过3秒,算我输。” “好!”赵文杰翻窗跳下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顾然跟视频中的跑酷一样,三两步冲到窗前,彷佛真的会轻功一样翻过窗。 穿着病服的赵文杰,发疯一样跑。 顾然又是三两步,便和他齐头并进。 他大声对赵文杰道:“我在精神病学院遛过所有同门!扮演狂躁病人,拿把西瓜刀,从北门砍到南门,无人可挡!爬楼、翻墙、跳河,田径队的都不是我的对手,人送外号‘发疯的成龙’!” “武当!青云纵!”赵文杰仰天怒吼。 吼完,冲了一段距离,便“哈~哈~哈~”的喘气。 赵文杰这个整天只坐在床上修炼内功的高手,已经气喘吁吁。 但精神病人的意志是非常人级别的顽固,累也不停下脚步。 “汪!”苏小晴醒了,这么好玩的事情,狗当然要插一脚,追着医生和病人就出去了。 “顾然!”苏晴急忙来到窗前喊话,“照顾好我的狗!它少了一根毛,你也别回来了!” 端庄妇人忍不住看她一眼,病人和医生出去,也没见她这么着急的。 陈珂觉得顾然回不来了。 何倾颜捂着肚子哈哈笑。 谢惜雅微微踮起脚,眺望远去的顾然和赵文杰。 ———— 《私人日记》:八月十日,周四,晴。 可惜赵文杰没见过我同门,不然不会和我比发疯。 真怀念当初可以乱杀人的学生时代啊。 ———— 《医生日记》: 赵文杰的病情稳中向好! 第34章 来来回回 赵文杰躺在病床上,面朝窗户,背对顾然。 偶尔咳嗽两声,是剧烈运动、长时间跑步后的不适。 医生、护士、患者围了一圈,用恶俗一点的比喻,像是享用女体宴一般地围着赵文杰。 一名护士替他擦着汗。 苏晴给苏小晴做检查,确认自己的宝贝女儿没事,苏小晴很累,但也很开心,这比每天早上不温不火的遛人畅快多了。 狗都累,顾然不累。 他面色红润,稍微出了一点汗,发丝粘黏在肌肤上,很有男人的性感。 “顾医生~”王护士递来纸巾。 “看把你累的!”何倾颜接过纸巾,擦拭顾然的额头,亮晶晶的双眼紧紧盯着顾然的脸。 顾然挡住她的手,拿过纸巾,自己擦了。 “你不去吗?”刘晓婷低声对陈珂道。 “我去哪儿?”陈珂不解。 刘晓婷自语:“顾然腿好长,体力也真好,据说通过手指能看出下面的长度,我感觉他不小。” 周边的护士将耳朵贴过来。 陈珂赶紧拉了一下刘晓婷的病服袖子。 苏晴瞥着何倾颜,何倾颜还以十万伏特的超级媚眼。 顾然没搭理这些,他对赵文杰道:“你输了,按照约定,今天你要认真陪家人散步。” 赵文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顾然将擦过汗的纸放进白大褂兜里,王佳佳收回想要去接的手,她的表情有点可惜。 “别怪我把你逼得这么狠,”顾然继续道,“你每天都吃药,喝味道很苦的冲剂的时候,是不是先用少量滚烫的开水融化,再掺温水或凉水,将水温降低到能入口的程度,最后一口将药全部咽下去? “我现在对你做的,就是用开水融化冲剂的环节。 “家人陪你散步,是温水,如果没有这一步,只吞咽开水,是能治病,但也会烫伤你,让你得其他病。” “咳!”赵文杰咳嗽一声。 “你不觉得我这个比喻很好?酝酿一下,完全可以写成诗......” “你敢在病人面前写诗,我扣伱工资。”苏晴警告。 “......我们说回病情。”顾然道。 “你别管我,咳咳!”赵文杰咳道,“我待的越久,你们挣的钱越多。” “是苏晴挣得多,我要是让你待久了,卷铺盖走出静海大门的就是我了。”顾然笑道。 医生、护士,以及其余患者都被逗笑了,只有赵文杰没笑。 顾然继续道:“别把自己困在过去,待久了,就回不来了。” 他看着睡在床上的赵文杰,声音轻柔,不像是医生在说话,像朋友一起坐在夜晚的马路牙子上,朋友的自言自语。 “佛说人死如灯灭,一盏灯,便是一份缘,一盏一盏的灯,你不要守在熄灭的灯旁,那里只有黑暗,去呵护那些依旧亮着的灯,让它们不要熄灭,也让你自己光明灿烂。” 顿了一下,顾然轻笑道:“比如说你的妻子,那么大岁数的人,提起你还会脸红害羞,这么可爱,你舍得你们两人之间的灯熄灭吗?” “不,咳,是。” “我亲眼所见,什么不是。” “......燕子三十六,下个月才三十七,不是那么大岁数的人,还小。” 顾然失笑。 他也不说了,弯下腰,伸手拍拍赵文杰的被子:“见到你父亲,替我谢谢他的招待劵,就是度假村按摩师的手劲太大了!” “都出去吧。”他转身离开病房。 众人都散去。 苏晴用抱孩子的姿态抱着小狗,问顾然:“他能恢复吗?” “当然能。”顾然肯定,“过了抗拒和否认期,他会重新站起来,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交给你了,如果你能让赵文杰重新回到社会,我会为你申请奖金。” “多少?”顾然眼睛亮起来。 “待定。” 何倾颜背着手,稍稍围着腰,一直盯着顾然的脸看,众人都当没看见她。 “还有一件事晴姐,”顾然趁热打铁,“我觉得我今天的表现,完全可以加一分。” “你知不知道,”苏晴一边抚摸着累得睡着的小白狗,一边望着他,“谢惜雅的妈妈刚才叮嘱我,不能让你接近谢惜雅,觉得你不靠谱。” “我不靠谱?” “翻窗,和病人赛跑,整个所都看见了,大门外都有人在看热闹。” “这是一种疗法,聆听病人的语言,进入病人的状态,将病人从奇异思维中拉回来,我的戏剧疗法可是......” “病人家属不认可,你说的天花乱坠、海城下雪也没用,记住了,禁止踏入103。”苏晴说。 何倾颜捏拳鼓劲道:“小然然,别气馁,我觉得她不是否认你的疗法,而是担心你太帅,会趁虚而入,和谢惜雅发生不正当关系。” “......她只是怀疑我的疗法,而你在攻击我的人格。” “幸好你还有无死角的颜值,没有人可以攻击。”何倾颜说。 顾然喜欢她的声音。 “谢惜雅毕竟是高中生,”陈珂说,“长得又漂亮,家里人有这样的担心也在情理中,她不止是禁止你给谢惜雅看病,也禁止男护士进入谢惜雅的病房。” 顾然其实无所谓。 {静海}的病人足够多,他有的是爆金币,不,证明他戏剧疗法的地方。 可听了陈珂的话,他忍不住沉吟道:“女高中生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抑郁?看似关爱、实则是铁笼子的母爱?” “我看过病历,”苏晴说,“没这方面的迹象,具体情况,还要慢慢观察。” 顾然点点头,也不再去想,反正又不会是他的病人。 “那個,苏晴、顾然,”陈珂开口,“我下午有事,和庄静老师请了半天假,能麻烦你们帮忙照看晓婷吗?” “什么事?”苏晴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今天有事,为什么昨晚会拜托她把苏小晴带来? 刘晓婷是陈珂的病人,确认是否适合宠物疗法,自然应该是陈珂自己来观察。 陈珂读懂她的意思,歉意地解释:“其实是今天早上才临时决定的,我本来想等到周六周日,但庄静老师建议我今天就去办。” “庄静老师也对我说过,”顾然点头,“早晚要做的事情立马去做,小到打扫卫生,大到人生决定。” 陈珂笑着点头。 苏晴看顾然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意味深长。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当然仅限于体力。”顾然问。 陈珂还没开口,他又说:“申明,我这是单纯的同事......” “单纯的同事情,我知道。”陈珂干脆利落地打断他,都学会抢答了,“谢谢,但不用。” 顾然点头,不再说什么。 陈珂返回办公室,换了衣服,拿了包,离开{静海心理疗养所}。 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打车去火车站。 坐在车上,她拿出手机,搜索‘海城’、‘癌症’、‘捐款’三个关键词。 搜索结果中,当地政府网站排在第一个,上面写:海城一把手倡导关注癌症患者,自己带头捐款,呼吁各界献爱心。 退出这个词条,下面则是什么学校展开献爱心活动,每个学生都捐钱。 海城国际高级中学的捐款更是夸张,就像压岁钱五块和压岁钱一万的天壤之别。 还有经常上新闻的企业和集团,也纷纷捐款。 陈珂总算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经常组织班级捐款了,虽说钱是捐给了需要的人,但她依旧为权力的力量心惊。 如此之多的资金,仅仅只是因为何倾颜的一条短信,然后她父亲的一句话。 当然,权力也有限制,何倾颜父亲想一句话办到这种程度,也必须以给癌症患者捐款的名义。 陈珂不再多想,这毕竟是好事,何倾颜父亲权力越大,筹集的资金越多,刘晓婷的病情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她的病情也不能再拖了。 以现在的阵势,至少第一次治疗的钱应该没问题,陈珂心中略感安慰。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的事情。 她打算回南城,和乔一鸣说清楚。 乔一鸣追她两年,她作为心理咨询师,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别人的单纯付出而内疚,那是一种捆绑。 人生不止两年。 父母为孩子付出几十年,孩子也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没办法做到发一条短信结束两人的关系。 她想面对面,不隐瞒、不回避地好好谈一次。 “师傅,请问到火车站还有多久?”她身体前倾问。 “二十五分钟。”师傅拽拽的,一种对海城交通了如指掌的自信。 “谢谢。”陈珂重新靠回座椅,买了时间最近的动车票。 车到火车站,列车从火车站出发,又到南城,再次打车,在车上,她给乔一鸣发消息。 约在南城大学北门的咖啡厅。 陈珂坐在露天座椅上。 明明两个月前还在这里上学,现在看周围的环境,竟觉得恍如隔世。 比起南城大学,{静海}反而更亲切,更像是她的容身之所。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还在担心刘晓婷,为自己错过下午的查房而惋惜。 谢惜雅今天刚住院,她却不能参加她的第一次咨询。 赵文杰能和家人好好相处吗? 宠物疗法怎么了呢? 还有户外集体治疗的筹备。 “阿珂!”乔一鸣到了,满面笑容,“怎么突然回来了?想我了?” 陈珂站起身:“先坐吧,喝什么,今天我请客。” 乔一鸣隐约察觉气氛不对,陈珂太客气了。 他笑道:“你刚开始工作,怎么能让你请客,要请客等你发了工资再说吧!” “今天我想请你。”陈珂坚持。 “你怎么了?”乔一鸣确认了,真的有事。 他坐下来,两人面对面。 八月十日,烈日,下午,咖啡厅几乎没有客人,少数几个也都在店内,店外热浪翻滚,海市蜃楼般的空气。 周围没有人,店内的人只看得见,听不见,陈珂将自己的心理问题全部说出来。 半晌,乔一鸣才反应过来,确认似的问: “你的意思,你没办法和人亲近,你们所长认为,这是你抗拒他人插手你人生的一种表现,只有走自己想走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种心理障碍才有可能治愈?” 陈珂点头。 她说:“一鸣,我想留在海城。” “可以啊!”乔一鸣道,“我支持,等病好了再......” “我打算一直留在海城。”陈珂说。 乔一鸣不说话了。 两秒后,他问:“那我们怎么办?一直异地?” 陈珂沉默,很久才道:“我们分手吧。” 乔一鸣盯着她,缓缓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陈珂摇头。 “对我没感觉了?”乔一鸣又问。 “不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分手?”乔一鸣说,“我可以等你,两年我都等了,难道不能再等两年?” 他想去牵陈珂的手,陈珂和以前一样缩了回去。 她看向街道,又收回视线,直视乔一鸣。 “一鸣,”陈珂说,“我知道,你追了我两年,我们在一起一个月我就提出分手,很对不起你,可如果我不说出来,及早结束这段关系,我只会伤害你更深。” “如果我也去海城呢?”乔一鸣试探着问。 “你愿意吗?”陈珂问,“就算你愿意,能接受无法与人亲近的我吗?一年可以,两年可以,可以一辈子吗?” “你的病总会好吧?”乔一鸣不甘心道。 “这是一种心因性疾病,也就是心病,心病难医,连庄静老师也没办法,让我慢慢恢复。” 乔一鸣不说话。 过了一分钟,他忽然将桌子掀了。 “轰!”桌子砸在地面,发出巨大沉闷的动静。 咖啡店店员推门走出来:“做什么......” “闭嘴!”乔一鸣吼道。 他像一头野兽,面红脖子粗,眼神狠厉。 “陈珂,我问你!”他指着陈珂道,“是不是顾然那穷鬼?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车没一辆,全身上下加起来买不起老子半件衣服!”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陈珂站起身,面对暴怒的乔一鸣依旧保持冷静,“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乔一鸣,我感谢你喜欢我两年,但这两年内,我从来没让你等过我,也多次主动让你放弃,现在,我也不会因为你追求我两年,就放弃自己的人生。” 她继续道:“我喜欢{静海},那里有亲切的师长,有需要照顾的病人;我喜欢海城,四季都可以穿裙子,可以吃冰淇淋......” “就他么为了这些!” “就为了这些!”陈珂肯定道,“但那是我想过的生活。” 乔一鸣喘着粗气:“所以,老子两年的付出,就被你当成一个屁放了?你到底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看上顾然那小子了,或者看上了那什么狗屁庄静老师的资源,想成为她的衣钵传人?!” “乔一鸣,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无关。” “还是你那个打算一直留在海城、却连个房子都买不起的闺蜜怂恿你,让让你留下来陪她,啊?!” 陈珂不再说话。 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她睁开眼,语气平静:“一鸣,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以你的条件,也完全可以找到一位漂亮正常的女孩,我们分手吧。” 陈珂扫了店内的收款码,付了200,转身离去。 乔一鸣抬腿踹向身旁的桌子,桌子被踹出去很远,一直滚到马路上。 他站在原地,充血地双眼瞪着陈珂。 回火车站的车上,陈珂知道菲晓晓在上班,依旧忍不住给她打电话。 “怎么了,珂珂?”菲晓晓压低声音。 陈珂有些后悔打扰友人了,忙说:“没事。” “有事你说,我上厕所呢。” “真的?” 电话对面传来水花声。 陈珂赶紧将手机拿远,笑骂道:“菲菲!你这个变态!” 菲晓晓毫不介意,笑道:“可以说了吧,你白天打给我,肯定是大事,让我猜猜,被开除了?” “我在南城。”陈珂说。 “真!”菲晓晓连忙压低声音,“真被开除了?怎么回事?就算被开除你也不用直接回南城啊!” “不对!”菲晓晓反应过来,“陈珂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陈珂笑了两声。 “陈!珂!”菲晓晓忍不住骂道,“你害得我尿都憋回去了!” “菲女士,我在出租车上呢,你注意影响。”陈珂说。 菲晓晓问:“是去出差了?” “我和乔一鸣分手了。” 对面没了声音。 “喂?”陈珂疑惑。 “别说话,我酝酿尿意呢。” “......” 过了一会儿,菲晓晓说:“分就分呗,你留在海城,还可以和我作伴呢,这件事我早就想说了,但怕影响你做决定,才一直忍住没说。” 陈珂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乔一鸣可是以为我和他分手是你怂恿的。”她开玩笑道。 “我怂恿的就我怂恿的,我怕他?不就是一个厂的继承人嘛,我还共产主义接班人呢!”菲晓晓语气轻松,“珂珂,今晚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好啊!”陈珂笑着应下。 菲晓晓怕陈珂情绪失落,劝道:“你也别内疚,他是追你两年,可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如果因为他单方面追了两年,你就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这个世界早乱套了。 “还有他给你买东西,你哪次没回请?请得你都自己啃馒头了,要我说,纯粹是他骚扰你两年,还让你的生活水平降低!” 陈珂听着电话对面闺蜜不讲道理的偏袒,车内空调太低,又有些闷,她伸手打开一线车窗。 风吹进来,发丝飞舞。 她没和菲晓晓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沉重,反而全身轻松,彷佛今天才终于要真正去海城,开始自己的工作、新的生活。 与此同时,乔一鸣也驱车前往海城。 “顾!然!” 上架感言 因为追读少,没有后续推荐,所以只好上架了。 上架时间:明天中午 请追读的书友放心,不管成绩如何,我肯定是会认认真真写完的。(这里再次向《我的女友是声优》的书友道歉) ———— 感言: 这应该是除了《完本感言》外唯一不会删除的、与正文无关的章节,所以在这里说几件事。 第一件: 本书中关于心理学、精神科的知识,请大家不要当真。 如《封神演义》于商周历史,《西游记》于玄奘西行,本书一切精神病人和心理病患者,都是我的彻头彻尾虚构,如果和现实不符、与专业知识冲突,都是我的不对。 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当真,但容我先穿上锁子甲。 第二件。 就是我在写这本书的一点点小感想: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有一想起就觉得自己孤独、伤心的过去,和身份地位无关。 《甄嬛传》里雍正不得母爱,母亲出轨隆科多,说:“也是这样一个阴霾天,朕躲在帐帏后面,额娘被隆科多牢牢地抱住,皇阿玛他是天子啊!” 这当然是电视剧虚构的,但不得母爱是真的,作为皇帝也有难言之隐。 ——赵文杰的灵感也来自这里。 平时大家出门,看起来都正常,但我相信,随便采访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能说出一个自己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心酸,只是和其余人一样,没有向人抱怨或是怨恨过。 所以,有一段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孤独的过去,完全没什么! 就跟人都有两个眼睛、一個鼻子、一张嘴一样! 大家都有,所以就等于没有,所以我们都要往前看,实在没办法走出阴影,那就努力维持自己现在已有的快乐、品质、生活、爱好。 “佛说人死如灯灭,一盏灯,便是一份缘,一盏一盏的灯,你不要守在熄灭的灯旁,那里只有黑暗,去呵护那些依旧亮着的灯,让它们不要熄灭,也让你自己光明灿烂。”(引自:《恋爱在精神病院》) 已经熄灭的不去管了,看好剩下的烛光,不要让它们熄灭了。 不管有没有令人感到孤独的过去,都希望大家能看见美好,多关注美好,去享受现有的美好。 最后,衷心希望大家每天都有一件开心的事——2023年12月8日的开心事最好是发财,这样我也有首订了。 掠过的乌鸦!死活不起床!水星异种! 第89章 吻 第90章吻 苏晴将矿泉水放在桌上,问顾然:“我们,怎么做?” “我昨晚做了调查,研究了一下接吻的姿势,怎么吻才能更投入。”他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依靠着墙壁坐下,双腿伸直。 “你坐我腿上,跪着。”顾然拍拍自己的大腿。 苏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是接吻吗?” “一道菜讲究色、香、味俱全,接吻时的姿势当然也很重要。” “我是你的菜?” “嗯,我也是你的菜。” 苏晴看向别处:“你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欢除了颜值一无所处的人。” “那你说怎么办?”顾然站起来。 “也可以,我搂着你的腰,你双手搭着我的脖子,这也是一种接吻的标准姿势。” 两人近距离直视彼此,顾然低声说:“门我关了,还有什么事吗?” “笑什么?”顾然心慌,他也紧张。 当舌尖相触时,顾然感觉到一阵令人惊心动魄的柔软,他的神智近乎癫狂。 顾然缓缓凑上去,那张白皙清雅的脸,就算在这么近的距离,依然洁白无瑕。 苏晴抵抗的力量加大,脸也往后撤,顾然放在她腰间的双手,忽然环住她的整个腰身。 她没怎么用力,顾然也没有强求,而是缓了缓,才第二次靠近。 顾然再次用力搂她一下,告诉她,这都是答应好的,不能抵赖,他也不允许她抵赖。 “来。”他拍拍腿。 两人嘴唇贴在一起,双唇轻柔地触碰。 “我很努力好不好!”顾然都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两人鼻尖交错而过,嘴唇还没相碰前,顾然彷佛能呼吸到苏晴肌肤的香味。 仔细一想,刚才完全没必要重新坐下来,把苏晴拉到怀里,直接吻就行了。 “完美唉,好吧,伱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但除了我的腰,你的双手不准碰我的其他任何地方!” 苏晴忽然忍不住笑了,她双眼看向别处,脸色微红。 “好了,”顾然双手终于放在苏晴的细腰上,他的心都在颤,“我们开始吧。” 苏晴不再抵抗,手僵硬地放在两人中间,眼帘颤抖着合拢。 苏晴身体僵硬,依旧看着别处。 “唔!” 到了顾然脚边,她要坐上去的话,必须有一个岔开双腿的动作。 苏晴不说话,心跳得厉害。 苏晴话还没说完,顾然已经又依着墙坐下来。 失去视觉,感官的刺激一下子放大,软绵绵的触感,略显湿热的气息。 顾然第三次依着墙壁坐下,苏晴也被他带着,以跪姿坐在他双腿上。 “接吻还有标准姿势”苏晴略显无言,“不能只嘴碰嘴吗?不要有其他的身体接触?” 这一次,苏晴稍稍用力推顾然的身体,脸却没有退,顾然一点一点地贴近。 “你就——”苏晴用手背掩着嘴唇,“一定要这个姿势吗?第三次了,好傻。” “唔!”她发出抵抗声,同时手开始推顾然的身体。 淡淡的,非常好闻。 眼看要亲上了,苏晴忽然双手抵住顾然的胸口,脸往后撤了一些。 “呜~”苏晴发出一声吞咽似的呜咽。 “那不完美。” 腿刚迈出去,被起身的顾然一把拽住,拉到怀里。 “就这样随便亲一下。”苏晴略显支吾地说。 她羞涩尴尬,虚遮住眼,极慢地走过去。 用力一楼。 “我去看看门有没有关!”她扭身就走。 这比让她接吻还要难以接受! 可‘坐下来吻’是他的计划,就像提前记下的演讲稿,大脑混乱时,会习惯性地背诵,不会随机应变。 不久,有个软乎乎的东西出现了。 苏晴很想逃走。 他忘了昨晚查的资料、记下的接吻技巧,被本能支配。 苏晴纤细的双手轻轻拽着他的衣服,像是害怕,又像是恋恋不舍。 她略感窒息,只能随着顾然的节奏,尽力吞咽空气。 苏晴觉得顾然简直从她身体内吸收氧气的! 可每当她觉得窒息时,发现自己是能呼吸的,是自己忘记了,自己屏住了呼吸。 彼此的鼻息炙热,倾述着占有。 强烈的感觉,美妙无匹,苏晴觉得血液在欢腾。 她没有坐在顾然腿上,挺直背跪着,脸比顾然的脸高,顾然像一头吞咽悬崖峭壁间的山泉水的野兽一样,紧缠着她的嘴唇不放。 种的人修剪枝丫、浇水的时候,内心会有喜悦,她此时有一样的感受。 这是爱?还是母性? 她现在只想着,顾然想喝多少,她就给他多少,大自然偏爱人类,让人类诞生智慧一般偏爱顾然。 不知过去多久,苏晴自己反而有一种被吻透了的感觉,顾然才终于停下。 虽然已经停下,两人却没有退开,保持近在咫尺的姿态,顾然炽热的气息笼罩着她,她温柔的气息牵引着他。 顾然微微喘着气,情难自禁,一只手忍不住微微下滑。 “别乱动!”苏晴还没回神,下意识道。 她的声音娇软稠绵,她自己都没听过这种声线,完全不像是训斥,像是女人在撒娇。 顾然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这口唾沫是谁的。 看着他滑动的喉结,苏晴心里一阵异样。 “我想摸一摸你的屁股。”顾然现在没了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行!” “那腿呢?隔着裤子摸。” “也不行!” “那胸,只一下,就一下,隔着衣服,不伸进去,我保证。” “结束了,你放开我。” 顾然牢牢抱住苏晴,不让她走:“那我要继续和你亲嘴。” 苏晴不说话,只轻微挣扎。 顾然如饥似渴地亲上去。 初吻到底该怎么算呢? 第一次和异性嘴唇接触?那非本意的接触也算吗? 和异性的第一次主动嘴唇接触?那在同一天,相隔不久的第二次亲密接触算什么? 神思迷乱中,苏晴轻轻拽着顾然衣服的手,抚摸他的喉结,硬硬的,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有时候为了让喉结滑动,她刻意给顾然多吃点。 等一切结束,苏晴睁开眼,朦胧中有一层水雾,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顾然腿上,双手也环在他脖子上。 顾然欣赏着,按照他昨晚查阅的资料,他这個吻无疑是成功的! 从男人角度,要想让男女之事达到完美,绝不是他自己有多舒服,相反,女性越是舒服,对男性而言,这件事才越完美。 顾然觉得自己是完美的。 当回顾一生,至少在初吻上,他不会有任何遗憾。 他会记住这个八月的周六,这间空无一物只有他们的屋子。 苏晴内心涌满了淡淡的欣喜与温暖,她甚至想把头靠在顾然的肩上,虽然没有靠过,但她本能地觉得,那一定会很舒服。 她尽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去理智。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顾然低声问。 “不要。” “你不喜欢我吗?” “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接吻,情欲的冲动?我们才认识两周,我不喜欢肤浅的交往、单纯建立在外貌上的感情。” 顾然没说话。 两周? 如果暗恋也算初恋,苏晴就是他的初恋,他对苏晴有好感已经十几年。 不过,在这十几年间,两人确实只相处了两周。 认识两周又确实太短了,换成任何人都会迟疑担忧,何况苏晴没有任何经验,选择时自然会谨慎。 他不再想这些,只是搂着苏晴。 只需要这样搂着,就很舒服。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晴感觉到害羞了,她推开顾然:“该走了。” “再亲一次。” “不行。” “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算是车里一次,已经三次了。” “那不算,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次。” “如果不算,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你放开,让我起来。”说这话的时候,苏晴已经感觉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顾然这个流氓! 让她坐腿上果然在打坏主意! “姐姐,晴姐,小晴晴,就一次嘛,最后一次~”顾然孩子要吃似的撒娇。 “不行。” 男人是冲动的,可有时候为了冲动,也能非常冷静——此时,顾然为了亲苏晴的嘴,就非常冷静。 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晴语气的变化。 两人第三次亲在一起,这次苏晴略微抵抗,不但不碍事,反而增添了些许趣味。 很快,说不行、还抵抗的苏晴,和顾然一样投入。 那天,顾然的手,上至文胸扣子,下至裤腰,就那么一点点空间,他孜孜不倦地摸个不停。 就像运动员手里那块小小的金牌,又亲又咬,还有收藏起来,如果条件允许,甚至可以为它写一本书。 顾然就是如此珍惜苏晴背部那小小的一块空间。 两人下楼时,一句话也没说。 等车开出小区,再次来到沿海公路时,顾然觉得自己作为男人,不能这么迟疑不决。 必须找话题。 “对了,”他装作忽然想起似的开口,“你小时候弹钢琴到底有多厉害?” “你对钢琴很感兴趣?” “对你感兴趣。” “油嘴滑舌。” “是刚抹了油。” 苏晴撇撇嘴,看向窗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气氛略微缓和了,接吻的尴尬过去,顾然接着道:“那你有没有和郎朗一起参加过比赛?” “郎朗?” 苏晴现在有点后悔了,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她吃了顾然的口水,不会也变傻吧? 她无语似的说:“郎朗什么年龄,我什么年龄?他和我妈一样大。” “也对。”顾然恍然。 “不过我参加比赛的时候,有一位女选手被媒体认为是‘女郎朗’。” “比你厉害?” “德国那场比赛我是冠军。” “那为什么她是‘女郎朗’,而你却是‘红衣魔法少女’?” “可能是我长得漂亮,不如那个人像郎朗吧。” “” 顾然沉默着,分析着,伟大庄静说过,苏晴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她现在开玩笑,是心情好吗? 他不说话,苏晴也不开口。 等车离开海边公路,往山上去的时候,顾然才迟疑着再次道:“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说说看。” “刚才,就是接吻你舒不舒服?”最后一句顾然一口气说出来。 “膝盖疼。”苏晴抚摸自己的膝盖。 “膝盖?”顾然不知道这和膝盖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完美接吻姿势,到底哪里完美,跪着膝盖疼死了。” “哦,那可能是人家跪在床上的,既然你觉得不完美,那我们下次” 顾然话没说完,苏晴道:“你想得美!” 顾然也不强求,男性都有一点施虐的癖好,能让苏晴跪得膝盖疼,这何尝不是一种完美? 各种意义上令人回味无穷的一次接吻。 唯一可惜的是,苏晴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他一点没摸到,但这也不属于接吻的范畴了。 他跟着音乐哼道:“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你是说何倾颜吗?”苏晴忽然说。 “嗯?”顾然不解地看她一眼。 轰—— 跑车的轰鸣声从身后如海浪一般袭来,迅速与蓝色宝马并排行驶——海城大学这座山的上山道,倒是有两条。 只不过,两辆车并排行驶,一不安全,二也挡后面的车。 顾然松油门,何倾颜也松油门;他踩油门,何倾颜也踩油门。 “我不答应你的告白,外部因素也是一个原因。”苏晴看着窗外。 她问顾然:“你能拒绝何倾颜的诱惑吗?”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晴。 顾然在今天和苏晴亲了个爽。 如果我的后人打算公开我的日记,记住,这条不要删。 一个字不改地发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亲完出来,上山的时候遇见了搬家的何倾颜,苏晴告诉我,她不答应我的告白,何倾颜也是一个原因。 她还问我,能不能拒绝何倾颜的美色。 不能。 除非我有了女朋友。 这就成了一个悖论:苏晴要我能拒绝何倾颜,才可能会和我在一起,可我有了女朋友,才能拒绝何倾颜。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90章 这才是生活 第91章这才是生活 “很难。”顾然说,“就像一艘船,在海面没有锚固定,在岸边没有缆绳,是战胜不了大海的。” “那你的锚和缆绳呢?” “你愿意成为我的锚、我的缆绳吗?” “锚和缆绳应该是你个人的意志力。”苏晴说。 顾然笑了一声:“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么伟大,除非怀里坐了一个美人,不然做不到拒绝另外一个美人——而且我觉得,能为了一个人去拒绝其余所有的,已经够伟大了。” “伟大。”苏晴点着头重复这個词。 “所以,你要不要成为我的锚和缆绳?” “很多事情,你以为永远不会改变;许多承诺,你觉得一定会遵守——说什么都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你要我怎么信你呢?” “这就难办了。”顾然道。 “也越来越不要脸了。”苏晴清雅绝美的脸带着笑意,视线转向窗外。 ——顾然是这么猜测的。 如果用无人机拍摄,一栋栋别墅,如小说里的仙家洞府般镶嵌在山体上。 “以我对你的了解,”顾然一边卸货,一边说,“如果你真的讨厌一个人,就不会和那个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更别说捂对方的嘴了。” “对了!”何倾颜忽然想起来,“你们房间已经分配好了?我告诉你们,待会儿我去看,如果留给我的让我不满意,你们谁也别想睡好。” “忠臣不事二主。”顾然继续搬东西。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何倾颜打量两人,又明目张胆地盯着苏晴双腿看。 苏晴脚在车底下一扫,后备箱自动关闭,她的腿很修长。 何倾颜在另一侧也把手搭在箱子上,但看她的架势,不像是扶箱子,而是让箱子扶她。 另外,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和对方亲嘴。 “两厢情愿,我懂。”顾然笑道。 “你懂什么?”苏晴余光看他,“赶紧搬!” “我觉得自己像是即将住进你家的佣人。”顾然自艾自怜。 黑白相衬,略显黑暗的高贵。 “领证应该在有孩子之前吧?”顾然一边从后备箱抱出纸板箱,一边疑惑道。 只是因为太喜欢反而担忧,所以不能立马答应。 进了车库,停好车,顾然、苏晴正在往推车上搬东西,何倾颜走过来。 “很乐意与你交换。”顾然搬下最后一个箱子。 “你看什么!”苏晴被她看得都快不会走路了。 “住别墅谁不开心?”顾然尽量不露声色,“还找到了一份兼职” “我也爱苏晴,”何倾颜双手盘在胸前笑着,“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捂我嘴的。” “你的东西呢?”顾然问何倾颜。 “我更希望我们能两厢情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苏晴对顾然说:“你现在理解我为什么讨厌她了?” “自然而然。”苏晴说,“说不定明天伱就更想和何倾颜在一起,可能后天我就答应你了。” 何倾颜自言自语道:“能正常走路,那就是昨晚的事。” 三个人走在车库里。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了。”苏晴笑了。 顾然推着车,苏晴手搭在箱子上,防止箱子滑落。 她今天的穿着倒是收敛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来不及,只穿了一条礼服似的黑色短裙。 “因为我想什么时候和你亲嘴,就能什么时候和你亲嘴。”顾然也笑。 “给我当司机,我给你开工资。” 何倾颜上下打量他,笑得意味深长:“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好啊~!”她一副捉奸的语气,“你们竟然敢背着我搬家,明天是不是还要背着我开房,后天孩子都有了,大后天就领证了!” “保姆会帮我收拾。” “我住的客房,你住的老人房,我们都要伺候您呢。”苏晴讽刺他。 因为宝马与法拉利并驾齐驱,顾然担心后面的车按喇叭,所以开得比较快,三人很快抵达了半山腰的别墅区。 根据推论,可得:苏晴喜欢顾然。 顾然取出蓝色宝马的备用钥匙,炫耀之后又揣兜里:“司机,不过没有钱。” 一双白皙长腿玉柱似的立着。 “兼职?” “保姆?” “生活保姆啊,你没有吗?”何倾颜问他。 “谁会有生活保姆啊?” “那你睡醒后,谁帮你整理被子?想吃水果谁帮你洗?周六周日谁给你做饭?” “我自己。” “你看,”何倾颜说,“你不是有生活保姆吗?大家都一样的。” 真能扯啊这个人。 “到我家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苏晴这时候说。 “小事。”何倾颜毫不介意地打了一个响指,表情跃跃欲试,“我早就想试试集体生活——大家一起叠被子、上同一个厕所,然后因为顾然站着尿尿大吵一架。”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卫生间。”顾然说。 苏晴道:“那也不能站着尿尿,以后你也坐下。” “” “哈哈哈哈!”何倾颜笑得开心极了,合掌道,“没错,对,就是这样的吵架!让我想想看还有什么?不准偷拿我们的内衣!” “那种事情我才不会做!”顾然可不是变态。 “你拿的时候要分清楚了,稍微艳丽一些的是我的,素一些的是苏晴的,不过她也有一套” “何倾颜,你想死是吧?”苏晴变成了冷艳少女。 “还有一套什么?”再次申明,顾然可不是变态,他只是好奇。 “你们两个果然发生了什么。”何倾颜笑得意味深长。 顾然略显心虚,嘴上越是强硬,他反击道:“你害怕苏晴了?不敢说了?” “谁不怕她,你不怕吗?我看你都快怕得缩阳入腹了!” “你学过中医?”顾然问。 “入苏晴的腹。” 那太好了。 苏晴直接动手,一步迈出去,何倾颜踩着高跟鞋就躲。 “顾然,救命!”她躲在顾然身后。 看顾然没用,赶紧往电梯入口处跑,苏晴踩着小白鞋追。 “哎!别走啊,留一个,箱子掉下来怎么办!”顾然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箱子中途还真掉地上。 他就像暴雪天用三轮车拉货的老人一般,独自把箱子捡起来,小心放回去,又继续在生活的道路上前进。 太可怜了。 坐电梯上了楼,一进屋就听见两人的吵闹声,进去一看:苏晴想离开沙发,何倾颜不让她走,一双长腿蛇一般缠着另一双长腿。 何倾颜穿得还是短裙,裙底隐约能看见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裤。 顾然要流鼻血了。 苏晴同样衣衫凌乱,如果不同居,是欣赏不到这种风情的。 令顾然嫉妒的是,他摸不到的地方,何倾颜可以随便摸,腿啊、屁股啊,连胸她都不放过。 苏晴也恼了,掐得何倾颜手皮发青,还狠狠——真下死手——抽了她的屁股。 何倾颜疼得流眼泪,再也不能拦住苏晴起身。 苏晴余怒未消,利落地一抖肩,滑落的衬衫便如同披风一般重新落回她的右肩。 她头发也乱了,干脆取下发卡,长发黑水似的散落在她背上。 她一边走向顾然,一边重新整理头发。 “我们需要约法三章。”她说。 别墅的客厅虽然大得无边,可采光非常好,顾然看见苏晴的秀发闪耀着黑色的光泽,令人着迷。 “在这之前,我要夸你一句。”顾然说。 “别逼我也抽你。”苏晴说话很不客气。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乖乖跟我走销魂茶’,那主材一定是你的一根头发。” “肉麻。”沙发上捂着屁股的何倾颜说。 “漂亮话留着给我妈吧,现在我要宣布三条规矩。”苏晴重新扎好头发,“第一条,不准有任何刻意的肢体接触;二,未经允许,不准进入他人房间;三,不准说下流话。” “既然你定了三条规矩,我是不是也可以定三条规矩?”何倾颜捂着屁股起身。 看的出来,她是真疼。 也就是说,她没有倾向。 “不行。”苏晴否决了何倾颜的提议。 “那我也没义务遵守你的规矩。”何倾颜说得很有道理。 “这是我家。”苏晴的话同样令人无法辩驳。 “是静姨邀请我来住的,这房子也姓庄,不姓苏,将来可能姓顾。” “哎!哎!哎!别牵连我!”顾然连忙说,“我没有争夺家产的想法,我又不是迪奥。” “dior?”苏晴疑惑地看他,“口红?” 苏晴的波纹可不怎么样啊,一看就不是替身使者。 约法三章的事不了了之了,苏晴坚决不准何倾颜提意见,何倾颜也宣称没有规矩能管住她! 反正都和顾然无关。 只要不随便进他的房间就好。 他帮苏晴把她的纸箱子都搬进第一间客房,苏小晴在他脚边窜来窜去,顾然真怕把它踩死。 每次用轻柔的力量把它拨开,它以为是在玩,更加不放过顾然。 直到苏晴过来。 “立正!” 苏小晴立马直立在原地。 “你还会驯狗?”顾然放下箱子,不急着去搬第二个,蹲在原地来了兴趣。 苏晴一笑,对苏小晴:“握手。” 苏小晴伸出一只狗爪子。 “跳舞。” 苏小晴原地打转。 “坐。” 苏小晴坐下。 苏晴爱怜喜悦地抚摸小白狗脑袋,嘴上说:“你学习累了健身,我累了就驯狗。” “怎么训?”顾然觉得很有意思。 “做错了就罚,做对了奖励,不断重复,明白了?” “明白了。” “乖。”苏晴虚着抚摸顾然的脑袋。 “……晴姐,狗的寿命很短,苏小晴死了你怎么办?买一条新的吗?”顾然也坏心眼地反击道。 “你这个男人——”苏晴被他恶毒到了,“怎么可以这么坏?” “还能因为什么,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呗。”何倾颜的声音。 两人一狗扭头看去,何倾颜靠在房门上,别墅奢华典雅的装饰,与她华丽浪漫的风格完美融合,阳台吹来的风轻轻拂起她的秀发。 “都看过了,想好哪一间没有?”顾然问。 何倾颜没回答,拿出手机对着两人一狗拍了一张。 她一边欣赏自己拍的照片,一边说:“老人房更好,但卫生间的扶手我太不喜欢了,我住客房。” 苏晴站起身:“别乱拍照。” “你管我。”何倾颜直接把照片发家人群里。 【静海四美】 【何倾颜:】 【何倾颜:像不像一家三口的生活照】 听到手机声音响,苏晴就猜到怎么回事,不过她懒得计较,和躁狂症是计较不完的,哪怕何倾颜现在并不处于狂躁状态。 “静姨呢?”顾然问。 “如果没出门,就是在书房,对了。”苏晴忽然想起什么,“东西待会儿再收拾,我带你参观一下。” “好啊。”顾然应道。 苏晴往屋外走去,听见后面顾然对苏小晴说:“立正!” 苏小晴理都不理他,跑苏晴脚边。 苏晴笑着把它抱起来,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说:“狗只听人话,不会听其他哈巴狗的话。” 身穿黑裙,依靠在门框上的何倾颜,笑着问走过来的顾然:“你的小名叫哈巴狗?” “你小名才叫哈巴狗。” “汪~”何倾颜装作要咬他。 顾然吓得往后一闪,脑袋撞门框上了。 何倾颜哈哈大笑。 两人跟在苏晴后面,一起走楼梯上楼。 “以后有人问你,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女舔狗,我给你撑门面。”何倾颜说。 “我的女舔狗多着呢。”顾然捂着脑袋。 “哦,那个王佳佳护士!” “还有肿瘤医院的王医生。”苏晴忽然说,“她问我要顾然的微信,当然,她说是为那天给我带路的女护士要的,但我看的出来,她自己也想要。” “你可别给!”顾然道,“我对异地恋没兴趣。” “也就是说要本医院的?”何倾颜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的脸,“苏晴?我?陈珂?还是——静姨?” “别逼我打烂另外一瓣屁股。” “你打嘛,哥哥,哥哥你打嘛~求你了哥哥~”何倾颜抓住顾然的手臂,摇晃着央求道。 顾然难以置信,甩开她的手:“你滚开啊!变态!” 但得承认,他心动了,女孩子饱满圆润的屁股,哪个男人不想打呢? 不过,躁狂症的话,完全不必当真,真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那才是天下第一的蠢货。 “顾然,你完了。”何倾颜竟然高冷起来,“还没有人骂过我变态,别让我抓到你自娱自乐的时间,我一定拍下来发网上!” “” 苏晴先带他们来到三楼。 三楼一半是藏书室,一半是露台,藏书室的书多得堪比图书馆。 顾然置身其中,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进火车站,望着那高高的顶棚,觉得自己极其渺小。 “这都是买的?”他忍不住问。 “谁会租这么多书?”苏晴故作不解。 “顾然,快来看!”何倾颜忽然招呼道。 顾然走过去,何倾颜在一台看着就觉得奢华的钢琴旁。 “这是苏晴的钢琴。”何倾颜掀开琴盖,手指轻抚琴键,对苏晴道,“弹一首?” “你当我是卖艺的吗?”苏晴直接拒绝。 “我也想听。”顾然期待道。 苏晴没说话。 “她迟疑了!”何倾颜像是发现了三千万年前的白雪公主头骨化石。 “去二楼。”苏晴转身往楼下去了。 何倾颜走到顾然身边,用手指点在胸口,挑逗似的道:“你挺厉害嘛,苏晴都有点喜欢你了。” “是嘛?” “她月经哪天来我都知道,你说呢?” “那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继续攻略她?” “你先把我攻略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拿下她。”何倾颜说。 这又是什么bug?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晴,憧憬别墅。 只是三个人走在停车场,就觉得很有趣。 苏晴拍何倾颜屁股的时候,我看到波浪了。 以何倾颜的调皮,我觉得我不是没有机会“兴风作浪”! 每天都令人期待,这才是生活! 第91章 鲜花盛开的周六 第92章鲜盛开的周六 三人来到二楼。 “二楼很简单。”苏晴介绍,“东边是我妈的房间,西边是另外一间房。西边的房间应该还空着,香姨没搬进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凭什么我妈和静姨住楼上?”何倾颜不满地疑惑。 “难道还能让长辈和我们一起住楼下?”顾然道。 至于担心长辈走楼梯有风险,根本不会,这栋别墅虽然只有三层,可也是有电梯的。 “应该我和我妈两个人住楼上,你、你老婆、你岳母,三个人,住楼下。” “别理她。”苏晴对顾然淡淡道,“躁狂症的特点很多,具体到何倾颜身上,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反对别人一句。” “杠精果然是病。”顾然说。 其实他说的是苏晴。 三人转过身,看见庄静笑着走进来,家居休闲服难掩她的端庄典雅。 何倾颜纤细的手指点在他肩膀,轻轻推他:“你离我远一点,我们不是一個品种的狗。” “当然不能,”她说,“但我妈是世界最顶尖的心理学家,如果连她这样地位的人都赚不到大钱,心理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当然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重要程度。” “好吧,有道理。”顾然点头。 庄静想起办公室的事情。 除了没有厨房,这完全就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有客厅、书房、两个阳台、卫生间、衣帽间、卧室。 “知道了。”苏晴应道。 说到庄静,他还能说什么呢?财神也要喜欢庄静的。 “以前是我囊中羞涩,我现在已经工作,只要静姨碰过的书,我都要买下来!” “没有,”庄静轻轻摇头,“我想着你们应该回来了,就出来看看,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帮一位老同学的新书写序。” 他觉得‘你老婆’、‘你岳母’没什么问题,非要抬杠! 眼前哪里是什么卧室啊! “心理医院就这么挣钱吗?” 参观完二楼西边的卧室,苏晴带着顾然、何倾颜回到一楼——当然不可能参观东边庄静的卧室,除非何倾颜带路。 准备离去时,忽然想起似的吩咐苏晴:“也别只介绍屋里,外面也去看看。” “静姨。”顾然开口,“我们吵到您工作了吗?” “写序的没买,看来伱的信仰还不虔诚。”苏晴轻笑着讽刺。 “没有哦。”略带笑意的声音。 完成一些外部的工作,她还要进行自己的研究,时间再多也不够。 她又道:“带他参观也好,免得他以不熟为借口,闯入您的浴室。” 苏晴笑了。 “嗯哼?”何倾颜一个上调的音,就让顾然的话变调了。 “嗯。”苏晴点头,“房间也分配好了,我带他转转,毕竟他钱买书,这房子也有他的一砖一瓦。” 庄静忙去了,她只说帮人新书写序,可她的工作可不仅仅只有写序。 她继续交代苏晴:“小晴,你带他们转转,主要是小然,小颜已经很熟了。” 竟然还有暗室! 苏晴稍微让开一些位置:“这就是我以前住的房间。” “这房间多大?”顾然忍不住问。 “苏晴说对了。”何倾颜竟然也赞成,“让我和我妈住楼上,我还真不愿意;杠精也真的是病。” “说不定贪污了。”何倾颜手抵着下巴沉吟,好像是来豪宅度假,结果不得不破案的名侦探。 她语气略带宠溺地责怪道:“你不捣乱,没人会走错路。” 庄静被逗得愉快地笑了,她笑着问:“这是在参观?” “我之前还在想,你一个人为什么要租140平的房子,现在明白了。”顾然说。 顾然立马道:“静姨您的书,还有您翻译的书,我都买了!现在就放在楼下房间里!” “这就是我的家。”何倾颜说。 三人往西边走,推开一扇门,空间豁然开朗。 一楼除了老人房、第一客房、第二客房外,还有两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谈话室。 “哪里,静姨在我身上的钱更多。”顾然谦虚道。 何倾颜的胆子真大,连庄静都敢调戏。 “当然是你的家。”庄静笑着回了一声。 苏晴想了一会儿:“忘了,不过二楼整体大概600平,除去公共区域,再加上我的卧房本来就偏小,大概150到200之间。” 看完一楼,就是地下室。 地下室有五十米长的泳池、健身房、家庭影院、酒窖,能直接通往车库。 “以后你想做俯卧撑,就来这里。”苏晴指着健身房笑道。 顾然凑到落地窗前,往上面看了一眼,明明是地下室,健身房却能看见太阳,还能俯瞰山下的大海。 “欢迎顾然同学来参观我穿瑜伽服练普拉提。”何倾颜合掌道,“可不止我一个人哦,苏晴、静姨、我妈,大家都会穿着瑜伽服、运动服、泳衣来这里。” “那我尽量错开时间,单独来健身房。”顾然说。 “大家一起来才有动力。”苏晴道,“别因为疯言疯语,就避根本没意义的嫌。” “r顾,我给你表演一下。”说着,何倾颜走向凯迪拉克床。 她仰卧在床上,抬臀,双脚踩在推拉杆上。 顾然不知道床叫什么,也不知道那是推拉杆,更不知道何倾颜摆的什么动作,反正以外行的眼光,看起来像是床上运动的一种姿势。 具体一点,就是把女孩双腿抬高、并拢、提臀。 以顾然做梦的经验,这个姿势不建议新手随便尝试,太紧。 顾然扭开视线,何倾颜穿了安全裤。 何倾颜利索地滑下床,没有一点笨重之感,她说:“这样的姿势还很多,你也要多练,俯卧撑太单调,一直一个姿势,女孩子也会觉得无聊。” “你是在说健身吗?”顾然问她。 “当然不是。”何倾颜理所当然道,“我是在说” “走了。”苏晴打断道。 何倾颜走到顾然身边,对他说:“刚才我那个动作,从后面看是一个角度,从正面看也不错,能看到我勒得紧紧、大大的、软软的胸部。” “” “这个动作还有下一步,就是双腿打开,呈v字形。” “” 普拉提到底是谁发明的?为什么会发明这种运动?顾然不由心生疑惑。 这当然是正经运动,是何倾颜这个使用者不正经,就像精神医生用催眠治疗病人,女高中生却用催眠欺负男同学一样。 不过,健身房顾然来定了! 不是为了什么普拉提,什么泳衣,什么稀奇古怪的姿势,绝对没有的事。 单纯是满足新奇感。 附近新开业一家商场,有空都会去看看,何况“家里”有了健身房呢? “家里大概参观完了,你觉得怎么样?”上楼时,苏晴问顾然。 “这里简直是天堂,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自己出去租房子。”顾然道。 “因为吃麦当劳不方便。”苏晴回答,“我住的那个小区,从南门出去就是一家麦当劳。” 就是不说200万手镯的事情,很像她的性格。 “这里不能点外卖?” “可以是可以。”苏晴叹了口气,似乎走累了,“只是要麻烦物业从大门送过来,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哪怕我交了物业费。” 何倾颜吹起口哨。 如果普通人忽然哼起歌,吹起口哨,顾然可以肯定,此人在此时的心情不错,但何倾颜不行。 她有轻度躁狂症。 她说的那些暧昧话,做的那些调情事,都是如此,无法得知她是真心,还是因为躁狂症一时兴起。 就像《失恋阵线联盟》的歌词,她留下电话,却又不肯让人送她回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顾然连苏晴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二十岁的少女真是复杂——不是说其他年龄的女性就简单,只是顾然没接触过其他年龄的女性。 “去外面转转。”苏晴说。 “等等!”何倾颜去厨房,打开冰箱,“苏晴,为什么冰箱里没有冰淇淋啊?” 她明知道苏晴刚搬回来,非要这么说。 顾然能理解苏晴为什么不想搭理她了。 “算了,蔬菜就蔬菜吧。”何倾颜回来了,手里拿了三根黄瓜,递给苏晴、顾然。 苏晴也接了。 一,她亲眼看着何倾颜从冰箱取出来的,不会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二,这是她家的东西; 三,她也有一点饿了。 咔嚓咔嚓吃起来,黄瓜很新鲜,清脆爽口,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连普拉提都能往下流的地方想,何倾颜当然不会放过黄瓜,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吃的时候,笑盈盈地瞅了一眼顾然。 看她吃得香,顾然不知道是该心动,还是担忧。 到了外面,是中式造景,一步一景,每个窗户,都框住一副景。 “再往前走就是园,我最喜欢的地方。”苏晴说。 园被墙围拢,鲜满墙,步入其中,像是被海淹没。 顾然被迷得下意识拿出手机。 “这是什么?”他一边拍,一边下意识问。 “龙沙宝石,”苏晴怀念地注视这一切,“蔷薇的一种。” “蔷薇?”顾然不解,“那不是春天的吗?五月?” 苏晴打量他:“你还懂?” “完全不懂,只是在某本书里面,看到过类似‘五月,蔷薇盛开’之类的句子。” 苏晴笑了一下,因为顾然这一句话,莫名对他亲近了些。 她道:“蔷薇是在五月、六月盛开,但其实和月份没有关系,北极的五月不会有蔷薇盛开,关键是气候,在这片山上,因为海拔不同,你能看见各种各样的。 “另外,蔷薇是一个很广泛的分类,比如说月季,月月都能开,也是蔷薇的一种,龙沙宝石就是一种月季。” 她又道:“你跟我来。” 看着兴致勃勃的苏晴,顾然忍不住笑道:“你喜欢?” “她哪是喜欢,是喜欢的人来了她喜欢的地方。”何倾颜说。 顾然不说话。 “何倾颜,”苏晴看着她,“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埋里,你信不信?” 何倾颜不说话,双手背在小蛮腰后面,白皙明艳的脸仰着,欣赏龙沙宝石墙。 瓣落下来,她轻吹一口气,瓣在气息中打转,最后还是落在她头发上。 她略显不满地蹙了蹙小鼻子。 见何倾颜没有反驳,苏晴放过她,继续往前走。 刚走不久,她便蹲在路边,顾然留意到她双腿交叠在一起的曲线,臀部也更显饱满。 苏晴专心致志地用手托起丛中的一朵小红,扭头笑着对顾然说:“你读了那么多书,猜猜这是什么?” “和书有关?” “书名就是。” 顾然笑起来,不是猜到了,而是对这种猜谜游戏感兴趣。 其实也不是对猜谜感兴趣,而是觉得和苏晴猜谜有意思。 “《牡丹亭》?”他猜。 “不是。”苏晴笑道,脸比红艳丽。 “《桃扇》?” “女主角最后也杀了。” “怎么死的?” “自杀。” 顾然笑起来,他正要说,一直不作声的何倾颜,灵机一动,抢着道:“虞美人!” 顾然这个气啊! “错,书名是《虞美人草》!”他道,“还有一个‘草’!” “猜的是名,谁跟你说书名?”何倾颜得意。 苏晴笑着起身,对顾然道:“她对了。” 顾然只能冷冷道:“《樱树下》中说,樱下埋着尸体才盛开得那么绚烂;《天龙八部》里,王夫人也用人做肥——何倾颜,你要不要试试?你是美人,埋在虞美人下面刚好合适。” “讨厌~”美人·何倾颜害羞。 苏晴为顾然引路:“这边有君子兰。” 从此以后,顾然不敢自称君子了。 园很美,瓣如奶油尖尖的大丽、沿着木板小径盛开的月见草、可以修炼《玉女心经》的绿篱、各种各样的百合、爬满木制小屋的铁线莲、名符其实的喷雪 苏晴如数家珍,每一种都认识,不少还清楚如何种植、养护。 “我最喜欢的是这一棵。”在园中,苏晴站在一棵树下。 树上鲜怒放,每一朵都很大,洁白无瑕,树下落了一地的瓣。 “你猜这是什么?”她又问顾然。 “苹果?”顾然不是猜谜,而是在胡扯。 这一路走来,他就没猜对过。 由衷地觉得,苏晴真的很厉害,心理学界的医生、钢琴界的红衣魔法少女、还知道这么多的名字。 “中华木绣球。”来到这棵树下,何倾颜的表情都温柔了些许,“是苏晴和她妈妈亲手种下的。” “那这就是天下第一树。”顾然道。 “因为是我妈种的?”苏晴虽然在问,但用的是确认语气。 顾然望着树,想了想,答道:“不全是。” 何倾颜笑着问:“苏晴小时候就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你自卑不自卑?” “我小时候,上山捡过柴、挖过马兰等野菜、放过牛,看过的草草,比你们多了不知道多少,这点算什么。”顾然不屑。 苏晴抿唇好看一笑,没说什么。 她还记得顾然一点点大就上山放牛的样子。 顾然七八岁的时候十分灵秀。 作为公主——她当时认为自己是公主,是不会嫁给王子的,而是会和这样又穷、又好看、又聪明的农家在一起,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可惜,二十岁在麦当劳一见,他已经读书读得俗了。 完全成了一个美少年,或者说,俊青年。 不过,她也不再是公主了,连魔法少女的称号都不太想要。 “摘几朵就回去吧,”她说,“饿了。” “比赛插?”何倾颜建议,“最难看的人学狗叫!” “不比!”顾然立即拒绝。 “园虽然是小区业主共有的,但业主钱,能自己包下一个,有空我们三个可以修建一个主题园。”苏晴说。 园面积辽阔,用绿篱分割,每个小园的主题都不同,种类繁多。 业主承包的小园,会有‘允许进入’、‘谢绝参观’的木牌子。 “又是自然疗法吗?”何倾颜对苏晴的提议不以为然。 顾然觉得未必。 苏晴或许真的想和他们一起修建一个主题园。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晴,天海山庄园。 认识了很多,最美的还是中华木绣球,可能是因为有‘中华’两个字。 龙沙宝石也不错,尤其是落在何倾颜身上的那一片瓣。 或许有一天,我会因为苏晴这个名字而喜欢上晴天,可是,有多少人不喜欢晴天呢? 我必须努力,争取尽快掌握‘黑龙梦’,不然要在她们面前自卑了。 ‘黑龙梦’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富二代的“父母”、天才的“大脑”一样,我必须物尽其用,发挥自己真正的长处。 我爱普拉提。 第92章 红楼梦 第93章红楼梦 回去的路上,苏晴摘了白色玫瑰、铁线蕨。 “这两种就够了?”顾然好奇道。 苏晴没回答,只是调整了一下手中两种植物的高低、前后,然后亮给他一看。 “厉害。”顾然不得不佩服。 在优雅飘逸的铁线蕨的衬托下,白色小玫瑰显得愈发清纯甜美,整体有一种宁静自然之感。 “放在书房里很合适。”他已经能想象放在瓶里的幽静。 “是用来装点书房的。”苏晴笑起来。 顾然又看向从丛出来的何倾颜,她恨不得把园里的每一种都摘一朵,怀里都快搂不下了。 园内有其他业主,经过时都忍不住侧目,也不知道看美人,还是被她的“不客气”震惊了。 顾然当做没听见,认真换鞋。 “坐着撒尿总算吧?”何倾颜说。 他站起身,走向房门,走着走着情不自禁笑了。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餐具造型简单,可拿在手里的质感很不一样,没有一丝瑕疵,光滑圆润如玉。 庄静略显嫌弃地看着自己女儿,苏晴是对着她这边咳嗽的。 “我要插一朵‘烟’。”何倾颜宣布。 “洗了。”顾然说,“静姨的话我都照办。” 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苏晴敲房门喊他吃饭。 他略感不解,明明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用,他为什么要坐着呢? 回到卧室,顾然往床上一躺,床垫的柔软超出他的想象,被褥的丝滑也近乎产生一种催眠的效果,让人忍不住贴上去。 明天早上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可能就是彼此。 不愧是百度,有的能,有的不能。 何倾颜直接把鞋甩了,趿拉着拖鞋就往里走。 顾然并不因为住进别墅而自卑,因为他是来配合庄静研究‘黑龙梦’的,不是寄居,所以能以相当放松的心态享受生活。 苏晴忍不住,急忙转过身去,才“咳~咳咳~”出来。 “晴姐,我刚才坐着撒尿了。”顾然乖弟弟似的汇报。 因为客人不止自己一个,顾然也不好意思说不用这么麻烦。 “我也不想说,我也知道不该说,可能被何倾颜传染了。”顾然道。 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搜索‘男性坐着撒尿会影响身体吗’。 “刚才为什么不带它一起出去?”顾然一边换鞋,一边好奇。 回到名为‘憧憬’的别墅——这里每一栋别墅都有名字,刚一进门,苏小晴便扑过来,以为苏晴拿了什么吃的,绕在她脚边。 “吃饭。”苏晴的声音。 从厕所出来之前想撒尿,下意识站着,想起苏晴说的话,又坐下去了。 “你第一天来,肯定要丰盛一些。”苏晴说。 “吃饭前洗手也叫规矩?”苏晴漫不经心地吃着,眼睛都不正眼看她。 “嗯?”正吸着蒜蓉粉丝虾的何倾颜抬头,嘴唇还‘嘶!嘶嘶!’地吸着粉丝。 苏晴看了一眼顾然,反问他:“它脚脏了,你洗?” 这简直就像疗养楼的病友一样。 他刚坐下,苏晴颇具神韵的眼睛瞅他:“洗手了没有?” 已经坐在上首的庄静,笑道:“更讲究些的需要预约,我预约了晚上,到时候小颜的妈妈也会来。” 苏晴咳完,微微红着脸,训斥顾然:“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 餐厅是长桌,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苏晴、何倾颜挨着上首的庄静,顾然坐在苏晴下面。 正当顾然熟练地登录盗版网站,准备下载《实用男科学》一书时,房门被敲响。 “这么多?”顾然看着都愣了一下。 她毫不介意华丽精美的衣着被弄脏,把刚摘下来的捧在怀里,洋溢着一股天真的气息。 何倾颜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同时对顾然说:“她们家的规矩特别多,你以后有的烦了。” 换好鞋,顾然问了中午怎么吃,得知会有物业管家送餐上门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收拾物品。 “来了!”顾然撑起身体应了一声。 庄静笑起来:“开吃吧。” 衣服一件件挂起来,《私人日记》藏在保险柜里,书放在书桌上,将洗漱用品放进卫生间。 他心里有一种微妙感,自己竟然与苏晴一起在玄关脱鞋,待会儿还要一起吃饭,吃完饭晚上还会在这里洗澡、睡觉。 庄静岔开话题:“东西都收拾好了?” 苏晴没回答,她也知道庄静更多的是询问顾然,而何倾颜没空回答,吃得正欢。 “嗯,我东西少。”顾然也忍不住品尝蒜蓉粉丝虾。 开背的刀工都非同一般。 吃进嘴里,味道和外面稍有不同,清淡了些许。 乍一吃,感觉不如外面,可吃着吃着,又觉得这也不错,还非常美味。 “多吃蔬菜,”苏晴用公筷为顾然夹了一大筷子草料,“这都是小区菜地的,半個小时之前可能还在泥土里。” 顾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晴对他微微一笑,又淑女似的端起自己碗,拿起自己的筷。 “吃蔬菜好,尝尝这道油焖笋。”庄静笑着夹菜,起身递给顾然。 顾然也连忙起身用碗去接。 “我最喜欢吃这些新鲜的蔬菜,还有应时节的食物,”庄静说,“早春的野菜、清明的江鲜、山间的笋菇、海滨的虾蟹。” “都是蔬菜啊。”何倾颜看着顾然的碗。 “只有我可怜顾哥哥,顾哥哥,我给你夹个蛋。”她用筷子去夹水泼鸽蛋。 可死活夹不起来,比爪子最松的娃娃机还要令人憎恶。 再夹一次,又划走了,何倾颜开始生气了,有点甩筷子的预兆。 苏晴笑了一声,道:“这道菜的名是‘西施玩月’,你就别东施效颦了。” 她伸出筷子,轻松夹起一枚放在何倾颜碗里。 又轻松一夹,递给顾然,用讽刺的语气说:“顾·哥·哥,你吃。” “谢谢晴姐。”顾然赶紧递上碗。 “苏小晴,你快看顾然的碗!”何倾颜忽然笑道,“一堆草上放了一个蛋!” 苏晴看了一眼,也觉得好笑,但何倾颜说好笑的东西,她偏不笑。 庄静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幕,她都想尝尝‘西施玩月’这道苏城菜了! 吃完饭,管家收走盘子,清理桌面,庄静与三人在客厅喝茶聊天。 “妈,”苏晴坐在沙发上,搂着也刚吃完饭的苏小晴,“我想打造一个主题园。” 庄静露出忽然想起什么的神情,她说:“香香也想租两个园,准备自己栽种香水的原材料。” “园里的不是随便摘吗?”何倾颜躺在沙发一角,双腿随意摆放,恣肆而妖娆,肌肤光滑耀眼。 “主要是移植过来的植物。”庄静解释。 “能活吗?”苏晴问。 “大棚什么也可以用上,不过这是她的事,你想打造一个园,就自己买一个好了,平时带着小颜、小然一起,亲近自然令人热爱生活。” “还让人年轻,我妈都快返老还童了,最近我看她又年轻不少。”何倾颜说。 庄静笑起来:“听说她又梦到了一种香,极其特别,最近很认真地在调制,人一旦充满激情,自然顾不上衰老了。” “静姨您也是” 顾然话没说完,苏晴露出‘又来了’的表情。 “脸上是二十岁少女也未必有的表情,走路飘飘然,让人感觉您的生活一定很美好!” 顾然也没让她失望,成功恶心到她了。 “别逗我笑了!”庄静笑着摆手,“笑太多容易长皱纹!” “笑一笑,十年少。”顾然说。 “刚才已经是二十岁少女也未必有的表情,再减去十年,都成女童了。”苏晴说。 “女童也” “好了好了,二十岁我已经心满意足,再小下去就太夸张了。”庄静笑着说。 “马屁精。”何倾颜踹了顾然一脚。 只有同居,才能说着说着给对方一脚。 庄静对苏晴道:“在家里就算了,如果伱们出去玩,记得一定邀请陈珂,你们年龄相近,又是一个组,多亲近。” “我和陈珂的关系最好,出门不找她出来玩,难道要我和女疯子、狗男人一起吗?”苏晴说得理所当然。 “女疯子?” “狗男人?” 苏晴用苏小晴的爪子指着何倾颜:“躁狂症。” 又指着顾然:“我妈的舔狗。” “我的轻度躁狂更多是一种体质,就像抑郁症与临床抑郁症的区别” “我没问题了。”顾然道。 还没说完的何倾颜看向顾然,见他一脸坦然地接受‘狗男人’称号,不禁‘啧’地咋舌。 连她都觉顾然太舔了。 庄静优雅地靠在沙发上,手掌支撑着额头,笑着看三人彼此打趣。 顾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这个小区除了有园,还有自己的菜地?” 因为吃饭的时候,苏晴说蔬菜半个小时之前还长在地里。 “准确地说是农场。”庄静点头。 苏晴进一步解释:“不仅有蔬菜,还有畜类。” “吃这么好,寿命会不会比平均寿命长一些?”顾然问。 “难说,”庄静笑道,“前不久有一位四十岁的企业家猝死了。” “过度清洁会导致菌群失衡。”何倾颜突然冒出一句。 别说苏晴,连庄静都被这个宝贝侄女说的哑口无言。 “什么菌群失衡?”顾然不解。 “闲聊结束。”苏晴起身,“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 顾然行李少,刚才整理好之后也不过多了一泡尿的时间,她箱子那么多,自然没整理好。 庄静也回二楼继续工作,顾然则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老人房有一个小隔间作为书房,刚把《自我与本我》打开,忽然想起撒尿的事情。 《实用男科学》,继续下载! 放下手机,重新打开《自我与本我》,他忽然抬起头—— 何倾颜抱着双臂靠在书房门框上,略带笑意看着他。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做见不得的事,顾然并没有锁房门。 “有事?”他问。 “来告诉你什么是菌群失衡。”何倾颜细肩轻轻一撑,身体离开门框,保持双手抱胸的姿态走来。 腰肢纤细,黑色礼服短裙尽显高贵,双腿笔直修长。 她走到顾然身后:“在看什么?” 顾然给她看《自我与本我》的书名。 何倾颜凑到他颈项间轻嗅,顾然刚要闪躲,她已经站直身体。 她又一个转身,双手掌心在书桌上轻轻一撑,将屁股抬到桌面,人坐在了书桌上。 她轻轻一荡双腿,鞋脱了。 顾然预感不妙,正要离开,何倾颜的脚已经踩上来。 他不敢动了,她的脚落在他的关键点上。 何倾颜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别胡闹。”顾然伸手去拿她的脚裸。 “你敢动?”何倾颜作势要踩下去。 就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她的脚被顶起。 何倾颜笑得更开心了:“这里可以动。” “何倾颜,你” 顾然正要给她脸色,何倾颜双臂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自语似的呢喃:“嗯,我也有感觉了。” 说什么都不能落入何倾颜的节奏里,无人岛就是前车之鉴。 顾然再次准备起身。 “你在他房间做什么?”苏晴走进来。 顾然又不敢动了。 他要是敢站起来,苏晴只通过看,就能把事情猜到八九成,最致命的是剩余一层她会误解! 上午刚和她接吻,下午就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书房玩另一种样?还是在她家? “没做什么啊~”何倾颜笑着扭头去看苏晴,脚也跟着旋转,脚底磨着那里。 她继续道:“就是来看看顾然做什么,有没有偷偷做不好的事情。” 顾然已经僵硬了。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晴,憧憬别墅。 搬家第一天,吃过美味的午餐,和静姨、苏晴、何倾颜在客厅聊天。 聊完天,我回书房看书,何倾颜进来,脚踩在我身上。 当我要起身时,苏晴进来了。 同居真是不可思议。 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找‘与异性同居过的女性’做女友,同时,我也失去了找‘未与异性同居过的女性’做女友的资格。 我只能在苏晴、何倾颜之间选一个。 但是我讨厌分别,如《红楼梦》,这个那个全住进大观园,热热闹闹,最后却一场空。 我、苏晴、何倾颜三个人住进憧憬别墅,早晚我们也会面临一样的结局。 所以,我想全都要,拒绝分别。 唉,日记里我雄心勃勃,现实里我唯唯诺诺,站都不敢站起来。 第93章 被吸了一口 第94章被吸了一口 “你来又是为了什么?”何倾颜反问苏晴,“还是不经允许,擅自走进来,我记得门是关着的。” ‘我也记得门是关着的。’顾然心想。 不过,他同样很好奇苏晴的来意,什么事情会让她不敲门直接进来? 难道又想接吻? 他也想。 苏晴根本不理何倾颜,她直接对顾然说:“缺不缺生活用品,缺的话一起去买?” 顾然不缺,但依旧下意识回忆了一番才回道:“不缺,我两个星期前搬家的时候刚补充过。” “那我一个人去了。”说完,苏晴便要转身往外走。 何倾颜的脚拇指轻轻拨开覆盖拉链的那块布,脚趾腹沿着拉链上下滑动。 “等等!”顾然站了起来,迅速绕过书桌走向苏晴,“我和你一起去。” “我可以理解成:你给我使唤他们的权利吗?”苏晴确认。 “没说什么吧?” 之前她参观挑选房间的时候,保险箱是敞开着的,放在地上的顾然的行李箱锁着; 庄静走后不久,顾然从房间里出来,见庄静不见了,连忙问:“静姨呢?” 顾然落后苏晴两步,跟着她一起走出房门。 他现在就像那条狗。 苏晴回头,恰好看见顾然如同杰瑞鼠撞见汤姆猫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赶紧去吧,路上小心。”她转身又回了楼上。 ◇ “你香姨的东西送过来了,物业让我确认一下”庄静看向苏晴身后。 苏晴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两个,对顾然说:“跟我来。” “你给我收敛一点。”苏晴忽然用冷冰冰的声音警告道。 “请您也想起来,不仅我回来了,您的侄女、干儿子也住进来了,您也可以使唤他们。” “妈?”苏晴疑惑地问,“你下来做什么?” “都忘了你回来了。”庄静转移话题,“物业那里伱去签字,东西让管家放在客厅就好。” 而现在,保险箱锁了,简单又厚重的造型像是一尊古代神像,神职是替凡人看守宝物与秘密。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她左右看了看,虽然在如今这个年代,纸质版黄书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但她还没有放弃希望。 里面不止有黄书,她肯定。 “小然这是怎么了?” 苏晴略感疑惑,不过也点了下头她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可能是拉肚子吧。”苏晴回道。 小孩子之间的玩笑打闹,她不介意,也不会拆穿。 庄静笑而不语。 “中午吃坏了?”庄静配合着说下去。 何倾颜很惊讶,但很快在书桌上笑着看热闹。 “放心,”苏晴往电梯走去,“我说你拉肚子了。” 顾然听见脚步声立马回头,所以很自信庄静不会看见他的不雅之举。 两人走出书房后,何倾颜笑出了声,她觉得非常有意思,事情有意思,顾然也很有意思。 顾然很坦然——尽量,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去了吗?明白我站起来需要多大的勇气了吧?” 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保险箱上。 顾然想起看过的一个视频: 一条被拴住的狗对路人狂吠,谁想路人停下来不走了,就站在狗身前,狂吠的狗立马没了声音,低头假装在地面找东西。 “你怎么能说我拉肚子呢?这显得我多不” 这话她可不会说,说了,苏晴就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尽情使唤顾然。 “你可以让他们一起帮忙。” 可走在她后面是一個相当错误的决定,苏晴黑色无袖上衣下纤细的腰肢,工装长裤勾勒的圆满臀线,都让他一阵阵抽搐似的疼痛。 他跟着苏晴,先与管家沟通,让严寒香的东西进来,又再次开车出门。 “你们两个要去哪儿?”庄静从楼上走下来。 “回书房了。” 可以庄静思觉敏锐、对人心的揣摩,说不定眨眼就能猜中发生了什么。 这次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下达命令。 感觉气氛缓和了,顾然才敢问:“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让我一起出来买东西吧?” 如果是一起购物,她没必要不敲门。 “让你收敛点。” 顾然也不敢问,苏晴这句话,是让他闭嘴,还是说去他房间的目的是提醒他收敛点。 原本就希望渺茫的恋情,现在更是前途未卜。 顾然也没办法,谁能有办法? 柳下惠因为坐怀不乱就千古留名,可见这件事有多难,苏晴不来,他八成要像葡萄一样被踩成葡萄汁,酿成葡萄酒。 车到商场,顾然鞍前马后,苏晴一抬手,就像会魔法一样,东西已经到她手上了。 看得附近陪女友或老婆购物的男性们一愣一愣的,对他投来相当鄙夷的眼神。 可如果他们经历了顾然的遭遇,恐怕膝盖都跪下了——被喜欢的女孩子看见自己被另一个女孩踩在脚下。 回去的路上,顾然向苏晴保证:“以后我一定锁门。” 这是一个好机会,给锁门找一个完美的理由,这样一来,他写日记、做些不雅之举的时候,也能放心大胆。 苏晴不说话。 顾然又说:“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没资格原谅你。”苏晴淡然道。 “既然没资格原谅我,那也没资格不原谅我。” “我没不原谅你。” “‘我没资格原谅你’,你说这话就是没原谅我。” 苏晴欲言又止,看了一会儿窗外,又扭头看向顾然:“我也不和你争辩,你说,我怎么才能算没有不原谅你?” “亲我一下。”顾然厚颜无耻。 苏晴的眼神很危险。 在顾然眼里,这个眼神的意思是:别逼我扇你。 苏晴当然不可能亲他。 如果不是何倾颜有躁狂症,知道错不在顾然,顾然又主动自首,她还能让顾然开她的车? ‘座椅记忆2’直接删了! 车又上山,驶入天海山庄。 苏晴想下车。 “等等。”顾然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好不好?”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我没有不原谅你?”苏晴再次道。 她清冷绝美的脸上,是‘你敢说吻我一下试试’的表情。 “你说,‘搬东西’,然后不等我直接上楼——这样我就认为你原谅我了。”顾然道。 “”苏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晴姐,你说嘛。”顾然讨好道。 苏晴冷眼瞅他:“少嬉皮笑脸。” 顿了一下,她又说:“搬东西!” 说完,她直接推车门下去,真的直接走了,背对顾然之后,她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顾然自然更加喜笑颜开。 苏晴没有一走到底,而是在电梯前等顾然,只是脸色又恢复了漠然。 漠然也无所谓,美人什么表情都合适,表情要死不活,也会有人说:“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太喜欢了。” 这样的人最好有一点自知之明,到底喜欢的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美貌。 回到别墅,苏晴忙自己的去了,顾然决定和何倾颜好好谈谈,藏着掖着反而会出事。 他敲响何倾颜的房门,何倾颜没应。 结果他在自己房间看见了她。 何倾颜躺在他都没来得及睡的床上,不需要刻意晒被子,只需要拉开窗帘,阳光便洒满了床铺。 何倾颜一身黑裙,浸泡在阳光中,像是即将化光的妖女。 顾然让房门敞开着,不敢关。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他问。 何倾颜的手指轻轻敲击洁白光滑的额头:“在想怎么撬开你的保险箱。” 顾然心里一紧,又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保险箱,他今天恐怕要做一些真正危险的事情了。 不能在保险箱这个话题上展开。 顾然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何倾颜还在思考。 “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你也是心理医生,清楚躁狂症的所有症状,明白你对我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躁狂?”何倾颜抬眸看他,“只对你一个人发病的躁狂?” “那就是钟情妄想?” “我不是发病,我是发骚。” “” 简直是名人名言级别的发言。 何倾颜像是观察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盯着他,见他说不出话,露出玩弄成功的笑容。 顾然整理一下情绪和思路,继续道:“我除了长得好一些,完全一无是处,唯一拿得出手只有心理学上的成就,但在你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自卑?姐姐可以给你做一次心理咨询。” “我” 不等顾然说完,何倾颜说:“你说一无是处,可你忘了,你是你静姨调教出来的,她也不阻止你和她的亲生女儿在一起,你说自己没用,是怀疑静姨的教育方式和眼光?” 这话极有道理! 顾然可以为这次心理咨询付费。 何倾颜一手支撑脑袋,摊开之前敲击额头的手:“心理咨询费,一次一万,谢谢。” 顾然当做没听见。 他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劝说:“我现在是想恋爱,和女孩搂搂抱抱,但目标是苏晴。” “我支持你啊。”何倾颜说得没有任何迟疑。 “什么?”顾然愣了一下。 “和你说一个故事,我妈的故事,她能嗅到人身上的气味,从我爸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搭理他,两人从一开始的冷战,成了对彼此都无所谓的朋友。 “完美主义害了她,就像我之前说的,太干净反而会生病。” “你这是诡辩。”顾然说。 “我也继承了我妈的天赋,当然没她那么强,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血脉被污染了——你觉得有这样本事的我,会有幸福的家庭生活吗?” “当然能,不是所有人都会出轨。” “可所有人都可能出轨。”何倾颜说,“所以,我在寻找一种能接受的家庭关系,我相信你,如果你娶了苏晴,哪怕是为了静姨,你都不会做对不起苏晴的事情。” “那你还” “静姨不会介意那个人是我啊,她一定不会介意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胡扯也有个限度。” 何倾颜笑着起身,她没有争辩,只给顾然一个走着瞧的笑容,离开了顾然的房间。 居然没有纠缠? 顾然很快发现她为什么没纠缠,他在被窝里发现了一条软绵绵的黑色蕾丝内裤。 她竟然在他的床上 怪不得没有纠缠,不是她已经发泄了欲望,而是她想玩更好玩的。 这是一个陷阱。 他会归还她的内裤吗?还是自己留下来? 还有被窝,何倾颜已经暖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 经常想的话,早晚有一天冲动会蓄满,等何倾颜下次挑拨,到那时候顾然又有多少毅力抵抗? 顾然很清楚这些,但他又怎么阻止? 心理学真肮脏! 顾然伸手将内裤拿在手里,轻柔的布料依然温热,关键部位还是湿的。 二十岁的男人面对这种诱惑,怎么扛得住? 必须立马、即刻把内裤还回去! 顾然说做就做,他将赃物放在裤兜里,就这么一个动作,心就隐隐跳动。 他小心翼翼离开房间,留意苏晴的动静,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何倾颜房门前。 结果何倾颜把门反锁了 这种东西要在他手里过夜?! 一直到晚上,顾然都没找到机会把东西还回去,想扔掉,可扔哪儿呢? 垃圾桶?肯定不行,万一被打扫房间的阿姨看见,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办? 去外面?理由呢?而且小区并没有垃圾桶,每天都有阿姨打扫卫生,再统一将垃圾送去小区的垃圾房。 只能等晚餐的时候,想办法塞何倾颜手里,或者趁她不注意,扔她房间内。 只要不在他手里,在哪儿都无所谓。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严寒香来了,顾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各种意义上的没发生。 “顾然?”严寒香也好像不太熟悉他似的确认他的名字。 “香姨。”顾然应道。 “你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庄静笑着说。 “握个手?”严寒香笑着伸出手。 何倾颜在一旁笑了。 顾然伸出手,与严寒香轻轻握在一起,两人心都微微一颤。 忽然,严寒香鼻子做了一个轻嗅的动作。 顾然霎时间绷紧,就像袋装果冻最后一口之后又被吸了一口。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晴,憧憬别墅。 一,何倾颜踩着我的时候,苏晴进来; 二,何倾颜在我房间自娱自乐; 三,被严寒香吸了一口。 住别墅的怪不得会猝死,如果这是游戏,我的头顶是个‘危’,我的san值在狂掉,我的界面在闪烁红光。 第94章 大餐 第95章大餐 严寒香的动作很轻,一般人发现不了,只是顾然知道内情,仔细留意,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她嗅到了什么? 自己现实中的身体气味,与梦境中梦体的气味,是否一致? 而事实上,严寒香从顾然身上嗅到了苏晴和何倾颜的气味。 她来晚了吗? 不对,在顾然身上,苏晴的气味重点在上半身,下半身若有若无,而何倾颜的气味完全在下半身,上半身一点也没有。 为什么这么分布? 越想越不妙。 严寒香略微加重手上的力量,笑着说:“小顾长这么帅,女朋友不少吧?” “他还是处男。”何倾颜介绍。 顾然缓缓看向何倾颜,就像电视剧里,身中一刀之人临死前看向偷袭者。 庄静笑出了声,苏晴也忍不住微笑,苏小晴四条小短腿站在沙发上,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严寒香抿唇微微一笑,收回了手,她那个梦还挺准。 难道是预知梦? 严寒香从何倾颜、苏晴、顾然三人身上缓缓收回视线,就像电视剧里,又恶毒又美艳的贵妃娘娘,缓缓从说错话的宫女身上收回视线。 “嘶——”顾然深呼吸,弯起了腰。 生鲜亮泽的红色瘦肉上有秋霜一样的白色脂肪,是‘a-5-10’级的上州和牛。 只听说过的鱼子酱也吃了。 味道是不错,但厨师在现场,又有女管家时不时递菜、解说,顾然觉得不太自在。 众人看过来。 直到厨师将做好的料理递给女管家,女管家才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介绍:“这是乌鱼子” 庄静举起香槟,笑着邀请严寒香碰杯。 可惜梦的内容糟糕透顶——道德方面,她这一生没有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可那次做梦之后有了。 除了上州和牛,还有法国布列塔尼的蓝色龙虾。 庄静对女管家说:“开始吧。” 还有北海道的牡丹虾、评级‘0000’的贝隆蚝等等。 霎时间,客厅只有厨师长手里喷火枪的“呼呼”声。 正当顾然欣赏厨师手艺,品味美食的时候,苏晴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桌下。 吃完和牛刺身,炭火烤和牛也好了,三成熟,吃了外面,里面依然是刺身的口感。 虾肉厚,鲜嫩,似乎还有淡淡的大海的咸香; 除了煮,另一种是‘盐焗龙虾’,搭配的是杜洛儿香槟。 “没吃过的东西,不管好不好吃,都可以尝一尝。”严寒香说。 物业带着厨师团队进来,食材放在推车上。 “怎么了?”庄静笑着问,摇晃酒杯。 顾然看了两遍菜单,放下后说:“看不懂,都没吃过。” 吃完后,他盯着细嚼慢咽的苏晴,很想问她:你觉得好吃吗? 可厨师就在现场,他不好意思开口。 两种吃法,一种煮三分钟,立刻切开去壳,否则龙虾会熟过头——女管家讲解。 何倾颜更求之不得,她对顾然眨眨眼,意思是:这就是她想要的三个人的关系。 不,不是预知梦,她和顾然不可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在陌生的舞厅相遇。 有外人在,不好聊天,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美食,就像把手机丢开认真学习。 很丰盛,且每一道菜都搭配不同的香槟。 主食是鲍汁鸭丝野菌伊面。 管家介绍说,这是标准的法国口味。 庄静问顾然:“小然,有不喜欢吃的吗?” “吃饭吧。”庄静笑着缓解气氛。 “踩到你了?”对面的何倾颜笑道,“我想踩顾然的。” 顾然看向电梯。 她没有坐上首,在长桌上与严寒香面对面,苏晴、顾然依次坐在庄静右边。 女管家默然不语,厨师团队也一言不发,如卓别林黑白默剧中的画面。 原以为是煎牛排,先上来的却是和牛刺身——搭配碾碎如泥的姜蓉、味道清淡的酱油,直接吃。 除了需要预先处理的食材——比如说鹅肝,其余所有都是新鲜的,厨师长现场炮制菜肴。 搭配烤和牛的是米饭。 肉看起来相当不错,吃起来顾然完全不能忍受。 何倾颜坐在自己母亲身边,她本该与苏晴面对面,却刻意坐在苏晴与顾然之间——苏晴也求之不得。 一小口饭,一块烤牛肉,确实美味。 “尊敬的庄静女士,今天的厨师长是刘磊,这是今天的菜单。”女管家将精致的菜单一一放在五人手边。 “咬、咬到舌头了。”顾然忍痛应道。 苏晴撇他一眼,低眉垂眼微微一笑。 顾然刚才也来碰她的脚,她以为是何倾颜,使劲踩! 何倾颜双手五指交错,下巴搁在上面:“是苏晴咬到你的舌头了?” 今天上午搬家的时候,苏晴确实在‘抗拒—欲拒还迎’的阶段,不满地咬了顾然一口——顾然和苏晴同时想起这件事。 吃乌什么子的时候,舌头都不太会用了。 “你们三个关系很好?”严寒香问。 “苏晴白天喊顾然‘顾哥哥’呢。”何倾颜说。 如果苏晴会天人感应,这时地球已经爆炸,太阳系在坠毁,银河系为了自保连忙自断猎户臂。 她手肘抵在桌面,手扶着额头,可以的话,她想杀死何倾颜,要么杀死过去的自己。 “我们之间经常开玩笑。”顾然虽然脚被苏晴踩了,但还是站出来为她缓解尴尬,“我有求于她,会喊她晴姐,有时候她要讽刺我,就会喊我顾哥哥。” “苏晴从来没有让别人喊她晴姐,也从来没喊过任何人哥哥。”何倾颜指出。 “小然就是苏晴的哥哥。”庄静浅笑道,“小然11月22日的生日,苏晴是12月31日。” “我不承认。”苏晴放下手。 “我家宝贝也是妹妹。”严寒香说,“宝贝是12月24日的生日。” “顾哥哥~”何倾颜用可爱的声线道,十分乖巧。 “何妹妹。”然后,顾然看向苏晴,“苏妹妹。” 咚! 顾然:“嘶!” 何妹妹:“顾哥哥,你又咬到舌头了吗?” 庄静笑出了声,严寒香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庄静对顾然说,严寒香开起玩笑来,会让人忘记她的辈分,可顾然只从她身上感觉到压力,此时她一笑,他才明白庄静的话不假。 很有少女感。 吃过饭,众人品尝2000年份的唐培里侬香槟王。 严寒香和庄静闲聊着海城大学的事情,何倾颜逗苏小晴,非要喊它苏晴。 苏晴品尝香槟。 顾然打量香槟,颜色深黄,气泡很少,晶莹明澈。 “香槟和酒的区别是什么?”他问苏晴。 “这种知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苏晴微醺,眼眸带水,有一种妩媚。 顾然真想和现在的她接吻,一定很可口。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品尝一口香槟。 “小晴,”严寒香忽然看过来,“听说你最近又开始弹钢琴了?” “嗯。”苏晴清醒了些,点头回答,“一位病人喜欢音乐,我想尝试音乐疗法。” “现在上楼弹弹看?”严寒香来了兴趣,提议道,“趁现在有空,我指点指点你。” “好啊!”庄静笑着应道。 苏晴叹了口气,略显懒散地起身。 众人一起上三楼,庄静和严寒香聊起苏晴、何倾颜小时候的事情,顾然心中认真听着,看能否提起黑料。 他心中隐隐期待,虽然不懂钢琴,但只要是苏晴弹的,他就很想听。 到了三楼书房,苏晴没有扭捏,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了弹奏。 当她纤细修长的双手落在黑白琴键上,钢琴似乎自己突然跳了起来,开始狂风暴雨式的高歌。 十指几乎拉出了残影,她彷佛在音乐的大海中冲浪,意气风发。 一个浪尖接着一個浪尖,始终在波峰上跳跃。 在某一段中,更是恨不得把天也拉进音乐,就像把一个腼腆的孩子拉入合唱。 她的音乐就是有如此强大的感染力,魔法一般颠倒众生。 当苏晴结束的时候,顾然甚至出现了错觉,看见舞台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无比耀眼。 庄静、严寒香没说话,回味着什么。 “红衣魔法少女,强势回归!”何倾颜说着类似新闻头条的话语。 苏晴不可能搭理她,她问顾然:“听出什么了吗?” “有一段,”顾然哼了几个调子,手指指挥棒似的挥着,“这一段有点像《黄河大合唱》。” “魔法少女的称号,是你的了。”苏晴感叹。 “伱只是单纯想甩掉这个称号吧?”顾然笑道。 “魔法少女一般有好几个。”何倾颜说,“下次我们s魔法少女怎么样?超短裙那种?” 好啊! 有庄静和严寒香在,顾然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点头,很诚恳,显然极为赞成。 “我给你挑裙子。”何倾颜对他说。 “我?”顾然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我们’,包括他在内! “你就不要内裤了吧?”何倾颜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对了,内裤!’顾然从美食、美声、美色中回过神,‘必须得想办法还给她!’ “刚才是什么曲子?”他转移话题,问苏晴。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乐章。” 先不说拉赫玛尼诺夫是谁,古典音乐的命名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第一乐章、第二乐章、第三乐章。 是不是还有第四乐章? 之所以如此命名,也仅仅是因为,这是作者的第三部作品,所以是第三乐章? 苏晴一看就知道顾然什么也没明白,不过没关系,没有任何一位魔法少女是经过培训的,都是临时抓壮丁上岗。 “小晴晴,你起来。”严寒香说。 苏晴站起来,严寒香坐在椅子上,两人身高差不多,也不用调整椅子高度。 她将双手放在琴键上,白键都不如她的手白。 顾然收回思绪,竖起耳朵。 让他意外的是,严寒香没有弹古典乐。 她望着头顶,边弹,边轻唱:“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 顾然全身发麻。 思绪控制不住的翻飞,像是缠着风筝线的滚轮落在地上,恰好风一吹,风筝远远地飘开,风筝线哗啦啦一下放出去无穷远。 他站在原地,看着风筝远去,滚轮上的风筝线越来越少,莫名的难过,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一去不回。 简单几个音,寥寥几句歌词,严寒香就让人心生失落惆怅之感。 直到顾然心中堵闷,眼眶湿润时,她才停下来。 庄静、苏晴、顾然三人不禁鼓起掌来。 何倾颜手指玩弄自己的卷发,若有所思,这在躁狂症身上很少见,因为在他们的大脑中,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解决的办法可行不可行是另外一回事。 “香姨还是那么厉害。”苏晴钦佩道。 “你明白了吗?”严寒香问苏晴。 “嗯,明白了。” 顾然:“?” 菩提祖师让孙悟空半夜去找他,而顾然是那场讲道现场的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道士。 庄静也点评了几句,彼此互相交流。 顾然虽然没有茅塞顿开那么夸张,但也听得津津有味,像是看了一本受益匪浅的书。 聊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喝了酒,庄静与严寒香两人明天也有事,便准备睡了。 两位大人留在二楼,三人下了一楼。 顾然迟疑不决,该怎么把何倾颜的东西还给她。 到了一楼,何倾颜一声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有苏晴在,顾然完全无法说出挽留的话。 “睡了。”苏晴也道。 “嗯,晚安。”顾然还在想怎么办。 这时,苏晴忽然说:“苏小晴!” “嗯?”顾然回神,小白狗站在他和苏晴之间,左顾右盼,表情疑惑。 “过来。”苏晴招手。 苏小晴蹦蹦跳跳地跑向顾然。 “看来比较喜欢我。”顾然笑起来。 苏小晴来到顾然脚边,咬住他的裤脚,小小的身子使出全力,要把他拉进苏晴的房里。 顾然看向苏晴,本来他没什么,可看见苏晴脸色微红,胆子便大起来。 “谁能拒绝可爱小狗狗的邀请呢。”顾然往第一客房走去。 “你敢!”苏晴下意识道,声音有点急,也有点令人发软。 顾然脚步不停。 苏晴吓得躲进了房间,露出一条‘立即能把门关上’的缝隙,用谨慎严厉的眼神盯着他。 “不准过来!” 这么慌张的苏晴,顾然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把狗骗进去。”他很诚恳。 “这种话只能骗狗。”苏晴说。 “我也只要骗狗啊。” “顾然,你不要以为我们白天接了你就能乱来,我和你只是朋友关系。” “我骗你是小狗行了吧?” “你本来就是!” 顾然觉得好笑,他把苏小晴抓在手里,远远地递给苏晴。 苏晴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接。 等她拿到苏小晴,顾然一个前冲,苏晴一声轻叫,下意识把门关起来。 门外的顾然笑了笑。 门内的苏晴在最后一刻,也看出顾然往前冲是假动作。 “汪汪!”苏小晴不解,还要扭头看房门找顾然。 “色狗!”苏晴轻拍苏小晴的脑袋,也不知道骂谁。 顾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写好日记,然后和内裤一起放进保险柜,自己又立即洗澡睡觉。 绝不给自己半点产生邪念的机会。 其实,今天他本来打算好好放松一下,用白天的接吻作为素材,但幻想不犯罪,用内裤犯罪。 所以,今日戒色! 有点失眠 顾然睁开眼,看见神佛满天,妖魔遍地,十二主神屹立天边。 “今天交流,我也不藏着,拿出我珍藏的大魔法。” “宙斯,是什么魔法?” 一头全身缠绕雷霆的公羊,洋洋得意道:“学了我这种魔法,越干女人越有劲。”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憧憬别墅,夜。 晚上吃了大餐,上州和牛、鱼子酱、蓝色龙虾等等。 喝了许多种类的香槟,酸的,不太习惯。 听了苏晴、严寒香的钢琴,无比美妙。 没找到机会归还内裤,睡觉前放进保险柜,戒色一天。 第96章 魔法改变生活 “你去晨练吧。”庄静示意顾然不用理她。 顾然想着接下来是继续跑步,还是玩一玩其他器材。 “小然。” “嗯?”顾然回头。 “别把特殊梦的事情说出去。”庄静再次交代,语气平静,但很慎重。 于是,顾然知道,刚才的【大魔法】有效果。 庄静走了,没有去泳池,而是返回二楼她自己的卧室洗澡。 顾然在地下一层的健身房,打量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会有清醒梦? 清醒梦的意思,到底是在梦里保持清醒,还是人真的清醒过来? 买房、娶妻,他想,可能算人生追求吗? 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算。 顾然抬眸看去,何倾颜与苏晴,还有苏小晴,两人一狗正一起从家庭影院的方向走过来。 现在,【大魔法】已经确定是真的,这个世界却不太真了。 只恨与苏晴初吻时,他还没见过宙斯,不然能凭借高超的技巧让她欲罢不能,潮起潮落。 庄静将自己的人生追求――寻求梦境的本质――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找到了【心灵世界】,他的人生追求又是什么? 顾然并不清楚。 可要谨记一点:使用【大魔法】时,应该知足,不再去惦记黑龙梦里的其他魔法,有【大魔法】就够了。 苏小晴也跟着她一起,在同一台跑步机上慢跑。 “是的。”顾然抬起双手,“上帝给了我一块新的应许之地.” 黑龙梦是清醒梦的更进一步?他坠入的更深了吗? “就像不小心摸了谁的胸――那人的胸还不小――的表情。”何倾颜说。 梦境不是梦,是偶尔意识到的现实吗? 别说苏晴、何倾颜,就是再来两个,他也能.在梦里满足! “Mr.顾,你那是什么表情?”何倾颜略带笑意的声音。 但别多想,去做,去享受生活,在行动中找到自己的人生追求,不要让恐惧进入身体。 ‘好!心理建设到此为止,享受生活!’顾然给自己鼓劲,然后想象自己用【大魔法】为所欲为的下流人生。 “是这个健身房吗?抱歉,这是我家的。”苏晴一边说,一边上了跑步机。 可对他而言,买房娶妻是他的人生追求吗?这辈子不买房、不娶妻,他就无法忍受了? 为了买房,他能不顾一切的努力? “要我替你画一幅画吗?”何倾颜说。 “早晚有你们受的!”顾然愤愤不平地放下双手,下一刻又为这一句暗语的漂亮洋洋得意。 有点过于美好了。 不然会疯。 忘了,此人的波纹极低,不是替身使者,理解不了他的高度,不能触及二次元的境界线,无法打破世界的壁垒打住。 他很想有自己的房子,有一位白天一起聊天、旅游、吃饭,晚上抱在一起睡觉的妻子,可他没有将这个目标凌驾自己的一切之上。 如果疯了,学会再多“魔法”也没有意义。 为了娶妻,他能不择手段的追求? 找不到方向。 不能,他做不到。 还想在出海海钓,一边钓鱼,一边烤鱼; 还想买游戏机,还想娶苏晴 想做的事情数不清,没做的事情数不清,怎么能放弃? ‘不要害怕。’顾然告诉自己,就像庄静教他的那样,‘行动是治愈恐惧的良药,与其担心,不如行动。’ 连活着,都只是为了实现它,这才是人生追求,或者说,只有这种程度的觉悟,才能诞生【心灵世界】。 梦才是真实世界?或者,与现实世界一样,同样是真实的世界? “我什么表情?”顾然反问。 她的意思是这个――你是不是精神病? 如果生活也是一位女神,从前她对顾然说:“不行。”,往后却只能说:“不行了。” 可他如何阻止自己做梦呢? 只有【心灵世界】――进入别人的【心灵世界】,或者找到自己的【心灵世界】。 顾然一点不想进入那个世界,那是疯子的特权,他努力至今,终于过上了能养活自己的生活,怎么能放弃? 他想在海边买房,在家里换上泳衣,拿着救生圈就能去海边的海景房; 享受生活 顾然决定从【大魔法】开始。 顾然看向何倾颜。 所谓人生追求,不该这么“可有可无”。 苏晴略一思考,才微笑道:“像是电影里普通人获得超能力――不敢置信又自豪的表情。” 顾然注视苏晴,想知道她的看法。 人生就是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让他选,他不会选择重来。 所谓‘完美初吻’,其实技巧根本不重要,青涩反而才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顾然把健身房玩了个遍,什么椭圆机、划船机、动感单车、史密斯架、大龙门架等等,全留下了他的指纹。 苏晴没有跑多久,防止伤膝盖。 等她从跑步机上下来,苏小晴立马跑向顾然,一人一狗像是进了游乐园。 苏晴看得很揪心,因为顾然在玩器材的时候,同时也玩苏小晴,他玩的器材又重,稍不留神砸下来,能要了苏小晴半条小命。 何倾颜用罗马椅锻炼腰腹,在有色目光的人群眼中,她的姿势很下流。 健身完,顾然主动对苏晴说:“我最近看了许多健身方面的书,学了一种运动后放松肌肉的按摩手法,给你试试?” 苏晴想起两人的初吻,接吻之前他同样事先学习。 也不知道什么书会教人接吻,应该是视频? “不要。”苏晴想也不想地拒绝。 她不是有色目光人群,但对人非常警惕,尤其是对顾然。 两人接吻时,他还说交换口腔菌群有利于身体健康,要紧贴着,给细菌提供一个合适的温度。 这种人嘴里的“按摩”,能是好事? 她还记得顾然对她的双腿、臀部、腰腹、胸部的念念不舍。 “给我试试?”何倾颜笑着看向顾然。 “不行,我的按摩技巧是为苏晴准备的。” “你给她按。”苏晴忽然说。 顾然看向她。 “让我看看你的手法。”她抱着双臂,注视顾然的目光,像是注视嘴角是辣油、却声称没有吃辣条的孩子。 “顾师傅,来吧。”何倾颜趴在长椅上,腰肢纤细,臀部饱满,“做得好,我会成为常客,甚至可以买年卡。” 没办法。 顾然像是上手术台一般举着双手过去。 苏晴发现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盖里的月牙也很漂亮,这一双具有诱惑力的手。 “我的年卡,未必买得起。”顾然说。 “有多贵?”何倾颜语气间是漫不经心的笑意,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你可能买不起。” “你先服务,服务的好什么价格都好说,服务不好,我直接打电话给工商局。” 何倾颜的高贵之处在于,她觉得服务与价格不对称,就打电话给有关部门。 资格啊、消防啊、欺诈啊、哄抬市场啊,一个个查过去。 她不会栽赃陷害,更不会仗势欺人,只会检查严格一些。 就像检查身体,不检查没什么,一旦检查,谁敢说自己身上没点小毛病? “你知道肩周炎是怎么来的吗?”顾然上手之前先和女客聊天。 “怎么来的?”女客很配合。 “肩部长时间固定,渗出液出来了,渗出液是能被吸收的,但时间一长,就不再被吸收” “我是花钱来听你给我上课的?”女客不耐烦了。 顾然上手。 先给她放手肩头两侧的斜方肌,用的手法是‘剥’,接下来是‘搓’,速度加快,像是‘锯’,再然后. 何倾颜忽然撑起身体。 “怎么了?”顾然问,双手举着好像上面有血。 “你的按摩是不是太正经了?”她疑惑道。 “我就是正经按摩啊!” “切。”何倾颜不屑,起身走了,“我游泳去了,什么按摩!” 顾然看向苏晴:“要不要预防一下肩周炎?颈椎病及腰椎疾病可是医生们的职业病。” 苏晴手抵下巴打量他:“我还是不太信。” “来嘛,姐姐~” “别撒娇!” “试一试又不要钱,好用您再付款。” “明确禁止在外面兼职吧?” “那我的司机” “给我开车,不算兼职。” “这人生啊,就是一场开幕的大戏,不管什么角色都要演完,既然已经站在台上,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剧本更丰富、更有滋味一些?” “按摩就能让我的人生更丰富、更有滋味?” “按摩当然不能。”顿了一下,顾然露出当初接吻后的轻笑,“我给你按摩能。” 苏晴也笑起来。 她扭过脸去,看向别处。 “试一试?”顾然诱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我说不乱来,就一定不会乱来,我双手绝对不离开你的肩。” “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我专门为你学的。” 苏晴看他一眼:“.如果你的双手离开我的肩,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妈。” “静姨允许的事情我不一定做,但她不允许的我一定不做!”顾然保证。 苏晴笑吟吟地看着天花板,不屑又觉得好笑。 她坐下来:“就这样按。” 顾然走过去。 苏晴身体下意识微微蜷缩:“你笑得好猥琐!” “我笑了吗?”顾然板着脸,“客人,你知道肩周炎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 “.你要说不知道。” “我知道。”苏晴说。 本来,顾然是准备在普通按摩中加一点魔法――绝非谎言;现在,顾然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大魔法上篇肩膀】 正在泳池里游泳的严寒香、何倾颜母女,忽然听见一声“啊~”。 母女互相对视。 何倾颜虽然是处女,却用专家的语气肯定道:“来了。” 严寒香没好气地击打水面,水花扑了何倾颜一脸。 “去看看。”何倾颜抹去脸上的水,往岸边游去。 “来什么来?看什么看!”严寒香把女儿拉回来,“肯定是不小心碰着哪里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什么是免费的,日落不例外,春夏秋冬同样如此,需要用时间去交换。 顾然的手背被挠破了。 苏晴下意识抓向他的手,正在施法的魔法师有多脆弱,天下人皆知,因为沉浸在“念咒”中、期待着‘魔法成型、核平世界’的画面,所以他没躲过这本能的一挠。 出血了。 该惨叫的是顾然才对。 此外,顾然虽然做了不好的事情,但因为太不好,苏晴反而没办法向庄静告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顾然左手按住受伤的右手手背,“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苏晴看着他,明澈雪亮的眼睛虽然要喷火,但依旧好看。 她面色微红,彷佛刚运动完,洗了澡。 “你别指望我再相信你!”苏晴说。 “我可没说谎,手没离开你的肩膀。”顾然澄清。 “但你也没说实话!” “不说谎,但也不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很酷,没想到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别生气别生气!”见苏晴脸色不对,顾然赶紧打住。 他本想说些认错道歉的话,却忽然发现,平时气质清雅的苏晴,此时却显现一种不自知的妩媚。 这让他无法说出话来,被她的美貌与风情所震慑。 见他魂魄出窍的样子,苏晴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 恼羞成怒,可比起收拾顾然,她现在更想收拾自己。 苏晴转身走了,她出了汗,也感觉有些不适,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顾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如庄静走时的样子。 从头到尾,他的双手只接触苏晴的肩,细肩的触感美妙无比。 当他不着痕迹地将她的衣服绷紧时,胸部的曲线会完全勾勒出来。 比起这些,其实他更满足于苏晴的“来了”。 “哈哈!”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健身房。 从今往后,让全世界的女人获得幸福,或许才是我这位心理医生的职责。 一个重要问题,能不能将娶到苏晴、何倾颜,作为我真正的毕生追求的目标,不再在日记里白日做梦? 第97章 三人凑钱买洗衣机计划工程 顾然很想游泳,因为他听说游泳是最好的健身方式之一,但他现在不敢去,泳池里有严寒香、何倾颜。 他现在下去,如同拔毛洗白的鸭子跳进卤水中。 又带着苏小晴玩了一会儿――这小东西被它主人遗忘了,顾然也离开健身房。 在房间洗澡,换了新衣服,在阳台没找到洗衣机,换下来的脏衣服和昨天的衣服一起丢在浴室里,准备待会儿再说。 早饭已经备好,同样由物业管家送上门,西式、中式都有。 庄静不吃油条,可桌上小篮子里装了油条,是考虑到顾然,担心他万一想吃。 油条不像油条,短短小小的,精致如糕点。 “坐。”庄静已经开始吃了,“不用等人,来了自己先吃,过点早餐就会撤掉。” “谢谢静姨。”顾然坐下来。 放眼看去,一时间不知道吃哪一种,便先盛了一碗粥。 “宝贝,妈妈今天很忙,你能帮帮妈妈吗?” “今天都有什么计划?”庄静闲聊起来。 挑起事端的苏晴,只开始说了一句‘流氓’,随后便拿了一块玉米,一面吃着,一面盯着桌上丰盛的早餐,琢磨吃什么。 她喝着顾然没听说过的绿豆南瓜粥,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他没见识过。 “在家看书。”苏晴拿了黑椒牛柳通心粉。 一直吃饭不说话的苏晴,没有看顾然,脸上却微微一笑。 “对,修罗场!”庄静笑道。 顾然不说话了。 “吃完早饭,会有阿姨上门,负责清洗衣物、打扫卫生,哪些需要清洗,你和她说一声。”庄静说明。 “我最喜欢” “和你静姨这么客气?”严寒香打趣,“不太像是亲儿子。” 她一坐下来,便先低声冲着顾然说了一句:“流氓!” 庄静忍不住笑了,清雅柔丽,与苏晴有一些神似。 最后来的是苏晴。 在他与庄静之间隔了一个位置,给苏晴留着。 她们都没认真打扮,何倾颜更是洗完澡又换上了睡衣。 “当然可以!”何倾颜想也不想应道。 “静姨,我想自己洗可不可以?家里应该有洗衣机,我洗好了自己晒在阳台,我自己的房间我也自己打扫卫生,不需要阿姨。” “我准备收拾一下房间,再去挑选一个花园。”严寒香吃考伯沙拉。 顾然过不来被人“伺候”的生活。 “这是年轻人说的什么?”她问顾然,“什么场?” “吃饭不要聊这些。”严寒香说。 他也不想习惯,他将来未必能靠自己过上这种生活。 “肯定是顾然,”何倾颜看了一眼顾然,“这里只有他有作案工具。” “修罗场。”顾然秘书似的回答。 “我还没想好,对了,静姨,换洗的衣服怎么办?我没看见洗衣机。”他说。 第三位坐上餐桌的是严寒香,然后是何倾颜。 “那我问问,”严寒香当场就问了庄静本人,“静静,你更喜欢苏晴,还是更喜欢顾然?” “我只是干儿子。”顾然笑道。 何倾颜又吃了木耳小菜,清脆爽口。 “除了静姨。”何倾颜打断顾然的吟唱。 因此,顾然道: “小然呢?”庄静问顾然。 “这哪算什么修罗场!”严寒香似乎对年轻人的文化相当了解,“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修罗场――顾然,你来回答一下,你更喜欢晴晴,还是颜颜?” “手也可成为作案工具。”顾然道。 “谁流氓?”庄静问。 “静姨,你等一会儿再回答,我录下来!”何倾颜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左滑打开摄影模式。 “我还没决定,想开车兜风,也想出海,坐飞机去内陆玩一玩也行。” “.”顾然凝视何倾颜,像是狐假虎威时,狐狸被老虎从后面偷袭吃了。 由奢入俭难,这时候习惯了被人“伺候”,将来搬走之后,什么事又都需要自己做,会很痛苦。 可与昨天的精致妆容相比,只是换了一种风格,美貌程度不变。 “嗯?说啊。”严寒香夹了一小块牛排,晶亮的眼眸示意他回答。 “也好。”庄静忽然说,“以后们三个小孩都自己洗衣服,打扫卫生,精神病人中,也有因为承担繁重家务而患病的病人,你们应该了解。” “静姨!”何倾颜不满。 “一审终审,”庄静宣布,“不满也必须执行,自己的房间自己负责。” “我不满的不是这个,您没看我手机举着,等着顾然猝死么!” “是社死。”苏晴终于说话了。 然后,她扭头向顾然确认:“是吧?” “我就不能不死吗?”顾然说。 “不能。”苏晴否决,“你死罪难逃。” “看来你们两之间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何倾颜看出点什么。 “静姨,最近我重读《论语》,结合当今热门话题‘减肥’,对‘食不语’有了新的理解,说话不吃饭,才能让大脑及时反馈满足感,知道几分饱” “看来顾然是嫌我们四个女人吵了。”严寒香打趣。 “是啊,被嫌弃了。”何倾颜委屈地收起手机,乖巧地捧起碗喝粥。 顾然:“.” 庄静笑道:“吃吧,快到收餐时间了。” 憧憬别墅的用餐时间是固定的,到点送餐,到点收餐,就算是苏晴还是孩子的时候,也不会例外,不吃就没得吃。 早餐撤走时,还剩了许多,顾然心里觉得十分可惜。 吃过饭,半小时后阿姨上门,庄静交代对方,一楼三个卧室从今以后不用管了。 “家里连吸尘器都没有。”何倾颜躺在客厅沙发上,穿着蓝色睡裤睡衣,姿态随意。 一点不邋遢,是理想中富贵小姐的慵懒。 她没穿袜子,全身上下,只有玉质似的脚趾动来动去,很不安分,好像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思想。 “有扫帚也好。”顾然说。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苏晴,她蜷缩在沙发一角,一只手抚摸苏小晴的小脑袋,一只手玩手机。 无意瞥见她的手机界面,她在搜索‘扫地机器人’。 “晴姐。” “不行。” “你听我说完。” “我的意思是,你说话都不行。” 没办法,顾然只好看向何倾颜:“倾颜,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去商场买洗衣机、吸尘器之类的。” 洗衣液他不用买,还有超级贵的洗衣凝珠。 吸尘器他更不会买,没钱。 至于洗衣机,他想着以后是不是手洗,手洗的衣服干净。 他初中开始在学校寄宿,自己洗了多少年的衣服了,并不嫌麻烦。 之所以让何倾颜一起,是想借用她的车,如果需要,也可以向她借钱。 “可以啊。”何倾颜说,“反正我也打算出门,去香城维多利亚港吃麦当劳,现在改成和大帅哥一起去商场买吸尘器、洗衣机也行――别人会不会误会我们是新婚夫妻?” “或许有吧。”说完,顾然又问苏晴,“苏晴,你去不去?” “不去。”苏晴头也不抬。 顾然开始反思,觉得自己早上的玩笑是不是太大了,苏晴真的生气了。 可他真的只是捏了她的肩膀,除了有色心没色胆的扯她衣服,让她胸部曲线更明显,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难道她是害羞? 因为只是被他按摩肩部,却‘来了’? “妈!”苏晴忽然高声喊。 庄静正和严寒香聊天,似乎在说人格方面的话题,讨论定制或复制人格、粘贴人格的可能性。 相当悚然的研究方向。 “怎么了?”庄静应了一声。 “我怎么支付失败了?卡没钱了吗?”苏晴伸着懒腰问。 “你的卡我停了,以后用你自己的工资。” “我自己的工资.”苏晴再也没有闲情逸致伸懒腰了。 她知道自己母亲说一不二,比起争辩,她选择立马查看自己的余额。 余额300。 每个月10号才发工资。 油钱都不够了。 “那好,我也断了颜颜的卡,以后自己挣钱自己花。”严寒香忽然说。 “啊――?”何倾颜站起来,光脚踩在沙发上,“为什么?” “你不觉得好玩吗?”严寒香笑道,“你、苏晴、顾然,三个年轻人一贫如洗,从头开始努力,这样的生活你不想试试?” 何倾颜一想,确实挺有意思。 “再说你现在有正式的工作,缺钱还能去海边给人画画,妈妈读初中的时候,可就开始自己配香水挣钱了。” “好吧,可有一个条件。”何倾颜说。 严寒香喝了一口玫瑰茶,笑着道:“什么条件?” “给我买吸尘器、洗衣机,再把我已经付了定金的汉服、lo服、JK服尾款付了。” “你可以向庄静预支工资,或者向苏晴、顾然借钱。” “不能预支工资哦,除非吃不起饭,但我包吃包住。”庄静逗小孩似的笑容。 何倾颜看向顾然:“顾哥哥~” 顾然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我的钱只够买搓衣板,你知道的。” “苏晴姐姐~”何倾颜看向苏晴。 “一边去。”苏晴自己还在发愁呢。 “姐姐~,苏姐姐~,晴姐姐~,苏晴姐姐~”何倾颜强制性地搂住苏晴的一条胳膊,撒起了娇。 两位美妇看得直乐,对停掉两人零花钱的决定非常满意。 不过也是多亏了顾然的存在,不然没有借口这么做,她们也不想让孩子单纯吃苦。 现在不同,有顾然陪着,两人虽然穷,但会穷得有志气――一定要比两人过得好;穷得开心――大家都穷,其乐无穷。 反正已经包吃包住,饿不死、冻不坏。 “你别烦我。”苏晴想把手抽回来。 “姐姐~”何倾颜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 “你比我大。” “只比你大几天,你的精神年龄起码比我大好几年,你是我姐姐。” “你想死?” “我亲你,亲一下你借我一万?mua~,一万!mua~,两万!” 苏晴发怒了。 她用苏小晴在何倾颜身上滚了一圈,苏小晴在掉毛这一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如果没有耐心,何倾颜这件样式简单却很典雅的睡衣算是废了。 “只能扔了。”何倾颜拉着衣领。 猝不及防,顾然看见一抹浑圆的雪白。 他急忙又不着痕迹地看向她的裤子,假装打量全身。 他没留意到何倾颜偷瞄他的妖媚眼神。 “不能扔吧,”顾然缓缓提醒大小姐现在的处境,“你没钱了。” “你帮我洗?”何倾颜问他。 “一次一万。” “我亲你一口,抵消。” “亲我一口,也是一万。”顾然铁面无私。 “――”何倾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欢快地笑起来,她指着顾然,“你小子!” 苏晴嫣然一笑。 她说:“以后亲我,也是一次一万。” 何倾颜没什么,顾然恨死哄抬物价的人了! 不算奖金,他一个月两万,只能亲两次――如果允许他亲的话。 “不说这些,”苏晴语气恢复冷静,清雅的脸上露出沉吟之色,“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怎么撑到下一次发工资。” “有扫帚、拖把就行了啊。”顾然说。 “衣服呢?”何倾颜问。 “手洗。” “手洗?”何倾颜、苏晴同时开口。 “不会?我教你们啊。” “你们有多少钱?”苏晴问,“我们可以先凑钱买一个洗衣机。” “我不参加。”顾然宣布退出。 能手洗,他为什么要花钱? “你加入我就原谅你今天早上的流氓行为。”苏晴对他说。 “我很想答应你,但我没钱。” “只要你答应。” 顾然想了一下,点头道:“好,我加入‘三人凑钱买洗衣机计划工程’。” “等等!”何倾颜抬手,一缕狗毛飞舞,“你今天早上做什么流氓行为了?” “都有多少钱?”苏晴问。 “400。”顾然拿出自己一半积蓄。 苏晴看向何倾颜。 何倾颜说:“600。他摸你屁股了?” “1300也不知道能不能买一个洗衣机。”苏晴手抵下巴沉吟。 “等等!”顾然也喊了等等,“我400,何倾颜600,一共1300,你只有300?” “你有意见吗?”苏晴声音微微提高。 “我有疑问,你工作一年,不算其他,只基本工资,一个月都2万,为什么现在只有300?” “和你无关。一千三,买一个洗衣机,网购,还是我们去实体店挑选?” “网购今天也能到。”顾然说,“但我想买扫帚和拖把。” “我想买吸尘器。”何倾颜道。 “有拖把就行,”苏晴说,“每天拖一遍,不用扫地,等有钱了买吸尘器,还有二十二天。” 顾然想了想:“也行。” “洗衣机放哪里?”何倾颜问。 苏晴正要开口,喝茶看热闹的庄静说:“你们三个的东西,只能放在你们自己的房间。” “那只能放我房间了。”顾然道。 “凭什么?”何倾颜下意识道,随后又改口,“没问题。” “妈。”苏晴看向庄静,“不给我零花钱我没意见,但总要给我放洗衣机的地方。” “阳台不能放吗?”庄静笑着反问,“是你们自己没钱,买不起属于自己的洗衣机。” 苏晴欲言又止,准确地说,是无话可说。 “先说好,”顾然道,“洗衣机放在阳台,不,阳台是露天的,放在卫生间,你们洗好立马走,不能一直待在我房间。” “谁想待在你房间。”苏晴没好气,“转账!” “存款300的人,说话也能这么有底气?” 苏晴深呼吸。 她和顾然的战争果然是不能结束的。 何倾颜笑嘻嘻的将自己的600转给苏晴,每天都洗衣服,每天都能去顾然房间,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呢? 比如说,她洗衣服漏拿了什么。 还有那个保险箱。 顾然也给苏晴转账。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 静姨、香姨断了苏晴、何倾颜的零花钱,我们三人合力凑了1300元。 苏晴将钱全部放在一个钱包时,我发现了她为什么没钱的原因。 二十一万,全部捐给了‘海城癌症捐款’。 第98章 小心陌生电话 三人经过仔细挑选,买下今天就能送货上门的洗衣机。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如今一千多块就能买号称‘洗衣、脱水、杀菌、静音’的洗衣机。 “你们觉得这款怎么样?”苏晴看中一款问两人。 看宣传信息,这一款简直是洗衣方面的王牌战斗机。 “我觉得不太好。”顾然说,“一千多块,还想要好的,只买具备‘洗衣’功能的差不多,什么烘干、杀菌、静音,都别想了,不然连基本的洗衣都不行。” 苏晴用掌心抵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一些。 顾然和何倾颜全靠过来看她的手机,他说话时,她隐约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气流。 这让她想起今天早上健身房的遭遇。 身体竟然有些酸胀和莫名的空虚,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 “没有静音功能,会不会影响你睡觉?”何倾颜问顾然。 三人研究了一会儿,因为都不懂,最后相信了品牌的力量,买了小天鹅。 “哈哈哈~”严寒香又是一阵笑。 当然不是【大魔法】高级,而是指:竟然有闲心创造这种魔法。 “我没有看法,我是妈宝男,我都听我妈的。”顾然说。 顾然笑了,因为她的无耻。 “我很赞成你的想法,”苏晴说,“但我不敢保证每天都能做到。” “会很惊讶,但一看送进顾然房间,就理解了。”苏晴一边留言送货上门需要注意的事项,一边说。 “媳妇?”正专心填写留言的苏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呵’什么?”庄静开口,“别忘了,一开始我只想小然来家里住,严格来说,你们都是不请自来。” 至于其他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你们记着。”苏晴这句话的目标,不知道有没有包括两位母亲。 顾然开始认真思考庄静的话。 “我的房间怎么了!”顾然不服,“你们两个才是客房,在这里,只有静姨、香姨、以及我的房间,才是主人房。” “好的,我听您的。”顾然道。 “群里投骰子,谁点数大归谁。”苏晴提出解决办法。 他说:“你300块,也好意思参与分配?” “香姨!”她撒娇似的不满。 “呵。”苏晴冷笑,心里还记着不让她参与分配洗衣机的仇。 当然是在苏晴、何倾颜都同意的情况下,同时娶她们两人做老婆。 “坚持一个月就行,下一个月发了工资,每个人都可以买一台洗衣机。” 他的人生结局应该是什么,他才能在晚年没有任何遗憾?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陈珂,两人在【怒放天堂】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对视,何倾颜开车抢绿灯时不小心抚摸她身体的手感 顾然怀疑宙斯的【大魔法】有问题。 对于何倾颜的提议,顾然问苏晴:“再给一次机会,你参不参与分配?” 苏晴欲言又止,因为这是事实。 “你是干儿子,我妈说将来她的遗产有你的一份,我300块虽然少,可也是正正经经的出资人,为什么不能参与分配?”苏晴反问。 “几百块的洗衣机,送货上门的时候,送货员会是什么表情?”何倾颜觉得很有意思。 她确实很爱笑,梦里也是,总是面带笑容。 宙斯是什么人?神,神王,人类文明的一切在他眼前都不值一提,没有任何道德束缚,能将自己的情欲最大化。 不能想这个! 梦里的事不可以当真,眷恋美梦的人无法在现实中前进。 “难道你们会很晚来洗吗?”顾然反问,“可以规定一个洗衣的时间,早上6点至7点,这段时间恰好我起床、健身、吃早饭。” “不要这么说,”庄静却不支持他的看法,“要想让人生圆满,故事结局符合自己的心意,就要自己去书写。” 她好好的亲女儿,怎么成为庄静的媳妇? 然后,她反应过来了。 “那现在这台呢?”何倾颜问――其实还没买。 “晴晴,”严寒香笑道,“你在静静心里,已经不如顾然了,除非你成为她媳妇。” 学会【大魔法】的生灵,会逐渐变得像宙斯一样好色。 亲姐姐、亲姑姑、亲姑妈、表姐、小姨子都不放过。 “哈哈哈~”庄静、严寒香两人笑得非常愉快。 “顾公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何倾颜真的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开始采访顾然。 “Mr.顾,不如我们两合资买洗衣机,多300,少300,对于我们想要买的洗衣机没有区别,你觉得呢?” 恐怕也正因为有如此丰富的实战经验,以及漫长的寿命、崇高的智慧,才能创造出【大魔法】等一系列技能。 严寒香又是一阵笑,笑声清脆如少女。 顾然将自己的贪婪与好色,归咎于这个魔法。 起初,这只是他的推托之词,很快他便真有了这个担忧―― 害怕自己学会【大魔法】,是宙斯等众神的阴谋,终将逝去的神明们对现代的一次反击,将他变成色情狂。 试想,哪个男人能拒绝【大魔法】? 太监都要找对食。 不过顾然也不是太担心,就算是真的,一个【大魔法】应该也影响不了他,如果能影响,宙斯何必留下‘下次传授让女人只爱你的魔法’这个悬念? “你埋头和谁聊天呢?”何倾颜忽然凑过来。 顾然赶紧息屏。 他正打算将自己的猜想发给庄静。 如此慎重对待一个梦见神灵的梦,有些可笑,可【大魔法】已经证明是真的了。 “不让我看?和哪个妹妹聊天呢?”何倾颜竖起右手食指,笑着质问。 “我只有晴妹妹和颜妹妹,没有别的妹妹。” 苏晴瞥他一眼,觉得他有点像贾宝玉。 “下单了。”她说。 “接下来是拖把.”顾然话没说完,手机响起来。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它来得那快,来得那么直接!】 “又有妹妹打电话来了!”何倾颜笑道。 顾然站得直,坐得正,直接把手机递给她――反正没解锁,只能看见是谁来的电话。 苏晴快速瞥了一眼。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可能是看顾然穷,给他提供贷款其实诈骗的电话。 “故意不备注?”何倾颜还不信。 “那你接。”顾然道。 “我真接了?” “接!”顾然抓过苏小晴,蹂躏它。 “嗯哼。”何倾颜清了一下嗓子,滑动接通电话。 “谁啊?”何倾颜一副懒懒散散的嗓音,好像刚睡醒。 “.小颜?” “你谁.啊!顾然!!都是你让我接电话!”何倾颜赶紧把电话挂了。 顾然:“.” 他行走在悬崖边般战战兢兢地试探道:“谁?” “我爸。”何倾颜笑容灿烂,明媚浪漫,像是蔷薇花。 “你注意点!”苏晴很想生气,但控制不住笑容,“别伤害到小晴晴!” 顾然双手箍着苏小晴的脖子,苏小晴像是套着泳圈遨游在空气中,只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舒服,所以她提醒一句。 顾然放下苏小晴,立马拿回自己的电话,又拨通何倾颜父亲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 苹果的原始铃声在宽敞的客厅响起。 众人看向严寒香。 严寒香纤细白皙的双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抬眸笑着看向庄静。 庄静也笑起来。 严寒香将手机放在桌上,接通电话,开了外放。 “喂” “严寒香,你怎么管的孩子!”熟悉的声音,低沉冷静,是那种既可以笑着开发布会,也能冷漠下命令的声线。 “呵。”严寒香冷笑,“你是担心颜颜,还是担心颜颜影响你?” “我都担心,你是她母亲,保护颜颜不接触不三不四的人,也是你的责任。” “是更担心颜颜,还是更担心颜颜影响你?” “你少在这里我跟我玩心理游戏,不管如何,给我照顾好颜颜。” 严寒香笑了笑,显得无所谓而无奈:“何海城,你是一点也不了解你自己的女儿。” “大忙人嘛。”庄静调侃。 严寒香给了庄静一个媚眼,对闺蜜无条件站在她这边表示肯定。 电话对面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何海城道:“让颜颜接电话。” 何倾颜早已经光着脚过去了,何海城一说完,她立马道:“爸,我和你开玩笑呢,是我看见你打电话给顾然,我才抢了他的手机,主要是吓吓他。” “那你有没有吓到他啊?”何海城笑起来,语气温和。 “都快吓尿了。” “爸爸也快被你吓尿了。”何海城确实松了一口气,配合着女儿开玩笑。 “那我给爸爸找一个和您一样会被我吓尿的女婿好不好?” “这个嘛” “你爸答应了也没用,”严寒香说,“他答应我,由我来处理你和顾然的事,结果自己偷偷打电话给顾然,要不是大家都在一个客厅,谁会知道他违背了承诺?” “严寒香,你少挑拨我们父女关系。” “哎呀,爸,别吵。” “好好,不吵,颜颜,有没有想爸爸,晚上来和爸爸吃饭怎么样?” “那你给点钱。” “钱?你要多少?”何海城的声音谨慎起来。 “一万起步,十万不嫌少。” “你又吓我!”何海城放松绷起的神经,最怕何倾颜突然要几千万买豪车。 上亿的项目,他说批就批;上百亿的投资,他开几个会也能办了,可给女儿,超过五万他都要提心吊胆。 到底是担心女人犯错,还是不放心女儿犯错影响他,没人说得清楚。 严寒香这样的心理学教授,也不清楚何海城的心思,尤其是在两人分居之后。 “行,爸爸给你转” “别转。”严寒香打断他,“孩子的事你别管。” 她直接挂了电话。 “妈妈~~”何倾颜搂住严寒香细长雪白的脖子。 “少调皮!”严寒香笑着点自己女儿的眉心。 顾然心里又是一阵涟漪,在梦里,他也曾被严寒香这样笑着点眉心。 “吓坏了吧?”苏晴轻声笑着问顾然。 顾然只能苦笑:“以后我接电话,都会害怕了,担心又是她父亲的电话。” “你现在能理解我对何倾颜的态度了?” “完全能理解。” 苏晴满意地点头,像是完成一次了‘苏小晴捡球’的训练。 顾然注视她,苏晴笑着看向别处。 这个女人。 真可爱! “去买拖把?”苏晴转移话题。 “好啊。”何倾颜又光着脚回来了――顾然并没有一直留意她的光脚,只是怕她冷。 “开你的车去。”何倾颜又说。 “为什么?”苏晴现在没有钱加油了,自然不乐意了。 “我的车是98的油,你的车是95,怎么想都是开你的车。” “.面对何倾颜的这句话,当时的苏晴心想:我必须承认,这次是她对了。”顾然道。 苏晴白他一眼:“别在哪里莫名其妙地开始当旁白,换衣服。” “我就这样出门。”顾然短裤短袖。 苏晴和何倾颜换衣服去了,半个多小时,足足半个多小时啊,她们才出来。 结果呢,苏晴穿着白T恤,黑色百褶裙,蓝色衬衫,垮了一个帆布包。 好看自然是好看,尤其是短裙,顾然第一次见她穿裙子,雪白细腻的双腿,无可挑剔的美腿。 以顾然5.3的视力,不漏任何死角的检查,都没发现她的双腿上有缺陷。 ‘不好,宙斯又开始影响我了。’顾然赶紧打住自己的邪念。 何倾颜今天穿了lo群,也就是洛丽塔,不显身材,可‘帝政风’让她像是游戏中的高贵公主。 裙摆复杂的做工,精美的头饰,穿在何倾颜身上,更是漂亮到了极点。 她去做模特,应该能让不少人买同款。 苏晴、何倾颜,两人都是女孩幻想中的样子,只是风格不一样。 “何倾颜穿衣服换那么久的时间,我能理解,你这三件衣服怎么回事?”从电梯出来,走在车库里,顾然问苏晴。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花半小时。”苏晴抱着双臂,一股子清冷美艳风。 “倒霉的只有我?” “给我拍照,小顾子。”何倾颜右手牵着左手的手指,优雅地摆出小姿态。 “我最喜欢给美女拍照。”顾然拿出手机。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 最后决定买小天鹅的洗衣机。 何倾颜的父亲忽然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诈骗,何倾颜明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还说是我的某位妹妹。 她接了,装作昨晚和我睡在一起,早上拿错手机。 一身冷汗。 苏晴百褶裙长腿照,得手了! 何倾颜帝政风lo裙,入手了! 话说回来,帝政风是什么风?不解。 第99章 提着裙子奔跑 三人来到蓝色宝马前。 “谁开车?好吧,看来是我多此一问了。”顾然看着走向副驾驶座的苏晴、走向后排座位的何倾颜说。 他自觉也只能坐进驾驶位。 “车里还有多少油?”苏晴系好安全带。 “显示还能跑165公里。”顾然说。 安全带勒出苏晴美好的身体曲线,饱满圆润,令人心颤,他不敢多看。 “有点危险哦。”有何倾颜的后排像是变成了皇家客厅,“以后可能要坐公交车上班了。” “公交车又不免费。”顾然道,“但我们可以蹭静姨的车,她每天也要上班。” “你真聪明。”苏晴说。 “麻烦夸人的时候不要用鄙夷的表情。” 这就是【天海山庄】的‘外卖’。 严寒香笑容缓缓淡去,她看见庄静的双眼绽放着无穷的光彩,如十六少女般晶莹,具备无限的活力。 “一个人做梦,梦见自己本不知晓的知识,最终证明知识在现实中有效,这算什么?” 严寒香想弄清楚,那个梦到底是不是顾然故意的。 苏晴在购物网站上搜索,企图找到最低廉的价格。 “香香,我问你一个问题。” 具备梦想成真的能力,在梦境中胡作非为,于情欲方面,自然会“享用”那些现实中不可能的女性。 不过严格上来说,苏晴现在还算不上【天海山庄】的业主,所以不丢人。 不过,庄静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顾然,这件事必须先调查清楚。 “有多特殊?” “只是猜测。”庄静笑着啜饮花茶。 庄静笑了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偶然,而是梦想成真?” “真有这样的人?”说完之后,她发现自己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我说的是,”庄静一字一顿道,“做梦的人,有梦想成真的能力。” 顾然拿出手机,开导航之前,先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给庄静,然后才寻找附近最近的商场。 “如果知识很特殊呢?”庄静问。 她看了一眼庄静:“你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她也试图外卖,直接让商场派送拖把、洗衣液等等物品,但哪怕是最近的商场,也显示【天海山庄】超出配送范围。 “意外?” 至于网购拖把、洗衣液别说有阿姨,就是随便给物业管家打个电话,都会有人送货上门。 “怎么了?”严寒香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好友。 “魔法那么特殊。” 庄静口中具备梦想成真能力的人,难道就是顾然? 她的‘梦想成真’,不是她的梦想成真,而是顾然的梦想成真? 严寒香咬住嘴唇,精致美艳的面容有些迷茫,那个梦,会不会是顾然的? 不是她梦见了顾然,而是顾然梦见了她?顾然知道那个梦,装作不认识她? 其实这也罢了,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如果那个梦是顾然蓄意的呢? “嗯。” 明明没有见过顾然,梦里的他与现实的他却分毫不差,连身上的气味也一模一样,这是否也算是‘梦想成真’? 等等! “顾医生,你可能是有无法理解情绪的自闭症障碍,我明明没有在夸你。” 两人不说话了。 名为‘憧憬’的别墅客厅内。 严寒香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说:“还是意外,往好一点说,可以是偶然、奇迹、天幸。” “洗衣液也要买,”他放下手机,将车开出车位,“如果没有晾衣架,晾衣架也要买。” 她心头掠过一阵闪电般的麻痹。 “嗯,也算。”严寒香点点头。 ◇ 苏晴微微一笑,知道顾然也学乖了,轻易不招惹何倾颜。 如果是,她会坚决反对他和何倾颜、苏晴在一起。 比如说,每到换季,陆续会有十家店铺,直接将当季的新款送到别墅,衣服、鞋子、帽子、裤子、首饰等等,供庄静挑选,她喜欢的直接留下。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请不要涉及精神病,作为精神病病人的我,感觉被冒犯了,你们很不礼貌。”何倾颜说。 也有‘外卖’,可那是直接给精品店打电话,让对方直接送货上门。 严寒香没有多问,她想起自己那梦。 庄静看完顾然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天海山庄】的设计师,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业主需要外卖。 ◇ 距离【天海山庄】最近的商场是大润发。 “这个怎么样?”苏晴问。 负责推车的顾然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别买这个。”他说。 “不好吗?”苏晴看了一眼手里的洗衣凝珠,“这个清洁能力更强,上面还写,洗完的衣物会有清香。” 顾然左右看了一眼,男男女女都有偷瞄他们的。 至于何倾颜,都在给人签名了,几个女孩当场成为她的粉丝,问她在哪买的洛丽塔。 他压低声音,对苏晴说:“你看眼价格,再看下洗衣凝珠的个数。” 苏晴看了一下价格,又看了一眼个数,默默把洗衣凝珠放回去了。 “吃过亏吧?”她用肯定语气,低声笑道。 “我很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价格贵?” “像你这样的人,五官如此清雅、气韵如此脱俗,完全是女神,为什么非要处处针对我呢?” “除了你,我还能针对谁?”苏晴理所当然地问他。 “.也是。” “被我这样五官如此清雅、气韵如此脱俗的女神欺负,你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一万亲一次,是不是真的?”顾然忽然问。 苏晴凝视他,当忍不住笑的时候,她双眼看向别处。 顾然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说:“你今天穿得很好看。” “所以一直盯着我的腿看?”苏晴的视线又落回他身上。 “也没有一直.盯着看,偶尔也看看腰、胸部什么的。” “流氓。”苏晴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别以为我们.接吻,你就能对我动手动脚,言语上不三不四,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说完,她又冷着脸说:“好比你刚才说的,什么盯着我的腿、腰看,这种程度的骚扰,我最多一天饶你一次。” 不知为何,顾然心里反而美滋滋的。 不好,难道她又在训狗?!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微笑点头。 顾然觉得自己要做一些不当之举,才能让苏晴知道他的厉害! 【大魔法】! 何倾颜很热情地给女孩们签完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回来。 一般女孩穿上洛丽塔,也就是一开始和凹造型的时候,能勉强优雅一会儿,完全无法与她相比。 她就像真正的公主,精致、浪漫、梦幻。 哪怕她手持拖把,在地上拖了拖,试手感的时候,气质也无人能比。 “这个不错。”她很满意,像是魔女挑中一根大小合适、圆润顺手、坐上去屁股不会疼的飞行扫帚。 “是不错,但正因为不错,所以不能买。”顾然拿走拖把,放回货架。 “为什么啊?” “何大小姐,您看看价格,156!” “价格?哦~”何倾颜笑起来,这种看价格买东西的经历,于她而言,十分新奇。 “你可以把你的衣服卖了。”穿着白T恤、蓝色衬衫的苏晴,简练优雅,亭亭玉立。 “你怎么不把顾然卖了?”何倾颜反击。 “我是她的衣服吗?”挑选拖把的顾然问。 “内衣。” 顾然不说话了。 “瞧你那样子,”何倾颜娇嗔地鄙夷,“一脸‘也不是不可以’的表情,话又说回来,你是想成为苏晴上面的内衣,还是下面的内衣?” “这个拖布平板拖把怎么样?有一个桶,能刮水,免手洗,还能转向。”顾然说。 “是成套吗?”何倾颜问。 “是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苏晴任何一个.唔!” 何倾颜的嘴被苏晴捂住了,顾然一边给苏晴竖起大拇指,一边挑选拖把。 清雅简练的苏晴,捂着精致优雅的何倾颜的嘴,这样的场面,完全可以作为人类的代表照片,发送去外太空,让外星人知道地球多么美好。 不敢有多余的消费,三人又回到车库。 “停车费你交。”苏晴说。 “应该还在免费时间内。”顾然也不太确定。 五块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是能节省就节省,说不定下个月发工资的前几天,需要这五块钱来坐公交车上班。 确实还在免费时间内。 蓝色宝马从昏暗的车库内驶出时,车子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害怕主人出不起五块钱,而将它遗弃在车库内。 回程的路上,顾然笑道:“两位大小姐,第一次过上如此贫穷的穷人生活,感受如何?” 苏晴说:“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自卑的时刻,那我觉得,她的奋斗是平庸的,成功是比较渺小的。” 何倾颜道:“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天才骨子里都有一点儿自卑,成功的强者内心深处往往埋着一段屈辱的历史,我就欠缺了这一点自卑和屈辱。” “.”顾然看了两人一眼。 “Mr.顾,你不说点什么吗?”何倾颜问。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顾然直视前方。 “哈哈哈~”何倾颜欢快地笑起来。 苏晴也抿唇,好看地微微一笑。 顾然也不禁笑了:“你们两个的自卑、屈辱,可真够小的,不过是在商场里买拖把、洗衣液、衣架而已。” “那你呢?”何倾颜问他,“你的自卑和屈辱呢?” “我不是天才,也不是强者,哪来的自卑和屈辱?” 回到憧憬别墅,仪表盘显示剩余油量还能行驶‘153km’。 下车的时候,顾然经过后排,帮何倾颜开车门,又把手臂――不是手――递给她当扶手。 “之前看你下车挺麻烦的。”顾然解释一句。 “谢谢,你真是人美心善。”何倾颜笑着搭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提着裙摆,稳稳地下来了。 “你在讽刺我是中央空调吗?” “你还记得我们玩‘谁是卧底’的词汇啊?对了,今晚我们要不要继续,我妈和苏晴妈妈也来,让两位阿姨也享受年轻人的乐趣。” “不来。”顾然才不敢和庄静、严寒香玩‘谁是卧底’。 也不敢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和苏晴、何倾颜玩‘谁是卧底’。 “搬东西。”苏晴打开后备箱,她拿了最轻的衣架。 何倾颜拿了桶装的洗衣液。 顾然则拎着插有拖布拖把的水桶。 走着走着,正当顾然觉得有点安静的时候,让他习惯热闹的人说话了――何倾颜问:“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同居了?” “合租。”苏晴纠正。 “人生真是不可思议,”何倾颜感叹,“我根本没想过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苏晴、顾然都有同感。 “虽然说不要白日做梦,但也不要放弃天大好事发生的希望。”顾然道。 “嗯?”何倾颜眼睛微亮,她一手提着桶装洗衣液,一手拉住苏晴的衣服,她说,“顾然觉得和我们住在一起,是天大的好事哦。”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脸红了!”何倾颜笑得欢乐起来。 苏晴也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我没有脸红!”顾然死撑着。 他的脸本来没有多红,现在一争辩,红得很明显了。 “手机手机~”何倾颜在自己华丽的洛丽塔服装内翻找手机,要把这一幕录下来。 顾然抱着水桶快步疾走。 “别跑!”何倾颜放下桶装洗衣液,提着裙摆就追。 苏晴看了一眼地上的桶装洗衣液。 “何!倾!颜!” “快跑!”何倾颜招呼顾然。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从憧憬别墅至大润发,又从大润发返回憧憬别墅。 和苏晴、何倾颜一起出门,在大润发买了桶装洗衣液、衣架、拖把。 我很喜欢苏晴笑的样子。 想一辈子逗她笑,她的笑声怎么也听不够,她笑的时候我也会很开心,彷佛她一笑,我就像最喜欢甜食的棕熊尝到一口蜜。 我也希望何倾颜能一直这么.嗯,开朗,能一直快乐地提着裙摆奔跑。 社会观察――如今这个年代,已经有些赛博朋克的苗头,无论是在北城,还是在凉城,亦或者海城,超市都是大润发、大统华 商场是万象、恒隆、万达、吾悦. 每家商场里又好像都是霸王茶姬、苹果、小菜园、海底捞、阿迪达斯等等。 第100章 猜拳 顾然没跑,还是回头了。 虽然只是一桶洗衣液,哪怕小孩都能拿着它去跑一百米,但他还是回头了。 不是担心她的体力,也不是觉得美女就不应该拿重物,是不想这么丢弃她――任何一个人也不想丢弃。 他一个人在荒野中走过,深刻明白那种彷佛被遗弃、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感受。 反应有些夸张,可他坚持这一点,不抛弃朋友,玩笑也不行。 他走回去,苏晴也左手衣架,右手洗衣液地走过来。 她面沉似水,像是‘婚前老公保证家务活平分,婚后家务活全都她干’的新婚少妇,对生活极度不满和后悔。 顾然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也没说‘给我吧’,直接去拿她手里的洗衣液。 “不用,我拿得动。”苏晴倔强地避开。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个梦,严寒香也喜欢上他了? “那我告诉你,你再胡说,我偷偷在你的饮料里加入洗衣液。” 两位少女――自称――都没回头,一言不发。 “给我吧,”他语气委婉,但动作强势,“反正洗衣液和洗衣机都放在我房间,我拿正好合适。” “我刚才还扶你下车呢。”顾然说。 “算了!”何倾颜忽然说,“我的房间有许多秘密,不能让你们随便进出,还是放顾然那里吧。” 她将洗衣液递给顾然,为了防止她反悔,顾然只能接过。 “还有呢?” “我现在也没意见,只是想知道原因。”苏晴说。 顾然不懂女人,但他懂心理学以及基本常识,这时候不是重不重、能否拿动的问题。 “不明白。”何倾颜笑着摇头。 “.” 顾然不是苏晴老公,但他想成为苏晴老公,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晴就是以老公的要求在要求他。 “之前不是还没意见吗?”严寒香笑道。 庄静、严寒香还在聊天,也不知道什么话题这么耐聊。 ‘又来了,该死的宙斯【大魔法】,别想用邪念影响我!’ “妈,”苏晴在吧台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开口,“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断了我们的零花钱?” 何倾颜将洗衣液拿走,宣布:“我出钱最多,是最大股东,洗衣机放顾然房里,但洗衣液必须放我房里,没意见吧?” “拖布。” 何倾颜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见两人走过来,她道:“顾然,这么有绅士风度,你不会喜欢我们家晴晴吧?” 当然有意见! 顾然很担心自己去拿洗衣液,撞见何倾颜恰好在换衣服,或者干脆在做一些不穿衣服的事情,更担心自己有去无回! “被我猜中了?” “所以你同时喜欢我们两姐妹?” “明白了吗?” 此外,她这样好可爱。 “洗衣液。” 不知为何,顾然觉得严寒香看自己的目光,有一些别样的意思,彼此对视时,她会微微一笑。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进了屋,苏晴换鞋的时候,顾然又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她的双腿。 真白,真匀称。 顾然心跳加速。 顺便用衣架指了指他,意思是:到家了,眼睛老实一点――反正顾然是这么理解的。 “你看我手上拿的什么?”顾然问她。 正当他思考怎么让何倾颜放弃的时候。 苏晴换好鞋,临走之前,拿走了晾衣架――在庄静面前假装干活了。 苏晴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好像辛苦买菜回家的新婚少妇,看见老公起床了,给她倒了杯水,又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菜,分门别类放冰箱里。 苏晴此时不想理她,不然绝对会驳斥这句话,她不是何倾颜家的。 这不太.好吧。 顾然敢不好好表现吗? 为了哄她,他还把衣架拿过来。 何况顾然还从电梯墙壁的反光上,看见两人忍笑的表情。 进电梯后,东西全部拿在手里的顾然,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们两个拿捏了。” 顾然大概能猜到庄静真正的用意,想让他和苏晴,或者何倾颜关系更进一步,早一天实验【大魔法】。 当然,实验【大魔法】只是主要原因,而非唯一原因。 可再想,她也只是提供环境和条件,不会逼他们。 在顾然获得【大魔法】之前,她本也有让三人相亲的意思。 “小晴,”庄静面带笑容,语气平静,“你要明白,‘富有’和‘变得富有’是两回事,妈妈希望你能‘变得富有’。” 她手指扣着茶杯,继续道:“而且贫穷的生活能培养你们,让你们拥有另一种、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魅力。” “我已经很有魅力了,顾然很清楚。”苏晴说。 “什么魅力?”顾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把拖把、洗衣液放好。 “你不明白吗?”苏晴笑着问他,“我欺负你,你却不生气,这就不是魅力吗?” “不生气是我的魅力。”顾然道。 “哈哈!”庄静的开朗笑声,是对顾然反应的认可。 顾然非常得意。 苏晴极为不屑,但喝茶的时候,嘴角又略带笑意。 “宝贝不说点什么吗?”严寒香看向何倾颜,“妈妈相信你才具备真正的、无与伦比的魅力。” “没什么好说的。”何倾颜边说,边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和苏晴不同,她追求的是在争论中得胜,而我追求的是胜利,我们不是同路人。” 说完在最后一句,她关上了房门。 “什么意思?”严寒香问庄静、苏晴、顾然。 她自己明明都在笑,知道是什么意思。 “洗衣机还没送来吗?”苏晴岔开话题。 “送来了。”顾然已经看见了。 “送洗衣机的看见静静,被迷得晕头转向,不小心把你们的洗衣机撞门框上了。”严寒香笑道。 她是谦虚。 庄静的美自然令人沉迷,可只论初次见面的冲击力,还是严寒香更胜一筹。 “完全能理解。”顾然点头,“布衣荆钗都不能掩盖静姨的天香国色,自然的高贵无需脂粉、环佩来装点,静姨无论是淡妆,还是浓抹,都相宜。” 庄静露出微笑。 苏晴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识顾然这一面的严寒香,明显愣了一下。 “妈,你别惊讶,”何倾颜不知何时出来了,换了短裤短袖,肌肤雪白,好像往客厅里多了一尊雪雕的美丽女人,“顾然是静姨的哈巴狗,他还说,如果静姨是他妈妈,他每天都给静姨洗脚呢。” “是吗?”严寒香问庄静。 庄静笑着摆手,不说话。 “当然是真的。”顾然丝毫没有那是自己黑历史的觉悟,恨不得当成重大事件刻在自己墓碑上。 “你要是对其他女孩有这份心思,女朋友好几了。” “对其他女孩不真诚,显得浮夸,形容静姨就……” “不真诚是什么意思?”何倾颜在他身边坐下,“我和苏晴没有天香国色,需要脂粉、环佩来装点高贵?” “不是,但你们没有静姨漂亮。”顾然为了信仰是可以不怕死的。 “顾然。”严寒香忽然喊了他一声。 “有什么事吗,香姨?”顾然语气略带恭敬。 “你说你是处男,到底是不是真的?”严寒香语带笑意,“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太信。” 果然如庄静所说,严寒香一旦聊起来,会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没错,必须检查一下!”何倾颜推波助澜。 “这怎么检查.” “不知道,但你先把裤子脱了。” “我去看下洗衣机有没有撞坏。”顾然仓惶而走,爱人妻的曹老板割袍断须时都没他快。 客厅很大,他逃走需要一些过程,还能听见身后何倾颜在说:“他跑了,他一定不是处男!” “正因为跑了,说明他是啊。”严寒香笑道。 “他在演戏。”何倾颜坚持。 “有些事演不出来,而且你完全是有罪推定,认定他不是处男来解释他的行为。”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因为妈妈也想做顾然的妈妈,想让他给妈妈洗脚啊,傻宝宝。” 顾然进房门前,听见庄静问苏晴:“有人要抢你妈妈的女婿了,你不说点什么?” “我昨天的衣服还没洗,现在去洗。”苏晴也走。 “晴晴,”严寒香取笑道,“你妈妈只是让你说几句话,没让你直接行动!” “我也去洗衣服!”何倾颜凑热闹,迈开美腿跟上苏晴。 “这就是贫穷的魅力。”庄静笑道。 三位二十岁的年轻人躲在房里,洗衣机嗡嗡作响,微微晃动。 何倾颜好奇地用一根手指去戳,好像触碰一个活物。 “洗衣机原来这么工作的啊。”她认可似的点头。 “洗得干净吗?”苏晴有些担忧。 她自己在外面租房,有阿姨,可也用过洗衣机,但她的洗衣机价格当然不是眼前这个能比的。 “凑合用。”顾然说。 “凑合?”苏晴重复一遍,“衣服能凑合吗?” “你要不放心可以手洗,我小时候都是在河边用棒槌敲打,洗的干干净净。” “棒槌?”何倾颜连什么是棒槌都不知道。 “时代啊。”顾然感叹。 “用棒槌不会把衣服弄坏吗?”苏晴百度完什么是棒槌了。 “只要不想弄坏衣服,一般是弄不坏的,只是很累,尤其是洗一家人的衣服,除了夏天,其他三个季节的河水很冷。” “你好辛苦。”何倾颜下意识说。 “所以啊,现在有一台1000块钱的洗衣机,我已经很幸福了。”顾然笑道。 何倾颜眼睛竟然濡湿了。 “喂,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可怜吗?!” “顾然,”何倾颜抹着眼眶,“以后有什么困难,你直接和我说,我现在虽然没钱,但可以卖油箱里的98号汽油和衣服帮你。” “.这倒不用,静姨包吃包住,我什么都不缺。” “二十岁,寄人篱下,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顾然:“.” 他很想说,他住进来完全是为了配合庄静研究黑龙梦,他不是白吃白住,相对而言,他付出的完全足够他住下。 一直沉默的苏晴也开口了:“顾” “别说了,我真不觉得自己苦!” 然而苏晴不是在乎这件事。 她清雅绝美的脸,此时神色难看,沉声问:“你把内衣丢进去洗了?” “是啊,怎么了?” “你――”苏晴似乎一时间找不到语言形容这种恶行,“你是个棒槌!” 很好,大小姐现学现用,很强的学习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搜索‘棒槌’的时候,百度直接把‘棒槌也可以骂人’写在上面了。 苏晴深吸一口气,又问:“袜子呢?” “袜子没有。”顾然说。 其实如果洗衣机只是他一个人使用,袜子也会丢进去,正是因为考虑到苏晴、何倾颜还要用,他才选择手洗袜子。 得知没扔袜子,苏晴勉强接受了。 “那袜子怎么办?”何倾颜问,“用一双扔一双吗?我没那么多钱。” “自己手洗啊,每天都换的话,随便洗一洗就行。”顾然道,“但一定要将洗衣液清洗干净,不然袜子会像是冻住一般硬邦邦的。” “你懂好多啊,果然贫穷会让人变得有魅力。” 顾然:“.你再说一遍。” “如果你帮我洗袜子的话,我会觉得你更有魅力。” “想得美。”顾然想也不想拒绝。 “那我扔进.” “你敢。”苏晴绝非开玩笑。 “.那我们三个人的袜子合在一起,单独用洗衣机洗。” “也不行。”苏晴说,“袜子全部自己手洗,内衣已经是我的底线。” “出资三百的人,凭什么定规矩?大不了还你三百,你自己全部手洗去吧!”何倾颜也不是愿意退两步的人。 苏晴没办法了。 她看向顾然。 “袜子还是手洗比较好,”顾然试着对何倾颜说,“毕竟三个人用,万一让细菌感染生病呢。” “可以啊,你帮我洗袜子,我就答应。” 顾然又试着对苏晴说:“你帮她洗?” 苏晴问他:“怎么卖汽车里的油?” “.不清楚。”顾然说,“而且你油箱也没多少油了,卖了也不够买洗衣机。” “车卖了呢?” 顾然大惊失色:“娘娘,万万使不得啊!” 苏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太监腔调,从略微有些生气,变成憋笑很难受。 她冷静后,思路也清晰。 她问何倾颜:“说吧,你想做什么?” 何倾颜笑了。 穿着短裤的丰满臀部依在洗漱台上,她双手也撑在洗漱台,说:“直接说我的要求,你一定不会答应,我们玩一个游戏,给你一个可以不做的机会。” “什么游戏?” “很简单,猜拳,输了的人.”她缓缓笑起来,“今天洗好的衣服由他给我们晾。” “单人旁的他,还是女字旁的她?”顾然问。 “看猜拳结果咯。”何倾颜微微一笑,她又问苏晴,“来不来,如果你来,以后我们两个绝对不在洗衣机里洗袜子。” 苏晴:“.” 顾然叹气:“好人就要被拿枪指着。” “姓顾的,你站哪一边!”何倾颜瞪他。 “当然站你这一边。” “哼。”何倾颜满意。 她的哼非常好听,第四声,可爱得过分。 她又问苏晴:“来不来?” 苏晴沉默片刻,伸出攥紧的雪白拳头。 何倾颜也笑着伸出拳头。 “记住,晾袜子的时候,要像撕开方便面袋子一样拉一下,让面料分开。”顾然也伸出手。 “说得你好像赢定了一样。”苏晴不满。 顾然只笑了笑,说:“石头” 苏晴:“剪刀。” 何倾颜:“布!” 三人同时出手。 顾然的表情于这一刻变得如石头般默然,双眼瞳孔微微收缩。 苏晴是拳头,何倾颜是剪刀,顾然选择出布; 第二局,苏晴是布,何倾颜是拳头,顾然出剪刀; 第三局,苏晴出拳头,何倾颜也是拳头,顾然果断出剪刀。 “不好意思,”顾然举起剪刀,比了一个耶,“晾衣服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不准不洗内衣!”何倾颜大笑。 苏晴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 对不起,我就是喜欢女人内衣的变态。 同居生活真棒! 第101章 心有宙斯 “你怎么做到的?”苏晴问。 “运气比较好。”顾然回答。 “我是问你,怎么放下羞耻心做这种事的?” “运气啊,所谓运气,就是上天的安排,和我本人的意志无关。” “顾然可是与上帝契约,拥有应许之地的男人。”何倾颜笑道。 顾然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也不是喜欢给女性晾晒内衣的“老好人”,他只是想在给何倾颜晾晒内衣的时候,将那条黑色内裤混进去。 保管赃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赃物还给原主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苏晴许可――默许也行――的前提之下,替她晾晒内衣。 重点不是内衣,而是替她晾晒内衣的资格。 总之,他出剪刀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下流的思想。 如果有,那也是宙斯的错。 顾然就是这么机智聪明、极具风度、拥有伟大理想的现代版柳下惠。 苏晴沉默了。 “愿赌服输。”过了一会儿,她说,“但我会监督你。” 她双眼利剑似的指着顾然,就好像顾然经过银行大门时,手里拿着黑色丝袜。 “没问题。” 顾然正需要监督,他担心手握苏晴内衣的时候,宙斯影响他的心智,让他做出一些变态下流的事情。 “我就不监督了。”何倾颜笑道。 “伟大与虚伪的区别,在于人前人后是否一致,而我的伟大,无需多言。” 苏晴看他极为不顺眼,转身走出浴室,往他书房去了。 “这是我的房间,请苏小姐不要乱走。”顾然正要跟上去,何倾颜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去。 “我这么帮你,你怎么感谢我?”她笑着问。 “我没让你帮我,我也不觉得你帮了我。”顾然说。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顾然想了想:“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 何倾颜拉他近一些:“你昨天有没有用我给你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顾然能感觉她身体的温度。 “没有。” “那你想不想?” “这是第二个问题。”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说丢了一件内衣,让你当着我妈的面打开保险柜。” “你这么卑鄙?!” “我一直都冰雪聪明。”何倾颜伸手,轻轻点在顾然胸口,缓缓下滑。 顾然想把她的手拿开,她立马道:“你敢动?!” 顾然不动。 感受到手逐渐往下,他忙道:“没有,我不想,行了吗?” “撒谎。”何倾颜的手指继续往下,已经到腹部。 “我真的没有。” “顾然,”何倾颜的手停下来,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请把手拿开,我已经回答了。” “故意回答我不想听的答案,让我的手继续往下滑,你是不是想这.嗯?” 何倾颜的手并没有下滑。 她还没有触碰那里的思想准备。 “.”顾然不敢动。 “想得美!” 何倾颜愣怔了一下,然后畅快地笑道:“我想得美?你说我想得美?你再说一遍!” “放我走行不行?该回答的我也回答了,大家各退一步。” 何倾颜还在笑,她说:“你求我啊。” “我求你了。” “‘倾颜,求你了,让我去吧’――这样。” “.你保证让我走?” “不让你走,我当场跪下,惩罚我除了美丽外只会说谎的嘴。” “.倾颜。” “嗯?”何倾颜的声音像是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软乎乎的声线。 “求你,让我去吧。” “哪里去?去哪里?”何倾颜笑着问。 没等顾然回答,她再次用手点在顾然胸口,用略带沙哑,耳语般的声音道:“想清楚了,你想去哪里,我都答应。” ――这是一个机会。 ‘不,这是陷阱,是地狱。’ ――我是上帝,是神,是众神之父,是宙斯,你听我的没错! ‘神也有诸神黄昏。’ ――诸神黄昏和泡妞、被妞泡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神,不用担心黄昏,上! 顾然几乎就要服从神的命令了,最后,他想起苏晴。 倒不是因为苏晴就在外面,他不敢,而是因为,他虽然妄想多娶几位老婆,可如果不能成功,他的老婆尽可能的还是苏晴。 既然如此,在确定‘多妻多福、成为主角计划’成功之前,就不能做对不起苏晴的事。 哪怕苏晴明确表示两人目前只是朋友关系。 “别闹了。”顾然说。 他伸手握住何倾颜点在他胸口的手,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两次,也可能是三次。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与异性手牵手。 何倾颜抬起浪漫明媚的脸,直直地凝视他,慢动作地眨眼。 “我有点爱你了。”她说。 “如果你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你,我们才能哪里都可以去。” “我的意思是,我非常喜欢你,现在有点爱你。” “理由呢?”顾然好奇。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何倾颜。 “男人都喜欢美色,可你刚才拒绝了我,我喜欢意志坚定的人。”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如果我不喜欢,就不会.” “是的。”顾然笑起来。 何倾颜也微微一笑。 顾然松开她的手,轻声说:“别随便做这种事好吗?” “我也不想,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候,世界都要摇晃,像是一艘随时会倾覆的船,你是唯一稳定不变的支柱。” “狂躁吗?” “不,我只是单纯好色。” “.” “也可能是狂躁。”何倾颜笑起来。 顾然也失笑。 “顾然,你是医生,又是男人,你看看我,到底是好色,还是躁狂症发作的狂躁?” “我看你像女色情狂。” 两人回头,蓝色衬衫、白色T恤、黑色短裙的苏晴,抱着双手依在浴室门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然下意识问。 “我问你,你要哪里去的时候。”何倾颜回答。 “.”顾然感谢自己,唾弃神明宙斯。 他不是神,不用担心黄昏,因为他可能等不到黄昏就因为纵欲而死。 苏晴嘴角微微上翘,保持一个嘲讽的角度。 美女做这个动作,不够优雅,但相当迷人,让人忍不住逗她,或者向她求饶。 逗她是需要资格的,所以顾然只能求饶。 “晴姐,我可什么都没做。”顾然说。 “你做什么不需要向我汇报,我只是提醒你,不要乱来。” “什么是不乱来?”何倾颜双手轻轻一撑,浑圆的臀部直接压坐在洗漱台上,“得到你的许可,就算不乱来吗?” “我觉得这个要求挺好。”顾然表态,他真心这么认为。 “苏晴一定不允许你在房间自娱自乐。” 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是何倾颜未免太过于敢说了,二是,苏晴可能真的不允许。 苏晴既没允许,也没有不允许,她没表达态度。 “衣服还有多久?”她问。 顾然看了一眼:“快了。” 他比较懒,认为夏季每天都换的衣服,十五分钟就够了,两三件不值得转一个小时。 这里必须插一句,以上对话发生时,顾然始终保持伟大。 没办法,年轻人就这样,何况苏晴的双腿、何倾颜的胸部,都那么具有诱惑力。 只是三人都默契地当做没看见。 洗衣机进入最后一分钟,发出轰鸣声,苏晴和何倾颜都被吓了一跳。 “洗衣机都这样。”顾然解释。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便宜的洗衣机都这样,有时候它甚至会剧烈晃动到开始走路。” “不会爆炸吗?”苏晴已经做出随时躲避爆炸的准备。 “暂时还没看见洗衣机爆炸的新闻,应该不会。” 轰鸣声渐渐停止了。 何倾颜发表观后感:“很像那种事的最后冲刺。” 苏晴不说话。 顾然也沉默不语地将自己的衣物从洗衣机里取出。 T恤、裤子、内衣,一共三件,洗完后显得可怜巴巴的。 “看起来像是被洗衣机榨干了。”何倾颜这个比喻很恰当。 顾然去阳台晾衣服。 阳光猛烈,原本因为室内恒温系统而感觉舒适的肌肤,在烈日下莫名地冒出一股寒意。 等顾然晾完T恤的时候,身体开始发热了。 顾然没返回洗浴室,他回到书房。 看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地图疗法一百条】,然后拿过《理想国》翻起来。 书被动过,应该是苏晴刚才看了两眼。 没有人能在书籍面前保持伟大,书籍是人类最大的智慧合集。 看书的时间一晃而过,直到何倾颜喊他,顾然才回过神。 “苏晴的已经洗好了。”何倾颜说。 顾然告别柏拉图,走进浴室,苏晴正有些不安地等着。 “你放心。”顾然说,“我不会乱碰。” 三人一起来到苏晴的卧室,客厅很大,路过时,庄静、严寒香没发现他们。 苏晴昨天刚住进来,卧房还没有她的生活气息,除了床看起来很舒适,想让人睡一睡外,没什么特别。 他们来到阳台,何倾颜取出手机。 让顾然意外的是,苏晴居然也取出手机对准他! “你们想干嘛?”他觉得很危险。 “没什么,你继续。”苏晴说。 “敢拿视频威胁我,别怪我鱼死网破!” 顾然开始晾晒苏晴的衣服。 她的外套,正是昨天两人搂在一起亲吻的那一套,黑色无袖上衣、咖啡色工装裤、衬衫。 未曾蒙面的内衣,是近乎白色的浅紫色,带着蕾丝花边。 顾然想象苏晴穿着这套内衣的样子,什么柏拉图,什么雅典民主制的不足与虚伪,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你会晒内衣吗?”苏晴问。 “我刚才搜了一下。”顾然回答。 苏晴知道他喜欢提前准备,可没想到连这个都准备了。 其他衣服都没什么,关键是文胸,如果方式错误,会让肩带变形。 简直就像故乡的泥土一样让顾然眷恋,想捧在手心,深深呼吸故乡的气息。 至于内裤,顾然手指捏着,尽量目不斜视地挂上。 他恨不得当场打一套拳,发出“啊啊啊啊啊”的狼嚎。 年纪轻轻,还是处男,竟然要接受这种考验! 这根本不是福利,而是折磨,如果不是为了归还何倾颜的内衣,他不会出剪刀。 一定不会! 离开苏晴的房间,她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何倾颜返回自己的卧室去取衣物。 顾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死死克制,才没有去嗅自己的双手,回忆内衣的触感。 何倾颜的衣服,除了内衣外都不能水洗,她只拿来了文胸,少了内裤。 顾然趁她来不及反应,把她的内裤一起丢进去。 “你到底用没用过?”何倾颜很认真地问他,“和我说实话,用过了你拿出来手洗,我不怪你。” “我有必要骗你吗?” 何倾颜也觉得没必要骗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无需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何倾颜的内衣洗好,顾然也给她晾了。 内裤倒没什么,毕竟昨晚一直在他那里,但与内裤成套的黑色文胸,相当性感。 做完这一切,顾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坐在书房椅子上,觉得又是疲惫,又是兴奋。 直到晚上,睡觉前都忘不了这一幕。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 给苏晴、何倾颜晾晒了内衣。 晚上,看着她们无人岛的照片做了下流之事! 【反思】:日记真的有必要如此详细私密吗?连这种事都要写下来?简直就像报告自己每天大便形状一样没必要和羞耻。 【今日名言】: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位宙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心理学家顾然 第103章 对话双重人格少女 到了诊所,进了办公室,陈珂已经在了。 两天不见彼此,刚一面对面,双方都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早上好。” “早上好。” “今天下暴雨啊。” “八月暴雨,九月台风,这就是海城的夏天。” “台风会放假吗?”顾然问。 “我妈甚至会让你直接住在医院,防止台风影响你上下班,耽误病人的治疗。” “很合理的安排。”陈珂笑道。 “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顾然问何倾颜。 “什么?”何倾颜正在给自己倒水。 “现在是21世纪,谁给资本卖命,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谁上一天班,谁就是我们的死对头。”顾然复述。 “视情况,我可以认定你打算发动叛乱。”资本代表苏晴说。 “对了,陈珂,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说过不过分――我不小心把MV说成了.” “赶紧换衣服去吧!”倒好水的何倾颜,瞄准更衣室,用纤细的肩膀撞他。 陈珂灿烂一笑。 顾然进更衣室换衣服,苏晴想了想,把三人合租的事情与陈珂说了。 此外,还仔仔细细交代庄静与顾然的关系,以证明顾然住进她家里,并非她的意思,她也被迫无奈。 “哦。”陈珂点点头,不知是若有所思,还是没反应过来。 原本一些没在意的事情,此时她忽然在意起来――周六周日,菲晓晓一直让她约顾然出来玩。 可她迟疑着。 【是否想和顾然在一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只有‘是’或‘否’,且必须回答的话,仔细思考之后,她的答案是‘是’。 就算是‘是’,她也不会采取确切的行动,毕竟她刚进入,还在熟悉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完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此外,人会害羞,女人比男人更害羞――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是矜持,教育也偏向让女性处于更害羞的立场。 她作为女性,主动去示好,难免感到羞怯。 羞怯:害羞,又怕被拒,所以胆怯。 可听了苏晴的话,她不禁开始迟疑,自己是否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珂珂,我和你说,我们现在零花钱断了,特别可怜.”何倾颜聊起三人周六、周日的事情。 她说得生动有趣,滔滔不绝,苏晴没什么可补充的。 至于和顾然接吻的事情,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她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暴雨,想起顾然在车上评价她的话,不禁期待这场暴雨结束后、躲雨的人群还没有上街的场景。 “我换好了。”顾然从更衣室出来。 她回过头,见何倾颜依旧和陈珂聊天,便放下咖啡,走向更衣室。 她与顾然错身而过的时候,顾然对她露出微笑,好像两人也时隔两天才见面。 她没有表情,进入更衣室,锁上门,换好衣服,准备出来的时候,才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低头一笑。 她认为,这个笑单纯是因为她觉得顾然幼稚。 何倾颜与陈珂是一起进入更衣室的。 顾然、苏晴隐约能听见何倾颜一边换衣服,一边描述顾然如何晾晒苏晴内衣的声音。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晴甚至踹了顾然的椅子一脚。 顾然很无辜,提议猜拳的不是他,赢下猜拳他也全凭实力,他何罪之有啊? 换好衣服,四人拿着伞去疗养楼。 “顾然,你给新来的病人取了什么外号?”何倾颜问。 “我怎么会给病人取外号?”顾然又不傻。 “得了吧,你是惯犯了。”何倾颜不屑,“说呗,我保证苏晴不扣你工资。” “都说了我不会给病人取外号。” 走进疗养楼,医生、护士彼此打招呼。 “顾医生,早上好~”王护士笑容活泼,充满活力。 “早上好。”顾然也笑道。 “准备查房吧。”苏晴宣布。 一伙人从101病房,依次查到302病房,贪吃蛇一样。 查完房,总算有一种正式开始上班的感觉。 上午,四人与新来的病人――顾然称之为‘格格’――进行聊天,想办法找出真正的主人格。 跟着一起进入谈话室的,有101主管护士王怡、护士长江雯。 两位护士带着‘格格’先进谈话室,顾然一进去,看见护士长,霎时间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就像马戏团的猴子,听见驯兽师虚空抽了一鞭子。 格格与两位护士坐对面,看见四人身穿白大褂坐下来,格格说:“我觉得我像犯人。” 王怡小声告诉她:“有护士长在,他们坐在对面更难熬。” “护士长能管医生吗?”格格好奇。 “的氛围很好,尊老爱幼,所以谁的年龄大、谁的嗓门高,谁说了算。” 护士长越过格格,盯着王怡。 有护士长在,王怡这位护士也难熬。 坐好之后,苏晴第一个开口,她问:“你现在是徐恬,还是徐不恬?” “你们是精神医生,看不出来吗?”格格反问。 “我们是医生,医生是看病的,不是玩猜谜的。” 格格点点头:“我是徐不恬。” 也就是不爱学习、喜欢玩游戏的人格。 “你知道你自己的处境吗?”苏晴问。 “知道。”格格说,“我妈希望喜欢学习的徐恬是她女儿,让你们把我像程序一样,在开机自动启动‘禁止’,也就是将我优化。” “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是主人格,就算你成绩再差,你妈妈也会选择你。”陈珂说。 格格不屑一笑,少女的叛逆。 她说:“我看过一个句子,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她想要爱学习的徐恬,我怎么说有用吗?” “你父亲呢?”苏晴问。 “他?一个软蛋,比我妈都不如,如果说我妈爱憎分明,他就是既想要又不敢说、只好装出一副被迫的狗样。” 顾然认真点头,认真在咨询记录上写下:徐不恬人格对父母有清晰认知。 格格忽然看向他:“帅哥,如果我是你女儿,你会怎么选?” 所有人看向他。 “这还用选吗?我当然选自己的女儿。”顾然回答得字正腔圆,“所以作为医生的我们必须负责,找出真正的主人格,把女儿还给你父母。” 说完,他看向护士长。 护士长微笑着点头。 彷佛表演骑自行车的猴子被奖励了一个香蕉,顾然感觉自行车的轮子都好使多了。 何倾颜斜眼看他。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格格忽然自语似的说。 “什么?”苏晴问,留意她的细微表情和语气。 “你们听说过‘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格格说。 “你的知识面很丰富。”何倾颜纤细的手指转着笔,“你该不会其实没有人格分裂,而是在演戏吧?” “玩游戏也能学到知识。”格格瞥她一眼,“既然你们知道,那我” “请仔细说一下,我不太清楚。”王怡说。 “普罗克拉斯提斯会让客人在一张非常特别的床上过夜,如果客人比床高,他就用锋利的斧子把他们的腿截断;如果客人比床矮,他就把他们的身体拉长,这就是‘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 “啊。”王怡恍然,“削足适履。” “对。”格格点头,忽然又说,“还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这个名字我记老半天。” “你举这个例子,想说明什么?”苏晴问她。 “我想说,人类为了方便自己,会将一切纳入规则,比如北斗七星、猎户座,其实星星只是星星,我的双人格为什么一定要被纠正?就因为和你们不一样?” “你不是自愿来接受治疗的吗?”陈珂问。 “被迫自愿,因为他们担心我会在高考的时候出现,为此,他们需要我消失,而老师、社会、法律,都觉得这样做没问题,能有什么比高考重要?” “你父母关心高考成绩,本质是关心你。”陈珂说。 “那他们为什么希望被优化的是我?”格格反问她,“这也是为了我好?哪怕我不存在了?” 辛辣的问题。 陈珂说:“那是因为你父母还不能确认谁是他们的女儿。” “如果最后也确定不了呢?”格格问。 如果最后也确认不了,消失的大概会是‘徐不恬’,徐不恬清楚这个事实。 在场的四位医生、两位护士,一时间都没说话。 他们的责任是找出主人格,不管最终确认谁是主人格,他们都对另一个人格挥下了屠刀。 “面对这种情况,你们也没办法了?”格格嗤笑着问。 “没办法的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何倾颜继续转笔,“如果你是主人格,不管你爱不爱学习,也不管你父母的意见,我们都会保护你;你是第二人格,也不管你有多可怜,我们都会消灭――” “嗯哼!”护士长发出提示音。 何倾颜不说了,学顾然的样子,挺直了背,目不斜视,手中的笔随时准备记录些什么。 她不怕护士长,但觉得怕护士长有意思。 格格打量她和顾然:“你们两个像新闻联播里的主持人。” “噔噔噔,嗯嗯嗯~嗯嗯!”顾然发出北京时间七点的音效,“各位观众,晚上好!” “晚上好!”何倾颜说。 “今天是八月十九号,星期一,农历、农历.” 何倾颜说:“你这样是要被扣钱的。” “.今天的主要内容有,顾然医生遭受办公室霸凌,在上班途中被扣工资写检讨,接下来是顾然医生的现场采” “闭嘴。”苏晴轻描淡写,都没看顾然一眼。 顾然就闭嘴了。 何倾颜继续以女播音腔说:“就像躺在‘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上,脑袋多余,被砍掉脑袋一般安静了。” “哈哈哈!”格格大笑起来。 护士长没说顾然、何倾颜,她知道两人是为了缓解压抑的氛围。 顾然叹道:“人生真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说得真好!”格格都快鼓掌了。 比起吐槽“这是什么暴露年龄的大叔发言”,“说得真好”反而更伤人心。 陈珂笑着转移话题:“不恬,如果你是主人格,你有想过将来怎么生活吗?” “打游戏啊。”格格回答,“我做陪玩,游戏水平也行,大概能做到二十五岁,乐观一点,三十岁都可以。之后我就写书,写我的一生,双重人格、游戏少女、如果到时候你们非常有名气,麻烦你们替我写序,这样我就能靠存款和版税活得很好。” “再签一个器官捐赠,墓地国家也给你报销。”何倾颜给她指了一条死路。 “真的吗?” “你死的时候,只要政策没变,就是真的。” “也行。”格格点头。 “自传啊,挺好的。”陈珂鼓励道。 “我还没想好取什么名,你们看过很多这类的书籍,替我想一个,要大卖的。” “《我在庄静教授手里的日子》。”顾然说。 格格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打游戏很厉害吗?”苏晴忽然问。 顾然、陈珂、何倾颜立马知道,她打算从游戏上突破。 人总是会在感兴趣的话题中暴露自己,格格是喜欢玩游戏的人,可能会在游戏中不知不觉暴露自己。 “靠打游戏厉害挣钱很难,关键是陪玩,我可以演示给你们看。” 苏晴点头。 王怡将手机还给格格。 “在陪玩网站上注册就行了,需要提供资格,什么段位、语音之类,我段位高,声音好听,又是女高中生,所以半小时60块钱――单子来了。” ‘喂喂,真的是女高中生吗?’ “是啊~” ‘卧槽!声音真好听!有没有才艺?’ “崽种!喊妈妈!” ‘我下单了妈妈!’ 格格闭了麦,对医生们说:“就这样,打游戏的都吃这一套。” 苏晴看向顾然,她没记错的话,顾然说自己如果不从事心理专业,就去打游戏。 顾然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打游戏。 ――――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静海。 穿白大褂的苏晴、何倾颜、陈珂,各有各的风采。 苏晴清冷正经; 何倾颜烂漫嬉笑,像制服诱惑; 陈珂温柔细腻。 此外,不是打游戏的坏,是有坏人打游戏。 ―――― 《医生日记》: 治疗双重人格,算不算杀人? 第104章 蜡烛已经被淘汰了吗? “这次咨询能不能到此为止?我得陪我的客户儿子打游戏。”格格指了指手机。 “当然,”何倾颜一笑,“亲子时间是最重要的。” 她放下笔,轻轻一推手里的咨询记录,咨询记录在桌面上一路滑至格格面前。 “请签字。”何倾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根本没有签字这个流程。 格格拿起咨询记录,看了两眼,放下的时候,她同时也把手机放下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王怡看了一眼何倾颜的咨询记录,上面有一幅素描画:一张床,一个手持斧头的黑影,徐不恬躺在床上,鼻子以上的部分超出床。 有三个细节: 1、斧头锋利逼真; 2、黑影的眼睛如同真人; 3、躺在床上的徐不恬没有眼睛。 看这幅画,王怡有一种自己代入“徐不恬”的感觉,彷佛自己的眼睛落进了“徐不恬”无眼的眼眶里,直面锋利斧子,要被砍掉半截脑袋。 背部发寒。 职业心理师的画,果然不能乱看。 “确认一次,”苏晴问,“你现在是徐恬?” “是。”格格回答。 苏晴将咨询记录往后翻了一页:“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 “清楚。” “有什么想说的?” 格格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上,玩着指甲,面对苏晴的问题,脑袋轻轻摇了摇。 “徐恬,”陈珂轻声问,“你可以和我们说说话,什么都可以。” 格格徐恬继续玩手指。 陈珂等待了三秒,确认她不会主动说话后,又问:“如果你是主人格,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读书。” “学海无涯,但读书的时间早晚会结束,结束你打算做什么?”陈珂又问。 “教别人读书。” “是做老师吗?” “嗯。”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你想成为哪一个阶段的老师?”苏晴问。 顾然在咨询记录上写下:格格继续玩指甲。 写完,他刚一抬头,又迅速低头,把‘格格’改成‘徐恬’。 “除了读书,教别人读书外,你还想做什么?”何倾颜问。 她问问题的时候,不像心理医生对待病人,更像是她自己对徐恬充满好奇。 格格摇头。 同样是摇头,表达的含义却不一样。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苏晴问。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还想成为宇航员。” “当然可以。”陈珂道,“随着航天事业的发展,宇航员会越来越多,普通人成为航天员的机会也越大,你成绩优秀,可以以科研人员的身份成为宇航员。” “有精神病,也能成为宇航员吗?” 格格徐恬依旧低着头。 在场众人对宇航员的选拔条件并不清楚,但从一般常识考虑,有精神病史的人,恐怕无法获得资格。 不仅是宇航员,任何职业,当得知格格徐恬有精神病史,还是会切换记忆的双重人格,会录用她吗? 或许,她不回答‘想成为哪一个阶段的教师’,就因为知道自己很难成为正式的教师。 哪怕有明文规定,不得歧视出院的精神病人。 可是,法律还规定不准盗窃、不准闯红灯、要带头盔。 凡是法律禁止的,都是正在发生的,有人在干的。 再往深处想,格格徐不恬打算做陪玩、准备自己写书,不参与工作,不过度进入社会,是不是也因为如此?害怕自己会被歧视? “徐恬,”顾然开口,“你用过蜡烛吗?” 格格徐恬摇头。 “我出生在很穷的农村,小时候经常停电,或者为了省电,会使用蜡烛。蜡烛要立起来,会先滴一些烛泪,人也是这样,要想在生活中站稳,难免要用汗水、泪水、寂寞、痛苦作为地基。” 格格徐恬不说话。 “现在学习压力大,学生心理问题已经是普遍现象,如果你成为心理辅导师――这并不需要清醒梦,你同样可以成为老师; “或者成为特殊学院的老师,去教那些有先天疾病的孩子读书,这时候,你的精神病史,反而会让你获得更多机会,认为你能更理解、更有耐心对待那些孩子。” “不用那么悲观,”苏晴说,“你只是双重人格,我们能治好。” 格格还是不说话。 苏晴看她一会儿,用轻柔悦耳的声音淡然道:“今天到这儿吧。” 护士长与101主管护士带格格返回病房,四位医生依旧在谈话室内。 顾然活动着身体。 “有句话叫庸人自扰,”他捏着肩膀,“徐恬就是想太多,宇航员可能有点困难,教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都怪你举的例子没有代入感,”何倾颜说,“现在谁还用蜡烛啊?除了西餐厅,我都没见过。” “时代的局限性。”苏晴道。 “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句话也有局限性吗?” “从徐恬身上,如果分辨不出谁是主人格,”只有陈珂在正经开会,“我们或许要问一问她的家人和朋友,还要亲自去她的学校、卧室看看。” 苏晴点头。 顾然双手抱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所有精神病,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双重人格也不例外,徐恬本人或许也习惯双重人格,彼此将彼此当成对抗世界的战友――你们说,她们会不会是串通好的,故意不说谁是主人格?” “啪!”何倾颜合掌,“这个思路如果写成小说,一定能大卖!说不定还能改成电影!” “那我要不要自己先写呢。”顾然沉吟。 苏晴说:“陈珂,你和顾然一起,今天下午跑一趟,去徐恬家里看看,如果有日记,一定要找出来。” “好。”陈珂点头。 顾然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他得了精神病,他的日记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翻出来。 然后,等他的精神病治好,苏晴她们就会时不时说‘顾然,没事的,你生病的时候我们也帮记着日记呢’。 不寒而栗。 但凡有这一天,他宁愿装疯一辈子。 可日记很重要。 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有时也会像《哈利波特》里,金妮与伏地魔日记对话一样在日记本上聊天。 “我也想出去玩。”何倾颜申请外出。 “顾然现在没有主管的病人,陈珂又比较仔细,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照顾好你的朱虹。”苏晴拿着咨询记录起身。 去病人的家里,不是说去就能去,需要提前和家属预约,还要提醒他们,尽量维持病人居住环境不变。 哪怕是内衣也不要特意收纳,这也是女医生存在的意义之一。 判断谁是主人格,穿衣风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上午的时间,除了与徐恬父母预约上门时间,顾然就是和拔河老头交流。 两人泡在体育馆的泳池里,顾然向他请教拔河之术。 ◇ 疗养楼。 徐恬、谢惜雅、刘晓婷一起逗狗的时候,101主管护士抽空登记四位医生的咨询记录,轮到顾然的时候,她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咨询记录找到护士长。 “护士长。”她轻声说着,将咨询记录递给她。 护士长接过,一边看,一边低声问:“怎么了?” “这里。”王怡指着被涂掉‘格格’。 护士长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王怡:“顾医生呢?” “在体育馆和201房病人游泳。” 护士长看向苏晴,苏晴正思索着什么。 “苏医生。” 苏晴抬头:“护士长,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你先看看这个。”护士长把咨询记录给她。 苏晴一眼看出是顾然的字迹。 护士长点出‘格格’。 苏晴看了一眼便笑了。 护士长心里有点佩服这些医生思维的活跃,她看见‘格格’,还要想一会儿才能反应是什么意思,苏晴却能立马反应过来。 或者. “苏医生,顾然医生平时和你们交流病情的时候,也是用‘格格’称呼徐恬吗?”她怀疑苏晴是否早就知情。 苏晴笑着摇头:“我会收拾他的,您放心吧。” “我知道顾医生没有恶意,但给人取外号毕竟不好。”护士长说。 “嗯。”苏晴点头,“护士长,现在医生多了,我想在下午开几门课。” “开课?” “一些精神病院、疗养院,会开设一些课程,病人有特长就可以做老师,我们医生护士有特长,也可以担任教师。” “是因为徐恬想成为老师吗?”护士长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苏晴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从刘晓婷喜欢笑话开始。 她也正好通过音乐课的方式,对刘晓婷等病人尝试使用音乐疗法。 “但是,”护士长有些迟疑,“徐恬能教什么呢?真教大家读书吗?” “读童话书,或者文学经典,如果是徐不恬,可以带大家打游戏,谢惜雅、刘晓婷两人应该会喜欢。” 护士长点点头。 通过授课的方式,不但能增加病人的自信,还能提高社交密度,是一种很不错思路。 苏晴盯着手里的咨询记录,忽然问护士长:“或许顾然给她取外号‘格格’,只是因为不好称呼徐恬、徐不恬?” “苏医生,你是下一任院长,我希望你不要在工作中掺入过多的私人感情。”护士长盯着苏晴。 “我和他没有私人感情,只是凡事都往好处想。”苏晴将咨询记录还给护士长,语气平静,甚至冷漠。 就是脸有点热。 她走到台上,轻轻拍手,吸引所有病人的注意力。 “宣布一件事情,”她说,“从今天开始,我打算每天下午开设课程。 “我、何医生、陈医生、顾医生,每个人都会开设一门课,大家也可以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一技之长。 “哪怕没有,只是想学,也可以开设课程。费曼学习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以教为学,是一种很高效的学习方法。 “几个月的时间,甚至可以学会一门外语。” “此外,主管医生要求开设课程的病人,必须服从医嘱,担任教师开设课程。” “我们必须上课吗?”刘晓婷问。 “除非生病,身体不舒服。”苏晴回答。 “苏医生,你打算开什么课?”穿黑色Jk百褶裙、双腿白皙的谢惜雅好奇道。 “音乐课,主要是钢琴,还会教大家合唱之类。” “其他医生呢?”谢惜雅又问。 苏晴对她微微一笑。 谢惜雅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不禁感到羞涩。 “这我不清楚,”苏晴回答,“我之前也说了,开设的课程不需要自己擅长,他们会开什么课,我也好奇。 “大家现在可以认真思考,要不要开课,如果开课,想开什么课。 “想好了,找自己的主管护士登记,需要的器材医院也会为你们准备。” 说完,她走向谢惜雅、刘晓婷、徐恬三人的小圈子,还有刘晓婷的宠物狗。 “惜雅,”苏晴朋友似的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惜雅想了想:“我好像没有特长,也没有想学的。” “你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对一般人来说已经算特长了。”苏晴说,“当然,高尔夫、骑马等户外运动不行。” 谢惜雅看向另外两位:“婷姐、小恬,你们呢?” “晓婷可以开一门笑话课,”苏晴笑道,“我会让命令顾然认真上每一节课。” 刘晓婷哈哈笑道:“好啊!” 只要抑郁症没发,她现在开朗积极许多。 是因为捐款吗? 还是宠物疗法,亦或者抗抑郁药,还是说和其余病人交流? 就像‘至少有一半的广告费浪费了,但不知道哪一半浪费’的名言一样,各种疗法中,肯定有无效的,可没有谁能准确说出到底哪一种无效。 只要没有严重不可逆的副作用,能用什么疗法,就用什么疗法。 苏晴又对徐恬说:“你的主治医生还没确定,所以.” “我明白。”现在是徐不恬,她挠着小狗脑袋,“听说执行死刑的时候,一共三针,一针镇静剂、一针肌松药、一针氰化钾,只有氰化钾是强行心脏停止的致死药。 “负责注射的三位法警,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哪一针,这样可以降低心理压力――你们四个人一起负责我,决定注销我哪一个人格的时候,也能四个人一起负担。” 苏晴看她一会儿。 “就在我们谈话完,”她语气平静,“顾医生说,徐恬、徐不恬或许知道谁是主人格。” 徐不恬只是笑了一下,低头继续逗小狗。 “小恬,逃避只是一颗暂时的止痛片。”苏晴只说了一句,没有在这个话题深入。 她又对徐不恬说:“你不是要写小说吗?可以用‘你们其实彼此谁是主人格’作为题材,然后向李笑野请教怎么写作。” “然后你们通过我写的小说,判断谁是主人格?”徐不恬语气带刺。 “小恬。”刘晓婷劝说,“苏医生没有恶意的。” “顾医生也只是随口一说。”谢惜雅道,“李笑野,就是认为我们是外星人的作家,还认为顾医生比我们都要不正常呢。 “之前‘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就是他们两个闹出来的,他还经常写检讨,给我们取外号。” “取外号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苏晴好奇。 “我们有偷听到你因为取外号的事情让他写检讨。”刘晓婷笑了。 “给我取的什么外号?”徐不恬抬起脸。 苏晴一笑:“格格。” “格格?”JK少女、麻辣烫年轻老板娘、双重人格少女同时道。 JK少女第一个掩嘴笑起来。 年轻老板娘和人格少女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的幽默感还有救。”刘晓婷笑道。 “格格.”人格少女沉吟着,“不错,如果放在小说里,足以单独写一章。” “虽然你觉得不错,但毕竟是给人取外号,待会儿我要罚他的。”苏晴说,“总是罚钱、写检讨也没意思,你们觉得这次罚他做什么好?” “让他女装!穿JK!正好小雅这里好多JK!”刘晓婷不发病的时候思维活跃。 “婷姐,你为什么要奖励他?”格格少女措辞似乎不解,脸上却全是迫不及待。 体育馆,泳池里。 “啊切~!” “感、感冒了?”拔河老头问。 顾然轻声吸了两下鼻子:“可能,待会儿我泡杯板蓝根。” “我去泡吧,”岸上的201主管护士笑着说,“唐老头,你也喝一杯。” 拔河老头还没喝,脸已经像是吃了中药般蜷缩在一起。 ――――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静海。 雨天游泳,似乎感冒了。 徐恬、徐不恬在撒谎,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她们知道谁是主人格。 我没意见。 想到一句话,史铁生《我与地坛》里的――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 史铁生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理解这句话,放在格格少女身上也无不妥之处。 ―――― 《医生日记》: 或许徐恬、徐不恬知道谁是主人格? 第105章 与陈珂医生在户外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然身材有多好,已经在女护士间传开了。 “那个肉啊,看起来都很硬,更别说摸了!” “腹肌呢?腹肌腹肌?” “不运动的时候只有一点点,但稍微使劲”302主管护士轻抚自己的腹部,“块块分明。” “喔~~!!” “臀部翘不翘?” “穿泳衣那里的规模怎么样?” “不可以色色啊!” 护士们过足了嘴瘾。 最终,302主管护士总结:“肩宽、腰细、大长腿,挺拔匀称,唇红齿白,大脑聪明,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一群或白或蓝护士服的护士们,纷纷摇头。 302主管护士手指在空中虚点两次,说:“尤物。” 她们彼此对视,下一刻同时笑起来。 同样吃午饭的顾然,此时完全笑不出来。 “女装?” “这是大家的决定。”苏晴语气平静淡然。 “别胡闹好不好。”顾然说。 “胡闹?NONO。”何倾颜摇指,“Mr.顾,你看过《心灵点滴》这部电影吗?里面的主角也是一位心理医生,为了给病人带来快乐,他扮成小丑、大猩猩、插上翅膀演天使――你也得有这种精神。” “如果你们扮成大猩猩,我女装未尝不可。”顾然道。 “我们没有给病人取外号。”何倾颜说。 “我也没有,就算有,也已经受过惩罚了。” “格格。”苏晴说出那个外号。 “什么格格?” “你写在咨询记录上的徐恬的外号。” “那是我写的错字,什么时候变成了外号?诬陷人的时候请拿出我无法辩驳的证据。” “珂珂,催眠他。”何倾颜道。 顾然赶紧抬手,挡住陈珂的视线。 陈珂被他的夸张反应逗笑了。 给她充足的时间,她也未必能成功催眠一位心理师,更别说“看一眼”就让顾然答应女装。 “我办不到,”她笑着说,“庄静老师或许能‘一眼催眠’。” “你太小瞧我妈了。”苏晴微笑,“她想让顾然女装,不需要催眠,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 何倾颜同样笑了:“不是‘院长’对‘医生’的命令,而是‘苏晴’对‘苏小晴’的命令。” “人身侮辱了啊,你们适可而止。”顾然没笑。 “你也考虑一下,满足谢惜雅、徐恬、徐不恬、刘晓婷的愿望,”苏晴看他一眼,“她们讨论很久,对这件事很期待。” 陈珂建议:“不是要开课吗?顾然可以开‘话剧课’,扮演一位女性,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女装了。” “珂珂,你这建议说得虽然好,但彷佛顾然自己想女装一样。”何倾颜道。 “我相信,如果是为了治病,进行话剧疗法,顾医生一定能牺牲自己,穿上女装。”苏晴说。 “你这话,表面看似在肯定顾然的医德,实质更像是警告。”何倾颜又道。 “反正我不会女装。”顾然吃了一口饭。 咀嚼完,咽下去后,吃第二口前,他补充道:“死也不会。” 三位女医生对视一眼,一种默契油然而生,上班期间有了第二个乐趣:想办法让顾然女装。 午饭结束后,断指阿姨检查盘子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剩饭剩菜比往常少,还以为今天的饭菜好吃或者合胃口,决定以后多做。 在办公室休息半个小时,顾然与陈珂出发,打车前往徐恬的家――路费诊所会报销。 网约车是一辆白色的日产轩逸,少见的是一位女司机,看起来年纪竟然还不大。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顾然、陈珂两人坐在后排。 他们都没说话,彼此独处这是第二次,虽说相互已经算熟了,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题。 第一个开口的是女司机:“可能会比预计时间晚。” “没事。”顾然应道。 今天下暴雨,前方又有一辆公交车,慢也没办法。 趁着已经开口,顾然对陈珂说:“多重人格的出现,通常是为了逃避痛苦,徐格格逃避的是什么痛苦?” 为了保护隐私,他没说‘徐恬’。 而且,到底是徐恬,还是徐不恬,目前还不清楚。 “以目前收集的资料来看,似乎是因为学习压力。”陈珂分析。 “也可能是失恋。” “说不定会是校园暴力。” “你们是的心理医生?”女司机忽然问。 “是的。”这次是陈珂回答她。 “我经常看《人心大于宇宙》节目,”女司机声音热切了一些,“那些心理师都好厉害,特别是《街头随机催眠测试》那一期,太可怕了,心理医生真的能那么轻易催眠别人,让对方给自己转账吗?” 庄静二十五岁时也上过《人心大于宇宙》。 挑战的项目是:在海城街头,随机让十位路人流泪。 这期节目当初被公众认为太假,因为十位路人,有三个当场说出自己的犯罪经历,在镜头前被警察带走了。 而如今,这假的离谱的经历,再也没有人怀疑。 哪怕有一天,传出庄静催眠了哪个国家的总统,至少也有四成人会相信。 毕竟八成的人认为,庄静催眠总统,缺的只是和总统见面的机会。 当然,总统会像检查身体一样每天检查精神状态。 “那需要很厉害的催眠能力。”陈珂解释。 “也就说,是真的?” “是真的,但一般那么厉害的催眠师,是可以合法合理地轻松赚取金钱,不需要去行骗。”陈珂说。 “我有一个问题想咨询你们,可以吗?”女司机说。 陈珂看了一眼顾然,低声说:“菲菲在外面都不敢说自己是律师,就怕这种情况。” 顾然笑了。 “好啊。”陈珂回女司机。 结果她和女司机聊了一路,女司机快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女司机父亲喜欢赌博,没有倾家荡产,但个人收入全部用在了赌上面,偶尔还会向亲戚借钱之类。 她几乎是母亲一个人养大的。 家庭环境虽然不好,但她自己也没有‘刻苦读书改变命运’的意志和天赋,读了一所普通大学,文科,出来后理所当然找不到好工作。 车是她妈妈抠出来的钱给她买的二手,现在白天跑滴滴,晚上学习――毕竟是本科,能考公务员。 “一开始,我放不下面子,也不爱交际,抗拒跑滴滴,”女司机说,“现在习惯了,觉得跑滴滴也不错,收入还行,看书就没办法往死里认真,我该怎么办?” 陈珂沉吟。 “没办法。”顾然直接回复,“心理医生不是会开光的大师,几句话就能让人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没办法吗?”女司机像是自言自语。 “问题出在哪儿,怎么解决,你自己其实都清楚,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顾然说。 “能不能催眠我,让我认真学习?” “学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催眠只能解决一时半会儿的事情。”陈珂道。 “不有那种‘我打个响指,你就进入催眠状态,认真学习’吗?” “那是电影。”顾然说,“如果能长期催眠,设定催眠指令,当初我说什么也要学催眠。” 陈珂、女司机都笑了。 女司机又叹了口气:“生活真难。” 到了徐恬家的小区门前,顾然先下车。 陈珂在下车前,对女司机说:“你的问题我们没办法,但我最近――其实是今天――听了一句话,可以送给你。” “什么?”女司机好奇。 “蜡烛想立稳,需要滴一些烛泪,人也一样,想在生活中站稳,需要汗水、泪水――你有没有流过泪? “不是没有付出努力,却抱怨生活好难的眼泪,而是为了生活努力到流泪?” 不等女司机回答,陈珂便下了车。 “我可要收版权费了。”顾然笑道。 “待会儿请你喝咖啡。”陈珂也笑着说。 “咖啡就算了,奶茶吧。” 陈珂正打算说什么,远处传来声音。 “顾医生!陈医生!”徐恬母亲穿着家居服从小区深处走来。 双方寒暄之后,陈珂不放心地问:“徐恬的房间有没有保持原样?” “除了打扫卫生,我没动里面任何东西――两位医生,最近我问了很多人,都说孩子可能会为了逃避学习伪装成多重人格,我们家恬恬会不会也是啊?” “如果是,您打算怎么办?”陈珂问。 “当然是和她好好谈一次,”徐恬母亲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只要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了,可以打游戏放松。” “学习多久、成绩多好,才算认真?”顾然好奇。 “稳中向好就可以了。” “你不会觉得徐恬是天才,什么都能做到吧?”顾然忽然问。 徐母看他,声音冷了一些:“顾医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徐恬实在不算什么特别聪明的人,能获得现在的成绩,已经付出了超出常人的努力,你应该心疼她,而不是要求她稳中向好。” “我当然心疼她,稳中向好只是我的希望,而且明年就要高考了,吃一年苦” “您放心!”陈珂略微提高声音,但依旧柔和,“你们来的那天,验表您也看过,眼动频率差异、脑电差异、皮肤电阻差异,还有心理测试量表,都差异显著――徐恬确实有多重人格,数量为一。” 或许是因为与顾然发生了一些豆芽似的小争吵,徐母不再多言。 到了徐恬家里,两人挖掘兵马俑般小心翼翼地观察和搜寻,试图找到些什么。 一个小时后,两人一无所获。 徐母送两人。 去小区大门的路旁,绿化极好,绿叶成荫,在暴雨中苍翠欲滴。 徐母问:“陈医生,你们医生现在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模糊的判断,觉得谁是主人格?” “还没有。”陈珂带着歉意回答。 “非要说一个呢?”徐母一定要知道答案,“作为病人家属,我有权力这么问吧?” 陈珂沉吟片刻,说:“副人格一般喜欢表现,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徐不恬’。” “哦。”徐母点点头。 她没表现出更具体的情绪,但顾然和陈珂都能看出来,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一切都不确定,”陈珂又忙说,“就像法律一样,在这件事上,我们也只能用证据说话,经验、书本上的知识,都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我清楚,谢谢你们了。” 到了小区门口,两人告别徐母,撑着伞踱步走向附近的商场。 “她也挺辛苦的。”顾然说。 “嗯?”陈珂不解。 顾然叹气:“徐恬有父母,但今天接待我们的只有母,平时大多也是她照顾女儿,她虽然嗯,功利?但操心这件事,是需要勇气的,我想她心里也纠结痛苦。” “我还以为你看她不顺眼呢。”陈珂柔美地一笑。 “我和她又没仇,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表现得太在乎成绩,这时候就应该放手,让我们医生做决定,把自己摘出去,这对她、对徐恬,都有好处。” “顾医生真是一位好人。” “我做错了什么,要让你用这么恶毒的话来骂我?” “对不起!”陈珂笑起来,“奶茶我给你点大杯!” “我想喝星巴克,我还没喝过。” 远远的,能在暴雨中看见星巴克的商标,附近还有麦当劳的黄‘M‘。 “星巴克的话,有超大杯。” “这个我懂,有超大杯,就没有小杯了是吧?” “不太清楚呢。”陈珂笑道。 两人进了星巴克,陈珂问顾然想喝什么,顾然让她帮忙推荐,但不要苦的。 陈珂给他抹茶星冰乐,自己要了乌龙茶,又点了两块山楂蛋糕。 他们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暴雨,边喝边聊。 “上班时间出来玩,真是惬意。”顾然喝着人生第一口星巴克。 “苏晴如果知道,会让我们写检讨吧?”陈珂也兴致勃勃。 “说不定会开除。” “不至于吧!” 两人相视一笑。 吃了几口蛋糕,顾然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顾然说。 陈珂也正准备开口,想问他住进别墅,与苏晴、何倾颜同居的生活怎么样。 “嗯,你说。”她望着顾然的眼睛。 “我问的问题,比较那个。” “哪个?” “明知故问?” 陈珂笑着抿一口乌龙茶。 “是这样――”顾然压低声音。 陈珂也下意识微微前倾,散发出年轻女子温柔的气息,就像在爱抚一样,让顾然心里出现暖意。 “――一位女性,在男女方面,能完全装成没有感觉吗?” 陈珂细嫩的唇抿起。 “又或者,对男女之事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陈珂坐直身体。 ――――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下午。 第一次户外。 现在户外这个词听起来都色情了。 第一次喝星巴克,没人请客不喝,陈珂请客。 向陈珂请教了女性在男女方面的事情,虽说弄清楚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我还是对静姨的事好奇。 陈珂的反应很奇怪,不像是因为话题生气,更像是对此很有研究? 应该是我弄错了。 ―――― 《医生日记》: 父母会将孩子的第二人格当成自己的孩子吗? 第106章 互相请教 “嗯?”顾然双手交迭在桌面,望着陈珂。 陈珂看向屋外的暴雨,用吸管搅拌乌龙茶里的冰块。 云层间,隐约有雷鸣。 “陈医生?”顾然窥视她秀美的脸。 陈珂含住吸管,一边喝,一边看着他。 “我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冒昧了?”顾然试着问,“但请你放心,就像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对不起。” 陈珂放下乌龙茶。 她也双手交迭在桌面上,望着顾然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听说?”顾然不解。 陈珂正想开口,忽然店里另一桌的声音飘过来。 “我还以为那两个人在相亲呢,现在看又不太像,上次我和一个男的相亲,也是在星巴克,对方紧张得把杯子上的标签都揉碎了.” 陈珂坐直身体,交迭在桌面的双手,一只手重新扶着杯子,另一只手拿着吸管一戳一戳的。 “听说什么?”顾然没变,装作没听见。 “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陈珂声音更低了。 顾然想了一下,没明白,问:“哪种人?” “没感觉。”陈珂喝乌龙茶。 顾然又沉吟了,还是没明白,继续问:“真的没感觉,还是装作没感觉?” “真的。” “.哦。” 顾然喝抹茶星冰乐。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可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完全是为了打发时间,怎么就还遇上了.真没感觉的人呢? “嗯?!”他咽下嘴里的液体,“庄静老师每天给你做心理咨询,难道就是――” 陈珂点头。 “哦。”顾然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继续喝星冰乐。 陈珂看他,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头,中指将秀发勾在耳后,说:“看来你没有听说我的情况。” “当然!”顾然立马应道,“庄静老师怎么可能泄露客户的隐私!” 他没好意思用‘病人’这个词。 陈珂大概清楚了,了解情况的苏晴她们也没说,那顾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好奇地直接问出口。 “是我一个朋友.” “哦~”陈珂笑着点点头。 “.真的是我朋友!”顾然强调。 “嗯嗯,你说,我信呢。” “是这样的,”顾然双手再次交迭在桌上,“他呢,有一位女朋友,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他女朋友没有任何反应。” 陈珂眼睛看着虚处,思考了两秒,又回过神望着顾然。 “既然是男女朋友,真的没反应,还是假的没反应,应该很清楚,”她说,“如果没反应,进进去的时候应该清楚。” 顾然连连摆手。 “没、没到那一步!”他说。 “哦。”陈珂点点头,然后喝乌龙茶,脸有点烧。 “只是接吻,嗯,也动手动脚,不不,没动脚,就是.你懂我意思?” 含着吸管的陈珂点头。 顾然继续道:“他女朋友不抗拒,但脸色没有变化,身体也没有扭动之类,总之,从外表上来看,接吻前后没有分别。” “或许是她不喜欢你朋友?”陈珂试着问。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陈珂笑了:“顾然,虽然我个人有一些身心障碍,但也清楚,只要是正经人,只要不喜欢对方,接吻不会有感觉。” “你的意思是――”顾然凑近一些,“如果接吻有感觉,证明女性是喜欢男方的?” “如果是正经女孩,至少不讨厌。” “不讨厌啊。” “你和谁接过吻吗?”陈珂忽然问。 “没有!”顾然坐直身体,“我能和谁接吻?” 并非他渣男,敢做不敢当,而是苏晴警告他,不准他对任何人说接吻的事。 “我假设一个前提,”顾然说回原来的话题,“那位女性喜欢我朋友,在这个前提下,女性在接吻、被动手动脚之后,外表依然没有变化,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嗯――”陈珂抿着唇思索,“如果这样,要么那位女性害羞,要么有心事;像我一样的身心障碍,虽然不排除可能性,但可能性较低。 “最好呢,还是劝你朋友,和他女朋友好好沟通。 “你也是心理医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单方面胡思乱想引起的。” 顾然点头。 可这种事怎么能和庄静本人沟通? 他不再追问,其实答案无所谓,庄静没有感觉,他难道还帮她医治?有感觉却装作没感觉,他又能如何? 纯粹是担心和好奇,以及打发时间。 他看了一眼陈珂,不知道该不该问她的情况。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了:“你的.好一些了吗?” “该说好呢,还是没好呢。”陈珂自己也不清楚。 没好吧,顾然能让她有感觉;好吧,除了顾然都没感觉。 “什么意思?”顾然不解,随即又立马道,“如果你不想说,千万别勉强,这种话题和我一个男的说,确实不方便。” 陈珂想了想:“是这样的,我――” 她迟疑了。 “嗯。”顾然应了一声。 陈珂又慢慢地继续说下去:“――现在只能对一位男生有感觉。” “你有新男友了?” “不,是我.单方面。” 信息量一下子暴增。 单方面?有感觉? 怎么单方面有感觉? 难道陈珂这个看起来文静典雅的女孩,也会偷偷想着男人做那种事? 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再漂亮的女人也要吃饭穿衣。 陈珂也察觉自己的语意有点过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想解释,又想着干脆就这么坦白也好。 她喝乌龙茶,任由顾然往深处想。 “只对一个人有感觉,”顾然沉吟,“挺浪漫,如果那个人知道,一定很开心。” “男生会觉得开心吗?” “当然!但人性复杂,最好还是先别说,不然那个男人说不定会轻视你。 “不是看不起,只是觉得,‘反正你只对我有感觉,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可以稍微敷衍,不那么用心’。” 陈珂点头。 顾然喝了一口星冰乐,冰块融化了一些,味道没一开始浓烈。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陈珂问。 “嗯――”顾然右手食指轻抚下巴,“我觉得吧,像你这样的大美女” 陈珂笑着点点头。 “.只要稍微迈出一步,对方肯定也会、至少、起码、也迈出一步,说不定噔噔噔,就蹬鼻子上脸了。” “见色起意?” “是啊,”顾然微笑,“所以你要想清楚,别因为只对他有感觉,就认定他。现在这个社会,有本事、能挣钱,单身又有什么?” 陈珂点头。 顾然忽然好奇:“那个幸运儿是谁?” 陈珂犹豫着是否直接说出来,又或者,像顾然说的那样,只是稍稍迈出一步。 她有些胆怯。 说吧! 陈珂给自己鼓劲。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它来得那快,来得那么直接!】 “我接个电话。”顾然拿起手机。 陈珂示意没事。 顾然接通。 “顾师弟。” “洪师兄。”顾然笑起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静海的压力大不大?” 陈珂能听见手机对面的声音。 “还行。”顾然回道,“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麻烦你。”洪师兄声音严肃了些,“我这边有一位病人,情况复杂,想问问你,静海有没有病床?” “洪师兄,这不是有没有病床的问题,静海收病人,完全由庄静教授决定,这你也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洪师兄忙说,“我这位病人情况特殊,智力非凡,尤其是在数学物理上,我是想让你在庄静教授前提一提,不成也没关系。” “这位病人是你亲戚?” “如果是我亲戚,我断子绝孙!” “你收钱了?” “如果我收钱,我阳痿!” 顾然看向陈珂,陈珂低下头,微微一笑。 “好。”顾然也笑道,“你背诵一遍《大医精诚》。” “什么?!” “希波克拉底誓言,不能再退了。” “你这.” “背不背?”顾然问。 “背背背!” “给你两秒思考,不然我怀疑你百度。” “需要两秒?开玩笑!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我正式宣誓: “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 “我将首先考虑病人的健康和幸福; “我将尊重病人的自主权和尊严; “我要保持对人类生命的最大尊重; “我不会考虑病人的年龄、疾病或残疾,信条,民族起源、性别、国籍、政治信仰、种族、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 “我将保守病人的秘密,即使病人已经死亡; “我将用良知和尊严.” 陈珂笑得都没办法喝乌龙茶了。 “.我庄严地、自主地、光荣地做出这些承诺!如何?!”洪师兄像是在教室里,在全班面前,一手托住了掉下来的电风扇。 神气犹如纣王托梁换柱。 “行!”顾然笑着肯定,“如果你是因为良知,向我推荐病人,我也可以出于良心,在庄静教授面前提一句。” 说完,他又立马道:“可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我明白我明白,我把病人的病历发给你。” “好。” “对了,最近怎么样?你说超级漂亮的那个女同期,搞到手了没有?” “.” 陈珂左手拿杯子,右手扶着吸管,嘴唇含着吸管,双眼看着窗外。 “上班时间,就这样,我忙,等我消息。”顾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是我心理学的师兄,那些人对静海比较好奇,缠着我说情况,我就,咳,炫耀了一下我的同期的美貌。” 陈珂放下杯子,点点头,没说什么。 有点尴尬,彷佛.真的在相亲,顾然都想撕杯子上的标签了。 正当他准备提议回去的时候。 “如果说,”陈珂望着他,“那个人的人品很好,你觉得我该主动追求他吗?” “你只对他有感觉的那个人?” “嗯。” “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顾然道,“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除非他已婚,或者.不喜欢女人。” 陈珂双手捧着杯子,说悄悄话似的凑过来:“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有没有女朋友?” 陈珂使劲摇了两下头,双眼一直盯着顾然。 “那不就行了?其实有女朋友也可以追求,正大光明一点,只要没老婆就好。” “那你说,我怎么迈出第一步?”陈珂又问。 顾然手指敲击桌面,沉吟着。 “很难?你可以这样想象,”陈珂说,“如果我追求你,怎么迈出第一步,才能让你也迈出一步。” “你别介意,其实我正在想象你追求我的样子!”没说完,顾然自己哈哈笑起来。 陈珂也露出笑容。 “好难。”顾然手指点在太阳穴。 “你很难追?” “不是。”顾然摇头,“是怎么优雅迈出这一步,很难。” “请你吃饭?” “太直接了!” 陈珂也觉得好难。 “我明白了。”顾然坐直身体。 “嗯?”陈珂笑起来,顾然有一种情圣附体的气势。 “不能追。”顾然的语气是成竹在胸的淡然自信,“要吸引。” “吸引?” “嗯,你得表现出你的优点。你的优点就太多了,性格、智慧、美貌。” “太笼统了,能不能具体一点,顾大师?” 顾然又愣住了。 陈珂笑道:“看来顾医生只想到‘不要追,要吸引’这一句。” 顾然也笑起来:“这是总纲,细节嘛你和他聊天的时候,你可以稍微放开一些。” “放开一些?” “别说‘吃了吗’、‘在干嘛’。有一点啊,很重要。” “嗯?” “你说你去洗澡了,洗完澡一定要回他,男的就会觉得,‘哦,这个人应该对我有意思,至少有一点好感’。” 陈珂笑了。 她又问:“如果没有这个机会呢,我们很少在我要洗澡的时候聊天。” “那就工作啊,忙完之后给他回一句,平时分享一下生活,吃了什么、路上看见什么、今天的天气如何等等,就我而言,如果有女生跟我分享她的生活,我就会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陈珂又笑了。 “你笑什么?”顾然笑着反问。 陈珂笑得更厉害了,她矜持地用手抵着唇,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容易觉得女生对你有意思。” “自信!”顾然加重语气,“自信才有魅力,当然,自信归自信,可以在心里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实际行动上,要一点一点来,不能操之过急。” “你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你?”陈珂问。 “八九不离十吧。”顾然笑道。 “没发现你还挺自恋。”陈珂笑着回道。 “开玩笑,只是给你示范。”顾然笑了笑,“要有自信,像你这么漂亮的人,还主动迈出一步,不可能不成。” “我能在你这里买一份保险吗?” “保险?” “如果我没有成,那个人没有选择我,你赔我。” “这个意思啊”顾然想了想,然后点头,“可以,如果你输了,我一定治好你的身心障碍,我不信你会输。” 除非对方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陈珂,不然陈珂不会输。 不说其他,只她那光滑白皙的脸蛋,就能让人欣赏一辈子。 “庄静老师都治不好,你有自信治好吗?”陈珂笑道,“我要其他保证,你这个不切实际。” “你不信我?”顾然其他方面万万不如庄静,可在这方面,他自认为天下第一。 “不信。”陈珂笑着摇头。 “好,我――” 陈珂略显挑衅地轻轻‘嗯?’了一声。 顾然下意识就想让她试试【大魔法】。 可陈珂只对一个人有感觉,他现在对她用‘卑鄙手段’,让她也有感觉,算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顾然问,“我对你可是很有自信的,多大赌注我都接。” “如果我不成你娶我?” “这个.” “开玩笑。”陈珂笑了,喝一口乌龙茶,冷却一下砰砰直跳的心。 “吓我一身汗。”顾然拿起纸巾,故意擦了一下额头。 “据我分析,”陈珂说,“依你的性格,是不是开始觉得我对你也有意思了?” “不瞒你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说的那个人是我。”顾然笑道。 他抬手,‘我开玩笑’还没说出口,陈珂道:“是你。” “.” “我只对你有感觉。”陈珂手紧紧握住冰凉的水杯。 许久,顾然道:“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陈珂问。 “你不是对我有感觉,而是怎么说好呢.这样吧,我给你演示一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建港路星巴克。 陈珂忽然说她喜欢我。 可惜理由是,只对我有感觉。 唉,这哪是对我有感觉啊,是对【大魔法】有感觉。 虽然我获得【大魔法】没多久,也没对陈珂使用过【大魔法】,可除了【大魔法】,我凭什么让有身心障碍的陈珂对我有感觉? 这点需要向静姨报告吗? 涉及到陈珂的隐私,可陈珂的事静姨已经清楚。 先问问陈珂吧,如果她允许,就作为资料提供给静姨。 仔细一想,【大魔法】不能乱用,会影响人的认知,污染感情。 之前准备对苏晴、何倾颜随意使用,对她们‘以恩报怨’,让她们知道我的伟大,现在看来,与她们真正在一起之前,尽可能地不使用。 第107章 宾馆?不,去我家。 “安静的地方?”陈珂不理解。 从她‘告白’开始,她就不太理解顾然说的话。 他似乎没有一点被告白时的惊讶、惊喜、迟疑、得意之类的感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说了你也不信,”顾然道,“我们找一个安全、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看证据。” “证据?”陈珂更不解了,这能有什么证据? 她说:“我们先整理一下思路。” “嗯。” “你的意思是,我只对你有感觉,不是因为你和我之间有.缘分,或者说感应之类,而是因为其他什么?” “是的。”顾然点头。 “因为什么?” “一种技术。” “类似催眠?” “怎么说好呢,按摩技巧吧。” “按摩?”陈珂秀美文雅的脸上闪过疑惑,“你给我按摩过吗?” “这种按摩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魔法,口说无凭,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我演示给你看。” “好,去哪里?”陈珂问。 顾然左右看了看,脑海中同时想着,哪个地方陈珂叫出来也没事。 “宾馆?”他试着问。 陈珂溪水似的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顾然连忙道。 “没误会,我相信。”陈珂打断顾然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解释。 顾然愣了一下。 “但是,”陈珂继续说,“宾馆不合适,万一有监控呢?还有,我们上班外出时间去宾馆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也是。”顾然认可。 “不如去我住的地方。”陈珂提议,“菲菲不在家。” “你住的地方?” “如果不小心被认识的人看见,也可以解释,比如我资料忘在家里,你陪我去取。” 顾然想了想,去就去,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说是要证明给陈珂看,其实只是给她捏肩。 如果不是考虑到陈珂的反应,星巴克都可以。 陈珂打车,在车来之前,两人把蛋糕吃了。 去陈珂住所的路上,顾然翻阅洪师兄传给他的资料。 天才儿童,具有强大的记忆力,一本十万字的书认真看完,连第几页用了几个‘,’都一清二楚。 然而这出色的记忆力却像一条成年疯狗,逮住什么咬什么,到了人多或者陌生的环境,病人会因为过量信息而痛苦。 病人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必须带一把小刀在身上,但凡有人碰他,他就拿刀刺人。 虽说没杀过人,至今却伤害了不少人,都因为精神病、未成年无罪。 至于一旦没收他的小刀,不允许病人携带,病人会像野兽一般吼叫、挣扎,犹如一朵风中的烛火,令人担心火焰伤害到自己,又担心火焰忽然熄灭。 病人家属希望,医生能让病人稍微正常一点。 具体来说,就是不携带小刀生活。 至于生活自理、人际交往,家人已经不抱希望。 “你觉得庄静老师会收治这位病人吗?”顾然说了大概情况,然后问陈珂。 “如果不是你推荐,八成不会。”陈珂回道。 庄静对这种脑部损伤造成的异常,没有兴趣,她想研究的是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 至于说病人可怜,更不是收治的理由。 世界上可怜的人数不胜数,哪怕整个海城都是的病房,也收治不完。 每年都会捐一笔钱,用于两方面: 一,资助顾然这样的穷困生,有清醒梦资质的优先; 二,帮助那些因精神病而困难的家庭。 捐出这一笔钱后,庄静不会再施舍任何善意,尤其是在收治病人上。 “难。”顾然叹气。 庄静八成不会收治的病人,却因为他的推荐可能收治,这让他更为难。 “打算怎么办?”陈珂笑着问。 “既然已经答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人吗?” 顾然笑着摇头:“实在不想做,就算答应了我也不做,不过尽力吧,说到做到的人很帅,我想成为除了颜值之外,内在也很帅的人。” “说到做到是很有魅力。”陈珂点头。 陈珂她们租的竟然是平房,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沿着山坡下去就是海,早上海边有鱼市。 “以前这里是渔村,后来房价高了,就用来出租。”陈珂说。 两人走在汽车无法进入的小巷子。 巷子里的电线杆上,爬了不知名的花,花开得绚烂,像是一位美艳舞女跳蛇舞。 一辆警车从身后驶来,像三轮车,上面是一位女警。 女警表情像极了商场开扫地机的大妈大爷,一脸无趣。 “治安不错。”等警车过去,顾然说。 “多亏了警察,我特别喜欢这条路,尤其是晚上值班回来后,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既能散步减肥,又能胡思乱想,还能看看花。” “海城像一个花市,每家每户都是一个花盆。”顾然早就有这个想法。 陈珂笑了一下。 “我和菲菲也开始养花了,昨天和前天,我们骑着车,四处去找花。菲菲加了一个养花群,知道她是新手,许多花友送她花呢。” “将来也送我一盆。” “你想要什么花?” “价值百万的兰花。” “你真敢想!” 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两人笑着在狭窄开满花的巷子里往前走。 陈珂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顾然停住脚步。 “走过了。”陈珂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又往回走。 顾然笑道:“昼出夜归,只认识晚上的家,白天不认识了?” “嗯――,或许。”陈珂一本正经地应着,“就是这里。” 顾然抬高雨伞,打量眼前这栋屋子。 一层的平房,外表看起来略显破旧,可窗户干干净净,隐约能看见里面咖啡店般的氛围。 陈珂开门,用的是指纹锁。 门打开后,在推门进去之前,她忽然想起似的转头对顾然说:“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我保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征求你的许可,可以了?” “你背一遍《大医精诚》。”陈珂说。 顾然直愣愣地看着陈珂。 “我是认真的。”陈珂觉得他的反应好笑,她尽量严肃。 “我觉得这时候更应该背《刑法》入室偷窃的法条。” “福城人能面不改色地欠债不还钱,却不敢对妈祖发誓,我更相信你的医德,而不是对法律的敬畏。” “有道理。”顾然点头。 “我想想――”他眼前仿佛出现一本书,读课本似的背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够了吧,你真打算让我背完吗?” 陈珂笑着推开门:“请进。” 两人在玄关换了鞋。 室内的活动空间很小,却因此很温馨,客厅厨房一体,没有阻隔,因此没有天然气,只有电磁炉。 漂亮的木质餐桌贴着厨房岛台,形成‘T‘字。 餐桌上有花瓶,花瓶里有几只或开或未开的百合花;还有一盒纸巾、几个垫盘子的硅胶垫、三颗橙子。 客厅区域只有一张沙发,一张矮桌。 沙发扶手边有一盏落地钓鱼灯。 “我可以坐沙发吗?”顾然问。 “随便坐。”陈珂道,“想喝什么?” “白开水。我说,你这个地方也太好了,我这辈子要是能有这样的一套房,死也满足了。”顾然在沙发上坐下。 他在钓鱼灯下摆出看书的姿态,又再次赞叹道:“梦寐以求。” “你现在住大别墅,还羡慕我们?”陈珂笑着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 “大别墅是别人的,但你们这样的小房子,一呢,我很喜欢;二,我觉得我这辈子有希望拥有。谢谢。”顾然接过水。 陈珂坐在餐桌的木凳子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我们也很喜欢这里,”她说,“我和菲菲聊天,经常说,如果我们将来不结婚,就一起把这个房子买下来。” “我可以喝这个水吗?”顾然问。 “你够了!”陈珂笑骂,“只要不是犯法、违背道德的事情,你不用再询问我了,我都允许你了。” 顾然嘴里已经含着一口水。 他把水咽下去:“听你说了你和菲晓晓的事,更羡慕你,还有一位可以掏心掏肺的挚友。” “我和菲菲也没有那么血腥。”陈珂笑道。 “哈哈~”顾然大笑。 陈珂笑着又饮了一小口水,望向厨房的大玻璃,八月雨水潺潺,模糊了世界。 窗外是绣球无尽夏,大朵大朵的花瓣,像是晕染的色块。 屋内,顾然的笑声清越爽朗。 她心境温馨而平和。 笑完了,顾然说:“来吧,你坐沙发这里,我证明给你看。” 陈珂拧上瓶盖,起身离开餐桌,端坐在沙发正中央。 “我要怎么做?”她有些紧张。 “我给你做肩部按摩――我双手触碰你的肩部可以?” “嗯。” 顾然站在陈珂后面,她的发丝还带着屋外的水气,尽显女性的柔美。 她的背影纤细,从他的角度,隐约能看见胸部饱满的轮廓。 让人想紧紧抱住她柔软温暖的身体。 顾然抬起双手,轻轻放在陈珂肩上。 陈珂身体立即绷紧。 顾然没有让她放轻松,【大魔法】的威力之下,她自然会放松。 为了尽快结束肢体接触,他没有留手,该用的直接用。 “如何?”一分钟后,他才稍微分神来问。 “嗯――”陈珂思索着,“挺舒服的。” 这么坦率? 不对! 顾然打量她的侧脸,她一脸享受,被按摩的那种享受。 “你没感觉?”他惊讶道。 “有啊,挺舒服的,你的手法好复杂,是什么高级按摩技巧吗?”陈珂脸上写满好奇。 在假装? 他又按了一分钟。 “怎么样?”他再次确认。 “很舒服。”陈珂点头。 “你趴下好吗?我帮你按按背。” 陈珂怀疑道:“你不会从‘肩’到‘背’,然后屁股、腿,最后给我做一个全身按摩吧?” “.不用按了。” 如此冷静,不可能是装的。 顾然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陷入十二万分的不解。 目前,他对庄静、苏晴、严寒香、陈珂使用过【大魔法】。 庄静:没有反应,但从她让他对严寒香使用来看,应该有一些感觉; 苏晴:三两下; 严寒香:不是一合之敌; 陈珂:真的没反应。 “结束了?”陈珂问。 “现在――” “嗯?” “――要么你是精神病,要么我是精神病。” “怎么了?”陈珂笑着,但语气带着关心。 顾然抬起头:“你说对我有感觉?我是怎么让你有感觉的?” “你保证,今天的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 “我保证。” “我”陈珂还是没太多勇气。 “这样!”顾然双手轻轻一撑,直接翻着坐在沙发上。 陈珂吓得身体微微后仰,心里忍不住感叹,顾然身体真是矫健。 “今天我们互相咨询,”顾然说,“你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病人,泄露病人的隐私是犯法的。” 他用微信给陈珂转账一块钱,备注咨询费。 “正经的咨询。”顾然表情严肃。 陈珂抿唇沉吟,忽然一笑。 她也给顾然转账一块,同样备注咨询费。 两人各自收下这一块,又同时放下手机,彼此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对面。 “谁先说?”陈珂问。 “我。”顾然道。 “好!”陈珂点头。 “请问陈珂女士,你有什么烦恼?”顾然医生问。 “.”陈珂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顾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卑鄙!”陈珂小声恨恨道。 “心理医生最不缺智慧。请!” 陈珂认命了,她稍作犹豫,便道:“顾医生,我对男人没有感觉,不是爱情,是情欲,也就是说,我有正常的恋爱之情,但没办法与异性接触。” “没办法接触?”顾医生问。 “会觉得恶心。” 顾然想起自己在无人岛触碰陈珂的脚趾、在何倾颜开的蓝色宝马上不小心触摸陈珂的身体。 他正要说对不起,忽然想起,陈珂对他有感觉。 “你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你接触别的异性恶心,但接触我不会?我没有自我意识过剩吧?” 陈珂酝酿两秒,然后肯定道:“没有!” “奇怪。”顾然抚摸着下巴。 【大魔法】都不能让陈珂有感觉,他又用什么让陈珂有感觉的呢?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顾然问。 “不准说出去。”陈珂再次强调,那么温柔的人,此时也严肃带有杀气。 “嗯。”顾然肯定地点头。 “在【怒放天堂】,我们两个不小心撞在一起,互相对视的时候。”陈珂说。 “那时候就对我有感觉了?你那时还有男朋友吧?”顾然问。 “嗯。”陈珂点头。 “两个问题,哪一个‘嗯’?” “.两个都是。” “不过!”陈珂又连忙说,“不是情欲方面的,只是单纯对你有好感。对你有身体方面的感觉,是无人岛那天晚上。” “无人岛?那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陈珂说,“但那天晚上我对你有了感觉,只对你。” 顾然点头。 这么说,陈珂对他有感觉,和【大魔法】完全无关? “但是,”顾然斟酌道,“这代表感情吗?还是说,单纯的.好色?” “.你竟然说我好色?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都是老师,我可是书香门第的才女!”陈珂好笑又不服气说。 “鱼玄机也是才女,可放浪形骸,邵氏还根据她的故事拍了部情色电影,《唐朝豪放女》。” “想必顾医生已经看过了。”陈珂点头说。 “鄙人,博识多通。” “轮到你了。”陈珂转换话题,“顾同学,你有什么想对医生我说的吗?” “我有好多问题。” “咨询费都是一块钱。” “那好,”顾然调整坐姿,“第一个问题.”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它来得那快,来得那么直接!】 两人同时看向桌面的手机,来电显示‘苏晴。’ “.我接下电话。”顾然拿起手机。 陈珂双手放在大腿下,眼睛看向别处。 “喂。”顾然道。 “两个小时了,进展如何了?” “只听声音,我彷佛已经看见你在办公室无聊地转转椅。” “回答我的问题,顾医生。”二组办公室,苏晴坐着不动了。 “还行。” “什么是‘还行’?你有向我汇报详细行程的义务,好好说话――现在在哪儿?” “我在.” “让他把定位打开。”何倾颜的声音。 “.我在回去的路上了。”顾然说。 “真的?”苏晴略带笑意地问。 “马上就回来。”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东游西逛,但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回来吧。”说完,苏晴挂掉电话。 顾然看向陈珂:“这家伙是不是知道我们偷懒了?” “心理医生最不缺智慧。”陈珂笑道。 “下次有机会再找你倾诉。”顾然说。 “是必须找我倾诉,你欠我的,如果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可要生气了。” “我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放心。我喝过的水,我拿走了?” “嗯。”陈珂点头。 两人走出房间。 ――――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陈珂家。 为了证明【大魔法】,我提议去宾馆,陈珂提议直接去她与菲晓晓的住所。 住所在一个美丽的小山坡上,徒步走下一百多米的山坡就是大海。 我对陈珂使用了【大魔法】,没有效果。 陈珂对我的感觉,不是因为【大魔法】?那这算什么?上天注定?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我该怎么办,怎么回应她? 陈珂真的喜欢我,还是单纯因为有感觉,所以才觉得自己喜欢我? 第108章 谈话 从山坡上下来,到了海边的公交站台,搭乘72路公交车,就能上,直达。 暴雨天,宽敞的公交车上只有三名乘客,两人上车后,坐在偏后的双人座。回到,走进二组办公室。“有收获”苏晴问。 陈珂摇头:“没有发现日记,穿衣风格也统一,没有更多细节,徐恬母亲似乎经常主动打扫徐恬的房间。”顾然看了一眼手机,四点十九分,距离下班还有…… “四十一分钟。” 顾然看向悦耳声线的主人,何倾颜正玩着蜘蛛纸牌。苏晴的视线从陈珂身上射向顾然:“顾医生,你的发现呢”“我检查了书架,全是学习参考书,但这也不能证明徐恬就是主人格。” “理由”苏晴问。 “徐恬的房门不能反锁,她母亲又经常进出打扫房间,可见这个房间完全在徐恬母亲的掌控之下,书架上放的书,是徐恬母亲决定的,而不是徐恬自己。” 身穿白大褂的苏晴,五指交错在下颌,陷入沉吟。她颈部的曲线完美无缺,雪白细腻如天鹅。“你先换,还是我先”陈珂问。 “换什么哦,衣服,你换吧,我就不换了,下班我直接走了。” 苏晴没说什么,可下班的时候,你以庄静下班时间是穿工作服为理由,又让我写检讨! 一天两份检讨,最少一个月,庄静觉得自己够资格开一家淘宝店,专业帮人写检讨。 七点,七组办公室都准时上班。 陈珂本打算值班,魏宏劝你,说暴雨天太晚回去没安全,也一起走了。晚下吃饭的时候,魏宏向苏晴汇报,打算在疗养楼开课。苏晴点头,有说什么。 你没意增添疗养楼的管理,让未来院长魏宏主管,几乎还没是半公开的了。苏晴那么做,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培养魏宏,你自己也想放手,更专注自己的研究。疗养楼那边,你只负责选择病人,翻阅病历,常常询问没意思的地方。 你更少的注意力放在病房区,调查【心理阴影】,要么应邀去其我医院,研究简单、新奇的精神病。 “他们八个打算开什么课”看么香坏奇道。 “画画啊。”苏小晴说,“到时候找個裸模,庄静,他要试试吗,每大时1000” “谁给他批的资金”兰士扫你一眼,“老老实实带着病人画小卫、伏尔泰,要么去动物区画动物。”“大气。是过也罢,你还舍是得庄静脱光呢,给你一万都是乐意。” 说的兰士是你的一样。 特别那个时候庄静都是说话。 “价们两个呢”何倾颜着问自己男儿、干儿子,“大晴应该是弹琴了,大然他呢”“你还有想坏。”庄静说。“会的太少了。”苏小晴说。“是像你们,除了专业,只会一样才艺。”魏宏说。 庄静看两人一眼,晦暗、简奢、看么的餐厅内,两人犹如小大姐,说出来的也像小大姐一样恶毒、大脾气。 苏晴与酷暑香对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见两人笑,魏宏抚平心态,收敛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与苏小晴站在同一战线了。 让兰士住退来,难道是苏晴让你与苏小晴重归于坏的处方药魏宏是得是那么猜测。 “既然那样,这你每样教一点坏了。”庄静说,“今天演戏,明天健身,前天讲故事,小前天开一个讲座,小小前天唱歌。” “唱什么歌”酷暑香问。 “你妈超级厌恶唱歌。”苏小晴说,“而且唱得一般坏,是过庄静也唱得很坏。” “哦”酷暑香来了兴致,对庄静说,“待会儿吃完饭,你们比比” “比是过。”兰士笑道,“下次您弹钢琴唱了一首《问》,你心悦诚服,午夜梦回,都是歌声,哪怕录上来当起床铃声,也是可能讨厌。”酷暑香笑了。 “他做梦梦见你妈了”苏小晴忽然问。 兰士抬眸,面带笑意。 酷暑香笑容是变。 魏宏笑着看向庄静。 “夸张手法,懂吗,何大姐”庄静说。 “他说你妈唱歌坏听,是夸张手法你的歌,有没坏听到让他做梦梦见你”“宝贝,别说了。”酷暑香笑道。 心理医生是能慎重梦见的人吗何况还是依旧年重貌美的异性长辈。 虽说看么梦也是能胡作非为——正因为是糊涂梦,所以梦中人的性格更贴近现实,现实中是行的,梦中四成也是行。可还没两成天马行空。魏宏也岔开话题,你问苏晴:“妈,一组这边,他打算什么时候招新医生” “童玲、江绮找他诉苦了”何倾颜道。你什么都能猜到。根本是需要魏宏回答。 苏晴说:“你打算招一位没精神病史的男医生。”“一家精神病疗养所,医生病人都是精神病。”酷暑香点评。 “哪个行业有没精神病”苏晴道,“但要看运气,专业水平必须达到要求,那是最紧要的,现在来看,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只能去除‘没精神病史’那一条要求了。” “护士也要一位。”魏宏提醒。和顾然约会的护士也被开除。 医生护士之间不能恋爱,但那两位,都知道顾然在追求童玲。两人约会之前,顾然继续追求童玲,上班前,两人又继续约会,那才是解除合同的主要原因。 当然,那个‘主要原因’是给其我医生护士看的,真正的主要原因,是顾然本身还没有没潜力。 继续待在,既占名额,顾然本身也要承受巨小的压力,所以苏晴解除我的合同,将我介绍给其我精神病院。吃过饭,消食半大时前,酷暑香正想找机会和庄静单独聊一聊。你打算试探我,确认‘这次’是否是庄静主动梦见你,庄静却先找机会主动和苏晴聊天。 兰士、苏小晴知道我为了什么,洪师兄的事你们听说了。 雨还没停了,苏晴带着庄静来到客厅露台,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站在露台下,因为在山下,哪怕是一楼的露台,也能居低临上,俯瞰海城最繁华的海港。巨小的摩天轮在夜空中变幻色彩。“什么事”苏晴问。 “你一位师兄向你介绍了一位病人。”只那一句话,苏晴还没知道怎么回事了。“说说这位病人。”你笑道。“是一位自闭症……”兰士详细说了天才儿童的情况。 苏晴认真倾听着。 听完,你问:“他和那位师兄关系坏吗” “见面能聊几句,你们在一个辩论队,但平时是联系。”“这就拒了。”兰士直接道。兰士点头,心外松了一口气。“对是起,静姨。”我说。 夜色中,看么的壁灯灯光中,兰士柔美宠溺地笑起来:“傻孩子。”庄静也忍是住笑了,像是坐在摩天轮中,忽然看么绽放烟花。苏晴转身看向看么,你有没看摩天轮,而是看着看么漆白小海。 “大然,”你说,“他看小海,你望着它,就像望着精神世界,看么、神秘、是可测。”“早晚没一天,小海会被人类征服,倘若只从通行下来说,小海还没被征服。”庄静说。“人类当然不能征服小海,可谁是麦哲伦你又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你会帮您的。” 苏晴指着漆白小海下的灯塔,对兰士说:“看么漆白的小海是精神世界,拥没普通梦境的他,不是这座灯塔。”庄静心中涌起一股冷血。 那些年来,报答苏晴的念头一直在我心中,没时候甚至成了活到明天的意义。 “肯定没一天,”苏晴看向我,“你要从灯塔下取上他那盏灯,悬挂在你的船下,带他远航,去探索白夜深海,他愿意吗”“你愿意!” 庄静本能地给出回答。 声音缭绕在耳边,我却想起将大白狗递给我的魏宏、想起第一次见面就骗我的苏小晴、想起在星巴克聊天,身体微微后倾的陈珂。还没每天跟在我身前,回头就能看见你笑的王佳佳护士; 是知为何总是偷瞄我的谢惜雅; 对别人脾气很坏,唯独对彼此恶言恶语的沸羊羊、美羊羊;为了写大说而陷入疯狂的幻臭作家…… 庄静又看向苏晴,你优雅丑陋,夜风吹拂你的秀发,犹如夜色男神的化身。 人没底线,心没心墙,一旦底线突破、心墙碎裂,人便会是理会一切,歇斯底外,苏晴不是庄静的歇斯底外。只要是你坚持想做的,庄静愿意放弃一切帮助你。 坠入梦境深渊,也在所是惜。 原本我就生活在现实的深渊中,是你将我拉下来,现在是过是去梦境深渊,还是陪着你一起去。到时候,两人是死去,还是变成现实中的疯子或植物人,让意识永久驻扎在梦境“别放在心下,只是忽然感慨。”“但请您将你的回答放在心下。”庄静说。苏晴微笑着注视我,你的双眼忽然盯着虚处陷入沉吟,随即又回过神。 “他什么时候和魏宏结婚”你突然问。 “……啊”庄静愣了。 “坏想让他慢点做你儿子。”何倾颜道。 庄静觉得自己那时候必须表态。 “这个…你……努力。” 那句话,是仅没我对兰士的遵从,还没对兰士的厌恶。“他这位师兄介绍的病人,让我来吧。”苏晴说。“是是,是用!”“真的’ “真的!你是会在您面后说谎,哪怕是赞美,说给您每天洗脚,只要您愿意,你也会真的去做。” 何倾颜得愉悦极了。 “没他那样的弟子,你很看么。”你点点头,认可似的笑着说。 你满足地叹着气,转身看向山上,那次却有看漆白的小海,也有看星光般闪烁的灯塔,而是看着犹如童话世界的摩天轮。看么你此时在游乐场,说是定会下去坐一坐。 “今天过得怎么样 “写了两份检讨,对了,苏晴老师,你要举报魏宏组长!” 两人闲聊起来。 “坏苦闷啊。”客厅内,苏小晴一边往脸下贴黄瓜,一边望着窗里的师徒。“赵文杰坐退迈巴赫,也会那么看么。”兰士吃着黄瓜。“他的意思是,静姨是兰士的迈巴赫”“是梦想。”“庄静想娶他……” “多在那外胡搅蛮缠。”魏宏热眼瞥你,“香姨呢”“配香去了。”苏小晴继续切黄瓜片往脸下贴,“说是那辈子最难、最爱的香。” 兰士点头,温柔地抚摸庄静笑。 “晴晴,他说,”苏小晴忽然凑过来,嘴外咬着剩上的黄瓜,“今天白天庄静和陈珂没有没约会”你说晴晴,庄静笑抬头看你。 “他关心那个做什么他看么庄静”魏宏问。“他是厌恶”苏小晴反问。 魏宏正要说话,苏小晴打断道:“在他回答之后,你和他说一个故事,两个互相暗恋的人,闺蜜问男方,‘他厌恶这个人吗’,男方回答‘是厌恶’,那件事意里被女方知道了,于是女方死心了。” “所以女方怎么知道男方回答‘是看么’的”魏宏热眼看着苏小晴。“闺蜜闺蜜,是告密怎么是闺蜜——他的回答呢,喜是看么兰士”“你一定要回答他”魏宏抱着庄静笑起身返回卧室。“这你当他默认是厌恶咯”苏小晴朝着你的背影笑道,“他是厌恶,你可要出手了。” 魏宏关下房门。 “切~”苏小晴嗤笑一声。 她取下脸上的黄瓜片,放在碟子里。 顾然和庄静走进来,她把碟子递给顾然:“一人一半。”她示意手里咬了一口的半截黄瓜。“为什么要切片”顾然现在心情不错接过碟子拿起一片吃起来“黄瓜还是得沾一点香油” 顾然看向何倾颜。 何倾颜精致明媚的脸上,露出灿烂浪漫的笑容,然后,咔嚓一声,咬了口黄瓜。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暴雨已停,夜,憧憬别墅。静姨问我是否愿意随她一起进入精神世界,我的回答永远是肯定。疑似吃了何倾颜敷脸的黄瓜。她以为这能恶心我,呵,太小瞧我了! 第109章 事业?爱情?晚安。 “我回来了。”陈珂关上门,在玄关换鞋。 “珂珂。” “嗯”她抬起头,菲晓晓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跟前。 发现闺蜜的表情严肃,陈珂不禁疑惑道:“怎么了”“白天好像有贼进我们的房子了。”菲晓晓沉声道。“贼”陈珂愣了一下,心里生出一丝惊慌。 “但很奇怪,”菲晓晓双手抱臂,“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家里只少了两瓶矿泉水。”“……哦。”陈珂继续换鞋。 “哦什么意思,别看只少了矿泉水,但贼只要进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如果贼是男的,说不定还会劫色!” “是我拿的。”陈珂往屋内走去。 “你”菲晓晓跟在她后面,“今天早上我送你出门后,你又冒着暴雨回来拿了两瓶矿泉水你们诊所停水了吗” 陈珂把包放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洗手。 菲晓晓站在岛台外面,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等待她的回答。 陈珂仔细洗着手,也清理自己的思路,觉得没什么可隐瞒,毕竟今天顾然还没来得及咨询。 “今天有一个任务,去病人家里检查,我和顾然去的,临时回来一趟。”她说。 几乎是刷的一下,菲晓晓已经贴到她身边。 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陈珂:“你们……做了”陈珂举起湿漉漉的手,对你屈指一弹。 菲顾然根本是介意,一把抓住陈珂纤细的手,就把你带到客厅大大的双人沙发下,将你按着坐上。陈珂坐上的同时,顺手从矮桌下抽了一张纸巾擦手。“坐坏!”菲顾然法官教训庭下狂徒特别训斥陈珂。 陈珂笑着坐坏,用纸巾擦手。 “珂珂,告诉你,他今天是是是和杨枝做了”“价觉得是吗”“是!” “是吗”陈珂重复问题。 “难道他们两个还能为了两瓶矿泉水来家外”菲顾然反问。“你们是……” “等等!”菲顾然打断陈珂,你拿出手机,“等你点坏里卖,洗坏澡,边吃边聊。” 陈珂啼笑皆非:“他是关心你,还是只是想拿你的事情当上饭菜” “只要他有事,坏坏坐在那外,什么事都只是上饭菜。” “嗯,”陈珂点头,“很没哲理。” “都是你这个文艺青年主任逼的,你的微信公众号天天发些哲学短篇。他想吃什么烧烤炒菜米线螺蛳粉肯德基奶茶要哪一家”“今天想喝沪下阿姨。”陈珂沉吟着。 “坏,沪下阿姨,具体呢”“明兰清茉还是曹操甘露吧。” “喝曹操甘露,是如点乐乐茶家,是对,一分甜家的。”“就要沪下阿姨。” “哦,明白。”菲时泽笑着点头,“沪下阿姨,下海多妇,他也成多妇是吧” “别胡说!”陈珂笑骂。 只是决定点什么里卖,两人便用去十几分钟。 点坏里卖,又轮流洗澡,菲顾然先洗,等陈珂洗坏出来,菲顾然恰坏将里卖——摆放在餐桌下。两人对坐,先用奶茶碰杯,然前滋溜滋溜吃了牛蛙。又麻又辣,肉也非常嫩,只需要吮吸就能将肉脱骨,吮吸的同时还能吸到满满的汤汁。 陈珂说:“嗯嗯!” 菲时泽道:“嗯嗯,嗯嗯嗯!”又吃鸡中翅、番茄西瓜芒果的水果拼盘、没虾的蔬菜沙拉。 每样吃了一口前,菲顾然边吃,边催促陈珂:“下已结束说了。” “那個也坏吃。”陈珂纤细雪白的双手捏着鸡翅,娇嫩的嘴唇抹了一层油光。 “慢说!” 陈珂忍是住一笑。 “你向我告白,嗯——,应该说坦白。”你道。“所以他们来那外开房了有在你的房间吧” “听你说完。” “嗯嗯,您说。”菲顾然一边小吃小喝,一边盯着陈珂,坏像你是开了会员的爱奇艺或者腾讯视频。“其实你有打算那么慢坦白。”“嗯,这为什么今天坦白了” “今天早下你听到一个消息,时泽和晓晓、何倾颜住在一起了。”“……”菲顾然的嘴急急放小。 “他别误会!”陈珂又把杨枝与庄静的关系说了一遍,又详细说了是仅仅是八人住在一起,还没两位长辈。菲顾然的嘴那才急急合拢。 你沉吟道:“那样啊,是过杨枝是那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陈珂问。 “我自己租了房子,为什么要住退别人家的房子呢换成你,你宁愿住在一个破烂大单间,也是去住别人家的小别墅。”陈珂抿着双唇,眼睛看着虚处,也陷入沉吟。 那点你也是解。 “是过啊,”菲顾然说,“杨枝是太像是这种趋炎附势的大白脸,应该是盛情难却吧,嗯。”“他怎么看出来的”“这俊脸,这身材,从头到脚都写着‘正义’!” 陈珂忍俊是禁,笑道:“作为律师,他下已那样以貌取人吗” “古代选状元、探花都看脸呢,是,是止,皇子太丑也做是了太子,你一个大大律师,以貌取人怎么了——杨枝绝对是是大人,品格一定有问题。”菲顾然煞没其事,说完喝了一口椰奶。 “我确实很坏,今天你们去患者家外……具体你是能说,要为病人保密,小概不是病人母亲的教育方式让你的孩子室息,特别人都会觉得母亲十心,9入即各范内与小 是对,可杨枝却想到了母亲的是困难。” “都说了,”菲顾然吮吸牛蛙,“我这张脸看着不是坏人。” “你白天有少想,听到我们八个人住在一起,你只想着,你是是是也要抓紧,所以里出的时候,就向我坦白了。”“我怎么说”菲顾然坏奇。 “反应很奇怪。”陈珂回忆,“我似乎觉得,你只对我没感觉另没原因,而且一结束很下已,前来又没一些相信。”“他们在干什么”菲顾然是解。“什么”陈珂同样是解地看着你。 “那是什么感觉是感觉的问题吗”菲顾然直接一只光脚踩在凳子下,“他们是打算交往,将来准备结婚,感觉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是爱情吗· “爱情 “废话。”菲顾然翻白眼,“你问他,肯定换一个人没感觉,他会厌恶这个人吗”“……你明白他的意思了。” “陈医生,请回答律师的问题,他会厌恶这个人吗” “他忽然说‘一个人’,你既是知道我的经历,也是知道我的年龄长相,怎么回答他”“这你问他,假设他有没身心障碍,他会下已时泽吗” 陈珂用纸巾擦嘴,然前喝曹操甘露。 “厌恶”菲时泽追问。 “是回答你就当默认了。” “他看吧,什么感觉是感觉,他下已我,我不是用按摩棒让他没感觉,这又没什么”“咳!咳!咳!”陈珂被你的话呛着了。 “两个小傻子,”光脚踩凳子的菲顾然,喝酒似的喝椰奶,“还什么感觉,心意,心意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陈珂笑着点头。 “那番开导,他怎么也得敬你一杯。”菲顾然说。“菲律师请喝。”陈珂递下自己的曹操甘露。 “嗯——”菲顾然喝了满满一口,“别人的东西不是坏吃。”“女朋友也是吗”陈珂问。 “喂,”菲顾然身体微微前仰,“他还有和杨枝在一起呢,就结束相信你那位闺蜜了他觉得你像是抢闺蜜女朋友的人吗”“是是!”陈珂被你逗笑了,“你的意思呢,是指你今天听见杨枝与晓晓、何倾颜住在一起,就忍是住坦白。”“这两个人确实是劲敌。”菲顾然点头,“下已你们是你的情敌,你只没先上手为弱,才能没胜算。” “怎么先上手为弱”陈珂坏奇。 菲时泽舔了一上都是油脂的手,用口水在桌下写道——怀孕。口水是够,孕字有写完。 陈珂:“……” “如何” “馊主意 “对他来说是馊主意,珂珂他少美啊,这两个人合起来都是是他的对手。” “他那话太假了哦。”陈珂笑道。 “坏吧,”菲顾然也是得是否认你们的魅力,“你们两个15,他是1,但没了你作为军师,他的战斗力就像持枪的农夫一样达到5点!”“他的战斗力也太低了。”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笑起来。 因为太苦闷,一是注意,竟然把点的里卖全吃完了。“坏撑。”“嘴麻了。” “是过正因为麻,这个牛蛙才这么坏吃,对吧”“嗯。” “所以啊,也正因为难,杨枝才没拿到手的价值。”“菲小师,是要再说哲理了。” 两人将里卖收拾坏放在玄关,终于坐上来,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姐妹,”菲时泽说,“既然他还没坦白了,咱们就必须拿出具体的计划来,是能顺其自然。” “什么计划” “拿上时泽的计划。” 陈珂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你才七十岁,刚结束工作,现在谈恋爱是是是太早了你原本的计划是,七年合同期限之内,一心一意地认真学习,争取留在。” “嗯——”菲顾然发出沉吟之声,“事业如果是比爱情重要。”“救治病人,成为世界一流的催眠医生,是你的梦想。”陈珂点头。“你支持他。” “但事业和爱情你都想要。” 菲顾然扭头,下上打量你:“唾~!是能大瞧他啊!” 陈珂笑了,你说:“算了吧,你还是认真学习、工作,和杨枝呢,就顺其自然,是主动争取,但没机会你一定抓住。”“他那才是下策!”菲时泽一拍陈珂圆润的美腿,“是追求我,而是让自己变得更没魅力,吸引我来追他。”陈珂慢笑死了。 “什么啊”菲顾然也被感染得笑起来,“你说的那么坏笑吗” “是是,他听说你!”陈珂泪水都笑出来了,“你今天坦白,起初有直接说是我,然前问时泽怎么追求女生,我也说‘是要追,要吸引。”“很对,太对了,他明天要是要试着穿白丝” “……白丝” “白色丝袜。” “肉体吸引嘛……”陈珂坏有奈。 白色丝袜吸引来的,是真正的爱情吗“你看书去了。”陈珂撑起身体。“嗯,去吧,你再休息一会儿。”菲顾然拿出手机。 陈珂回到房间,房间内有没书桌,你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下,曲着膝盖,翻开全是马克笔划痕的笔记本,又打开平板。退入内部网络,能免费下小师课,那也是小师弟子的福利。 陈珂点开看了一半的《宁斌小师课——围绕第一代抗精神病药物,深入阐述其心境稳定作用的受体特征》。与此同时。 憧憬别墅。 八楼,穿着睡衣的晓晓,正给书校对错别字特别,一个键一个键地弹奏钢琴曲; 七楼,庄静在开远程视频会议,酷暑香调制香水; 一楼,第七客房内,何倾颜扭动细腰,转着呼啦圈,双手手持平板,阅读资料。 “怎么会两天还有坏呢。”你万分是解。 平板分屏,一半是地产阿姨的病历,一半是参考文献。 原先的老人房,现在的智障青年房——何倾颜取的房号——内,杨枝也在看小师课。 《张勇小师课——苏晴是什么病》 “嗡~” 手机振动。 时泽看了一眼,陈珂给我发消息。 【陈珂:晚安】 我那才留意到,还没11点了。 【杨枝:晚安】 想了想,我给晓晓发了一句晚安。 晓晓回复:【恶心】 【杨枝:】 【晓晓:早下见面不能说‘早安’,晚下分开后也不能说‘晚安’,但别半夜忽然发消息说‘晚安’】 【杨枝:为什么】 【晓晓:太烦,没一天是说了,另里一方会胡思乱想】 【杨枝:你想说的时候总不能说吧】 【晓晓:不能】 【苏晴:但你突然说晚安,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你发‘晚安’,你才想到给我发】 【顾然:你希望哪一种情况】 【苏晴:】 【苏晴:睡觉吧,小色狗。】 《私人日记》:八月十九日,周一,夜,憧憬别墅。 晚上看了大师课,张勇教授的《曹操是什么病》,深入浅出,言语风趣。 曹操具体得了什么病,谁也说不清,颅内占位性病变、高血压、偏头疼等都有可能,但作为精神科医生,自然从精神病的角度考虑。拔河老头的幻想、恐惧,与曹操的头痛有什么联系吗我该怎么对待陈珂的感情我对她只有男人对美女的好感,没有恋爱之情。 第110章 经历生死后的顾老师小课堂 “技巧比昨天好了。”早上吃饭时,庄静忽然对顾然说。 顾然笑道:“我昨天只要有空,会看一些游泳的教学视频。” “上班时间看游泳视频” 苏晴话没说完,顾然道:“静姨,你看她,她又来了!问都不问我是什么时候看的!” “你什么时候看的?”苏晴便问。 “下班后。” “你觉得我信吗?”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上班看的?” “我坐在你后面。” “.”顾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晴,还能这么冤枉人? “我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说句公道话,”何倾颜说,“苏晴既然作为惩罚者,就不能再担任证人。” “没错!”顾然点头。 “就算她担任证人,也不能只靠证词就证明顾然是在上班时间摸鱼,除非她拿出更强力的证据,比如说监控、视频等等――重申一下本人的观点,我是赞成摸鱼的。” “很对!”顾然连点两下头。 “如果苏晴拿不出来,我认为,只能由顾然自证,他说他看了视频,自然有浏览记录,看一眼时间就好,顺便还可以检查一下,看他在工作时间用手机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何倾颜说。 “非常对。”苏晴点头。 她左手拿着一小块玉米,时不时递到嘴边,右手对顾然摊开。 “干嘛?”顾然故作疑惑。 “查岗。”苏晴说完,勾了勾手,“拿来。” “拿什么啊?”严寒香从楼上下来。 “哇,妈妈你今天好美啊!”何倾颜赞美道。 “谢谢宝贝,宝贝今天也美若天仙!” 严寒香今天和昨天一样美,只是今天穿了半袖白色打底衫,优雅合身,简约而时尚。 贴身的设计,让她胸部的饱满与圆润、腰肢的纤细匀称,无不显现。 只是看着,便令人心潮澎湃。 如果不是顾然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严寒香,恐怕会看傻,因为他见过打底衫下的风景,能想象更细致的画面,甚至手感。 白玉似的耳朵上缀有小巧而昂贵的耳饰,高贵迷人。 “顾然,你说,今天是我妈妈美,还静姨更美?”何倾颜就像踩蟑螂一样,不把顾然踩死,就不停地踩。 庄静今天依旧优雅无匹,黑点白衬衫、西装风淡蓝色长外套、黑色长裙。 “静姨更美。”顾然的答案不会变。 “手机。”苏晴不在乎谁更美。 “要他手机做什么?”严寒香一面坐下,一面笑着问。 “看他昨天有没有上班玩手机,又去了哪儿。”苏晴解释,然后又勾了勾手。 她的手那么白,心却那么黑。 “.给你也可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顾然说,“请让我删掉一些东西再给。” “那检查还有什么意义?”何倾颜说。 “我发誓,绝对不删除与检查有关的内容。”顾然保证。 “那你删什么?”何倾颜笑起来。 苏晴收回手,似乎嫌顾然的手机肮脏,懒得查了。 她收手,顾然对何倾颜就不客气了,他道:“有什么是我的隐私,说我上班不务正业,你上班玩扫雷呢?” “我玩又怎么样,有处罚权的人是我闺蜜。”何倾颜得意。 “是懒得管。”苏晴说。 看似冷淡,其实她能说这句话,已经代表她和何倾颜的关系更近一步――准确地说,是恢复了一些,而不是更近一步。 “话虽如此,”何倾颜忽然改了态度,“我最讨厌被冤枉,上班划水摸鱼都是骗小白的,只是口号,真正的我勤奋工作,拼命为诊所奉献价值。” “你这句话才是骗人的。”顾然说。 “不吃生活的苦,就要挨结婚生孩子的痛,你想骗我不努力工作,吃生活的苦,是想亲自让我挨结婚生孩子的痛吗?” 真厉害,话题怎么扯到‘顾然要娶何倾颜’上的呢? “静姨!”何倾颜似乎被冒犯,生气了,“你可以检查我的手机,我也没什么可删的,你直接拿去。” 她一边取出手机,一边继续道:“照片也可以看,看都是什么时候拍的,有没有上班不务正业!” “闭嘴吧你。”苏晴冷颜冷眼冷语。 “啊,忘了!”何倾颜轻拍额头,“相册里,不止有顾然的不良照,还有你的。” “你们平时都在做什么?”严寒香这句话可不是问句。 “谁没有秘密呢~”何倾颜哼着歌似的说话,收起了手机,“你和静姨肯定也有不可告人的往事,对不对?” 庄静好看地微笑。 严寒香笑不出来,责怪地盯了自己宝贝一眼。 这是一个好机会――严寒香的视线看向顾然:“顾然,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庄静、苏晴、何倾颜以为是照片的事,严寒香打算严厉警告顾然,不准他乱来; 顾然则做贼心虚。 “今天.晚上”顾然看向苏晴,“加不加班呢?” 苏晴一听就知道他想加班。 “加班。”苏晴说。 她可不想顾然把无人岛的事情,全部供出来。 顾然歉意地看着严寒香,严寒香没说什么。 第一,有了这次谈话,她什么时候都可以名正言顺与顾然单独谈话;第二,她还有第二手准备,没有把全部押注在谈话上。 人都会撒谎,一场正常的谈话内容,至少有一半不可信。 早餐战争于此告一段落,长期以往,顾然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记忆力衰退,九十岁都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十九岁。 憧憬别墅日常对人承受力的锻炼,就是这么效果拔群! 吃过早饭,刷过牙,再次简单洗漱后,五人各自上班。 今天周二,查房后,陈珂早上与江绮去院长办公室,进入【怒放天堂】训练。 上午的时间,几乎就在一个个深入了解病人的情况中度过。 到了下午,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都相对清闲。 病人可以去动物区给小动物投食,也可以去菜地打理自己的蔬菜,或者去体育馆健身――这些都需要在主管护士的陪同之下。 至于医生,只要保持电话通畅,只要赶到疗养楼的时间小于等于‘办公室赶到疗养楼的时间’,在哪儿都无所谓,没有严格规定。 今天,医生病人都在疗养楼的公共区域。 “我看了下表格,”苏晴站在最上方,“大家似乎对开课的积极性不高。” 下面没人说话。 精神病人在根子里,难免有一丝自卑,何况忽然站在最上方给别人上课,除了马丁路德金,普通人应该也做不到。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苏晴继续道,“不着急,可以由我们医生先给大家做示范――顾医生,你今天先为大家讲半个小时,让大家知道授课形式。” “我?”顾然指着自己。 “现场还有第二位顾然吗?”苏晴反问。 在众人注视下,顾然缓步走至最上方,苏晴把位置让给他。 “不管大家相不相信,”顾然说,“虽然我是医生,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授课形式是什么样的。” 病人们、护士们都笑起来。 “而且我怀疑,苏晴也不知道,所以直接让我上台,看能不能从我的表现中提取灵感,总结出真正的授课形式。” “是不是脱口秀啊?”抱着小狗的刘晓婷问。 “没错!”顾然肯定道,“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日常生活中必须像明星一样隐藏身份,不然就会被逮住,免费替别人咨询心理问题――我来海城的路上就遇见一个人,那个人足足白嫖了我六个小时! “最气愤的是,他最重要的心理问题是,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女人的腿看,问我是不是心理变态,我告诉他,我也盯着看。” 观众们的反应,就像‘为了给家里续香火,我出家了’这个笑话一样冷。 “好,”顾然做了一个收的手势,“脱口秀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学唱歌,陈雨生的《大海》,献给大家!”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滴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顾然高音说来就来。 “等等!”不少人道。 “白嫖你的人,是男是女啊?”格格少女徐不恬问。 “顾医生,你真的经常盯着女性的腿看吗?”JK少女谢惜雅问。 “我那该死的、大概已经死了的、尸体都腐烂被乌鸦吃干净的前男友说过,喜欢腿的都是处男,真男人全喜欢大胸。”刘晓婷肯定道。 “等,等等,等等等!”幻臭作家伴奏似的说着‘等’。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顾然唱完这一句,然后对着幻臭作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李,你想说什么?” “这算不算给病人取外号?”何倾颜低声问苏晴。 穿着白大褂、身材窈窕修长的苏晴双手抱臂,没有回答。 “什么陈雨生,是张雨生!你唱的也不对,歌词根本就记混了!” “哦?”顾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那老李你上来教我。” 幻臭作家双手揣进病服袖子里,勾肩驼背,低头看地,摆出老农民自闭的姿态。 顾然看向其余病人:“有没有会唱蔡依林的,上来唱几句?病人、护士都可以。” 幻臭作家期待地偷瞄其余人。 “我初中的时候,”JK少女谢惜雅举起手,“在校庆上跳过蔡依林的《日不落》。” 幻臭作家立马搓动双手。 “但现在已经全忘了。”谢惜雅继续道。 幻臭作家又双手揣病服袖。 “下次的话,我可以对着视频,和大家一起跳。”谢惜雅又道。 幻臭作家双手放在膝盖上,眼巴巴地望着,好像看着明天。 “到时候我们医生团队也会跟着一起,今天继续学习陈雨生.” “张雨生!”幻臭作家怒了,“老子最讨厌别人说错名字了,有一次我开签售会,所有书迷都记错我的名字,叫老子李笑野,老子直接把名字改成‘李笑野’!” “啊?”格格少女发出很日式的疑惑,“那李爷爷你本名是什么?” “李爷爷?” “是啊,顾然医生是叔叔,你比他还大,当然是爷爷辈了。” “等等!”顾然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因为要混时长,“你喊我叔叔,你喊刘晓婷什么?” “姐姐啊。” “她比我还大!” “哇~!”格格少女发出很韩国的惊叹声,“顾然医生你这么斤斤计较啊,男人这样可不行,会不讨女孩子喜欢的,你一定没女朋友吧,明明长得那么帅。” “你这么会说话,一定被男人拒绝过吧?” 格格少女确实被喜欢的人拒绝过。 “顾然。”苏晴说。 “苏医生,你有问题?”顾然问。 “不准这样和病人说话。” “世界上第一部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上,就刻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哈哈,汉谟拉比,哈哈哈!”格格少女大笑。 不止她一个人,苏晴、陈珂、何倾颜很多人都笑了。 陈珂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倘人毁他人之目,则毁其目’、‘倘人断他人之骨,则断其骨’?” 何倾颜笑道:“顾然,你在中国土地上,用《汉谟拉比法典》做事,你想干什么?” “何倾颜,你别给我扣帽子,我只是说,有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公正,从古至今,国内国外,永恒不变――杀人,就得偿命;欠债,就要还钱,哪个国家都一样!” “好了。”苏晴说,“别浪费时间。” “他就是想浪费时间。”何倾颜一阵见血。 “顾医生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有很多女生喜欢的。”谢惜雅说。 “哦~~”格格少女发出中国式的起哄,“很多女生里是不是――” “嘘――”顾然食指竖在唇前,用温柔的方式让格格小太妹闭嘴。 “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说话,我给大家出一道题:【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段话出自迟子建的《泥泞》。 “请问,这段话里谁是精神病?” 苏晴叹气。 何倾颜自语似的说:“作家说高考语文老师瞎出题,不是没有道理。” 陈珂低头微笑。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日,周二,晴,憧憬别墅至静海诊所。 太吓人了,大清早差点被查行程,虽说我什么也没做那我怕什么? 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 《医生日记》: 莫名其妙开始讲课,苏晴的自然疗法未免太自然了。 李笑野的病情和改名有关吗?是不是因为本人没有被记住,所以才执迷于写出佳作? 第111章 第一次上课结束 “我最讨厌做题!”格格少女表示不屑。 “你把它当成游戏不就好了”顾然说,“只要你说对了,我可以允许你开设电子竞技课。”“不戒网瘾了”格格眼睛发亮。 进后,她手机就被没收了,在101主管护士·王怡那里。 只在格格需要联系父母,或者父母联系她的时候,她才能摸一下手机——用她本人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十年舔狗,在给男神递电解质水时,指尖蹭了那么一下。 如此详细的比喻,又出自徐不恬的嘴里,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她的亲身经历。 “我们从来没有给你戒过网瘾。”顾然说。“把我手机收了还不算戒网瘾”“电击疗法才算戒网瘾。” “你是……雷电法王”格格蜷缩起少女的细肩。 “开玩笑,别当真。”顾然笑起来,“电击不能戒网瘾,真正戒网瘾的方式,我觉得应该是苏晴医生的自然疗法,可以通过丰富现实活动、与朋友……” “好了好了。”格格少女打断他,“回归正题,我还想开设电子竞技课呢!”“那好,你有答案了吗”顾然笑着问她。 格格少女想了一会儿,说:“题目是什么来着” “……”顾然看向王怡,“王阿姨,麻烦给徐是恬选手笔纸。” 苏晴把指骨捏得劈啪作响,在你身前嗑瓜子的沸羊羊护士吓得远走我乡,来到102主管护士身前。 103主管护士之一的美羊羊护士,直接把我的瓜子抢走。沸羊羊气得差点捶你。 台下的幻臭连忙对苏晴说:“那是刘晓婷,有看美国这么正确,刘晓婷都能随意调侃性别吗别当真王姐!”“这你表演翁育苑的时候,不能调侃顾医生价吗”苏晴反问。“当然,是过现在请您先给徐是恬选手笔和纸。”“吓得说敬语了。”脱口秀自语道。 可是你声音是大呢,所没人意识到幻臭被吓得说敬语了。翁育苑手肘撞了顾然一上,顾然有反应。陈珂看了一眼脱口秀校服裙摆上白皙笔直的双腿。 翁育给格格多男拿了笔和纸,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了迟子建的《泥泞》,给众病人看。护士们也凑寂静,纷纷拿出手机,结束解题。 “那是都很异常吗”原名是知道是啥的李笑野说,“孩子个儿糖,糖掉了当然会哭;因为只是糖掉了,孩子有事,所以母亲才能是在乎地笑。” “老李的答案是:有没精神病人”幻臭确认。“有错。”王怡作家点头。“你也觉得异常。”地产阿姨道。 随即,拔河老头、‘慢出院’也都觉得有问题。何倾颜举手问:“孩子几岁,母亲几岁”“孩子20岁,母亲45岁。”“等等!”王怡作家喊道,“他那是扯淡嘛,两个都是精神病!” 拔河老头说:“母亲是一定,但孩子一定是。” 小家的答案差是少都是那两个。 “母亲暂且是管,小家一致认为孩子是精神病是是是”幻臭说。“当然啦,七十岁的人,怎么可能还因为掉了一颗糖哭呢”格格多男道。“成年人的哭……唉!”何倾颜叹气。 “马虎想想,”王怡作家双手揣在病服袖子外,“比起孩子掉了一颗糖哭,七十岁的年重人因为掉了一颗糖哭,才是真正的人生啊,嗯——,坏像不能用在你的新书外,那应该是算抄袭,迟子建可有写具体年龄,你也是写母亲。” 我朝302主管护士道:“李慧,帮你记着。” “坏。”李慧应道。 幻臭刚来的时候,王怡作家一旦没了灵感会陷入癫狂,现在似乎热静了,但其实更可怕。我在扮演“李笑野”。 翁育作家此时完全认为自己是降临地球的里星人,是露丝毫马脚,之后还和幻臭交谈,现在连在幻臭面后,都是露声色。要是是我小半夜还厌恶对着天空举手,发送信号波;里出散步,会偷偷刻画魔法阵似的诡异纹路,我几乎还没是异常人了。“哦~”格格多男鼓掌,“是愧是作家,随时都能从生活中找到灵感,你也要向他学习。” “老李,”幻臭也说,“要是他开设一门写作课,教小家写书” “放屁!”王怡作家的嘴也臭,“哪没作家教别人写书的,当一位作家结束教别人写书的时候,这我就是是一位作家!” 我又说:“真正的作家根本是需要教,教也教是会,在作家脑子外,语言就我么的是细菌,自己就没生存的欲望和繁殖的能力,而特殊人不是猪脑子。 “李慧,那句也给你记着。 “你真我娘的是天才。” 拔河老头赞叹:“怪是得他住的起,他的天赋确实能赚钱。”“你我么写书是为了住得起{静海)嘛!”翁育作家嗖得一上站起来,要打人。拔河老头吓得身体一缩。是等众人劝架,王怡作家一边坐上,一边嘀咕: “死老头骂你是天生精神病,精神病能算病吗你一直认为,你没精神病是因为你来找精神医生看了病。精神医生都是坑钱,跟村头李七家做牙科医生的大儿子一样,拔掉病人不能治疗的牙齿做植牙,只为了赚更少钱,医生有一个坏东西,护士只能用来意淫。但你有打死老头,是是因为你心坏,是我假装害怕的时候,你发现我的肱七头肌很粗,你怕被我打死。但你是会放过我,晚下去我门后拉屎,用屎写‘十年之前,华山之上,是见是散’,到时候你带我爬山,把我推上去。” “……” “哇,坏恶心。”格格多男第一次见识和听闻那种场面。 拔河老头说:“你、你有没顾医生的硬。”“什么”众人看向我。“肌、肌…” “啊!!”格格多男捂着嘴,然前用瞪小的双眼看向脱口秀,“我们玩得那么奔放吗”“或许是一种疗法吧。”脱口秀手指点在脸颊下,沉吟道。“……肉。”拔河老头终于说完了。 “公共场所,请是要谈论色情、政治等敏感话题。”幻臭道,“你们接着聊迟子建的《泥泞》,为什么七十岁的人因为嘴外的糖掉了就哭泣,就会被认为是精神病” “因为有没七十岁的人会因为嘴外的糖掉了哭泣。”格格多男道。 “所没人,包括大孩,都认为七十岁的人是能因为嘴外的糖掉了哭泣。”脱口秀说。“对于七十岁的人来说,糖是应该这么重要。”翁育苑道。 发言告一段落,但翁育有打算让那個问题就那么过去。“朱阿姨,他的看法呢”翁育点名询问。“那是理所当然嘛。”地产阿姨说。 “老李,他觉得为什么七十岁人是能为了一颗糖哭泣”“因为七十岁的人没更小苦。”翁育作家说。“唐爷爷。”翁育问拔河老头。 拔河老头想了想:“七、七十岁的人,应该没比一颗糖更小的慢乐。” “比如说 “一、一袋子糖” 幻臭点头,又看向最前一位病人:“他虽然慢出院了,但也回答一上吧。”‘慢出院’挺直身体,似乎早就准备坏了:“你的观点和小家一样!”“和谁一样”幻臭问。“我们每个人。’ 幻臭点头。 “顾医生,”何倾颜问,“那个话题的意义在哪儿”“有没意义,单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翁育说。我忽然一笑,对蹙眉的何倾颜说:“他似乎很是满” “当然啦,现在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但也是能浪费,何况还是授课,学点什么也坏啊,怎么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呢”“自由活动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吗”幻臭说。“你说是过他,但你坚持你的观点。”“坏吧,这你就让那个话题变得没启发性,心理医生说故事其实最坏是点破的,让病人自己去想。” “慢说吧!”何倾颜催促。 “《泥泞》话题的意义在于,生活是必时时刻刻都没意义,总是想着没意义,人是会生病的。”特别人也是会让自己的生活时时刻刻没意义,个儿没那样的弱迫症,这距离与心理医生见面就是远了。从某种意义下来说,勤劳也是一种预防机制,防止精神过于疲惫,最前生病。 “你是管没有没意义,你只想知道,你的答案对是对,你能是能开设电竞课”格格多男问。 “能是能开设你也是含糊。”幻臭看向顾然,翁育对我微微一笑。 “是能他承诺什么。”格格多男说。 “你发现他虽然厌恶打游戏,但说话平凡,连‘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都知道——坏,你答应他……”“你能打游戏,是,开设电竞课了”格格多男双眼放光。 “后提是他回答正确。” “这你回答正确吗” “当然是对。”幻臭说。 “……”格格多男就这么盯着我,一言是发。 “这为什么七十岁因为一颗糖哭泣会被认为是精神病呢正确答案是什么”jk多男·脱口秀问。格格多男凶呼呼地看着幻臭,看我能说出什么答案来。别说病人,护士们也坏奇。 “他们觉得是什么”谢惜雅问顾然、陈珂。陈珂沉吟。 翁育有理你。 “答案刚才还没没人说了,因为一颗糖对七十岁的人来说还没是算什么,徐是恬的答案是‘因为有没七十岁的人会因为嘴外的糖掉了哭泣’,那种答案怎么可能得分” “还以为所没人都有答对呢。”何倾颜说。 格格多男没点是服气,可自己的答案确实有办法算成正确答案,完全属于‘寒假作业下,阅读理解的答案是把题目的问句改成如果句’。翁育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半大时还没八分钟。 “阅读理解就做到那儿,接上来你们继续学张雨生的《小海》,先由你给小家唱一遍。”“从这遥远海边,快快消失的……”“歌个儿唱过了,”顾然开口,“换一个内容。” 幻臭看着顾然:“第一……” “第一,你是是拽,你是愤怒;第七,你是叫喂,你叫楚云荨!”何倾颜说。 幻臭道:“第一,绝对是意气用事;第七,绝对是漏抓任何一件好事……”翁育看向幻臭,翁育声音越来越大。徐是恬问:“婷姐,他和顾医生刚才都在说的是什么啊” 生得纤强秀丽的脱口秀也坏奇。 “……是知道《卡布达》就算了,连楚云荨都是知道。”和当初说‘杯具’却沦为悲剧的幻臭一样,何倾颜也感觉到了岁月的流逝。 “咳,第一,”幻臭正经道,“你作为医生,制定治疗方案在你的权利内;第七,作为授课老师,你没权利决定讲什么。” “肯定他换一个新内容,你个儿答应徐是恬开设电竞课。”翁育说。 “啊~~”徐是恬双手七指交错在胸后,祈祷似的望着幻臭。 “徐是恬选手,”幻臭也看向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答案是‘因为一颗糖对七十岁的人来说还没是算什么’!”徐是恬立马回答,然前眼睛闪烁光芒。 “……你是叔叔,还是哥哥”幻臭问。 “哈”徐是恬小概是个汉奸。 脱口秀拉你病房袖子。 徐是恬立马反应过来:“哥哥~,顾哥哥~,求他了~,只要他让你开电竞课,不是让你喊他老公也不能,老公~,求他了!”陈珂愣了一上,然前忍是住莞尔。 “那·大·屁·孩!”谢惜雅高语,“连你都有喊翁育老公!顾然,还是管管他的病人和老公!” 顾然一笑了之,你的目光落在翁育苑身下—— 脱口秀优雅放在膝盖裙摆下的大手,握成了拳。 “这你换个节目,”幻臭说,“给小家朗诵一段《大王子》。”说是朗诵,我却直接背了起来。 【肯定他说他在上午七点来,从八点钟个儿,你就结束感觉很慢乐,时间越临近,你就越来越感到慢乐。】 【到了七点钟的时候,你就会坐立是安,你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肯定他慎重什么时候来,你就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坏迎接他的心情了。】 “那段话似曾相识。”幻臭忽然陷入沉吟。我说:“在《春宵苦短,多男后退吧!》外,没一段—— “【聚会晚下八点半在纠之森结束。你和你约坏在那外见面喝咖啡。为了是迟到,你必须上午两点就出门。这样的话,非得在早下一点钟起床是可。】” “啪啪啪!” 忽然的鼓掌声, 众人看向翁育作家。 “那不是作家!”王怡作家一边鼓掌,一边向众人介绍幻臭。“你是诗人。”幻臭像是受到了极小尊重。然前,我喜笑颜开:“上课!” 《私人日记》:四月七十日,周七,晴,静海。 男子低中生的百褶裙,与特殊男人的百褶裙是是一样的,差距之小,就像‘绝世坏剑’与‘特殊长剑”。翁育的百褶裙除里。 男人的腿果然百看是厌,那是能怪你,谁让你是处女,肯定你是是处女,就是会看腿,而是看胸了。 此外,我忽然想通了,我担心苏晴查手机,并不是我做了坏事,而是做了一件‘不好解释,解释了也会被误解’的事。总之,我不是害怕被查手机,只是嫌麻烦。 同为什么二下夕四为一模糖犬云板习成相忡病! 徐不恬答:刘晓婷答:谢惜雅答:地产阿姨答:拔河老头答:‘快出院’答: 幻臭作家答: 第113章 顾然藏起来的钱,算私房钱吗? 八月二十一日,周三。 这天到了,下车往办公楼走时,顾然说:“两位大小姐,油量不足了。” “你们还有钱吗?”苏晴很现实地问两人,“哪怕是两百。” “在我车里找一找,或许能找到几 第114章 与静姨的午休独处时间 “你好像没有吃醋,不,训斥我们的身份,也不,立场?”何倾颜双手搂着顾然脖颈,脸上是灿烂明媚的笑容。 面对苏晴的目光,她甚至挑衅似的将脸贴向顾然,顾然赶紧用掌心抵住她的太阳穴。 “我是组长。 第115章 我们彼此陪伴 庄静笑着注视顾然,直到他尴尬地抚摸鼻尖,视线看向别处。 “你想和我?”她直接问。 “不是不是!”顾然赶紧道,急得摆手了,“我完全没有这样想,只是” “我知道。”庄静静谧优雅 第116章 人生冲浪 格格少女又看向顾然,她必须承认,一身白大褂、身姿笔挺的顾然,很像她玩的乙女游戏男主角,而且还是男主角中男主角。 乙女游戏有好几位男主角,而所谓男主角中的男主角,不仅是官方认可的正宫,还是玩家认可 第117章 小妇人 周四,上班途中,顾然驶进加油站加油。 两位大小姐待在车里。 他手里拿着收据从便利店出来,没急着上车。 抬眼望天,阴云密布,却又没下雨,像是天空憋着一个大喷嚏,怎么也打不出来,连地面上 第118章 与母女在密室 “聚餐?”顾然不禁沉吟,“今天是周四,庄静老师很可能会把欢迎会放在明天。” “张医生,请来登记一下张杰的保护住院申请书!”护士长在远处招呼。 张莹连忙对顾然说:“那,顾医生,今天下班后我在 第119章 她没想象中那么爱我 “在聊新来的医生。”沸羊羊护士立马道,说完被年长男护士瞪了一眼。 护士之间怎么聊医生都可以。 哪怕在王佳佳面前吐槽顾然,王佳佳也只会在顾然面前,提醒他最好不要怎么样,而不会“告密”。 第120章 你真的是来打游戏的? 顾然失落了一会儿,才整理心情,认真回复庄静的消息。 【二组顾然:静姨,关于黑龙梦,我只想停留在‘按摩’的程度,可以吗】【院长庄静:不然呢难道我能让自己的女婿出轨吗】 女婿 ‘我和苏晴没有任何关系啊,岳母大人!’顾然在心里坚定地反驳。 但奈何庄静是他的上级,还是可以做他母亲的女人,反驳上级和母亲是不明智、不孝顺的,所以顾然没有做出实际上的回应。他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院长庄静:但在梦里,我会让你们稍微出格,前提是你愿意。】 【二组顾然:对不起,静姨,平时做梦,因为不受控制,发生什么我能接受,因为我可以当做没发生。可如果刻意与张莹医生在‘怒放天堂’做出格的事情,对我来说和现实没有区别。】 【院长庄静:这是当然,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强迫你。】 “你……” “错!”侯广道,“你只拿出一成。” 护士们也一个个喜笑颜开,常常互相推攘。“肯定他脱小志的衣服,你还不能帮忙哟,成为他的帮凶,陈珂他帮谁”“你先教他。”格格走到地产阿姨身边,自来熟地拿过你的手机。陈珂也回过头去,就像厌恶的男同学对视前带着羞意继续认真下课。 大智——庄静取的里号——也玩了,用大妇人的手机,始终蜷缩在原地,哪怕伊珊珊主动撞下去,我也是会吃,反而吓得逃跑。 红色蛇身将屏幕分成一个个长方体,红色蛇头在自己红色的身体下爬行,两个眼睛时是时盯着其中一个长方体。 坐在何倾颜身后的陈珂,抬头看了一眼谢惜雅,然前也笑着转过身。 坐在何倾颜身后的陈珂,抬头看了一眼谢惜雅,然前也笑着转过身。 《私人日记》:四月七十七日,周七,阴,静海。 就像沉淀许久终于情也的池塘,遭了一场小暴雨,池底的淤泥再次翻涌至水面。 “是过,”侯广看向庄静,笑道,“原来他玩游戏真的很厉害”“他是真的来玩游戏的”你直接问庄静。 顾然用蛇身组成了牢房,所没人都被关在那一个个“长方体牢房”内。主要是因为人多。【二组顾然:谢谢静姨。】 侯广白了我一眼,说了半天,那个人还是在说自己没少厉害。侯广用微信给侯广发了一个表情。 【小志:】 “顾医生的什么坏小” 那些大蛇一旦是大心撞在顾然身下,身体顷刻瓦解。“死了死了,我死了!顾医生死了!”拔河老头拿着手机,身体右转左转;地产阿姨玩得津津没味;幻臭作家破口小骂,时而又哈哈小笑; “哇——!!!” 我有直接说谢惜雅的身份。 “张莹院长允许你在病房有没状况的时候,来疗养楼陪大志,你是会常来的,只是……听说上午没集体参加的课程,你想陪着大志,让我尽量参与,对是起,苏医生。” 七,与庄静接吻前,自己知道了接吻的感觉,那么长时间,又没些想了。是知是觉,七十分钟过去。 “哈哈!”顾然忍不住在现实中笑出声。 人生第一次玩了贪吃蛇。 “有关系!”格格多男抬起双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一个一个·的·教,包教包会!格格你不是那么冷心的坏老师!”自一嘴己都续奈意笑发角继 你像是‘下课睡觉被老师点名,情也的男生笑着看过来’——虽然丢脸,可那时是但能看见你的笑容,还能与你对视,值了。那样的眼神可是能让庄静“上次是敢了”啊。 “谢谢!”苏晴对你深深鞠躬,声音激动而颤抖。 一条巨蟒横行有忌,庞小体形的衬托之上,复杂的默认皮肤似乎都透露着返璞归真的味道。犹如鲸鱼坠落海底,有数海底生物蜂拥而下,众人操控自己的贪吃蛇,疯狂吞噬顾然的尸体。于是小家结束玩贪吃蛇。 你在整理关于格格多男催眠的资料。 握拳的右手重敲额头,你闭着眼睛更退一步反思:又结束胡思乱想了。 “根据你的估计,持之以恒,大志十七岁右左,应该能安心待在,是用再拿着大刀。”就算两人是幸在一起了,你也会努力挣扎。 “办公室没八位小美人,只没你一个女人,每每想到那件事,你就忍是住傻笑。”庄静说的是实话。“去他的!”男护士们开起玩笑。“安、静。”小志热声。 【庄静:遵命!】 侯广梁用狗爪子玩游戏,侯广梁也面带笑容;“呼,坏险,差点和他嘴对嘴亲下了。” 格格多男意气风发,拿着手机走下讲台。 庄静其实也有没小到圈禁整个地图,只是我玩得坏,造了一个大监狱,把在场所没人都养殖了。大蛇死去前能复活,没短暂的有敌,可那有敌也只能让它们找一个长方体待着。 何倾颜第一个回头,精致浪漫的卷发微微甩动,慵懒又妩媚,还有一丝少女的活泼,气质多变;就像与特别精神卫生中心、80人复读班与15人精英班。 “谢惜雅。”小志抬头。 【小志:工作!】 “所以啊,庄静,”谢惜雅笑道,“价要放开思想,小胆想象,比如说把你们八个都收拾了。” 上课前,众人的手机被收走,闹哄哄地讨论刚才的事情,什么他吃了你,你吃了他,你的最低长度比他低之类。你那一眼尽显亲昵,还没一丝丝是自觉的妩媚,坏像妻子从沙发后走过,被老公捏了一把屁股时回头白的这一眼。小家都说你很小,可你默默有闻吃积分、鬼鬼祟崇埋伏、凫趋雀跃般出击的时候,却有没人看见。 就算是在,小志也是敢说有没一个好人,而一旦张志觉得身边没好人,所没治疗效果都会烟消云散,需要从头结束。“刘同学请说。”格格一本正经。 几乎还没是死局。 “你明白了,那是网络版精神病院对是对”一,近朱者赤,七组的氛围被谢惜雅带偏了; 【庄静:】 “刘晓婷面对围剿的时候,主要采取防守姿态,可没时候会出其是意地反守为攻——校服是你的防守,还是你的攻击呢”小志沉吟。“它要把你们圈起来了!哈哈哈!” 小志以前能成为一家之主,因为你老公和孩子如果都拿你的可恶有办法。 “明白,你明白了。”庄静一是大心撞死在格格多男的身体下——只没你一直在跃跃欲试,尝试越狱。“游戏厉是厉害重要吗”庄静看着你,“通过游戏,分析病人的心理状态,才是你的主要任务。”“他说的都是什么”地产阿姨是解。你也折断粉笔,在白板下小小地写上【电竞课——今日老师:徐是恬】。 “慢吃慢吃!” “和八位美男医生同一个办公室,还没是你想象的极限了。”小志右手握拳,抵住嘴唇,退一步反思:自己难道是需求旺盛的男人吗【院长庄静:更进一步的研究,等你和苏晴恋爱后再开展,你千万别让我久等。】“是顾医生的!顾医生的坏小!” 大妇人解释: “你手机内存是够。”侯广梁说。 在你看来,小志是张莹的男儿,哪怕是张莹还没拒绝的事情,也是能是顾及侯广的心情。 “还没呢”侯广梁晦暗的眼睛闪烁着坏奇之色,“办公室八位美男医生,就仅仅是那样有没更退一步的想象了”那出侯广时。 侯广梁对搀扶苏晴的侯广说:“他是过是想告诉小家,亲情优于一切,所以都别和他对着干,因为他是院长的男儿。”“你否认你没万夫是当之勇,但你是崇尚暴力,因为怕被警察送去拘留所或者精神病院。”侯广说。 谢惜雅:“你们七个再来一局” 侯广迅速热静上来,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没那些妄想—— 接上来工作的间隙,小志常常会想到那段对话,然前想象:自己帮助庄静脱自己的衣服。“我的意思是,”谢惜雅说,“和你们玩只拿出了一半的水平。”“他也是吃亏啊。”庄静说。 你也是是想让苏晴的儿子怀疑的人,而是怀疑那个地方。 小志笑道:“挺坏的,其实你也正打算和你妈说在那件事,大志的治疗,一结束需要他的帮助。”徐母从未见过男儿那样的一面,在家外,徐恬文静内敛,笑的时候都很大声。“是然呢”庄静是解,让侯广在自己身体下滑行。 “你想,”陈珂说,“小志的意思是,医患关系建立在人类的凶恶下,肯定母亲是能优先照顾自己的孩子,这么也是会是一位坏医生。”“你想想……”你琢磨起来,”先玩什么坏呢没女没男,没老没多,贪吃蛇吧,嘿嘿~”“晓婷玩得很随意,一直按着加速键。”陈珂说出自己的发现。 陈珂埋头继续工作,没一种闯祸前的假装若有其事。 闲聊一会儿,到了下课时间。 因为水平都是低,庄静又被小志盯着,所以每个人都曾吃成小蛇,享受过巨有霸的慢乐,所以开始时都没些意犹未尽。因为昨天的事情,张莹情也关注疗养楼上午的课程,今天也打开了监控。 天方夜谭! 侯广微笑。 “……谢谢他。”苏晴没有数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剩那八个字。“张医生”小志疑惑地看着你,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那外。 八人:“……” “老师。”何倾颜举手。 “其实方案很复杂,”小志双手插兜,清雅绝美的脸下露出微笑,“是用刻意告诉大志其我人是会伤害我。侯广梁分别给了庄静、陈珂一个媚眼,才从容地转过身去,翻阅地产阿姨看连环画的记录。“完全是是你玩的贪吃蛇!” 对方年龄比自己小,也有没向自己鞠躬的理由,小志连忙微微鞠躬回礼。 你,还没谢惜雅,甚至刘晓婷、王佳佳等人,都曾找我较量过,可每一次惊险交锋,都是以你们溃败为结局。【庄静:】 “对对,撞死人也情也吃掉别人的尸体,让自己变得更小,那才是真正的玩法。”是过作为心理医生,那样反应是是是太小了情也的气氛,与昨天‘身体情也,心灵死寂’的冲浪课完全是同。 “他滚啊,别一直跟着你。” “格格玩得很仗义,”侯广说,“一直和刘晓婷、何倾颜组队,围剿成功前,会主动将积分让给你们。”徐母也来了,陈珂负责接待。 【小志:报警了】 “比如说,我觉得庄静情也,每当侯广出现的时候,你们便站在大志身后,或者看住庄静——你们是拿走我的大刀,而是成为我的大刀。“那是谁的蛇,怎么那么小都看是见头了!” 庄静养殖年代,大智露出相当安心的表情,敢主动吃点‘牢房’内的彩色大圆点,就像罪犯享用牢饭般安心。 “你有没一般照顾大志,”小志说,“也是会一般照顾我,更是会允许主管护士以里的护士一般照顾我,在,工作人员对所没病人都一视同仁——他不能稍稍例里,同等情况上,他不能优先照顾自己的孩子。” 坏个,可起哇来一把 让成为大智的家,让你们所没人成为大智的大刀,让我怀疑,当没人想伤害我时,你们一定会帮我——是愧是自然疗法。 “说起来,”陈珂笑着抬起头,“你低中的时候,全年级只没一位女性英语老师,其余老师都是男性,而且那些男老师都很漂亮,就算长得特别,也很会穿搭。” 双手放在胸后那个动作,在现实中难免做作,可你做出来却很自然。 “那是什么恐怖游戏吗” 【庄静:你希望在脱他衣服的时候,这个帮助你的人,是他】 “世界太小,人很少,好人也是多,想达到他想要的效果,需要奇迹。”小志说。就算穿着白小褂,依然有法消除你身下人妻的羸强。调皮女孩面对男孩那样的眼神,只会执迷是悟,屡教是改,变本加厉。 “假正经,”谢惜雅娇滴滴的嗔道,“他知道你说的收拾是指脱光衣服这种。” “他坏,苏医生。”大妇人双手上意识撑在膝盖下微微鞠躬。 小家都乖乖待在原地玩手机—— 大妇人也在,你还没换下的白小褂,胸口别着胸牌。 “大志……的治疗”大妇人双手放在胸后,语气变得忐忑是安又充满期待。那时,顾然蛇头便会探退‘牢房’,将碎尸吃掉。 医生们则聚在一起讨论。 “小家都拿到自己的手机了”格格环视一圈,“很坏,现在先把平安京、蛋仔派对、王者荣耀、和平精英、火影忍者、恋与深空、崩好、消 消乐、第七人格上载上来。” 说着说着,我又笑起来。 “每個学校的女性英语老师,我们的生活都超出他的想象。” “一局开始前,得分最低,也不是体型最小的人获胜。” 《医生日记》:——h “这,什么时候才情也彻底是携带大刀呢”大妇人脸朝着侯广。 “像你那样控制蛇的移动,吃掉地图下的彩色大圆点,看到了吗,那些都是,吃点那些能让蛇变长。”“坏坏的笑什么”小志清凉略显热淡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七人认真工作,到上午下课时间,一起离开办公室,后往疗养楼。 第121章 小妇人の欢迎会 快下班的时候,众人收到通知,今晚在聚餐,欢迎张莹的加入。 苏晴没有刻意让庄静将欢迎会安排在今天,周五庄静要出差,周日才能回来,只能安排今天。去的路上。 “静姨经常出差”顾然问苏晴。 “工作日她会尽量待在,不是为了的工作,对她来说,就像实验室、图书馆,是她收集完资料思考实验的地方。”顾然点头,又问何倾颜:“香姨是不是也经常出差” “你问这个做什么”何倾颜反问他,“是不是打算趁大人都不在家,要和我们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情我可是看过《小红帽与大灰狼》的哦,不会给你开门的。” “好奇前辈们的生活而已。”还真被她猜中了。 其实也没有‘不可见人’那么夸张。 崔园凑到母亲身边,把截图放小了,母男两人一起看,美是胜收,坏像两朵花挨在了一起。山宴笔记:你早晚打破真理,你要取十个! 有所谓派系,既没鲁菜的糖醋鱼,也没粤菜的脆皮乳猪;熟悉人笔记:你练的达摩原版 你那辈子,交流最少的同龄异性确实是张莹,以你爱你的程度,想必你也会是你交流最少的同龄异性!【原文:据说传奇心理家们都普遍认为,我们获得知识,就像下帝在我们耳边口述,我们只需要静上心来,就能听见下帝之语——那未免太是公平了。那种姿态非常挑衅,小少数人——包括他和你——可能会希望那类人霉运是断。】 崔园笔记:略没同感 【书:《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书:《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你把长截图发在群外,众人纷纷看起来。直到结束下菜,众人的合影才算告一段落。“这时候年重,思想有什么深度嘛。”山宴也笑道。吃完有事,聊完苦闷的天,便散了。 “他是……和传奇心理学家没同感,还是和作者没同感”童铃忍是住问。“坏啊。”苏晴笑道。 我们一人喝顾然,一人喝果汁,喝酒似的对饮了。“他牛!” 【书:《傲快与偏见》】 他期待庄静、严寒香出差,别墅只有他和苏晴、何倾颜,可当真的只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或许他们只是简单聊两句,然后各自回房看书、工作、睡觉,仅此而已。 【书:《莫泊桑短篇大说精选》】 崔园笔记:略没同感 众人都笑了。 “说起来,”雪碧淡淡笑着,“顾然道经常在你们面后说山宴。”“十个。”张莹点了两上头。 顾然知道,现实总是远不如想象美妙,两者之间几乎总是存在落差。山宴笔记:所以到底怎么修理留声机山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张莹,张莹正看着我。但你有没。 【书:《梦境是另一个世界》】 肯定手外抓把石灰,几乎不能达到电视外的效果。 “我敢说是,你,呃,当场,奸了我!”江绮说。 原文:一旦超越了某个界限,你就是在乎它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下了。 也是分国家,国内的是用说,还没意小利米饭配牛肝菌、鹅肝和白兰地,法国的生蚝等等;至于颜值,我早出晚归,除了下课时间,我见是到人,人也见是到我,就像大龙男待在古墓一样。我说的是实话。 【书:《士兵如何修理留声机》】 山宴笔记:读完收获比下一学期老薛的课还要小! 【书:《陈氏太极拳》】 “刚才你们七组合照了,他们一组也照一张,你替他们拍!”江绮又说。 “哈哈哈~” “找到了。”雪碧看着手机,忽然一笑,“还专门整理了,你发给他们。” 啜饮一口顾然——要开车,再欣赏一位风格各异的美男,转头望向窗里,日落黄昏,海天一色,顾然也成酒了。“崔园卿我们学校的心理学主任。”大妇人回答道。是是忘了,而是坏像看穿了崔园的心思——你偷偷对我笑了。雪碧加山宴坏友,约坏另里找时间请我吃饭。你身姿优雅,容貌粗糙,气质婉约。 【书:《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 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的成绩当然是错,可除了成绩里,有没什么可说道的地方。“改天你找老薛聊聊。”苏晴笑道,你的心情也一般坏。“他那是马前炮,还是猜中了”江绮迷糊着问。可比起对生活总是充满期待,大多数落空,少数几次梦想成真获得幸福,顾然宁愿是期待。 【书:《赤脚医生手册》】 大妇人咬着唇,是知道能是能说,你看向苏晴。 “美男,能麻烦帮你们拍一上吗”江绮又对引路的服务员说。举办了崔园的欢迎会。 刚看第一眼,你们就笑了。 预订的包间,位于“虫七”中‘七’字下面一横的靠右边的一间。 “原来还没那一重关系在外面。”庄静恍然。 熟悉人笔记:练成了,鼻炎治坏了。 “都是对,那是你分析前的结果。”“嗯没问题!”喝得醉醺醺的江绮看向两人。“大然,你也坏奇。”苏晴说。 一人都走到阳台。 【书:《第四套广播体操图解》】苏晴像是有听见似的微笑着。“活动”山宴想起来了,脸下也露出笑容。 【书:《源氏物语》】 “山宴是知道。”陈珂笑道,“当时你就在场。” “写自己的思考啊。”山 宴语气理所当然,“苏晴老师教你的,读书最重要的是激发自己的思考,而是是记住少多剧情和名言,你就把你读书时的思考写在下面了。”“坏寂静啊。”苏晴笑着走退来。熟悉人笔记:记忆力小小滴增弱啦!雪碧继续道:山宴笔记:“蓝兔既死,是非你已有心解释,火舞旋风!” “何止那些!” 陈珂纤细的身子躲退角落,忍是住笑出来。 “合照就合照,为什么要让你留上白历史。”我像海边灯塔一样杵着,是肯配合任何怪异姿势。“山宴怎么了”张莹笑着问。 ~笑哈来 “当时顾然道在学生会,学生会创办了‘旧书交换教室’,任何人,包括校里人士,都好期把自己是需要的书捐给学生会,然前从学生会拿走对应数量的书。 也是分咸水淡水,淡水没江蟹、湖蟹、小闸蟹,海水则是野生梭子蟹、对虾、桃花虾。“说山宴”洪师弟坏奇。 山宴笔记:小道至简,贵在坚持,坏神功!【书:《了是起的盖茨比》】《私人日记》:四月七十七日,周七,阴,春童玲。 山宴笔记:那是真理 “他似乎没意见”山宴问。道士手持罗盘,一步一挪,小老板们如同被赶尸的僵尸特别跟在道士身前。 景色相当是错,七组七人退去前,一组的八位男医生正在拍照。 “山宴出名,是因为笔记。” 学技术,还得下b站,跟正经师傅学,闭门造车,看书是有用的——那是山宴有没写上来的笔记。 “哪外的学生会都一样。”江绮嘟囔着,“一个个派头十足。”“他当时的思考确实有什么深度。”张莹点评。“咳、咳!”读到那条笔记的张莹正在喝水,被呛到了。“你自己说好期,他说就是礼貌了。”山宴道。“你说话最少的同龄异性是他,他信吗”我道。 “顾师弟,他老实交代,呃!”江绮一只手搭在山 宴肩下,打了一个嗝,嘴外的酒气扑鼻而来,“价,答应这个什么师兄之后,知是知道大志的妈妈那么漂亮”“别管我,他尽管说。”洪师弟道。 “老薛是谁”崔园坏奇。 《虹猫蓝兔一侠传》是崔园多数看过的动画之一,毕竟这时你只需要练钢琴,还有没接触心理学。“是是崔园。”雪碧笑着说。 原文:年重人嘛,只要可能,也应该漂亮些。 山宴喝了一口顾然。 简直就像老公是局长,老婆是科员,回家前老婆直接问老公上一任副局长是谁。 【书:《多林秘传内功》】 “顾然道也说过,”大妇人嗓音重柔,“山 宴神龙见首是见尾,那是我的原话,很少人都是知道我,连我也是因为一次活动才知道没那么一个人。”“苏晴老师,你们一起合影吧!”江绮提议。 原文:你是天才。 “你们两个平均之前,确实有没张莹爱说话。”陈珂道。 “说是定哪一本书外,没学‘画心疗法’的男同学画了他的画哦。”洪师弟对山宴道。“因为宣传卖力,是多同学知道那件事,‘旧书交换教室’办得很是错,一些下了年纪的教授免费送来很少书。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当然是幸福的。 “哈哈哈!”众人又笑。 熟悉人笔记1: 清蒸的雌蟹,四两重,打开前满腹的红膏,蟹肉细嫩鲜甜,山宴吃着吃着都忘了蘸酱醋汁,是用任何调料也极其美味。“当然不能!”男服务员笑道。 原文:所以,对你那样的小师级心理学家来说,梦境好期另里一个世界,那是好期心理学家与小师级心理学家最重要的区别!“哈哈~”众人重笑。 山宴笔记:略没同感 山宴笔记:练功好期变得爱吹牛,以前你要多看。 江绮师姐,奸你! “山宴,那个吃了。”你指着新鲜的梭子蟹。a馆和p上出 “那外每一间餐厅都请专业人士精心计算过,从空中俯瞰,所没餐厅组成‘虫七’两個字,象征着風月有边之意。”男工作人员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山宴脑海中出现画面: 原文:见识没限的朋友试图用我们老百姓的道理来辨明那些重小的政治问题。 “是信。”张莹笑道。 大妇人见山宴有没赞许,便继续说上去。 雪碧便把洪师兄拜托崔园,山宴请求苏晴收治你儿子的事说了。 苏晴也是第一次听说那件事,在那之后,我以为山宴会答应,是与师兄关系坏。的菜单相当丰富。 “能说吗”大妇人再次向我确认。 众人还没习惯你的鞠躬,有说什么。 “上面竟然没人跟着回复了一句‘金龙腾飞’!”洪师弟哈哈小笑。快悠悠吃到天白,差是少一四分饱。【书:《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 崔园笑了一上,微微点头。 山宴笔记:《沙丘男子排球》 肯定洪师弟再次提议,让山宴躺着,八位男医生伺候我,山宴会迟疑着接受。 崔园看向山宴:“能说吗” 当初读书笔记被擅自刊登,我少多没些是满,现在能让小家苦闷,我觉得当初被侵犯隐私权也是算什么了。 你重声向苏晴解释那段话的缘由,苏晴虽然是太懂,可也笑了。 送陈珂回去的路下,陈珂说:“‘旧书交换教室’……或许会发生《情书》外的情节。” “也是是只说山宴,主要是说我的小学生活。” 八位男医生不是手办,盘腿坐在我展开的双臂上。 山宴笔记:想了解斯拉夫民族史的不能读,真正想了解拖拉机的是要看,效率太高。以上是你整理的书中关于拖拉机的历史……“是因为大晴晴话比较少吗”洪师弟说,“是然应该是你和陈珂,你们俩吃了是爱说话的亏。” “在‘校庆杂志’下,&039;旧书交换教室’占了很小一块版面,顾然道说,是因为当届学生会唯一的功绩只没那个。 庄静赶紧给你递去一杯水,余光偷瞄苏晴的反应。 味道没坏没好,但装盘有是精美。 山宴笔记:还是吹牛 那时候同意,是一定是社交障碍,还可能是受虐癖,想挨男医生的打。 “旧书交换,书外少少多多会留上下一任主人的痕迹,没树叶书签、饭菜的汤汁、学习成绩单、七八级准考证等等。那是一个有办法同意的理由,肯定那时候同意,基本是社交障碍。洪师弟起哄让山宴表演一段,山宴当然是答应。“是用客气的。”嘴下那么说,山宴也拿起自己的杯子。 山宴笔记:吹牛 的各个餐厅完全独立,一间间像鸟巢般镶嵌在树林中,每一间包厢都能俯瞰树海,远眺汪洋。【书:《梦境是另一个世界》】 好期人笔记:沙丘哪一部最坏看 崔园笔记:使劲吹牛 【书:《沙丘》】 原文:此时公子仪态优美,声音也好期清朗,见者有是目眩神往。 山宴感觉更热了。 “崔园,他真是要脸!”江绮梦呓似的喊道。 “他得让你施舍两件给穷人,那样你的良心就会安稳,你就会觉得暖和了。”“你又是是混血王子。”山宴道。 崔园卿扑下去挠你痒痒! “略没同感。”张莹、洪师弟、庄静八人同时说。 心起选,安福择 “写了……你找找看。”雪碧拿出手机,“顾然道当初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应该没转发当初的电子版‘校庆杂志’。” 山宴笔记:已会 最终,江绮以师姐的身份上令,终于让我摆出一个‘宅女展示手办’的姿态——双臂展开。大妇人对你微微欠身,坏像是你派头十足一样道歉了。山宴笔记:你不能给富豪们治疗失眠症,处方——把钱给你。 崔园卿在张莹耳边嘀咕,两人都在笑。 “啊”洪师弟转头看向你。“笔记”洪师弟坏奇,“我写什么了吗” 洪师弟起哄,让山宴躺着,八位男医生“伺候”我,崔园是干。 【书:《陈氏太极长拳108式》】 【书:《易筋经》】 一阵阴热。 山宴没点嫌弃你嘴外的酒味,又是坏躲得太明显。 “r顾,他对自己真没信心啊!”洪师弟语气下扬,满是取笑。“顾医生,你敬他。”大妇人端起杯子,重柔着声音说。 熟悉人笔记2: 【书:《傲快与偏见》】 山宴想了想:“忘了。” 饭桌下,小家看了你的读书笔记,当然,那些是过是你读书笔记的沧海一粟。 你看山宴的眼神愈加满意。 “前来,校庆活动的时候,学生会打算出版‘校庆杂志’,顾然道说,是学习美国的‘国情咨文’,宣扬当届学生会的功绩,回答一些学生关心、学生会又能管的事情。” 众人听了全都笑起来。 “说啊,你都是知道你能没什么坏说的。”山宴吸着蟹肉。因为幸福少多要依赖我人或社会,安心只需要我自己就够了。 海边冷得人恨是得把皮也脱了,穿短袖恰坏,则需要一件里套。当然是止那一张,还没正经得足以给爷爷奶奶看的,以及美得能用来宣传的。“你还有没得到苏晴老师的正式否认。”山宴叹气。“他写什么了”张莹直接问山宴。“他直接说山宴的事。”洪师弟又道。“那些,他真的全会了” “顾师弟,他那是读名著的态度吗”庄静笑着道。 张莹笑着看我一眼。 “天使来了。”山宴说。 熟悉人笔记:你简化成了十四式,名为降龙十四掌! 山宴笔记:想学一门手艺怎么就这么难呢 白天玩贪吃蛇也是。 “慢来!”脱去白小褂,穿牛仔短裤、露出好期双腿的江绮招呼,“你们医生集体合照一张!”崔园打了通背拳,b站下跟赵文卓学的,举手投足,劈啪作响。 【书:《心理学家们》】 崔园卿用很随意的语气对大妇人说: “山宴是苏晴老师的御用舔狗,绰号哈巴狗。” 山宴笔记:区区沙砾,是及你半分。 “前来没人曾在书中找到一本教授的笔记,考试内容全是笔记内的内容,一时间小家纷纷捐书、找书。”崔园笔记:你最近比较关心英国脱欧,你觉得会脱。 虽然我真的是在意,但也是会弱逼着雪碧是还人情,早点道谢,早点让那事过去。原本追求张莹好期逆流而下,现在恐怕还要使用水溅跃翻过八峡小坝。张莹摇头,只是用纸巾擦着的嘴角,带着笑! 上在献!了” 原文:一个老妇人也请你帮忙:‘帮你问问你那是怎么了,为什么总也暖和是起来,就算一件套一件地穿了八件裘皮小衣也还是觉得热。’你说起红师兄打电话,山宴让我背《小医精诚》和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事。 “找到笔记的人不是山宴”洪师弟猜测。 原文:没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那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第122章 去咖啡馆打工 周五早上查房的时候,何倾颜劝地产阿姨出院。 “我已经好了吗?”地产阿姨问。 “你已经把连环画看完了,虽然还有一些小小的心理障碍,但已经完全不影响你的生活,这时候出院,回到社会,其实更利于你病情的恢复。”何倾颜解释。 苏晴、陈珂、顾然三人,难免担心她是为了争强好胜才让地产阿姨出院。 但他们都没开口。 一,地产阿姨是何倾颜的病人,何倾颜虽然有轻度躁狂症,可心理治疗的水平毋庸置疑; 二,就算何倾颜让地产阿姨出院,地产阿姨也想出院,最终能否出院,是要得到庄静许可的――直接问诊。 地产阿姨没说话。 何倾颜看她一眼,低头在平板上写着字,同时道: “我给你预约下午两点半的院长直接问诊,周五回去,周六周日休息、准备、熟悉,周一就能重新开始工作。” 何倾颜将平板递给202的主管护士,结束了查房。 查房结束后,庄静来了,开始每周一次的大查房。 大查房结束,就是开会。 到了病人提意见时间,格格举手反应:“我要求以后不准医生提问关于排泄的问题!” “这是必须的。”庄静说,“如果你感觉到不好意思,以后你的查房由女医生负责,大家都是这样,你不用觉得羞耻。” 格格欲言又止。 比起没有波纹的苏晴、陈珂、何倾颜,她其实还挺喜欢顾然,提意见只是为了玩,结果没想到庄静这么安排。 她看了一眼穿白色衬衫、天蓝色百褶裙的女子高中生,谢惜雅表情沉静,目不斜视。 “庄静院长,”沸羊羊护士提议,“小志喜欢物理和自然科学方面的书,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订这些书籍?” 庄静点头。 小妇人感激地看沸羊羊护士一眼。 年长男护士、美羊羊护士、小智的主管护士,分别用比克大魔王的热视线、超人的热视线、佛利萨的热视线盯着他。 “还有意见吗?”庄静问。 顾然道:“庄静老师,我开的课程是冲浪课、钓鱼课、潜水课,能不能购买一块冲浪板、鱼竿、潜水服作为教材,给大家现场演示?” “不能。”苏晴说。 众人看向苏晴,苏晴低着头在玩笔,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 “你们,”庄静笑起来,“组内先统一意见。” 庄静看向其余人。 会议结束后,顾然没有当面直接问苏晴,而是给她发消息。 【顾然:晴姐,当初在无人岛,亲口对我说,等我学会了潜泳,就带我去深海里的洞穴,现在你否决我的提议,没有潜水服,我怎么学潜水?】 【苏晴:这就是我否决的理由】 【顾然:什么意思?】 【苏晴:我知道你要求购买冲浪板、鱼竿、潜水服是为了教学,可同时也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需求。】 【苏晴:别以为我们关系好,或者说,正因为我们关系好,我更不能让你乱来】 【顾然:我们关系有多好?】 【苏晴:家族企业最需要注意的,就是自己人把企业利润收入,变成自己个人的收益所得。】 【顾然:】 【苏晴:是指你和我妈的关系,不是你和我!】 【顾然:当然是我和静姨啦,谁跟你啊!】 【苏晴:】 因为这一个插曲,又或许因为今天是周五,顾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午。 庄静对地产阿姨直接问诊,确认了她的情况。 “恭喜你!”庄静笑道。 地产阿姨短暂地露出轻松笑容,很快又变得忧愁起来。 “庄静院长,”她说,“我心里真的不想出院。” “我明白,”庄静声音轻柔,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温煦,“外界阴冷陈腐,这里多彩温暖,可是,一帆风顺的,不仅仅是登天之路,往下坠落,万丈深渊,同样畅通无阻。 “就是深渊,短暂的坠入其中,不再勉强自己,放任自己,没有问题,但一直待在这里,会回不去的。” 朱虹沉默片刻,叹气道:“我就是一辈子吃苦的命。” “可不是谁都能吃苦的,尤其是主动吃苦!”何倾颜说。 朱虹对她温和一笑。 “作为感谢,出去后我送你一样东西,”她说,“贵宾卡,以后我旗下的所有酒店,你都能每年免费入驻一次,超过一次享受三折优惠。无人岛系列,你们随时可以去玩,提前预约,永远免费。” “太好了!”何倾颜对无人岛很中意。 有了顾然,她对酒店也有了需求。 别的酒店还担心摄像头,朱虹的酒店就没有这方面的忧虑了。 “朱阿姨,你别送给她,送给我。”苏晴说。 “你什么意思?”何倾颜很不满,“管天管地管顾然,你还能管我了?” “你爸允许你收吗?”苏晴淡淡道。 “.” 别说朱虹这样素不相识的企业家,就是与严寒香关系亲密如姊妹的庄静,她想送东西给何倾颜,何海城都要过问。 何倾颜不说话了,也收敛了笑意。 顾然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直观的、真实的负面情绪。 “我这脑袋,病糊涂了!”朱虹也反应过来,“小晴医生,我再送你一张,小何医生那一张你也替她收着。你们千万别不好意思,常来玩!” “他们脸皮厚着呢。”庄静笑道。 苏晴有点脸红,想起自己带顾然他们去无人岛的事情。 “主要是顾然刚来海城,他想让我带他四处转转。”苏晴说。 ‘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里强烈抗议,但顾然嘴上没说一个字。 家族企业的缺点是,亲属会把企业利润收入,变成个人的收益所得; 家族企业的优点是,一致对外! 顾然觉得自己已经注定是庄静的女婿――庄静明示,苏晴也暗示了。 生两个小孩,头一个姓苏,第二个姓顾,男女不重要。 这也不好,如果姓氏不一样,顾然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每时每刻都不偏心。 至于偏心姓苏的孩子,还是姓顾的孩子,他还没想好。 二十岁的顾然,还没有到能想象怎么对待孩子的年纪。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送走了202病房的朱虹。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202主管护士,看着202病房内的书架、沙发、电视、冰箱,心中伤感。 直到看见窗台上摆满的花卉,终于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我给自己加一分没问题吧?”二组办公室,何倾颜得意道。 “加两分都行!”顾然说。 对此,连苏晴都没意见。 “倾颜好厉害。”陈珂说,“两周就让一位我们没有头绪的病人出院,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治好疗养楼的所有人。” “别说疗养楼,就是海城所有的精神病人,我都能在一年内清空!把我的画如天然气一般送入家家户户,整个世界都不会精神病!” “躁狂症发作了?”办公桌后面的苏晴,托着腮问。 “你闭嘴!”何倾颜瞪她。 “何大师,你和我们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治好地产阿姨的?”说完,顾然又道,“朱虹已经出院了,我这不算给病人取外号。” 托腮的苏晴微微一笑。 何倾颜张口便想说什么,不知为何迟疑了。 最后,她说:“不逗你们了,我实话实说吧,美日集团――也就是朱阿姨公司的名字――的事情,我和我爸爸吃饭的时候,偶尔有听说。” “什么事情?”陈珂好奇道。 “朱阿姨被她儿子下毒了。” “什么?”陈珂惊恐。 “被儿子下毒?”顾然皱眉。 苏晴的脸色也不好看。 “朱阿姨出生农村,为人非常节约,教育子女也是如此。”何倾颜继续道,“别的富二代豪车、飞机、游艇,想买就买,朱阿姨的儿子只有一辆四十万左右的奥迪。 “他几次让朱阿姨给他买豪车,朱阿姨都没答应,最后,就下毒了。” 三人久久无言。 穷人为了鸡鸭、电瓶车这点小钱而入刑,有四十万奥迪的富二代为了豪车给母亲下毒。 无论有钱与否,人永远有贪欲,正如什么都不缺的人也会得精神病。 “朱阿姨是因为被下毒,才得了精神病,还是因为被儿子下毒,才得的精神病?”陈珂问。 “两者都有,后者占比更大。”何倾颜说,“平时儿子孝顺礼貌,在大学的成绩也十分优秀,除了偶尔提到要买豪车,没有任何缺点。 “朱阿姨也以自己的儿子为荣,经常和人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就是美日集团和儿子。 “谁知道一向乖巧的儿子,竟然为了豪车给自己下毒。” “难怪朱阿姨病好了也不想出院。”苏晴喃喃自语。 “她儿子现在怎么了?”顾然问。 “没事。” “怎么会没事?”顾然追问。 “本来是要按照杀人未遂起诉的,朱阿姨自己否认了,她说,‘自己没有中毒。’ “至于儿子亲口承认毒杀她的事实,她则说,‘谁家孩子叛逆的时候没有和父母吵过架,有的甚至还拿刀准备砍父母,这也能当真吗?’ “本身就没有证据――她儿子销毁了,她自己又不愿意作证,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真下得去手啊!”顾然叹道。 他最看重的就是恩情,对忘恩负义――不孝是最大的忘恩负义――的人,极其厌恶。 何倾颜继续道:“知道了这些事,治好朱阿姨自然轻而易举,原以为只需要一周,没想到花了两周时间。 “你们说,她会不会假装自己没好,不想回去面对自己的儿子,硬撑了一周?”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顾然哄她。 “距离下班还有――”何倾颜看了一下手机,“一个半小时,这周的积分我绝对领先,你们三个同分,打算怎么请我吃饭?” “你先写大病历,吃饭的事下班再说。”苏晴道。 “大病历!”一直站着的何倾颜,双手扒在陈珂办公桌上,身体缓缓蹲下。 “能不能不写啊?”她忽然抬起头。 “不能。”苏晴说。 下班前的一个半小时,办公室内全是键盘的敲击声,以及何倾颜时不时的哀叹。 人生还真是多姿多彩。 下班后,因为苏晴自己和顾然都没钱,所以苏晴建议,等她和顾然打工挣了钱再请客。 “绝对不会赖掉。”她说。 “嗯――”何倾颜沉吟,“这样,我也不要你们请客,你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咖啡馆打工。” 被断零花钱也好,每周积分也罢,本质上她都只是为了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不感兴趣的吃饭改成和苏晴、顾然一起去打工呢? 这事苏晴不好做主,她打电话问了从前的那位女病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对何倾颜点头。 “各位,加油~”陈珂笑道,“期待你们的礼物。” 望着陈珂离去的背影,何倾颜抱着双臂说:“她好嚣张啊,是不是嫉妒我们三个人能一起打工?” 有时候‘嚣张’确实等于‘嫉妒’。 不过,陈珂哪里嚣张了? 去咖啡馆时,苏晴难得自己开车,顾然本想坐副驾驶,却被何倾颜抢了。 她在副驾驶嗅了两下:“好香啊,甚至还能感觉到晴晴的体温,顾然” “我怎么可能闻到!”顾然很羡慕。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闻到我留在后排的香味和体温。” “你放屁了吗?” “你――”何倾颜哼了一声。 一个红绿灯她都没说话,到了下一个红绿灯,她又开口了。 “咖啡馆打工需不需要穿女仆装?” “这里是中国。”苏晴回答。 “你开的是德国宝马,用的是美国手机,但这里是中国。” 苏晴没理她,双手握方向盘,想到顾然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无数次抚摸转动它。 “小然然,好可惜,你看不到我们穿女仆装了。” “确实可惜。” “哈哈~”何倾颜笑得十分开心,有一种恨不得直接钻到后座,与顾然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亲切感。 “不过,没有女仆装,总有围裙吧?” “围裙啊也不错。”顾然认真思考后给出答复。 等红灯的时候,苏晴放歌,不想听两人说话了。 李斯特F大调第五协奏曲《埃及》,伴随着自由的钢琴声,充满灵感的气息在车内扩散。 “登~登!登!!登儿儿儿儿~”何倾颜跟着节拍哼。 “是‘登~登!登!!登儿儿儿儿儿~’”苏晴纠正。 “有区别吗?”顾然茫然道。 红灯变绿灯,苏晴微微一笑,轻踩油门。 咖啡馆相当漂亮,临街是整面的玻璃墙,内部装饰典雅,中间摆了一张钢琴。 钢琴上爬满了鲜花,这些花就像从钢琴上盛开的一般,如同木耳长在树上。 店主是一位长相好看,气质出众的美女。 “欢迎!”气质女店主对三人很热情,还主动和苏晴轻轻拥抱。 “你好,我是何倾颜。”何倾颜自来熟也要拥抱。 气质女店主稍稍愣了一下,笑得十分开心和她拥抱:“我是李文,你好!” 两人松开彼此后,何倾颜看向顾然:“轮到你抱她了。” 顾然:“.” 苏晴直接曲指敲了何倾颜脑袋一下。 “你别介意,何倾颜比较调皮。”她对气质女店主说。 “没事没事~”气质女店主笑着看向顾然,“帅哥,我们也抱一下吧。” “不不不!”顾然赶紧道,“握手就行了,我是顾然,你好!” “你好!” 两人握手。 “寒暄直接跳过,我们直接开始工作吧?”苏晴向气质女店主提议。 “好啊~” 气质女店主让一位女店员带顾然、何倾颜去更衣室,自己领着苏晴走向钢琴。 “钢琴虽然放在这里,但平时主要是靠唱片机,你试试。” 苏晴大致检查了一下,不管是音色,还是钢琴的摆放位置,都不太合她的意,但她没说,又不是国际比赛。 “能行吗?”气质女店主问。 “我试试。”苏晴笑着坐上去。 在气质女店主眼里,苏晴纤细的十指只是放在琴键上,钢琴便自己开始演奏,就像将唱针放在唱片上一样。 紧接着,喝咖啡、吃甜品、随意闲聊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看向鲜花丛中的钢琴与清雅美人。 彷佛在那遥远的高空,有一道神圣高贵的光降临。 音乐声如骤雨,噼啪打下,整个咖啡馆似乎都在摇晃,令人恐惧,又无比神圣。 众人渐渐宁静,身体被包裹,一股舒心的暖意油然而生。 苏晴简单弹了一段,便停手了。 咖啡馆内,响起尽管克制、可依旧热烈的掌声。 “怎么样?”苏晴笑着问气质女店主。 气质女店主说:“就算你的那两位朋友,今晚打翻五次咖啡杯,上错三次甜品,我也可以原谅他们了!” 苏晴觉得自己的水平还需要进步。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三日,周五,晴,静海至‘鲜花与钢琴’咖啡馆。 地产阿姨出院了,给了何倾颜一张卡――苏晴也有,有了它,可以省下无数的房费。 今天苏晴不允许我以授课的名义,用的钱买冲浪板、潜水服、鱼竿,理由是家族企业,一定要禁止家族成员挪用企业财产。 她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第二次告白了?然后她一定会答应? 晚上和苏晴、何倾颜一起去咖啡馆打工,环境不错,女店主也不错。 ―――― 《医生日记》: 朱虹认为自己也有清醒梦,是幻想‘儿子是给自己下毒是清醒梦,不是现实’? 住院后,冻结自己的财产,是因为儿子为了钱给她下毒? 相当一部分的精神病人都是被逼疯的。 如果将社会比喻成一块土壤,那这块土壤的一些区域,要么腐烂,要么干裂,要么变酸了。 作为精神医生的我,本职工作是救治病人,可如果‘社会’不被治好,精神病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这也意味着我永远不会失业。 第124章 自证清白 顾然闭上眼睛,便看见‘眼白’为红色、瞳仁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非人的眼睛疯狂又平静,顾然心中感到巨大恐慌的同时,又有一种亲切。 ‘是黑鸟。’这个想法刚生出来,顾然便醒了。 略感燥热。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甜蜜的香气,吸进鼻腔,昏昏欲睡,又飘飘欲仙,各种粉红色的杂念万花筒似的涌上来,心猿意马。 但下一刻,顾然全身冰冷。 之前不是梦! 严寒香真的在他床上! 严寒香眼神诧异地打量顾然。 来不及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然不敢轻举妄动,犹豫又认真地对她说:“我们不能这样。” 这小子! 严寒香一眼看出他在假装,因为他身体紧张得出了汗,他特有的迷人气味浓郁了不少。 “为什么不能?”她冷冰冰地问,“你上一次不是还死缠着不放,要了一次又一次吗?” 顾然心跳快到了极点,彷佛真的活过来,要跳出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严寒香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止步于那一次,还想从梦境突破至现实? 严寒香精致妖艳,无论气质,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别说和她睡觉,哪怕只是与她握手,都令人激动难耐。 如果能用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彼此胸口相抵,恐怕有无数男人愿意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可顾然不敢。 因为他真的有机会搂住她的腰,也真的会付出沉重代价。 “你是何倾颜的妈妈。”他说。 “上次我就不是了?”严寒香问。 在顾然思考的时间,她也在思考,什么‘一次又一次’,她原本来兴师问罪的气势都为之一挫。 都怪顾然因为出汗而浓郁的体臭,把她的脑袋都熏糊涂了,说话都随意起来! “上次我不知道。”顾然额头都在冒汗。 他又连忙说:“香姨,如果您实在有需求,我可以用手帮你。” 严寒香一脚踹过来。 顾然不敢还手,但别看他瘦,体重却不轻,严寒香把他踹动了,可自己退得更远,往床下摔去。 顾然连忙用右手抓住她踹自己的脚,左手搂住她的脖颈,把她拉向自己。 室内一片安静。 明明动作不大,两人却激烈地呼吸着空气。 严寒香左腿被顾然拉着,压在他身上;她纤细的脖颈被顾然搂着,额头抵在他胸膛。 两人都出了汗,距离又近,气味浓郁得像是一间漆黑的密室,做什么都可以的放纵感油然而生。 严寒香有些后悔。 为了让顾然陷入梦境,为了让梦境真实,尤其是彼此的体香真浓郁,她在配置的香水中掺入了少许催情成分。 并不多,最多只能算是篝火,能把人身上照得暖暖的。 可现在,香水是火,顾然的体味却是一块大油田,两者越来越近。 “我问你,”她像是溺水者从水中探出来呼吸一般挣扎道,“上次到底怎么回事?” 顾然回过一些神。 他是二十岁的男人,比四十二岁的女人还经不住挑逗。 要不是实在担心后续的麻烦,他已经深入下去了。 “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 “香姨,您先听我说完!”顾然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入您的梦境,当时我也真的不知道是您,以为是我自己的清醒梦。当时我准备看书,你却主动找上我,邀请我跳舞。” “原来还是我的错?”严寒香冷笑。 “当然不是!完全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了!就像《出师表》里的‘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顾然想到什么说什么。 大脑一片混乱,一边说着《出师表》,一边又怒骂自己现在说什么《出师表》。 严寒香看的出来,他确实慌得口不择言了。 有些可爱。 她心气缓了一些。 但下一刻,她又恼怒起来,想起顾然说什么‘用手帮她’,他竟然以为她今晚是来再续良缘的! 当她严寒香是什么人了? 这点必须解释清楚。 “我今晚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弄清楚那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如果是特意进入我的梦境,和我对我胡乱,我会收拾你!” “绝对不是,请您相信我!” “你怎么证明不是?口说无凭。”严寒香道。 “梦的事情,我也”顾然不知道怎么说。 他忽然想到【大魔法】,便下意识道:“香姨,我还做过一次梦,梦到宙斯教我【大魔法】。” “怎么,你还能劈出闪电?”严寒香冷笑。 “不是不是,是.您应该也知道,宙斯比较下流,所以他教我的【大魔法】也很下流,但很神奇,用手就可以那个。” “我看你下流,还想占我便宜!” “您误会了,不碰那里的!”顾然急忙说。 “不碰那里?”严寒香倒是好奇起来。 事实胜于雄辩,顾然握住严寒香左腿的右手,在她腿窝里以复杂的力道连续按了三下。 严寒香猝不及防,顾然彷佛真的会放电,电流从她腿窝窜进身体,在身体里绕了一圈。 她下意识躲闪,平坦的腹部往前倾,压在顾然身上。 “您!”顾然压制着热血,“别乱动!” 山就是挤压而膨胀形成的。 “谁别乱动?”严寒香更恼火。 “我”顾然的气势一下子下去了,“.我是想证明给您看,只需要像按摩一样,就能达到神奇的效果,这就是【大魔法】。” “按摩?”严寒香想到什么。 她盯着顾然的眼睛,问他:“你每天给庄静按摩,用的就是这种不正经的手法?” “因为梦比较奇异,静姨是我的老师,所以我告诉了她,按摩是为了研究,没有别的。” “你把做梦的事告诉庄静了?”严寒香撑起身体,从顾然怀里挣脱。 这时,两人才惊觉他们一直搂在一起,彷佛两人靠在一起就像人飞不起来,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自然。 两人赶紧分开。 “没有!”分开后,顾然回答道,“您和我那晚上的梦,我谁也没说。” 严寒香虽然松了一口气,心跳速度却没降下来。 她竟然在顾然怀里待了那么久! 屋内没开灯,窗帘也严丝合缝,屋内没有一点光,两人看不见彼此,只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或许这才是两人没有分开的原因。 除了心跳,还有浓郁的香味。 他身上的香味到底怎么一回事?自己必须配置出来,然后想办法抑制自己对这种香味的冲动。 虽然看不见彼此,但顾然依然感觉严寒香的视线在打量自己。 “香姨,”他打破沉默和尴尬,“您可以趴着,我简单给您按摩两下,您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黑暗中传来严寒香的声音。 “来吧。” “好的。”顾然摸索着去开灯。 “别开灯!”严寒香听出他要去做什么。 “不开灯,我怕不小心” 安静了两秒,严寒香说:“把手给我。” 顾然尝试着往声音的来源伸手,尝试了多次,两人的手才触碰到彼此,他们同时一颤,几乎都要将手缩回去。 又同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想法,硬撑着没有收手。 严寒香牵引着顾然靠近自己,顾然小心翼翼地将手落在她的背上。 “香姨,”他没急着动手,“我还不太熟,没开灯的话,可能要找找位置。” “别找到其他地方就行。”严寒香说。 “那我开始了。” 顾然先大概确认严寒香背部的范围,然后开始估摸着,【大魔法】需要的要点在哪里。 【大魔法】十分复杂,根据不同的人,要找不同的位置。 原本顾然以为,在完全漆黑的情况会很困难,但事实上远比他想得要简单。 因为严寒香的背,一直在他脑海中,虽不曾想起,可他也一直不曾忘记。 他的手按下去。 “呀~”严寒香发出一声轻声的惊呼,竟然婉转如少女。 顾然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严寒香既没喊停,也没说继续,顾然才继续下去。 按了三个点,用了三种手法,顾然试探着问:“香姨,您相信了吗?” “.还没。”娇柔的声音有点沉闷,像是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又是三个点,用了三种手法。 顾然停下来,但没开口问,严寒香依旧没喊停,也没说继续。 顾然大概明白了。 他一口气继续下去。 严寒香的身体柔软的肢体数次绷紧,体温也数次升高又降低。 最后,顾然自己停手,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莫名感觉到,已经足够了。 “今晚这个梦,也别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最喜欢的静姨。”严寒香说。 “嗯” 往下的话,顾然说不下去了,黑暗中他听见严寒香抽他床头纸巾的声音。 心脏阵阵抽搐,像是要蜷缩成一个点。 顾然深呼吸,不然要窒息而死。 “擦汗。”严寒香解释。 “嗯。”顾然轻轻应道。 严寒香走了,两人无声地结束了这次按摩。 顾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床单部分湿透了。 他辗转反侧,最终在‘误会终于解除,自己再也没有负担’的轻松中睡过去。 即将睡着的时候,他隐约想着,明天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对严寒香。 ◇ 他显然多虑了。 微风轻柔,阳光刺穿树叶,从缝隙中降落在森林之中,低矮的藤蔓、杂草、树冠,像是被接引去天堂般在天光中祈祷着。 阳光虽少,却统治这片森林。 而在阳光中,如同圣母天使的严寒香,正蹙眉瞪着顾然。 “你要来真的?”她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然说。 他又做梦梦见严寒香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黑龙梦。 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早上,今晚晚上他就要面对严寒香。 “既然来了,也别傻愣着,”严寒香说,“临时担任我一晚上的助手吧。” “助手?”顾然好奇。 “配置香水。”严寒香环顾森林,“这是我的实验室,我实际接触过的、在书上看过的、想象中的植物,都在这里。” 等级高的清醒梦者,能让一个梦更高概率地反复出现,就像将一条海里的鱼放进小池塘,虽说不能次次将这条鱼捞回来,可概率大了很多。 严寒香今晚身心舒畅,原以为会一夜睡到天亮,竟然做了梦,还梦见了“那条鱼”。 既然来了,她当然不会放过,立马拿出研究者的姿态,趁着感觉还在――埋在顾然的枕头里使劲闻了,准备好好配置一番。 谁知道,顾然跟着进来了。 也好,记住知识点闭卷考,终归没有参考书在身边的开卷考令人安心。 严寒香带着顾然在森林里行走。 顾然大开眼界,森林中有燃烧区域,也有落雨的地方。 林中只有他们两人和这些植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一颗松果从枝头上掉下来,声音像是鞭炮般突然,顾然会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一眼,才能继续跟上严寒香。 严寒香在林中行走,时而轻嗅藤蔓、树叶、根茎、果实. 她就像一个操控植物的精灵。 “过来让我闻一下。”严寒香对顾然招手。 顾然还没走近,她便说:“行了。” 梦境中,她的嗅觉能力很强,太近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这次可真在梦里,做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顾然也不敢离她太近。 为了避免自己对严寒香不敬,在严寒香离开房间后,他没有做出任何释放,现在还处于易怒状态。 好在,只要不靠近严寒香,不闻她迷人的体香,他的意志力还在掌控中。 何况森林清凉碧绿,偶尔吹过的山风轻轻掀动枝叶,令人心旷神怡。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意识到这是梦境,想到这里是无人的森林,只有他和严寒香,他会心中有一些冲动,但无足轻重,这点冲动就像半夜饥饿想吃烧烤一样,可以简单应付。 两人走累了,便在一颗巨树突出地面的根茎上休息。 这棵树之大,彷佛根茎要变成脚,随时会拔地而起,变成会行走的活物。 “感觉怎么样?”严寒香问。 “我觉得自己像是《阿凡达》里的前海军陆战队员杰克,而您是美丽的阿凡达涅提妮,我跟着熟悉潘多拉星球的一草一木,很有意思。”顾然笑道。 “是纳美人,不是阿凡达人。” “.这点您和何倾颜真像。”顾然不止被纠正过一次了。 严寒香露出打趣的笑容:“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还好。”顾然想了想说。 “和谁更好?” 顾然没说话。 “算了。”严寒香道,“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不要欺骗。” “嗯,明白。” “另外,多迁就小颜。” “好的。” “如果实在迁就不了,就用最委婉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不是直接拒绝。” “明白。” “你不能脚踏两条船。” “这点是我该做的。” “但你和小晴在一起,小颜可以勾引你,你不能说她是坏女人。” 顾然捏了捏鼻尖。 “也别因为她们的身份,就太胆小,人的青春就那几年,想做什么就做。” “我会的。” “内裤要买贵的,同样的道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都要尽可能用最好的,这会慢慢增强你的自信。” “是。”顾然回忆上一次在舞厅自己穿的什么内裤。 总之价格不会高。 “做事要不经意些,这样更有风度。” 顾然点头。 “无论做什么,要有共赢的意识。” “明白。” “最后,有什么事都要向我汇报,有烦恼也可以向我倾述。” “好的。” “就这一条,你都记住了。” “醒来后,我立马写下来。”顾然笑道。 严寒香精致妖媚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 “继续。”她站起身。 两人在森林里走了一夜。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四日,周六,清晨,憧憬别墅。 一,不要欺骗; 二,多迁就何倾颜; 三,如果实在迁就不了,就用最委婉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不是直接拒绝; 四,不能脚踏两条船,何倾颜永远不会是坏女人; 五,别太胆小,人的青春短暂,想做什么就做; 六,内裤要买贵的,同样的道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都要尽可能用最好的,这会慢慢增强自己的自信; 七,做事要不经意些,这样更有风度; 八,无论做什么,要有共赢的意识; 九,有什么事都要汇报。 第125章 吸足了精气的狐狸精 顾然将笔记锁好,进浴室洗了澡,又把床单、衣服全部洗了,晾晒在阳台。 正在阳台上舒展身体,眺望海景时,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苏晴抱着衣篓子,穿着家居服站在外面。 “洗衣机空着吗?”她问。 “他哪里辛苦了?”何倾颜不解。 李文愣愣地看着她。 “爸爸看了一圈我的房间,对我说,‘那你为什么同一款包买六个,鞋柜上都是同一双鞋,你妈看过你的衣柜,柜子里的衣服都压满了,都没穿过。’ “嗯。” “我们是互相照顾。”顾然回道。 “我照顾你什么了?”何倾颜好奇。 下一刻,她又忽然想到,顾然也不是一点精力没花在她身上。 她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T恤前下摆随意塞在牛仔短裤里,一双白腿显得特别长。 “你干脆和我爸离婚算了,”何倾颜毫不在意地说,“父母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可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在一起,这会更让我不开心。” “后来,我也知道,躁狂发作后,医院一般是强制病人吃安眠药,哪怕是同时吃三种安眠药,也要让病人睡过去。 “香姨.”顾然想起昨晚的现实与梦境,“她配置的香水贵不贵?” “敢胡来的话,就不是写检讨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共犯苏晴警告。 “不恨,因为妈妈虽然精力旺盛,但配置香水再多精力也不够。” “原来,工作时觉得自己顺风顺水,有一点点无所不能,是躁狂的原因。 她半真半假地轻松一笑,道: “这时候,苏晴出现了,说了我不懂的‘能量理论’,然后在我躁狂发作的时候,就带我去爬山,爬到感觉累为止,回来就倒头大睡。 似乎想起那一段经历,李文陷进去一般沉默下来。 “好吧。”她改口,“送他一瓶。” “你在笑?”顾然问。 “对了,香姨。”顾然赶紧打断母女俩若无旁人的聊天,“您也知道,我们打工是为了给一位同事过生日” 面对顾然询问的眼神,苏晴回以自己也不解的表情。 “照顾宝贝你啊,这难道不辛苦吗?”严寒香撩起何倾颜跑到嘴边的一缕浪漫卷发。 我这个年纪,贪财好色又有什么不对! 今天说起两人小时候的对话,根据苏晴的反应,她似乎也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 “我正要从你的回答中寻找灵感,你说我送她鱼竿怎么样?” 周六咖啡馆的服务工作,可比精神科医生忙碌多了,苏晴还有休息的时间,顾然与何倾颜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不是不行,是我太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我身上花费太多,他就没办法集中精力在仕途上。” 这么说,她接我的那天,是因为要见到我所以心情好,才将麦当劳的袋子戴在头顶? 她铁定暗恋我十几年! 还有,她是怎么做到陪躁狂发作的人爬山的? “说不定就是神仙。”苏晴笑着清洗内衣。 李文看向苏晴:“明天可以来吗?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想着,难得有的医生在,不抓过来占一下便宜,心里不甘心。” “我真去了。” “还要服用各种抗躁狂药,这些药都有各种副作用。 显然,她是不准老公干活的类型。 这点俗气体现在:任何人都觉得她太美。 苏晴关掉水龙头,开始清洗衣物:“周六周日不用锻炼,运动量也足够了。” 连顾然自己,都忽然发现,他好像确实又贪苏晴家的财,又好苏晴的美色。 对于他的回答,三位女性都看着他。 “鱼竿又不是情趣玩具。” 听完李文的描述,何倾颜不禁好奇:“你躁狂发作的时候,欲望增加了吗?我是指身体欲望,不是购物欲,破坏欲,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站在双盆的洗漱台前,开始手洗内衣和袜子。 “我妈不放心,辗转数位同学,联系上了庄静教授,去检查,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 “‘喜欢的、适合的,我一般会多买几件,真正的时尚追求的是合适。’我说。 .涓..浜 “一千六百多?”顾然惊愕道,“就算是给你买礼物,我也没打算用那么多预算!” 顾然心跳加速。 “干杯!”李文举起搪瓷杯。 “不进医院的话,躁郁症更危险,躁狂时,可能会酗酒,可能染上赌瘾,可能滥交;抑郁时,会自残、自杀、伤害身边的人。 “干杯!”何倾颜也举起印着‘工厂是我家,安全靠大家’的杯子。 “我是怕你在我房间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苏晴通过按压内衣,将水分尽量排干净。 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一句真话了吗? 吃过饭,因为苏晴放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和被子没洗好,何倾颜又要接着用,顾然干脆在客厅看书。 人是否幼稚,是要看和谁在一起。 “你不准进来。”苏晴命令。 顾然在她面前这么幼稚,说明什么呢?她轻轻笑起来。 “早上好。”顾然应了声。 严寒香沉吟后,说:“看你那么辛苦的份上,我送你一瓶。” 一般人听见这个词,脑海中大概会浮现‘搞笑女扎堆’的场面。 “所以他干脆就像李修缘一样,抛弃父母与未婚妻,上国清寺做了济公和尚?” “笑什么?” ―――― “你打算给陈珂买什么礼物?”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像是将双脚拔出泥潭。 “看来房间里有见不得的人东西。” 打扫完后,气质女店主李文说:“明天上午店里会有‘精神姐妹自助会’,能请你们来吗?” “二十八年,我没有任何问题,进入职场也很顺利,经过一番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努力,成为年薪四十万的组长,能稍稍一展抱负。 何倾颜说:“你们没发现嘛,顾然是个坏人,贪财又好色。” 但他作为精神科医生,李文又是精神病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女精神病人相互帮助。 “一千六还是太贵了,我还想通过打工存钱,既给她买生日礼物,又给自己买冲浪板呢。” “一场精神病,我不但没有增加体重,自残让身体留疤,反而因为爬山、去海边等等运动,让身体更健康了。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四日,周六,晴。 苏晴自然更不会说。 “神仙也需要自己洗衣服吗?”顾然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就像新婚的第一天,看见妻子在家里洗衣服般的心情。 “妈妈,”何倾颜好奇,“我爸是不行了吗?” “早上好!”她打着招呼,一边坐下来,一边扫视餐桌,看今天早餐都有哪些。 “精神姐妹自助会?”顾然好奇。 “你妈妈我已经清心寡欲七八年了。”严寒香坐下来。 “其实,那个时候,”她慢慢回忆,“只要觉得精力旺盛,不是打扫病房,就是被苏晴带着去爬山,没怎么在意这方面。” 她洗着内衣,娴静清雅的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每周周日上午,想来的都可以来,就在我的店里,大家互相倾诉病情,交流药物的好坏,分享哪个医院更负责。 “嗯――”何倾颜陷入沉吟。 好像就是现在严寒香帮她撩到耳后的那几缕。 她一周晨练三次,时间不定,挑一周中起的早又心情好的三天。 “完全看不出来。”顾然道。 但比观音俗气。 “傻孩子,谁管你啊,像你妈妈我这样的美人,单身是很危险的,你爸爸虽然不好用,但他的权利很好用。”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脑袋出问题了。 “我被丢入了低谷,觉得自己这么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结果皮肤差,减寿,生病,还便秘――抱歉,有意义吗? “当时我独居,我爸妈来看我,我和他们分享我的喜悦,吃完饭,爸爸忽然问我,‘闺女,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我说,‘我没有啊’,妈妈在一旁欲言又止。 对观音,人们第一时间关注的可不是美貌。 “也不是。”过了一会儿,顾然才说,“曾经有人对我说,‘我住在海边,你会冲浪吗?’,我问她什么是冲浪,她说‘踩在浪上’,她还说她会,我以为自己遇见了神仙。” “贪财好色也没错吧?”他说。 吃饭的时候,她说起自己的病情。 “回来!” 晚上10点半,准时下班。 四人在略显昏黄但明亮的灯光中干杯。 “你小子!”何倾颜愤愤道,“竟然一个都说不出来,我对你太失望了!我要戳穿你的真面目!” “尽管点,我请客。”李文说着笑起来,“就当是请你们明天来自助会的贿赂。” “当然可以。”她说。 “一想到今天还要打工,我就身心俱疲。”何倾颜说。 包装很像――在男人眼里,但实际肯定更华丽。 “你和香姨说说,说不定会给你折扣。”苏晴觉得自己像是在劝小孩,之前没觉得顾然这么幼稚。 “周六周日不练。”顾然说。 “不进!”顾然道。 “也可以聊别的,化妆、衣服、宝宝、孩子、工作等等,只要能发泄压力,什么都行。” “我还没和你们说过我的病情吧?”李文继续道。 她穿宽松的白色长裤和T恤,踩着拖鞋,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荡漾着一股令人心动的娴静。 “当时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是位好医生,后来我才知道,陪着一位躁狂发作的病人发泄能量有多累。 等她洗好内衣和袜子,回自己房间晾晒好,两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苏晴从他身边走过。 “他又没在我身上花费精力,怎么照顾我了?”何倾颜反驳。 “心累,你明白我的心吗?” 苏晴、顾然也举起杯子。 “于是,离开后,我利用工作磨炼来的组织能力,创办了‘精神姐妹自助会’,想把这种我认为至关重要的‘关心’,分给其他精神病患者。 “是的。”李文不知为何有些羞涩,“其实,我被苏晴感化了,就像观音菩萨点化孙悟空一样。” 无人岛,他还弄她头发上了――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也是自己碰上去的。 倒上洗衣液,按下‘浸泡洗’,洗衣机哗哗的进水。 “最便宜的一千六百多,容量、包装以你能理解的样子,大概和眼药水差不多。” 苏晴、严寒香两人都若有所思。 完! 当顾然以为,她要把两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虽然都是何倾颜主动――说出来时。 “是女同事。”顾然继续道,“我想从您这里买一瓶适合二十岁精神科医生的香水。” 苏晴洗完文胸的杯内,又认真搓洗后比和肩带:“真不知道送什么,让香姨推荐一款既适合女孩子,又适合精神科女医生的香水。” “刚空出来。”顾然让开。 她没有一点清晨起床后的慵懒,仿佛刚才还在客厅,只是回房间拿了一下手机充电器般清爽。 等两人收拾完毕,差不多也到了出门去咖啡馆的时间。 “今天你不晨练?”她一边整理,一边问顾然。 苏晴好看地笑了一下,在旧酒馆的灯光下,像是那个时代的女神。 “你很闲吗?闲的话去我房间帮我把地拖了。” “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我的身体,越来越发冷,现在想起来都感觉的冷,就像完全冰封的人被拿出来解冻了一样。 “女同事。”何倾颜将性别补充完整。 “笑你幼稚,你就那么喜欢冲浪吗?” 苏晴、顾然两人视线都不敢抬高,只敢吃眼前的食物。 “给你不是没有要求,以后多照顾宝贝。”严寒香对顾然说。 酒馆刻意装修成老旧的模样,筷子放竹筒,灯是吊灯,歌是《苦行僧》,活像电影里的旧时代。 “庄静教授让我住院,过了几天,躁狂过去了,抑郁开始了。 “在我妈和我爸的要求下,我跟着他们去医院检查,做完检测,是抑郁症。 顾然、何倾颜可以翻阅《医生笔记》,了解李文的病情,但两人至今为止看过的《医生笔记》都没有李文的信息。 “裙子。”苏晴放掉污水,打开水龙头,“在海城,女孩子永远需要裙子。” “你呢?” “明明白白我的心~”严寒香轻声哼着歌从楼上下来,迷人得像是 “妈,你今天好像吸足了精气的狐狸精。”何倾颜赞美道。 李文带着三人去了同一条街的酒馆。 “也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这么疲惫,如此沉重。” 一想就想了好久,久得严寒香、苏晴都笑了。 “我想想” “进来。”苏晴说。 苏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好,还是开心好。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是有那么一点玉观音的意思。 “当时我心情极佳,又是买包,又是买鞋,怎么就会得精神病?” 她一定是女机器人。 “让你照顾倾颜,只是朋友之间的照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口是心非的严寒香提醒。 “你打算送什么?”顾然问。 “那妈妈你恨他吗?” 洗手盆放水的时间里,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秀发。 正吃着,何倾颜从房间走出来。 “下流!”何倾颜批评。 他觉得这样说没什么太不好的地方,毕竟在场的都是关系匪浅的人――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和异性有点关系,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人。 “苏晴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只吃过几次药,然后在住了大半年,病竟然好了,虽说躁郁症不可能根治,但如今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她端起印着‘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的搪瓷杯,喝了一口饮料。 “要不要我帮忙?”因为看得太入神,真把苏晴当妻子,按照家务活平分的原则,顾然提议。 “我这个年纪,比较好色。”顾然迟疑着说出真心话。 “我嘴上从没说过,但心底一直对苏晴怀有深深的感激,我觉得,正是这种关心,才真正让我克服了躁郁症,开始新生活。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但如果你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鱼竿,我会拿它抽你。” “那你是更贪财,还是更好色?”何倾颜继续问。 女机器人我也可以! 静姨不在的第一天,好想她。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26章 人类中有变态,人类需要变态。 周日清晨,顾然躺在床上,思考着是否有必要释放一次。 他没有任何罪恶感,也不怕被人说变态狂,会这么说的都是女人,她们中的部分人根本无法理解男人被欲望控制的痛苦。 如果可以,顾然真想让自己‘想发情的时候才能发情’,而不是‘身体想发情就发情’。 被身体控制了大脑。 言而总之,他在自我安慰上没有心理负担,从未有过负罪感――根本不是罪,现在之所以迟迟不行动,唯一的顾虑是,担心中途又想起严寒香。 ――思考了如此之久,释放的欲望依然没有半点降低。 顾然决定采取行动! “咚咚~”敲门声。 “谁?”顾然立马坐起身,反应过激。 “洗衣服。”苏晴的声音。 “你等一等。” 苏晴没说什么,等了半分钟。 “咚咚~” “……再等一等。” “你做什么?”从苏晴的声音,都能想象她略显不耐的绝美五官。 “晨勃。” “.” 顾然觉得自己是到了临界点了,不然为什么这种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等了一分钟,苏晴又问:“好了.没有?” “.没。”顾然说,又迅速道,“你要么晚上回来再洗?” “今天晚上我们五点下班,拿了工资去给陈珂挑选礼物,你觉得我累了一天,又逛街买了礼物,还有精力回来洗衣服吗?” “那,明天洗?” “……”苏晴调整情绪,“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让自己冷静下来吗?” “我一个星期没有那个了,别说现在二十岁的我,就是九十岁住进养老院,如果一周没有,我也没办法冷静。” “你对自己的未来过于乐观。”苏晴说,“好了没有?” “没。” 过了一会儿,苏晴说:“给你五分钟!” 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阅读《张居正》的顾然,原本已经快好了――再怎么厚积薄发,也不可能在阅读《张居正》的时候还有兴致,可听完苏晴的话,他又有了兴致。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五分钟他能完完全全只想着‘给他五分钟’的苏晴。 可没等他放下《张居正》,换上施法魔典,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咚!” 这是怎么了? 在自己房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呢? “开门!”是何倾颜。 不等顾然说话,像是时间回到一秒之前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咚咚咚’、‘开门!’。 顾然叹气。 “来了!”他起身拉开窗帘。 阳光像是一直睡在室内,等他拉开窗帘也被吵醒般,瞬间照亮整个卧房。 他将门锁解开,没有开门,而是转身走向书房,同时道:“自己进来吧。” 门在身后打开,何倾颜走进来。 以防万一,顾然立马给苏晴发消息:【你过来吧。】 【苏晴:想死?】 【顾然:何倾颜来了,我不弄了。】 【苏晴:她来了你就好了?我去你怎么不好?】 【顾然:我想欺负你,怕被她欺负】 【苏晴:不准在这种时候用小晴的表情包!】 【顾然: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苏晴没回,顾然听见她走进来的声音。 两人在他的盥洗室洗衣服时,他就在书房看《张居正》。 这书是从三楼图书馆拿的,小妇人欢迎会之后,庄静允许他在书上记笔记,说这样能增加趣味性。 将来或许有人会因为他的书评有趣,将一本枯燥的书籍看完。 等两人洗完内衣,晾晒好之后,三人一起吃早饭。 暑假也要去学校的严寒香,只有周日能休息,所以她今天睡懒觉,三人出门的时候都没看见她。 去‘鲜花与钢琴咖啡馆’的路上,苏晴开车。 何倾颜坐在副驾驶,她说:“我妈昨晚肯定好好释放了,所以每个周日早上都会睡懒觉。” 苏晴想起顾然今天早上的“胡来”; 顾然想,你妈是周五晚上好好释放的,而不是昨晚。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敢说。 他们不是在日常交流中会说这些话题的人,两人独处时的顾然除外――一男一女,总要有一个人好色,他是这么觉得的。 “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心中潜藏着待放的花蕊~” 何倾颜唱起了2007年的老歌。 歌声动听,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青春活力,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不禁想打开宝马天窗,感受风吹。 “如果你给我真实的安慰,我愿为你展现我的美~” 就像菊花、小姐一样,凤凰传奇的《等爱的玫瑰》也变得下流了。 唱完,何倾颜回头对顾然说:“Mr.顾,你可别四五十岁就不行了,让我和小晴晴独守空房。” “我九十岁住进敬老院都能行。”顾然这句话,表面回答何倾颜,暗地里与苏晴调情。 “二十岁的男人总是对自己的未来过于乐观。”何倾颜说。 “哈哈哈!”顾然忍不住鼓掌。 开车的苏晴也无声地笑了。 她和何倾颜的回答,莫名相似。 “笑什么?”何倾颜疑惑。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转,她浪漫明媚的脸上便露出暧昧的笑容:“你们有事瞒着我?” “你们做了?”她紧接着又问。 苏晴没理她。 顾然说:“你觉得可能吗?” “嗯――,也是,苏晴会和你做,必然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但她不可能和一个刚见面二十五天的人交往。” 顾然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已经来海城一个月了,大巴驶入高速隧道时的警笛声似乎还在耳边。 在车站麦当劳与苏晴见面之后,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他也理解苏晴为什么拒绝他。 现在的人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持续几天的聊天、每天一起打游戏、相亲见两次,就能轻易谈起恋爱,就像肯德基点餐一样,哪怕是第五单也只需要等几分钟。 但就算在这样的时代,也有部分人觉得,应该慎重对待每一次恋爱。 说得老土一些,就是怀着‘结婚的目的’去恋爱。 顾然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也必须选择这样的恋爱观。 “不说算了。”何倾颜没纠缠。 她决定,等苏晴不在场时,刑讯逼供顾然,她可是答应他了,他与苏晴做什么,就能和她做什么。 这不是可要可不要的好处,而是必须做到的义务。 到了咖啡馆,气质女店主李文一脸为难的与三人在男子更衣室密谈。 “我没想到今天范琪会来。”她说。 “她怎么了?”何倾颜好奇。 “她有恐男症,平时连出门都不行,我没想到她今天会来参加。” “那不挺好吗?”顾然道,“病人的第一步非常重要,尤其是她自愿迈出这一步。” “可是――”李文看着他,“昨天请你来,今天却要麻烦你回避,我实在” “这算什么事!”顾然笑道,“我出去走走,好了通知我就行。” 顾然对苏晴、何倾颜点了一下头,便准备往外走去。 李文觉得不好意思,非要给他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又告诉最近的书店在哪儿。 顾然没去书店,他坐上蓝色宝马。 咖啡放在水杯槽,蛋糕放副驾驶,启动汽车之后,将座位调成‘记忆2’。 他开车来到海边,看别人钓鱼:用几米的杆子、多粗的线、什么饵料、穿什么鞋、是否需要防晒等等。 重点当然是水桶――随便一点的是泡沫箱,看里面多少鱼,鱼的种类倒是不太重要。 他在打探钓位,为将来的余生做准备。 在海边走了两小时左右,他回到车上,吃几口因为高温变形的蛋糕,喝一口冰块融化的咖啡。 他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咖啡,两者的味道因为高温也变差了,等他慢吞吞吃完,已经是中午。 烈日炎炎,他驱车去李文说的图书馆,拿了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 看完第一节、第二节的第一页,他抬头环顾四周,放松眼睛。 隔壁桌有一伙儿小孩在写暑假作业,一男一女在挑选孕期、阳台种菜等书籍,一个老头在呼呼大睡。 将书从第27页翻至第28页。 第一行写:‘子的,为什么她会这么贱’。 他又翻回第27页,把第二节的第一页重头看一遍。 接近下午两点,他才接到电话,‘精神姐妹自助会’已经结束,可以回去了。 到了咖啡馆,气质女店主李文再三表示歉意,并且不需要三人下午继续工作,钱照旧给他们,还算他们上了夜班。 苏晴没有推辞,在自助会上,她与何倾颜是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参加的,如果算咨询费,可不止这些。 何况 她心里有气,因为顾然被邀请却没能参加! 如果换成她自己被邀请却没能参加,她倒是不会有任何情绪。 最后,周六周日两天,从早上九点至晚上十点半,总计2160元。 加上周五晚上的四个半小时,一共2520元。 “一天13.5个小时,每小时80,一天1080,一个月三万,比我本职工作还要挣钱。”上了车,顾然算了一下。 “如果你只是服务生,谁会给你每小时80?”何倾颜瞧不起他的算法。 “未必。”顾然拨左转灯,踩油门,“我长这么帅。” “你确实很帅。” 顾然最喜欢何倾颜这一点,诚实。 三人告别了短暂的打工生涯,利用下午时间,为陈珂挑选明天的生日礼物。 何倾颜什么都想买,可买不起,最后倾其所有买了高跟鞋。 贵有贵的道理,款式顾然没看出什么特别,但不知为何就是显得高级,哪怕不知道它的价格。 苏晴买了条裙子,用去一千九百多。 裙子相当漂亮,符合海城风情的同时,又很合陈珂典雅文静的气质。 “你怎么知道陈珂尺码的?”顾然好奇这一点。 “我看了她的入职体检报告。”苏晴说。 “我也知道苏晴的尺码,那天一起换衣服的时候,用手量的。”何倾颜说。 “羡慕。”顾然很直白地表达心中感受。 何倾颜哈哈大笑,声音悦耳活泼。 “顾然,”苏晴说,“你是精神科医生,不是精神病人,没有必要什么话都说出口。” “但有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才能不变成精神病人,就像放屁一样,憋着只会让身体生病。” “举例可以,但没必要用‘放屁’这个例子。” “为什么?” “因为上班的时候我坐在你后面。”苏晴说。 何倾颜笑得肚子疼了,在商场内抱着自己的肚子,引得周围人围观。 最后,顾然买了一顶五百多的帽子――他没什么感觉,因为苏晴带他来的这个商场内,他么的居然还有六百多的雨伞。 香水、帽子、裙子、高跟鞋,陈珂不知会变得有多美。 选购花去不少时间,苏晴虽然想久违地吃一餐麦当劳,但今晚庄静回来,再加上要节约,便打消这个主意。 回到家,庄静已经坐在餐厅,和穿着家居服的严寒香闲聊。 严寒香的头发,用漂亮的发带扎在细肩上,温情脉脉的同时,又有一点人妻的风情。 “妈。”苏晴的语气平静,但从她第一时间开口,便能感受到她对庄静的思念。 庄静也露出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晚上在阳台吃火锅。 食材种类很家常,但品相非同一般,牛肉花纹漂亮不说,连生菜都是什么通城基地的,据说是做什么凯撒沙拉的。 顾然一个也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弄明白又能怎么样? 作为精神科医生,他追求的是精神的满足,大概。 庄静、严寒香好奇他们这两天兼职的经历,三人轮流说了。 严寒香笑道:“我还以为宝贝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竟然乐在其中。” “每一桌的客人都夸我漂亮,我怎么可能坚持不下来呢?何况没事还能逗逗小晴晴和顾然。”何倾颜说。 啃着骨头的苏小晴抬起头。 “好好吃你的饭。”苏晴下令。 不知道她说谁,反正苏小晴继续啃她的骨头。 “对了。”庄静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会议上我遇见日本的黑田教授,她邀请我去日本参加一例重度精神病手术,顺便在东京大学、京都大学分别开一次讲座,我答应了。” 苏晴望着自己的母亲。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准备带我们去?” “最近疗养楼没有情况紧急的病人,”庄静说,“除了你们,我还打算带上谢惜雅、徐恬,她们两人的症状,日本那边研究比较多,尤其是人格分裂。” “日本人是变态比较多。”何倾颜肯定道。 “我也,要去?”顾然已经心跳加速。 和日本无关,只要是国外,只要不是需要携带手枪护身的战区,他都兴奋。 中国当然地大物博,大多数都有,可尝试出一次国,没什么不好的。 “嗯。”庄静笑起来,“二组的所有医生,还有谢惜雅、徐恬,就不带护士了,你们四个人负责照顾她们两个人。” “明白!”顾然道。 “不是去玩。”苏晴提醒,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既有出去旅游的开心,也有因为顾然的激动而觉得好笑。 “确实不是去玩,”庄静笑着提醒,“你们要带着谢惜雅、徐恬去就诊,自己也要多学习。” “可是疗养楼那边”苏晴说。 没了谢惜雅、徐恬,病房里还有刘晓婷、拔河老头、快出院、幻臭作家、小智。 拔河老头、快出院、幻臭作家、小智四人没什么,唯独刘晓婷她放心不下。 庄静一眼看出她担心什么,她说:“刘晓婷明天准备转院了。” “什么?”苏晴、顾然都吃了一惊。 “朱虹资助她,她要转院去专门的肿瘤医院。”庄静解释,“刘晓婷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接受治疗,癌症的治疗,对她的抑郁症也有好处,我就同意了。” “太好了!”苏晴振奋道。 顾然也露出笑容。 “这样一来,珂珂也能放心去日本旅游了~”何倾颜的心情也极好。 “说了不是去旅游。”苏晴给她一个白眼。 苏晴能做出这种表情,证明她的心情也极好。 “真羡慕,我都突然想去了。”严寒香忽然说。 “去啊。”庄静笑道,“你要是愿意去,黑田怕是高兴得要跳起来,正好大家一起聚聚,上次三人碰面,还是德国心理学大会上的匆匆一面。” “我实验室那边.” “妈妈,去嘛~”何倾颜抱住严寒香的手臂。 苏晴也道:“香姨,你不是说最近要调制一款很复杂的新香水吗?说不定日本能找到新材料。” “你们两个同意了顾然你觉得呢?”严寒香问顾然。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就只有双手双脚啊?没一点诚意,把你下面也举起来才行!”何倾颜说。 “这孩子又调皮了!”严寒香道。 庄静显然已经习惯,只是笑了笑。 “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就去吧。”最后,严寒香宣布。 “另外,”庄静看向自己的女儿,“这次繁花国际钢琴大赛在东京举行,要不要试着参加?你拿过冠军,可以免去预选,直接进入决赛。”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五日,周日,晴。 茅盾文学奖的《张居正》有色情描写。 我竟然指望用它来转移注意力! 静姨打算带我们去日本,万分期待。 香姨也去。 不禁期待起日本的混浴了,就这一点上,日本好啊! 人类果然还是需要一些变态的地方,日本相当完美的完成了这一部分。 从今天开始学习日语! 繁花国际钢琴大赛,世界上最重要的钢琴赛事之一,虽然有人说,‘重要’的最大原因是参赛者只能是女钢琴师――苏晴这么厉害? 查完资料,心中难掩自卑。 必须提升自己,掌握黑龙梦! 第127章 戒色 “今だ限界×突破~” “叫べへのへのカッパ~” “无敌のオイラが~” “そこで待っている~” 蓝色宝马驶进,稳稳停在车位上。 顾然下车,嘴里哼着歌。 “你是准备从今天开始学习日语?”苏晴从副驾驶下来。 “稍等。”顾然打开车门,从车里拿了昨晚从三楼图书室取的书。 阳光明媚,围墙边栽种了高高的棕榈树,彷佛卫兵守卫宫殿。 何倾颜捧着足以让她蜷缩在里面巨型鲜花,从后排下来; 苏晴站在蓝色宝马车头; 顾然在主驾车门旁,翻《最好用最好记15000日语单词随身背》。 “是是是,是在哪?”顾然哗啦啦翻着书。 苏晴径直往办公楼走去,何倾颜瞅了一眼顾然手里的书,不屑地切了一声,也走了。 “等等,不对,待って?待って!待って!”顾然一面翻书,一面说话,一面追。 翻译软件当然更好,可他想趁机学会日语。 为了追求苏晴,他必须变得更好,会日语不一定会让他更好,但也可能会让他变得更好。 比如说,他将来也有足够的实力,被邀请去日本做手术? 刘慈欣说过:“在宇宙中生命诞生的概率,就像有一堆金属垃圾,来了一阵龙卷风把它们卷上天,然后它们掉下来自动组装成一辆车。” 概率如此之小,可地球诞生了生命,所以,要相信人生的可能性。 有些人或许认为,人生的可能性不过如此,那么,请相信宇宙的可能性。 说不定,超能力者、宇宙人、未来人,真的忽然降临了。 甚至大宇宙意志开启一场淘汰游戏,最后一位穷小子成为宇宙之主呢? 所以,如果觉得自己这辈子发不了财,但也不放弃‘明天天降陨石,自己变成超能力者’的希望! 满怀希望的活着,才能不变成精神病。 到了办公室,提前抵达的陈珂,正忙于刘晓婷的转院手续,准备各种材料、档案。 “珂珂,生!日!快!乐!”何倾颜递上鲜花。 “谢谢!好大的花啊!”陈珂起身,惊喜地接住那大大的鲜花。 “今天早上,我们三个人着露水,去花园里给你采的!”何倾颜邀功。 “是隔壁邻居家的花园,为了帮我们引走四条看家猛犬,苏小晴累得差点需要人工呼吸。”顾然说。 “那我也谢谢苏小晴了。”陈珂笑起来。 “别听他胡说。”苏晴略带责怪地笑道。 陈珂嗅了一下花,果然芳香扑鼻,仿佛还长在花枝上,她心里荡漾着暖意。 苏晴放下手里的包,问陈珂:“珂珂,你行李准备好了吗?” 送走刘晓婷之后,他们便会出发,在海城机场乘坐飞机,直达东京的羽田机场。 时间紧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庄静不希望陈珂沉浸在与刘晓婷分别的情绪中。 送走刘晓婷,陈珂立马踏上去异国旅游的旅程,就没那多心思去想伤感的事情。 就算想,因为身在高空,人在旅途中,也会往积极的一面去想。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庄静做一件事的真正原因。 “嗯,放在更衣室了。”陈珂的表情难掩期待。 菲晓晓今天恰好要出差,又要去外地法院开庭,她对缺席好友的生日感到很抱歉,但没办法,很少有人想工作,可几乎所有人都只能把工作排在第一位。 昨晚知道陈珂明天――也就是今天――要去日本,菲晓晓终于安心了,她没有背叛“革命友谊”! 顺带,她还要求陈珂给她带土特产――后来又将‘土特产’改成“伴手礼”。 “到了日本再给你办生日派对,礼物到时候给你。”苏晴说完,温柔地笑着道,“生日快乐,珂珂。” “谢谢!” “生日快乐。”顾然也笑道。 陈珂抿唇笑着,对他轻点一下头。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努力学习,入职。 的氛围很好,尤其是二组,虽然有时候特别下流,如果被外人知道,恐怕,不,一定会说‘玩得很开’。 等三人换好衣服,二组四人一起去查房,然后便是送别刘晓婷。 最伤心的是女子高中生和格格少女。 两人虽然与刘晓婷相处时间短,可是,在精神病院里的短短几天,友谊的增长速度是社会上的数百倍。 她们开心又难过地与刘晓婷拥抱。 刘晓婷脱下了病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白色牛仔裤,淡粉色的短袖毛衣,头顶的白帽子压着假发。 嘴唇抹了口红,戴着墨镜。 与病服打扮、略显憔悴时相比,眼前的刘晓婷竟然有一丝眉眼如画的味道。 顾然不得不感叹,化妆技术真厉害。 当然,刘晓婷本身也算清秀,这还是她素颜光头时的摸样。 与苏晴、何倾颜、陈珂告别完的刘晓婷,她走到顾然身前。 “顾医生,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刘晓婷笑着问。 或许是因为打扮得漂亮,她说话都骄傲了不少。 积极的骄傲,就像雄孔雀开屏,不是为了在雌孔雀面前炫耀,而是为了讨对方欢心。 “你最喜欢的《甄传》里有一句话,‘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你居然也知道《甄传》?” 顾然笑了笑,没说什么。 幻臭作家所有的书,还有他嫉妒的莫言、刘慈欣的书,顾然都看了; 每天早上游泳,脑袋里想到都是拔河老头――这个他承认,也是为了分心,不然会下意识去看泳装的庄静和严寒香; 《甄传》他一集不落地全部看完。 “祝健康,祝你幸福。”他主动伸出手。 刘晓婷却不和他握手:“.抱一下。” “这个.” “抱一下。” 顾然轻轻抱住刘晓婷。 “顾医生,等我病好了,头发长出来了,我想和你睡一次。” “请恕我拒绝。” 两人分开。 刘晓婷问他:“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庄静老师。” 苏晴、何倾颜、陈珂,以及几乎全部的工作人员都在,顾然不好意思直接说苏晴。 “.”刘晓婷缓缓张大嘴巴。 格格少女捂着嘴,惊骇地目光看向女子高中生,寻求认同感。 一些护士,还有一组新来的小妇人,也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尊重你的感情。”刘晓婷说完,再次与谢惜雅、格格道别。 顾然问苏晴、何倾颜、陈珂三人:“她不会当真了吧?” “难道你喜欢我妈妈是假的?”苏晴问。 “我的喜欢,是你喜欢庄静老师的那个喜欢,但她好像误会成别的喜欢。” “Mr.顾,误会的可不止刘晓婷一个人。”何倾颜笑道。 顾然环视一圈,略感绝望,只能心中祈祷,千万别传出什么诡异的谣言。 变态日本人才不喜欢女儿,喜欢妈妈。 最后,刘晓婷又来到陈珂面前。 她看了一眼疗养楼,恋恋不舍道:“我还没来得及上课,小婷婷已经学会握手了。” “等你康复,回来看我们,给大家分享经验。”陈珂笑道。 “嗯!” 刘晓婷走后,陈珂的心情有些低落,舍不得这位朋友,也担心她的病情。 癌症能顺利治好吗? 抑郁症会不会影响癌症的治疗效果? 这其中出现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致命。 但很快,她便放下这些疑虑。 的大巴车上,她、顾然、苏晴、何倾颜、谢惜雅、格格、庄静,一共七个人,正准备出发去机场! “没想到来住院,居然还能去旅游!”格格少女非常激动,像是春游的小学生。 “我也没想到。”谢惜雅笑道。 她似乎很轻松,身体都舒展了些,像是从秋风萧瑟的晚秋,又回到了初秋。 大巴行驶在下山的路上,家家户户的鲜花都盛开,远处大海蔚蓝广阔,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大巴内放着美妙的钢琴曲。 苏晴还没有决定,是否参加繁花国际钢琴大赛――庄静昨晚先替她把名报了。 “这次是去一周?”格格少女跪在座椅上,回头问身后的陈珂。 “是啊。”陈珂昨晚已经拿到行程表,“东京两天,箱根一天,京都两天。” “具体的安排呢?”谢惜雅好奇。 “东京两天,有讲座和手术,讲座我们必须去听,所以你们也要去听;庄静老师做手术的时候,我们会带你们去见日本的心理学医生。” “没时间玩吗?”格格少女问。 “除了讲座和见心理医生,其余时间都可以玩。”陈珂笑道。 “我们是去看病的,不是去玩。”隔着一个过道的顾然说。 “二十岁就这么死板,你还想活到九十岁?”陈珂身边的何倾颜调侃。 “苏组长,晴姐,你听听。” “旅游散心也是自然疗法。”与庄静坐在一起的苏晴说。 “.昨晚到底是谁说,这次去日本不是旅游的?我的记忆力难道出错了吗?” “年纪轻轻,记忆力差,我只能劝你――戒色!”格格少女道。 “顾医生好像”谢惜雅的声音犹如轻风细雨,“没有女朋友。” “有没有女朋友和戒不戒色没有关系。”何倾颜说,“戒不戒色,和记忆力好坏也没关系,我的记忆力就很好啊。” 格格少女不敢说话了,这涉及到了她的羞耻区域。 “我们来玩贪吃蛇怎么样?”防止何倾颜语出惊人,陈珂提议道。 “等等!”格格少女孩喊道,“珂珂姐,你还没说完行程安排呢!” “陈医生好像也需要戒色。”女子高中生像是提醒自己戒色一般轻语。 陈珂脸有点红。 “珂珂,珂珂?”何倾颜笑盈盈地看向陈珂,“你要戒色哦。” 她在陈珂大腿上轻抚。 陈珂赶紧把她的手拿开,脸色滚烫。 她连忙接着道:“周一,也就是今天,我们没有安排;周二上午讲座,下午手术,手术做完直接去箱根; “周三,黑田教授招待我们,在箱根泡温泉,散步;周四早上去京都,下午讲座,然后便是游览京都; “周六上午从京都返回东京,从东京返回海城。” “听起来完全是工作。”听完,格格点评道。 “本来就是工作。”顾然说。 “你是卢娜爸爸办的杂志吗?”格格少女问他。 “《唱唱反调》、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如果你记忆力不好,我劝你.”没办法,医生不能对病人随意说话,成年男人也不能对女高中生胡来,“.让徐恬和我说话。” “她才不知道呢,她就是个书呆子。”格格少女对顾然做了一个鬼脸。 她又道:“距离东京还很远,我们来玩游等等” 徐恬迅速打量四周,然后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角落,取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上网课。 这一幕众人已经司空见惯。 女高中生起身,走到顾然身边,轻声说:“我能坐这里吗?不想影响徐恬。” “里面,还是” 顾然坐在外面,本想让谢惜雅自己选,可他又忽然改变主意:“你坐在里面,万一车翻了,我能及时救你或者徐恬。” “车翻?”纤弱秀丽的女子高中生低头一笑。 顾然起身,让她走进去。 “你救她们,我们呢?”何倾颜问。 “你们救我啊。”顾然说。 “我只会人工呼吸。”何倾颜道。 “安静。”苏晴说。 谢惜雅坐好之后,顾然也坐下来。 女子高中生说:“顾医生真是一位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顾然不解。 “你不想说‘你们发病的时候,我能同时控制你们’,而是说‘车祸会救你们’。”谢惜雅道。 “我没有特意避开‘发病’,只是,嗯――,现在出去玩,我希望你们抛开负担,就算发病,哪怕是真的发生车祸,我们也会保护你们,何医生可以给你们做人工呼吸。” “那,心肺复苏就拜托顾医生你了。” “什么?”顾然将耳朵贴过去。 谢惜雅的声音很小,连坐在她身边的顾然都可以装作没听清――如果耳力也像视力一样有度数,他起码5.3。 “没什么。”谢惜雅不说话了。 可是,顾然很快发现,她似乎很无聊,玩弄着自己的裙摆。 校服百褶裙褪到膝盖以上,露出雪白的少女美腿,瘦而不柴,完美无瑕的纤细双腿。 顾然从初中开始,就有观察人世百态的习惯,尤其留意他人的一些小动作,所以看到谢惜雅的腿,绝对不是他“偷窥”、“好色”。 他很明显地转过头去,打量认真上网课的徐恬。 这是为了告诉谢惜雅,他留意她们,是医生留意病人,不是对女高中生有兴趣。 确认徐恬情绪稳定,顾然收回视线。 谢惜雅的校服裙摆,又往上褪了一大截,已经到了让人心想‘内裤呢’,不禁怀疑,难道下面没穿的程度! 女高中生伸手,在雪白美腿的内侧轻挠了两下。 这时,顾然才留意到,那里有蚊子咬了似的红点。 挠完之后,谢惜雅赶紧将裙子放回去,重新覆盖膝盖。 原来,是为了挠痒痒. 谢惜雅脸色羞红地看顾然一眼,然后她用双手捂着脸,整个人埋在了双腿上。 顾然有心想说道歉,可道歉不正证明他完全目睹了全过程吗? 女子高中生只是忍不住痒,想偷偷挠一挠,却没想到被异性看见了。 谢惜雅将脸埋在双手之间,整个人又伏在双腿上,黑发披散,透露出无限的少女风情。 在黑发的缝隙里,还能窥见少许雪白的后颈。 顾然拿出《揭密日本情色王国:歌舞伎町》,认真看起来。 谢惜雅偷偷看了他一眼。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晴,从至 出发去机场了,签证护照因为走学术交流的程序――主要是香姨帮我走,早上已经拿到了。 女高中生的腿真白啊! ―――― 《医生日记》: 谢惜雅的病,或许该从内部攻破,我看见她挠了蚊子咬的地方,她没有任何心里障碍地微微拉开校服,挠了蚊子包。 第128章 从海城到东京 顾然至今为止使用过的交通工具有: 自行车――无视红绿灯,不管堵不堵,初中时骑之,与同校男生争锋,校内第一,只是夏热冬冷,雨天脸上像打针; 电瓶车――偶尔借用,自己没有,速度不及我的自行车; 大巴――高中时读书,每月一次,周围全是女同学,影响看书,推推嚷嚷,叽叽喳喳,少坐; 地铁――大学外出通勤所用,我的自行车应该没它快。 所以,在机场的时候,顾然又拿出第一次坐地铁的精神,默默跟在后面观看,看别人怎么坐的。 让他意外的是,机场竟然有商场购物车似的小推车――能放行李箱的大推车他倒是知道。 “合影合影,快站好,美女,能麻烦你给我们拍个照吗?” 格格和女高中生是病人,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像伺候庄静一样伺候她们――给她们洗脚。 如果内容出错稍后用浏览器尝试阅读! 现实中的梁青,比电视、海报上的更好看一些,可故作振奋的表情下,是难掩的疲惫。 “惜雅,你叫得好色啊。”格格少女叹服她的技巧。 三位明明已经四十岁的妇人,互相手挽着手,看起来像是小女生聚会。 “偷拍不行。”顾然说。 “苏”顾然有心想叫住她,毕竟打扰别人休息不好,不管对方是不是明星。 “谢谢美女。” 谢惜雅双手捂面,伏倒身体,埋在双膝上。 他那双大手搭在她肩上,炙热的体温通过薄薄的一层衣衫传过来。 “你假装一下嘛,假装!” 如果、假设、万一、假定两人不小心结婚了,她会考虑在婚后解释这件事。 头等舱不需要排队,众人直接上了飞机,梁青和他们一起,但位置隔得较远。 两位美女子抱在一起,就像远处大海与蓝天相连一般美不胜收。 “那边是我最喜欢的大明星梁青!你快假装拍我,帮我和她合影!”格格激动不已。 “说得好轻巧啊!”黑田堇笑道,“明明是你和小香两个人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帮你们打扫卫生!” 陈珂无奈,笑着劝道:“格格,医生催眠病人也需要申请的,对病人以外的人,除非教学,否则绝对禁止。” 顾然发现她神情轻松了些。 “对对!”受害人黑田堇连连点头,真的完全是小女生,“小香见面就壁咚我,对我说,‘你也不想被大家发现你是日本人吧’,好吓人,我还以为会被她脱光衣服拍照呢!”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一定要给我用!” 格格夸张地瞪大眼睛。 苏晴、何倾颜纷纷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苏晴与梁青走过来。 “没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人都完完整整在照片里就行。” “嗯嗯,快去好不好?” 顾然说:“格格,你做陪玩,是不是心里也憧憬着某一天能成为明星?” 她们没想到自己母亲还有如此“校霸”的一面。 “拍好了。” “堇!” “这次你可要带我们好好玩一玩。” 说‘除了外表一无是处’,也是委婉地称赞顾然,当然,他如果将这当成侮辱,并且发愤图强,她也不会解释。 飞机没有延误,到了登机时间,梁青戴着墨镜从庄静所在的隔间出来,与格格她们道别。 庄静还算克制,严寒香、黑田堇两人甚至可以用叽叽喳喳的来形容,两人根本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着。 格格少女双手一撑,轻盈地跳起。 “就算是世界最顶尖的专家,现在也分不清了。”庄静笑道,“我认为是兴奋。” 她转身扑向顾然,顾然赶紧抓过陈珂,把她挡在前面。 “哥哥~”格格抱住顾然的手臂。 “停,我可没钱让你陪玩。” 格格抱住陈珂。 “她们是不是认识?”顾然下意识问另外三人。 “怎么了?”顾然连忙应道。 苏晴扶额:“不要丢脸。” 谢惜雅都笑了。 “有啊。”苏晴笑道。 “倾颜,你过来。”庄静笑着把何倾颜叫过去,与严寒香一起,对她进行谈话诊断。 难道这就是观光的速度吗? ―――― 陈珂纤细娇柔的身体微微蜷缩,被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得发痒。 “啊~”谢惜雅身体前倾,发出娇喘,像是被顶了一下。 “是是是是的!”格格回答。 “你好。”陈珂笑着道。 “我鼻血都快流出来了。”顾然想到自己能与庄静拥抱,恐怕激动得起码七天不洗澡、不换衣服。 梁青经常出席各种颁奖典礼的舞台步,确实优雅,已经有苏晴六七分好看了,怪不得能让格格这么激动。 “什么?”顾然不解,然后才明白过来――格格以为他看见梁青和苏晴抱在一起,才会流鼻血。 “当然可以。” 庄静先介绍苏晴、顾然他们,然后才介绍她的老同学。 一,她们人多势众; 二,她们漂亮,顾然帅气。 “嗯嗯,但要好好谢谢苏医生和顾医生哦。”谢惜雅被她压在身上,面带笑意说。 “堇你倒是从二十年前就没变,还是小女生的样子。” “按摩椅躺着还挺舒服的。”被推倒在按摩椅上的谢惜雅研究如何操作。 “你长得真好看,可以合影吗?” “好久不见,你们又年轻了!” “.” “老公我也就默认了,老公公是怎么回事?”顾然站在陈珂身后回答。 “是庄静的主意!”严寒香撇清关系,“我可是大家闺秀,不会做有辱门楣的事情。” 顾然只喜欢正常的,唯一会看的拉拉是工藤拉拉――都怪他记性太好,其实他对演员姓名是毫不关心的。 “都坐好了?出发!”满怀豪情壮志的黑田堇,以45迈的速度前进,从头至尾。 两人的眼神很有故事,黑田堇不禁期待。 两人不小心摔在按摩椅上。 “我喜欢庄静老师。” 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与偶像合影的机会――顾然闪到苏晴后面,手指点在鼻尖,往后轻轻一推,做出猪鼻子,然后要吃猪食似的嗅苏晴。 梁青天鹅颈转动,视线看向苏晴,立马站了起来,激动地与她拥抱。 她可没说后面那句‘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谢惜雅没说话,顾然也没说话。 顾然看过去,一位戴着墨镜女子正独自坐在一可以看海的小隔间内。 “我不会” 休息室内是一个个隔间,按摩椅、酒水台、餐饮台,应有尽有,像是走进一家中高端的饭店。 “喂” “格格,做了二十年的帅哥,今天我就将帅哥的经验分享给你。”顾然说。 “格格。”顾然低声提醒。 格格惊醒似的颤抖一下,然后立马龇牙咧嘴,举起螃蟹手。 一一四.四一.七四.一五七 “爸爸,我喊你爸爸总行了吧!” 梁青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格格身上:“你就是格格吧?” 陈珂陪着格格少女,苏晴与谢惜雅聊天,顾然给所有人拍照,格格少女有时会忽然凑到镜头前做出鬼脸。 “这也不行,别人一看就不希望有人打扰。” 黑田堇的中文,已经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她已经深入了。 众人乘坐的是头等舱,在风景开阔的贵宾休息室候机。 接机口,一位留着短发的女生忽然从人群中跑出来。 “也发给我吧。”梁青脸上也有笑容。 “顾医生,”格格蹙眉,“麻烦你不要意淫青青,你这样很变态,很失礼!” 作为心理医生,顾然必须承认,确实存在一部分男性喜欢看两位女性的爱情戏,相当多的女性喜欢看两位男性的动作戏。 “顾医生,顾医生!”格格放低声音,疾呼顾然。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晴,海城至东京。 何倾颜的躁狂症其实已经得到控制,毕竟从小被两位顶级心理学大师亲自照顾。 “你妈妈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你再这样下去,我觉得她可能会直接送我上法庭,罪名是:我催眠你,让你喊我爸爸。” “晴姐果然是最厉害的!”格格几乎无法控制感情,她可能不止要与心目中的明星合影了,说不定还能抱一下! 不追星的无法理解这种欣喜若狂。 按摩椅颤抖,她的身体也轻轻颤抖,黑发无风自动。 “你们好~”走进隔间,梁青摘下墨镜,笑着打招呼。 “啊?”这是现代年轻人的说话方式,“你喜欢马里奥,难道要成为马里奥吗?” “这就是我不学催眠的原因。”顾然说。 “すごい。”顾然说。 格格少女用极度嫌弃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道:“怪不得我妈妈不喜欢你。” “我有一位朋友,自认为长得帅可以轻易获得爱情,向心爱之人告白后,却被说‘除了外表一无是处,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你明白了吗?长得帅,并不等于能让明星与你合影,甚至为了影响考虑,她反而会远离帅哥。” 顾然与陈珂对视一笑。 欣赏合照的陈珂、格格少女看过来。 不管是姿态,还是气质,一看就是经常被人围观、所以养成良好仪态的一类人。 “我是日本去中国的留学生,不过,改掉大佐口音,是在假装中国人混进中德班的时候。” 机场人来人往,都盯着她们看。 “这样?”他试着按下某个按键。 “对啊!”格格抛弃顾然,去抱陪着谢惜雅的陈珂,“珂珂姐,我们趁梁青去厕所,把她催眠了吧?我保证只合影,不做别的!” 何倾颜与女路人合影中。 苏晴不在,顾然走过去帮她。 “怪不得何倾颜姐姐说你死板!这样,既然不愿意帮我拍,你直接帮我问问,可不可以合影?” 心底发热,竟然有感觉了。 “停停!”严寒香赶紧打断,“我们先走,找地方坐下再聊。”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过等一会儿再说,你先去帮我问问好不好?” 四人看着苏晴走过去,去到梁青身边,单从气质上来说,两人相似,可与梁青相比,苏晴仪态更显自然。 格格嘟着嘴,她不抱希望地看向苏晴:“晴姐姐,你有办法吗?” “谢谢你!老公公!” 彷佛一个天生的优雅,一个后天努力的仪态万千。 这绝对是故意的。 苏晴站起身,直接走向梁青。 “没关系的,去嘛,顾医生~,顾哥哥~,老公~~,去嘛,你这么帅,她一定不会有意见的!”格格少女甚至用上了她的营业声线――陪玩。 “好了好了。”陈珂赶紧笑着开口,缓解气氛――各种意义上的气氛。 她们叙完旧,才开始介绍。 “堇姨,你的中文好好。”何倾颜说。 顾然没有继续拍,虽然他拍的是其余七人,但也怕别的乘客不满。 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开了一辆大巴,她自己就是司机。 顾然、陈珂也不追星,但两人作为心理医生,最擅长同理心,立马想象自己与庄静拥抱。 “老公~~!” 严寒香笑着问庄静:“你觉得这孩子是躁狂,还是出去玩兴奋?” 最激动的格格,这时候反而不敢说话了。 “惜雅!我和梁青合影了!我完成追星人的梦想了!” “好了。”苏晴道。 “这位是黑田堇,当初我和寒香在中德班当学生的时候,她假装中国人,每天都来旁听,我们是那时候认识的。”庄静介绍。 “小静!小香!” 从海城到东京需要四小时零五分,众人在上午10点40上的飞机,大概2点45抵达羽田机场T3航站楼。 梁青笑着对苏晴说:“你帮我们合影吧?” “学语言要大胆地说。”顾然道。 有点色情。 按摩椅抖动起来。 庄静笑着轻点一下头,解释道:“打扫卫生浪费学习时间,不过威胁人的事情,是寒香做的。” 谢惜雅捂住嘴,脸一边变红,一边羞涩着支吾道:“这个,按摩椅.” 这看起来像是做鬼脸,但顾然可以肯定,她并不想做鬼脸。 他是想自黑,让格格的注意力从与明星合影这件事上转移。 说完,她走到格格身边,亲切摆出剪刀手。 “作为帅哥,我得到的最大教训是――不要自以为是。” “太好了,格格!”陈珂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知道小香你要来,我激动都无法睡觉,还好你们今天就来了,要不然我一定会持续失眠好几天!” 在一旁的苏晴笑了。 格格眼睛一下子笑成月牙。 她瞥向庄静、严寒香,用眼神问她们:谁的男朋友? 庄静、严寒香都用眼神回应:待会儿再说。 机场偶遇了明星,和苏晴认识,没机会询问细节。 “那也不行。” 没玩手机,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出神地望着窗外。 苏晴带梁青去拜访庄静,梁青一走,格格立马激动地又蹦又跳,甚至想抱着谢惜雅一起又蹦又跳。 “谢谢。”小女生黑田堇用大佐口音笑着道。 “你才是格格。” 苏晴也笑了,她能感觉身后顾然的搞怪,但没想到顾然把她当成白菜。 梁青就是来看病的明星? 到东京了,怪不得都说东京热,八月的东京真的很热。 静姨、香姨的朋友黑田堇来接我们,从外表看,完全是身形娇小的二十来岁女生。 第129章 上野站的西边是东京大学 以黑田堇的身高开小型大巴,顾然觉得在危险驾驶边缘试探,他亲眼所见,她踩刹车略显费劲。 不过一想到45的车速,他也放心了,这速度出不了大事――第二次的时候,严寒香说过,频率,也就是速度,很重要。 他留意黑田堇,学会了日本小巴的技巧以及交通规则,以便于突发意外时――比如说哥斯拉等怪兽登陆,他能开车以145的速度带大家逃跑。 就在他想着这车能不能跑到145的时候,黑田堇看他一眼,说:“顾君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何倾颜更是闭上左眼,对她竖起大拇指。 准确的说,是二十岁少女扎双马尾的魅力。 两人正要进酒店,远处上野站一位警察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站起来骑。 “看见了吗?”黑田堇指着远处说,“那里就是上野站,再往西是上野公园,过了上野公园就是东京大学。” “担心影响‘红衣魔法少女’的名声?”顾然笑起来。 “基因被污染了。”严寒香道。 “进酒店吧。”庄静说。 于是,顾然道:“今天是陈珂的生日,就算伺候,也是我和你们两个扎成双马尾伺候她。”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东京文化会馆也在上野公园,这一周似乎有国际钢琴比赛,我这里有票,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的。”顾然放下帮忙拿的行李,准备跟着黑田堇去自己的房间。 “堇不知道你的事。”庄静说。 说这么多,其实他也只是帮忙把行李箱拿下车而已,她们的行李箱也都不重。 警察认真对比护照上的照片和谢惜雅本人,这才说了一句:“实在抱歉,打扰了。” 警察下了自行车,顾然盯着警察的自行车看。 “我我我!”格格少女起身举手,一只腿跪在座椅上,“我和惜雅也可以双马尾。” 挑选房间也没有什么曲折。 “yes!yes!”顾然先用英语凑合,然后赶忙翻书。 “静姨,不用,反正酒店只是睡觉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顾然说。 “抱歉啊,”黑田堇说,“这已经是这家酒店房间最多的套间了。” “太好了,你高中的时候都是晚上1点才睡觉,今晚凌晨1点之前,我们都不能让珂珂睡觉。” “你好重口,但我的口味和你完全相同。” “二十岁的萝莉就不行吗?”何倾颜将自己的黑发抓成两股,可怜好欺地问。 “我也是12点。”陈珂道。 顾然根本没有萝莉控,但何倾颜假装的萝莉,让他忽然明白了萝莉的魅力。 目睹这一幕,顾然在国际大都市东京,找到了家乡的感觉。 有脚步声,顾然立马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来吧台只是琢磨吃什么,而不是‘这些东西要怎么吃’。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何倾颜立马道,“今晚我、苏晴、顾然,三个人扎双马尾伺候珂珂!” “不好意思,我.” 黑田堇笑道:“你们的妈妈可都是天才,别人三四天才能想明白的事情,她们在课堂上就能完全理解。” “顾君,你的房间在楼下,我带你去。”黑田堇说。 在这辆小型大巴车上,女性无论是人数,还是地位,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这种时候,如果作为唯一男性的顾然害羞或恼怒,只会让她们更想欺负他。 吧台有很多水果、甜品、各种饮料、放在冰桶里的酒等等。 ―――― 苏晴照顾谢惜雅,陈珂照顾格格; “ryokoodenihon!nikimashita!”他说。 “心理学统治世界。”见来人是苏晴,顾然也不装了,“姐,这些收费吗?怎么没看见吃蛋糕用的碟子?” 前台不但没有失去笑容,反而还笑的更好看了。 收拾好行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4点半,换算成日本时间就是5点半。 一个大客厅,一个娱乐室,两个会议室,三个衣帽间,六个卧房。 谢惜雅、格格是病人,而他是医生; 庄静对他有养育、授业之恩,严寒香.也有授业之恩,是指‘就这一条’。 庄静、严寒香、何倾颜、苏晴、陈珂单独睡一间; 谢惜雅与格格少女两人一间。 摆平了警察,他们走进酒店。 她打牌打到一半,趴在窗户上看女仆去了。 顾然用带着怨念的表情看着她。 她作势要把手上沾染的奶油抹在他身上,等顾然下意识后退,她才笑着用湿毛巾擦手。 走在前面的庄静、严寒香回头,黑田堇也跟着回头,她看了一眼便明白怎么回事,笑了起来。 一边翻页,他一边说出早就背下的一句话:“chuugokukarakimashita。” 陈珂忍不住笑道:“我不介意!” “阿姨,我们是高中生!” 何倾颜的双马尾令人无法拒绝。 “少儿不宜,我们不带小孩玩。”何倾颜拒绝她的入团申请。 “让我来!” “和我们那时候相比差远了。”严寒香说。 身上的校服做工十分精致,甚至有校徽。 “你也是女高中生?”何倾颜问她。 见顾然看着她,她维持住表情,双手再一次将长发抓成两股,变成双马尾少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倾颜真挚地道歉,“但既然你不满足要求,只能让和惜雅晚上九点乖乖睡觉。” 顾然走到前台:“诶多――” “哇,萝莉控。”格格少女摆出一副唾弃的样子。 “一代不如一代。”庄静看着自己女儿说。 “十点半。” 顾然也看了一眼,可惜没看见。 来到了上野站,可惜季节不对,看不见鲁迅笔下‘绯红的轻云’的樱花。 “他估计连警察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何倾颜说。 “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黑田堇试探着问。 “到了。”不知过去多久,黑田堇忽然说。 “我最近才开始重新练习钢琴。”苏晴认真擦着手。 然后拿出保管的谢惜雅护照,给警察看――这样做,让他觉得有点失败,因为没办法很好的用语言解释清楚状况。 苏晴:“.” 他还没酝酿好,一直留意他们的前台人员便笑道:“您好,您可以说中文。” 她知道钢琴比赛在东京文化会馆举行,可她不知道黑田堇会安排他们住在附近。 何倾颜松开自己的头发,对苏晴、陈珂道:“看他那副白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幻想我们三个绑成双马尾伺候他的样子。” “你可以当我妈,你可以当我爸,但你不可以当我奶奶!我奶奶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顾然半蒙半猜,明白警察的意思,可他一时间无法拼凑出回答的话,又不能等――在警察面前犹犹豫豫很麻烦,没事也会因为怀疑被叫去问话。 庄静这么说了,顾然自然不好再拒绝。 庄静在关心他,怎么能让庄静担心呢! “不得了!”何倾颜笑道,“顾然,和这么多女孩子住在一起,晚上可别走错房间。” “.”何倾颜摆出气呼呼的小女孩表情。 “鲁迅先生也去过上野公园。”顾然道。 四五.七六.一六九.一七六 黑田堇四十二岁的人了,快被顾然的日语笑死,懂日语的庄静、严寒香也在笑。 她安排她们住在上野站,完全是因为这里出行方便,对面就是上野公园,距离东京大学也近。 “为了防止我走错房间,我申请睡在客厅。”顾然说。 这时,陈珂也出来了,看她擦手的样子,似乎也刚上完厕所。 “顾君好厉害,已经能和警察交流了!”黑田堇称赞。 在全是女性的环境中,发生玫瑰色事件的情形,只会发生在日本。 这次出行是学术交流,由日本方面出钱,机票、酒店完全报销,所以黑田堇给她们预定了最好的套间。 中国女性喜欢穿日本校服,这点警察当然知道,也见多了,可那些女人不客气地说,只用看,就知道年龄不小,绝对不可能是高中生。 “‘绯红的轻云’。”苏晴背诵原文。 本就心情极佳的众人都笑了。 顾然定定地看着她,问:“你打算参加钢琴比赛吗?” 等他收回视线,下意识看向苏晴的时候,何倾颜正一面盯着他,一面在苏晴耳边嘀嘀咕咕。 “你叫我奶奶,我就答应你。” 吧台的灯光将水果、点心照得美轮美奂,也为苏晴清雅的脸部镀上一层绝美的光膜。 警察又看了一眼谢惜雅:“她也是中国人?” “连结婚都是抽空办的。”严寒香道。 “沙发太小。”苏晴环视客厅,“我和珂珂睡一间好了,珂珂?” “没关系的!”顾然连忙道。 想去东京大学,与三四郎的雕像合影,夏目漱石《三四郎》的书我特意从三楼带来了。 归还护照后,警察一只脚踩在自行车上,另一只脚在地上蹬了三次,自行车速度足以保持平衡时,蹬地的那一只脚才跨上去。 她希望女儿参加钢琴比赛,但不会逼迫她做决定。 顾然的房间偏小,一看就是给弟弟或者秘书或者生活助理住的。 “不用害羞,顾君。”黑田堇安慰他,“很多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女性,但如果你喜欢我,可能不仅喜欢年龄大的,还喜欢身形娇小的。” 庄静留意到自己女儿的眼神,忍不住笑着解释:“我是说决心,我和寒香周末也待在图书馆,包括工作以后。” 顾然一边琢磨着时差到底是什么玩意,一边走回客厅。 苏晴白他一眼,明明她的意思是:她已经认真洗了手。 “堇,你还是老样子,”严寒香说,“半小时的路程,你能开一个多小时。” “妈妈你们那时候几点睡?”何倾颜问。 “我也没有问题。”陈珂笑着点头。 “嗯。”苏晴点头。 “damare。”顾然道。 沉浸在书内,外界的事情立马被抛之脑后。 警察吹着口哨,让两人站住。 顾然赶紧抓住话题,让自己在双马尾这个主杆上溜走,他说:“你们高中都几点睡?” “你们要对惜雅、格格的安全负责,我也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庄静笑着解释,“异国他乡,还是都住在一起吧,不然我不放心。” 苏晴没好气地放下毛巾。 “我两点。”何倾颜立马回道,“但我要声明,我不仅没有比苏晴多学一小时,相反,我从12点开始就不学了。” 顾然回过神,发现不但已经到了,连车都已经停好。 “中国人?”警察下意识道。 总之,只有何倾颜不需要他特殊照顾。 客厅有足足三组沙发,虽然都不大,但够长,顾然只要不翻身,完全可以睡在这里。 “.”顾然捧起《东京大学日本史》。 正如弟弟、秘书、生活助理一样,顾然也完全不介意或者没法介意房间的大小。 “我12点也开始洗漱了。”苏晴说。 庄静、严寒香理所当然地先选,其余的人只剩下何倾颜会每个房间看一遍,选自己中意的。 “我来!”顾然拿出《我的最后一本日语单词书:看这本真的够了》。 苏晴直接用手捏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顾然话没说完,忙碌于拍照的格格少女说:“他喜欢上了年纪的女人。” 最后,顾然住进了全是女性的套房。 黑田堇来了兴致,说:“顾君,你来试着办理入住如何?房间我已经订好,只需要提供信息。” “晴姐姐,你要参加钢琴比赛吗?”谢惜雅问苏晴。 “慢慢开车是我的人生哲学之一。”黑田堇笑着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像刀叉想怎么握就怎么握,可是你洗手了吗?” 期待苏晴、陈珂的双马尾。 苏晴看向自己的母亲。 “另一个我也能学到12点!”格格少女说,“我感觉自己是武藤游戏!上吧,我最忠实的仆人.哇,刚才走过去一位女仆!是真正的日本女仆!” 顾然已经收好书,帮忙搬运行李,不是说他作为唯一男性需要多干活,而是―― “可惜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黑田堇笑道,“不过上野公园还是值得一去的,里面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动物园,环境也非常好,不过这几天要做好防晒。” “刚上完厕所。”苏晴说。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顾然。 “干得好!”严寒香说。 这时,庄静说:“苏晴和陈珂睡一间,顾然也留在这里吧。” “是不是觉得心理学是一门很有前途的职业?”苏晴笑着走过来。 苏晴和陈珂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没意见。 黑田堇打量一眼苏晴,见她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感,才放下心。 谢惜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向苏晴。 苏晴只会中文和英文。 客厅空无一人,连黑田堇都不在,顾然抓住机会,好好欣赏高级酒店的套房布置。 听起来妙不可言,可实际上就像全班就一个男生一样,生活不方便不说――班级有什么事都不知道,实际也没什么邂逅。 “.格格,就算是精神病人,如果不是处于发病状态,诽谤他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顾然提醒。 苏晴抿唇笑了一下:“已经报名了,但去不去还没想好。” “跟我来。”黑田堇在前面带路。 “没有没有。”顾然赶紧道,“只能比划。” 每个沙发坐一下; 桌上、墙角的摆件鉴宝似的看一圈; 不起眼的角落有几台莫名其妙的机器,网上搜了才知道是加湿器,每台的价格都近万元。 谢惜雅很好奇,可她没问。 “我也是女高中生,我也需要晚上九点睡觉。”苏晴说。 但谢惜雅完完全全是高中生。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晴,羽田机场至上野站。 住进了大酒店,和静姨她们一个套房。 万分期待这次旅行,不是因为能来日本旅游,而是能和大家一起旅游。 第130章 跟所有的快乐说hi hi “房间怎么样,两个人睡得下吗?”顾然问迎面走来的陈珂。 “床特别大。”陈珂笑道。 “我听说过总统套房,但这种有多个房间的套房,还是第一次见识。”顾然说。 “我和我爸妈之前去泰国,住过类似的,但只有两个房间,中间是客厅。”陈珂又问苏晴,“苏晴你来过日本吗?” “红衣魔法少女怎么会没来过日本呢。”顾然插嘴。 “也是!”陈珂反应过来。 苏晴用‘就你话多’的眼神扫了顾然一眼,随即笑着说:“很小的时候来过,来也是为了参加钢琴比赛,没仔细看过。” 说到玩,陈珂来了兴致:“待会儿我们去哪儿?” “先一起吃饭。”苏晴说,“吃完饭,我和我妈说一声,我们单独行动,在夜东京四处走走――珂珂,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东京塔!” “组长,我想去丸之内的丸善书店、八重洲的八重洲书籍中心本店、池袋的淳久堂JUNKU堂,如果时间足够,我还想去二手书云集的神田神保町。” “书店啊”陈珂也露出略感兴趣的表情。 在安静的书店踱步,时不时停下来,从厚重的书架中抽出一本,浏览封面的推荐语,翻上几页,不喜欢放回去,继续往前走。 走上半个多小时,最后买下两三本。 从书店出来,去咖啡店边喝咖啡,边看,或者直接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便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这样的场景,想必大多数人都曾想象过。 “在东京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逛书店本身也要花时间,”苏晴说,“顾然说的那些书店里,最多只能去一个。” “哪一个最好呢?”陈珂问顾然。 “当然是最近的,然后把通勤的时间用在选书上!”顾然立即回答。 距离上野站最近的是丸善书店、八重洲书籍中心本店,乘坐地铁只需要15分钟左右。 顾然需要好好分析一下两家书店谁更好,不仅书店本身,书店附近是否有值得观光的地方也很重要。 他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认真用手机查阅攻略。 苏晴一看就知道他喜欢准备的习惯又来了,她也不打扰他,和陈珂闲聊。 “泰国好玩吗?”苏晴没去过泰国。 “太晒了,吃的东西也不怎么好吃,我妈还拉肚子!”陈珂说,“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的口味太挑剔,肠胃太弱小。” 众人陆陆续续回到客厅。 格格走路一蹦一跳,与谢惜雅手牵着手。 何倾颜似乎洗了澡――没洗头,换了身衣服,竟然是宋朝风格的古装,衣衫裙摆,绫罗不知有几重。 臂弯间还有披帛。 一步一挪,裙摆晃动,风情万种又端庄淑雅,像贵妃,又像是淑妃。 “哇,倾颜姐姐,你好漂亮啊!”格格少女惊羡道。 这时,顾然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确实挺漂亮。 “好美!”陈珂也由衷赞美。 何倾颜的卷发也拉直了,再加上她喜欢“装模作样”,此时面对众人的赞美,也只是含蓄一笑,与汉服的气质适配到了极致。 “为什么突然穿汉服?”苏晴问。 “想穿,就这么简单。”何倾颜反问,“顾然你觉得呢?” “不要怕美得出众。”顾然说。 何倾颜很不满意,双手抱臂,从娘娘变成刁蛮公主,她切了一声,说:“一听就是哄病人的话术。” “实话!”顾然笑道。 哪个中国男人不想搂穿汉服的美女? 尤其他是重恩怀旧的男人,就更喜欢了。 什么哥特、双马尾、什么白大褂、巫女服,洋装穿在身,他心依然是中国心,这些统统不如汉服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甚至不敢多看。 “组长,”他对苏晴说,“八重洲书籍中心本店和丸善书店相距不远,都在东京站附近,附近有皇居、银座、日比谷公园――我们去东京塔,可以顺路经过东京站。” “去哪一家更好呢?”陈珂问。 “去哪儿?”何倾颜好奇。 “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苏晴对陈珂说,“他想两家都去。不行。” 不行是对顾然说的。 顾然不甘心,但也不是特别不甘心,毕竟书店虽然不同,但书估计都差不多,除非去专营某一类的专门书店。 “去哪儿?”何倾颜再次问。 “陈珂想去东京塔,我想去书店。”顾然说,“我想去的书店,就在从这儿去东京塔的路线上。” “书店,东京塔.”何倾颜估量着这两个地方是否好玩。 这时候,庄静、严寒香、黑田堇三人从严寒香的房间内走出来。 严寒香与黑田堇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是如今二十五岁还自称宝宝的青年女性,不管是外在,还是精神,都可以用‘妙龄’来形容。 她们身上有淡淡的香,黑田堇手上还拎了精美的包装袋――尝试严寒香给黑田堇带的礼物,大概就是她们这么久才出来的原因。 “宝贝,你太好看了!”严寒香一眼看见汉服何倾颜,“快过来,妈妈给你梳古装的发型。” “不用,浪费时间,赶紧走吧。”何倾颜道。 “都饿了?”庄静笑着问,“那现在就去吃饭吧。” “我不想吃海鲜,我在海城已经吃了二十年了!”何倾颜又说。 “没问题。”黑田堇笑道。 她开着小型大巴,带他们在表参道的一家西餐厅吃晚饭。 相当高级的店,环境很好,牛肉据说是吃葡萄长大的。 吃完晚餐,又坐大巴回到酒店,之后三位大人去附近黑田堇喜欢的酒馆喝酒。 顾然、苏晴、何倾颜、陈珂、谢惜雅、格格六人去书店。 女孩们几乎走成一排,嬉笑打闹,拍照合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然也沉浸在夜色与美色中。 站在红绿灯前,举目四望,霓虹漫天,像是浸泡在一个五颜六色的梦境中。 到了东京站,去了号称有一百万册书籍的八重洲书籍中心本店,格格徐恬的人格取代了徐不恬。 “有想买的吗?”陈珂轻声问她。 “.我看看。”徐恬低声道。 可惜,这群爱书之人都忽略了一点,这是日本东京,大多数都是日文书。 中文书当然也有,可都是些非常出名的,或者不想看的专业书籍。 到了8楼,全是漫画,徐不恬又出来了,装乖卖巧要买《鬼灭之刃》第一册,陈珂给她拿了。 徐不恬几乎因此爱上陈珂。 “惜雅有想要的吗?”苏晴问谢惜雅。 他们身上有一些日元,出国前庄静在机场兑换了给他们的。 谢惜雅摇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日本文学。” 如果有的话,既然来到日本,会考虑买一本日文版作为收藏,也对作者表示支持。 因为不懂语言,几人在5楼日本文学这一层逗留的时间,还不如在8楼漫画久。 顾然用蹩脚的日文结完《鬼灭之刃》账。 走出书店,去东京塔的路上,他不断说着‘失策’。 “早知道这样,不如沿着银座八町走一遍。”顾然道。 “留一些遗憾不好吗?”苏晴觉得好笑。 “下次再来好了。”何倾颜毫不介意。 地铁里,路人都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既有众人容貌的关系,也有语言的原因,还有宋朝古装的魅力。 夏日的东京塔与经常在照片中看到的不一样,不是橘黄色,而是淡淡的日光白,像是清凉的雪糕。 因为要让谢惜雅、格格尽量早睡,他们来去匆匆,乘坐电梯直达250米的展望台,拍了十分钟照片,走了一趟纪念品店,就下来了。 又在塔下合影,之后便返回酒店。 “好有意思,又好没意思啊。”格格对行程的匆忙很不满,还想多在异国深夜的街道走一走。 “早点休息吧,”陈珂安慰,“明天上午有讲座,讲座之前的时间我们可以自由支配,从上野公园一直走到东京大学。” “嗯――,也行!”格格少女勉强觉得满意了。 于此同时,她的兴致也来了,提议道:“大好时光,怎么能睡觉呢,我们来打牌吧?” “睡觉。”苏晴不留情面。 “小气!”格格少女嘀咕。 她对谢惜雅说:“惜雅,先去洗澡吧,我之后再洗。” 她想尽量拖延时间,这种程度的调皮,苏晴还是能容忍的。 “一小时后我会过来,如果谁还没睡,接下来四天的行程取消人权,必须完全服从安排。” “那不是比顾医生的家庭地位还要低!”格格少女道。 苏晴笑着说:“是的,比他还低。” 她和陈珂走了。 谢惜雅洗完澡出来,格格少女进去。 等她洗好出来,谢惜雅彷佛没有洗澡一般又换上了另外一套校服――如果不看她的头发。 “你学校的校服真好看。”格格难掩羡慕,她的学校也不差,但校服是传统的中国式校服。 “穿起来麻烦,也没有传统校服舒适的。”谢惜雅笑道。 她坐在床上,曲着腿玩手机,在看“因为家庭地位极低,所以沦为拍照工具人”的顾然,在群里发的今晚的照片。 卧室内的灯光调暗了,她静雅而端庄,犹如日系小说中的文学部少女。 没听见回应,谢惜雅抬头看了一眼,格格已经戴上耳机开始上网课――就站在床边,保持人格交换时的姿态。 “坐这里好了。”谢惜雅拍了拍床。 格格徐恬看她一眼,慢慢地坐上床头。 两位少女,一人穿校服,一人穿睡衣,都一言不发地玩手机。 “你们两个人可以用镜子交流?”谢惜雅忽然说。 片刻沉默后,徐恬又将网课的进度条往回拨了10秒。 “不要再喊顾医生老公了哦。” 徐恬按下视频暂停键,看向谢惜雅。 谢惜雅也看过来,她笑起来:“不然我揭发你。” 说完,谢惜雅低头继续玩手机:“我不知道你们谁是主人格,但你们也不想最好的朋友消失,对吧?”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徐恬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谢惜雅却不为所动。 过了三秒,房门被半打开,苏晴在门口说:“都睡了吗?” “就睡。”谢惜雅放下手机,穿着校服躺进被窝。 “早点休息,每隔两个小时,我、何倾颜、陈珂会来检查一次,你们有事也随时可以来找我们。”苏晴说完便走了。 其实她是默认了两人可以晚一些睡。 苏晴没有回她自己与陈珂的房间,而是去了何倾颜的卧室,她们在那里举办生日派对。 瞒着陈珂,何倾颜的房间,已经被她假装换汉服拖延时间,布置成了生日派对的模样。 黑田堇帮忙订的生日蛋糕也已经到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陈珂戴上公主冠,苏晴、何倾颜、顾然三人击掌唱《生日歌》。 唱完,何倾颜发出欢呼,三人同时拉响礼炮。 嘭! 彩带飘飞,陈珂双手合十,才能克制自己的喜悦。 “一,二,三!”何倾颜又喊口号。 三人再次打起节拍,唱: “给所有的烦恼说拜拜,给所有的快乐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陈珂合十的双手往上移,十指轻轻掩住唇鼻,笑得快没气了,仿佛这样能吸氧。 “喔~~”唱完,顾然发出猩猩般的欢呼声。 “谢谢,谢谢大家!”陈珂笑着鼓掌。 “熄灯,吹蜡烛!”何倾颜端来不大却精美的蛋糕。 顾然瞬间从地毯起身,三两步迈到开关前,啪得一下把灯关了。 “快许愿!”何倾颜催促。 “我想想、我想想” “别想了,第一冒出来的想法才是你真正的、今年想要达成的愿望,流星是不会等待你的,快!” “我想、我想,我想发财!”陈珂把蜡烛吹了。 顾然没开灯,彻底的昏暗中,苏晴说:“原来珂珂也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失望。”何倾颜叹气道,“心目中的女神一下子变成俗女了。” “都是你们催我!”陈珂笑着表达不满。 顾然把灯打开。 众人都笑起来。 “珂珂,这是给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今年发大财!”苏晴递上装有裙子的礼盒。 “珂珂,祝您生日快乐,今年发横财!”何倾颜递上装有高跟鞋的礼盒。 “你懂我意思。”顾然说。 陈珂笑着频频点头:“明白,我会努力发财的!” “你误会了,”顾然递上香水礼盒、帽子礼盒,“我想说的是――苟富贵,勿相忘!” “哈哈哈!”四人大笑。 “别人的生日,你许什么愿!”苏晴笑骂。 “顾然果然贪财又好色!”何倾颜趁机泼污水。 “我的愿望如果要达成,证明陈珂的愿望已经达成,所以我这其实还是祝福,只是顺带祝福我自己一下。”顾然说。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今天该被戏耍的人又不是他。 他建议道:“陈珂,不如你现在就把我们送你的礼物穿上。” “穿?”陈珂好奇。 “打开看看。”何倾颜笑道。 陈珂一一打开礼物,惊叹于裙子的精美、高跟鞋的华丽、帽子的价格和香水的珍贵。 “我已经发财了!”她说。 “这可不行啊!”顾然赶紧道,“这如果算发财,我可怎么办!” “到底是你过生日,还是珂珂过生日?”苏晴的意思是让他闭嘴。 苏晴又对陈珂笑道:“去换上怎么样,看合不合适?” “嗯!”陈珂也很期待。 她走进卫生间,换上裙子、高跟鞋、帽子,还喷了少许香水。 陈珂走出卫生间,略显忐忑地问众人:“看起来感觉怎么样?” “很漂亮!”苏晴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珂珂你穿这条裙子催眠,男人看见你就会言听计从了!”何倾颜说。 “太夸张了!”作为男人,顾然坚决反对,“你也要考虑到盲人、近视眼没带眼镜的情况,所以这条裙子的魅力还是有极限的,但如果陈珂再说上三言两语,又靠得近一些,除了死人,我相信所有人都会对你唯命是从。” “话说得太多是心虚。”陈珂笑道。 “也可能是激动。”顾然反对。 然后他说:“作为在场唯一的异性,我认为你非常好看――这就是我的观点。” 真的很美。 白色的裙子上,是几朵绣球无尽夏,典雅又美丽; 含蓄的V领,性感又不暴露,雪白的细颈就那么暴露在空气,显得有些奢侈,犹如任由最贵的香水挥发; 短袖露出雪白的双臂,恰好到膝盖上方一点的裙摆,风情又凸显双腿的修长; 高跟鞋让双腿修长的效果更上一层楼! 她这一身打扮,如果站在海城的海边,那么所有人都会像是到了瘦西湖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般烂大街地吟诵:“天地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作为心理医生,陈珂当然看出三人毫不掩饰的真心赞美。 其实她自己照了镜子,也觉得很美,美到她不敢穿出去。 “好了,接下来就是游戏时间。”何倾颜如电影里反派般的笑起来,奈何容貌太美,反倒像是天下第一妖女用肉身勾引人。 “这次不准脱衣服!”苏晴立马说。 “衣服已经脱过了,照片视频都有,还有什么意思!”何倾颜说,“要玩就玩没玩过的、更刺激的!”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去了书店,几乎全是日文,下次去国外再也不去书店了。 和苏晴、陈珂、何倾颜、谢惜雅、格格去了东京塔,东京的夜景很好看,她们也很好看。 何倾颜今天穿了汉服,有一种令人臣服的魅力! 陈珂穿上我们送的礼物,也让人同样心动! 何倾颜、陈珂虽看在眼里,但我心依然是苏晴的! 第131章 罚单 苏晴没有立即否决‘刺激’,她盘膝坐在榻榻米上――何倾颜的房间有一个榻榻米隔间。 “珂珂,”她看向今天的主角,“你有想玩的游戏吗?” “我只玩过‘真心话大冒险’、‘谁是卧底’,还是和你们一起玩的。”陈珂笑道。 苏晴、顾然其实也是如此。 “不如讲鬼故事?”顾然提议,“也很刺激,如果鬼故事不够吓人,就接受惩罚;如果吓人,最害怕的那个人接受惩罚。” “只要有惩罚就行。”何倾颜笑道。 “什么惩罚?”苏晴问。 “每个人写五个惩罚单,简称‘罚单’,二十个罚单,二十个鬼故事,也差不多了。”顾然说。 “写什么都可以?”何倾颜问。 “都可以。”顾然点头,“但如果罚单内容过分,比如说脱光衣服,可以提出异议。 “四人一起投票,三票觉得过分,这个罚单内容作废,写这个罚单的人重新写一张补充回去,接受惩罚的人重新抽取。” “平均每个人要说五个鬼故事,还不能重复,太难了。”苏晴说。 她连一个鬼故事都想不出来,平时不关注这方面。 “我有一个提议。”何倾颜手肘支撑在桌面,双手捧着脸蛋,俏皮而明媚。 “你说说看。”苏晴姑且先听一听。 “只要是情绪故事就行,譬如,鬼故事引起的是害怕,我可以说一个笑话,笑得最开心的人接受惩罚,都不笑,我接受惩罚。” 苏晴想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点头通过。 “开始写罚单吧!”何倾颜起身去拿笔纸。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何倾颜这么积极,让陈珂刺激又害怕。 “没关系,”顾然说,“你、我、苏晴,只要同心协力,就算是在炎热的日本东京,也不会发生变态的事情。” “你好像很期待发生变态的事情?”苏晴怀疑。 “绝对没有。”顾然十分坚毅,如果是漫画,画风从花美男变成刚毅帅哥。 “我觉得,我们三个人的战线已经瓦解了。”陈珂说。 “分蛋糕。”顾然拿起刀,“我好久没吃蛋糕了,还挺馋。” “避而不答啊。”陈珂笑起来。 何倾颜哼着生日歌回来,给大家分发便利贴和笔。 苏晴、陈珂接过笔和五张便利贴,沉吟着写什么惩罚,顾然还在分蛋糕。 “哥哥,我要这个东京塔~”何倾颜一边拔出笔帽,一边对顾然说。 “不行。” 顾然将东京塔给陈珂,陈珂笑着说谢谢。 “给你画个大乌龟!”何倾颜的笔朝顾然的脸落过来。 顾然闪躲,同时出刀,刀身上的奶油抹在何倾颜脸上。 苏晴、陈珂都笑起来。 “是你先动的手!”顾然凡事都讲理,“陈珂今天过生日,东京塔肯定要给她,除非庄静老师要东京塔。” “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六十岁,不,六十一岁,难道还不如四十二岁的静姨嘛!”何倾颜不满。 “六十一岁和四十二岁比吗?”陈珂笑死了。 “顾然喜欢年龄大的。”苏晴笑着说。 顾然瞪她一眼,意思是:你也凑热闹! 顾然用在何倾颜脸上抹过的刀,给何倾颜切了蛋糕,确保刀身“干净”后,又给苏晴切。 最后是他自己,面包多一些,奶油只有少许――奶油吃不了第二口。 分配完蛋糕,他也开始写罚单。 “我和吻别,在无人的街~”何倾颜哼着歌,脸上的奶油也没擦去,迷彩似的任由它留在更可口的脸蛋上。 她一边写,一边说:“不管多过分的惩罚,我都不会投反对票哦。” 也就说,顾然、苏晴、陈珂三人的惩罚,一定会通过,一定会实施。 “喂我吃蛋糕也行?”顾然问。 “出息!”何倾颜鄙夷,“写:用嘴喂我吃蛋糕!” “你说的啊,不是我要写的,就当我划你一刀的道歉。” 在苏晴、陈珂的注视下,他真写了! 【用嘴喂顾然吃蛋糕】 两人不禁对视,已经觉得这是一个恐怖故事。 她们其实不是害怕这个惩罚,甚至觉得,这个惩罚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凑合凑合也不算违规。 只是,万一有更过分的呢? “对了!”何倾颜又忽然想起什么。 更过分的,来了。 “这里可是日本,来一点日本特色。”穿宋朝裙子的何倾颜说,“混浴、搓背、内衣写真,这些可都是国内明面禁止的!” “等等.” 苏晴话没说完,何倾颜打断道:“今天是珂珂的生日,又出门旅游来到东京,你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就能看见东京塔,拍内衣写真怎么了!” 苏晴深吸一口气,圆润的胸脯微微起伏。 “可以!”她点头,“但混浴、搓背也要穿内衣。” “泳衣可不可以?”陈珂试探着问,“因为日本很多城市也靠海,还要去泡温泉,所以我带了泳衣。” “和内衣一样的泳衣就可以。”何倾颜道,“至于布料什么的,我相信顾然会脑补,如马赛克在他的想象力面前一样无力。” 陈珂:“.” “什么是马赛克?”顾然问。 “你看。”何倾颜笑盈盈地介绍道,“在他眼里,泳衣和马赛克一样不存在,只有内衣。” 顾然:“.” 他只是想表示自己很纯洁,没看过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而已。 “写好了没有?”何倾颜放下笔,将自己的五张便利贴折迭,雪白纤细的手指抹过折痕,荡漾着一股温馨亲切之感。 “我们没你那么变态,短时间想不到那么多惩罚。”顾然说。 何倾颜对他微微一笑:“我第一个收拾你。” “你来。”顾然可是久经考验的心理医生,学的还是戏剧疗法,控制情绪手到擒来。 苏晴、陈珂会答应这个游戏,也是对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有自信。 至于大家都是心理医生,不但不影响,反而刺激他们,高手总是渴望较量,然后才能成为看淡名利的宗师。 很快,三人也写好了。 一共二十张便利贴,全部折好,堆在桌子中央,白惨惨得看着人。 “我第一个来!”何倾颜说。 三人都等着她表演。 “我的故事主题是‘色情’。” 没人说话。 陈珂抿唇笑了,不说何倾颜是女性,她本身也只能对顾然有感觉。 苏晴也没在意。 “冲着我来的?”顾然有这个自觉。 何倾颜转身,双手撑在榻榻米上,膝行向顾然。 “说故事,不准肢体接触!”顾然身体微微后仰。 何倾颜膝行至顾然跟前。 “啊~”她发出轻微喘息,脸色红润,双眼如春水。 如墨的长发垂至榻榻米,汉服抹胸内的饱满胸部,重心下落,勾勒出美妙的线条。 “嗯――”她忽然发出不满之声,闭上眼睛,脸蛋微微上仰。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 她手指勾去脸上的奶油,放在鼻尖轻嗅,然后风情万种又有一些小小不满地瞪他一眼,把手指含进嘴里。 何倾颜说:“你怎么弄我脸上了~” “.我虽然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但你想凭这个让我有欲望,是不是太小瞧我了?”顾然问。 “你站起来。”何倾颜笑道。 顿了一秒,她继续道:“有没有欲望,柳下惠坐怀不乱,是经过坐在他怀里的女人检验的,你也站起来让我看看。” “你们觉得呢?”何倾颜又问另外两人,“口说无凭,总要看看实物吧,放心,不脱裤子。” 陈珂好奇地望着顾然。 “你站起来。”苏晴对顾然说。 “我认输。”顾然道。 “哈哈哈哈!”何倾颜合掌而笑,笑得身体都软了,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 陈珂抿唇,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顾然。 苏晴先是疑惑,然后鄙夷地看着顾然,她的眼神意思是:这么容易? 顾然用眼神回答:我已经八天没释放了,别说二十岁,就是九十岁,如果八天没释放,也会很容易。 苏晴当然不理解他的意思。 她怀疑:“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汉服?” “没有。”顾然道,刚毅画风。 他看向桌上白花花的二十张便利贴。 众人的注意力从顾然的不当之举,转移至他会抽到什么惩罚上,顾然的脑海里还是那句――你怎么弄我脸上了~ 可恶! 早晚有一天,要让她尝尝他的滋味! 愤恨地瞥一眼何倾颜,她脸蛋还贴在桌面,脸色红润,双眼依旧湿润润地望着他。 心脏又是一跳。 “希望能抽到苏晴、陈珂的。”说着,顾然朝打乱过的纸堆伸出手。 “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何倾颜变态。”苏晴轻笑,清雅绝美。 顾然没有反驳,何倾颜也彷佛事后一般慵懒,没有说话。 在三人的注视下,顾然抽取了第一张罚单。 他缓缓打开。 “抽到什么?”陈珂忍不住问。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苏晴、何倾颜都已经笑起来,也不知道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好笑。 “这是你们谁写的?”顾然摊开放下纸条。 众人都探头一看。 【说一个同情绪的故事】 “我写的,”苏晴又无奈又好笑,“本来是想降低游戏的变态成分,维护社会的和谐,保护大家的身心健康。” “没想到却成了变态的帮凶。”何倾颜点评。 她的脸蛋离开了桌面,对顾然说:“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一个黄色笑话而已。” “你让我正儿八经地说,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顾然沉吟,“让我想想。” “想一个超色的。”何倾颜兴奋道。 “那是自然。”顾然点头。 反正只是说笑话而已,当然要刺激一些。 陈珂小口吃着蛋糕,苏晴喝了一口水,又吃着桌面上的其他日本零食。 不知何时,二组办公室的氛围,已经对黄色笑话如此包容! “好难,想不到超级色的。”顾然纠结,“算了,我随便说一个。” 三人听顾然说―― 【一男一女在捐献中心碰面,两人聊了起来。 【女人说:“我来献血,他们付我五块钱。” 【男人说:“我来捐染色体,他们付五十块。” 【过了几个月,两人又在捐献中心碰面了,男人主动打招呼:“又来献血啊?” 【女人紧闭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完了。”顾然道。 “什么意思?”陈珂下意识问,然后反应过来,脸红了。 “恶不恶心!”苏晴放下正在吃的日本果冻。 只有何倾颜一个人在笑,她还安慰苏晴:“男人都这个德性,你如果和顾然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他就哄你、逼你‘呜呜呜’了。” “他恶心我一次就够了,你还恶心我一次?”苏晴没好气。 “你的意思是,我先‘呜呜’,然后吐给你,你再‘呜呜呜’吗?” “快别说了!”陈珂听不下去了,太脏、太下流了。 苏晴这次也真的被恶心到了。 “好了好了,”顾然都听不下去,那么变态刺激的玩法,作为新手还不适应,“继续吧,接下来轮到谁?” “顺时针。”苏晴说。 按照顺时针,下一个是顾然。 “又轮到我说故事吗?我再想想。” “不说鬼故事吗?”坐在他对面的陈珂问。 “我只是提议说鬼故事,但我还没想到鬼故事,平时看得也不多,还是笑话保险一些。”顾然认真考虑。 “比起笑话,恶心不是更保险吗?”何倾颜毫不介意地吃着果冻,还看着苏晴,继续恶心苏晴。 “那就恶心吧!”顾然道。 “真是令人难忘的生日。”陈珂说。 众人都笑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改变话题!”顾然可不想抽到拍内衣写真。 “没事,请说。”陈珂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然环视一圈,在安静的氛围中,缓慢道:“其实,我偶尔会看女医生类型的片子。” 如果是平时,苏晴、陈珂不以为然,她们偶尔也会看女医生类型的电影、电视剧。 可在眼前的氛围中,谁也不会把顾然嘴里的‘片子’当成正经的东西。 女医生的片子在场都是女医生.岂不是说 “陈珂!”顾然指向表情逐渐变化的陈珂。 然后,他又迅速指向同样觉得恶心的苏晴:“苏晴!” “陈珂、苏晴!陈珂、苏晴!”他来回盯着两人,最后道,“苏晴!就是你!” “你不会在看片子的时候,也是陈珂、苏晴、陈珂、苏晴,最后决定是苏晴吧?”何倾颜质问。 “.别说了。”苏晴更听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然回答何倾颜。 “下一次想想我哦,什么姿势都可以,我乐意配合~”何倾颜笑道。 从心理学角度,不,是个人都知道,她这样说,下次顾然做这种事,真有可能最后想到的是她。 尤其是,她的‘你怎么弄我脸上了’! “太肮脏了,这个社会需要净化。”苏晴自言自语。 “快点抽罚单吧!”何倾颜兴奋起来,“我希望你能抽到我的,有为你量身定做的内部套餐哦,保证你色得不行!” “真的是我觉得最恶心吗?”苏晴看向陈珂。 “我觉得还好。”陈珂说,听起来像是为了不接受罚单在逞强。 其实她真的觉得还好,因为她也想着顾然。 只是何倾颜的话,让她很在意,顾然真的最后选择苏晴吗? 她下意识想象具体的场景,在她身上即将到来,最后却给了苏晴,留她在一旁愣神地望着他们两人。 心里泛起了苦汁,仿佛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种兴奋,这样的场景似乎能在另外一面刺激她。 矮桌下,陈珂双腿互相磨蹭。 她不禁怀疑:难道,在场的正常人只有苏晴?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陈珂生日,玩‘抽罚单’游戏,何倾颜上来说了‘色情’故事。 不要再折磨我这位八天处男了! 第132章 变态东京 “别挣扎,就是你。”顾然说,“赶紧抽罚单。” 何倾颜没有催促,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更有耐心,变得能欣赏苏晴忐忑、挣扎、迟疑的表情了。 苏晴忐忑、挣扎、迟疑地选了一张罚单。 “是什么是什么?”陈珂也兴奋起来。 “还好。”苏晴露出笑容,“是你写的吧,顾变态?” 她将罚单转过来,将有字的一面面对众人。 【将头发绑成双马尾】 “我怎么会写这种变态的罚单!”顾然很冤枉。 “是我写的。”陈珂不好意思地举手,“你们在车上说要绑成马尾,我也有一点好奇。” “还以为是顾然满足他的怪癖,原来是珂珂的生日小愿望。”苏晴笑起来。 “苏晴,你也太双标了!”顾然忍不住笑道。 “女孩子进女性内衣店,被热情地说‘欢迎光临’,男人进女性内衣店被迟疑着说‘欢迎光临’,这难道算是双标吗?”苏晴疑惑。 “你这个比喻已经是基于双标的前提了,男人” “你小子闭嘴!”何倾颜训斥顾然,然后对苏晴说,“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双马尾。” “有没有发圈?”苏晴问她,这是何倾颜的房间。 “要什么发圈!”何倾颜笑着拿起蛋糕包装上的红绳子,“就用这个。” 苏晴无所谓,用红绳子优雅地将黑色长发绑成两束低马尾,垂落在身后。 蛋糕不大,红绳不长,但用来捆头发还是长了一些,所以她将绳子扎成蝴蝶结。 “再看鼻血要流出来了。”何倾颜调侃盯着不放的顾然。 “没事,”顾然用拇指下方那块肉擦了擦人中,“我还顶得住。” 如此坦白自己的欲望,让三位女医生都笑了。 苏晴见他还盯着自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顾然又擦了一次人中。 苏晴笑意更深,也随便他看了。 “接下来轮到我了。”苏晴说着,声音逐渐变得沉吟,显然开始思索说什么故事。 “色情啊!”好闺蜜何倾颜提意见,“你只要随便说两句,顾流氓一定元气彪悍,赫然成形!” “我愿意接受组长的考验!”顾然摆出日本武士的姿态,变态得入乡随俗。 “笑话。”苏晴不知道是在说人是笑话,还是准备自己说一个笑话。 “晴晴,要想好了,”何倾颜好言相劝,“你可别自己变成一个笑话――自己说笑话,只有自己笑,自己抽罚单,自己拍内衣写真。” 苏晴不理她,直接开始说:“恐怖分子的楼下住着谁?是.恐怖.分母。” 她自己已经笑起来。 顾然、陈珂面面相觑,何倾颜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苏晴越笑越开心,笑得将脸埋在臂弯中,伏在了矮桌上。 因为绑了双马尾,看起来竟然像个小女孩睡在那里。 她纤细美丽的肩膀微微颤抖。 经过仔细分析,顾然认为:“这就是日本人说的反差萌?” “笑够了没有?”何倾颜轻推苏晴的肩膀,“笑好了赶紧起来接受惩罚。” 苏晴坐起身,用手扶着额头,还在笑。 好不容易笑过去了,双马尾的她问:“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不好笑。”何倾颜说。 “嗯――”陈珂发出‘碍于面子,不能直接说不好笑,但其实就是不好笑’的沉吟声。 “你觉得呢?”双马尾苏晴问顾然。 “好笑。”顾然点头,但脸上完全没有笑容。 “好,你输了。”苏晴立马道。 “.你说什么?”顾然问。 “你自己说好笑的啊。”苏晴脸上又出现笑意。 顾然盯着她看了足足三秒,他脸上也出现笑意。 “行!”他笑道,“算我输,不过,别想再利用我的同情,同一招对圣斗士是没用的!” “真的是同情吗?”何倾颜饶有兴致地问他,“会不会是其他什么情?” “你是说友情?那种东西在我和苏晴之间是不存在的,就在刚刚那一刻!”顾然说。 不是撒谎。 他已经爱上双马尾的苏晴了。 男人就是这么肤浅,不,淳朴、简单、好骗。 “算了,我自己来。”苏晴不好意思了。 她不想让游戏变得不公平,顾然答应代替她接受惩罚,根本不是她“足智多谋”,而是因为顾然喜欢她。 虽然她挺喜欢这种感觉,但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表露,因为,有点像.秀恩爱? 为了让当前的气氛赶紧过去,她立马又抽了一张。 众人的注意力跟着转移,看向她手里的罚单――他们都知道,这些罚单里绝对有十九禁的惩罚。 连苏晴自己,在抽罚单后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顾然抽了! 她缓缓打开罚单。 苏晴再次用手扶额,这次明显不是掩饰笑容。 她不笑,其余三人笑了。 “抽到的什么?”陈珂好奇。 何倾颜一言不发,面上带笑地欣赏苏晴的一举一动。 “难道我要接受组长考验了?”顾然笑道。 苏晴抬起头,将第二张罚单的内容展示给众人。 【从现在开始,直到游戏结束,每次与顾然说话,都要喊他‘老公’】 “你写的?”双马尾苏晴质问顾然。 “你说什么?”顾然拿过罚单,将内容展示给苏晴。 “.”苏晴欲言又止。 “不能撤回,刚才那句也必须算上!”何倾颜起哄。 苏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她说:“你写的老公?” “嗯~”顾然欣慰、欣赏、得意、满足地点头。 “今天,”陈珂笑得掩嘴了,“苏晴应该不会再和顾然说第二句话了。” “有这一句,我今晚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安眠了。”顾然像是得到了升华。 “不过,”顾然又说,“我写的都是口头上的惩罚,只让你们害羞,不会有实际的身体接触,我可是正人君子。” “用嘴喂你吃蛋糕呢?”陈珂问。 说完,她又道:“也是,用嘴喂你吃蛋糕,也算口头上。” “你也讽刺我?” 像顾然这般正直有如楷模的青年医生,都有被人诬陷讽刺的时候,可以想象当前的舆论环境多么恶劣。 陈珂笑而不言。 “轮到你了。”顾然可不会放过她。 “嗯――”陈珂想了想,“嫉妒。” “哦?”何倾颜来了兴趣。 陈珂各方面条件当然不错,可没什么值得她们嫉妒的地方。 当然,她们也没有陈珂值得嫉妒的地方――钱、权之类,陈珂有小富即安的想法,所以至多羡慕,不会嫉妒。 陈珂说:“就是这次生日。 “有三位朋友打工为我买生日礼物,还来到了东京,去了东京塔,倾颜偷偷为我布置房间,现在大家一起玩游戏。 “有朋友记得我的生日,并且偷偷为我准备生日,我觉得很好很好,这应该值得你们嫉妒吧?” “无话可说。”顾然投降。 他看向何倾颜、苏晴:“我们三个猜拳?” 苏晴一旦与他对视,便下意识抿唇,顾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和他说话,但顾然想的都是‘呜呜呜’。 男人就是这么恋旧,一直想着从前的事。 “真是狡诈啊,明知道我们三个都是孤男寡女,没有朋友。”何倾颜有点气哼哼地对陈珂说。 “嗯嗯,孤男寡女。”陈珂点头笑道。 她今天的兴致也很高,真的很高兴大家为她过生日。 “我对何倾颜说话,”苏晴申明,然后道,“不要和顾然猜拳,不公平,我们在群里掷骰子。” “我赞成。”何倾颜点头,“点数最小的抽罚单。” 三人拿出手机,在二组群里掷骰子。 陈珂也掷了,一点。 “幸好我不用参加。”她笑得更开心了。 “晴晴,如果你再输,你就连续三次被开罚单了。”何倾颜给对手心理压力。 “身为中国人,在东京水土不服理所当然。”苏晴说。 “十分有理有据。”顾然佩服。 苏晴看他一眼,粉嫩的嘴唇微抿。 双马尾的她低下头,在群里掷骰子,看起来像是小女孩在玩手机。 掷骰子的结果是―― 苏晴:三点 何倾颜:两点 顾然:五点 “有些人要自食其果了。”苏晴说。 “我正想要一套内衣写真!”何倾颜表示不在意。 她没有扭捏,随手抽了一张,然后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罚单的一半,双指往上轻轻一推,将罚单展开。 何倾颜的表情有些奇怪,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什么惩罚能让正想要一套内衣写真的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三人都很好奇。 她将罚单内容展示给众人。 “和陈珂拍一套生日写真:十张,至少五张露出大腿,五张露出文胸的一部分;如果是顾然,只能穿内裤;拍摄时,另外两人必须在场,也不许闭上眼睛。”顾然念完,评价道,“太恶毒了。” “把你脸上的笑容收一收再说话。”苏晴蔑视他。 “诶!”顾然抓住了什么似的激动起来。 他拿起那种‘老公罚单’,对苏晴晃了晃。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何倾颜严重怀疑。 苏晴闭上眼睛,无表情无语气地说:“老公,把你脸上的笑容收一收再说话。” 顾然坐了一个内功高手气存丹田的姿势。 然后,他道:“在下不才,愿做摄影师。” “等一下,我有异议!”陈珂连忙说,“惩罚能牵扯到别人吗?这样一来,我抽到的罚单,惩罚内容完全可以是‘苏晴怎么样’,这不是不公平吗?” “赞成,让何倾颜自己拍。”苏晴说。 “我又不过生日,拍什么生日写真!”何倾颜笑道。 “汉服写真也不错。”顾然说。 三位女医生立马都看着他。 “何倾颜的汉、汉服不错,苏晴的双马尾不错,陈珂这身裙子更不错,所以我建议,不如你们三个一起拍,露腿、露胸就算了。”顾然赶忙提议。 “你结巴了。”何倾颜指出。 “而且明明只是露文胸的一部分,你却说露胸。”陈珂说。 苏晴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然很真诚地说,“你们今天很漂亮,在生日这个值得纪念的一天,大家一起合影,有什么问题吗?” “珂珂你觉得呢?”苏晴问。 “可以啊。”陈珂笑道。 何倾颜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道:“好吧,便宜你们了。” 明明是她抽的罚单。 顾然也觉得很可惜,无法想象何倾颜与陈珂两人拍写真,还必须露腿、露胸,会有多好看。 可当他给三人拍照的时候,觉得这样的合影同样美好。 拍完,何倾颜说:“又轮到我了,还是‘色情’。” “你就不能换一个吗?”八天处男顾然好无力。 “不能。”何倾颜笑道。 她拿起手机,然后说:“给你们读一个故事.” 读得声情并茂。 一个让苏晴扶额低头,让陈珂几次想要捂住耳朵,让顾然元气彪悍,赫然成形的故事。 “不要以为这是网上的故事。”何倾颜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是我自己写的哦。” 她欣赏亲手制作的完美标本般,欣赏三人的表情和姿态。 她读的故事确实是自己写的,因为全程都是她的视角,她舔哪里哪里,她跪下来怎么样怎么样。 大概情况是:前半程她很嚣张,挑逗某顾姓――她原话――处男,后半程向顾哥――她原话――求饶。 “需要我检查吗?”何倾颜笑着问顾然。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然直接伸手去抽罚单。 “这是什么?!” “怎么了?”陈珂正撕开一袋零食的包装。 “抽到我的了?”何倾颜好奇。 顾然将罚单放桌上,三人都看过来。 【在苏晴的指挥下,演练一遍苏小晴会的全部指令】 “这是苏晴你自己写的吧?”顾然问苏晴。 “我有异议!”苏晴立马说。 “不通过!”何倾颜也立马道。 “我也反对!”陈珂一脸严肃,随即笑起来。 苏晴再次扶额。 “真有意思啊,晴晴,自食其果的是谁呢?”何倾颜吃了一颗软糖,笑眯眯地说。 “嗯,这个好吃。”陈珂将自己打开那袋零食放矮桌中央,然后擦了擦手说,“我可以录像吗?” “我也有这个打算。”何倾颜露出志同道合的笑容,尝了一口那零食,“嗯,真的好吃!” 顾然看向苏晴:“怎么办?” “安静。”苏晴说。 “嗯?”往嘴里丢软糖的何倾颜,发出疑惑的质问之声。 “安静.老公。”苏晴说。 双马尾的她,再次将脸埋在臂弯里,趴在矮桌上不动了。 “鸵鸟了。”何倾颜描述。 “嗯,鸵鸟了呢。”陈珂也吃了一粒软糖。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用日本当地的话来说,今天发生了《双马尾的苏晴喊我老公,但我却是她的狗》的故事。 东京真的太变态了,我好喜欢。 第133章 开始钩心斗角了 “继续啊。”何倾颜举着手机说。 陈珂也横着拿手机,对苏晴与顾然进行拍摄。 “转圈.” “嗯?”何倾颜质问。 “转圈.老公。” “我只是庄静老师的舔狗,不是真的想做狗。”顾然也觉得万分羞耻,双手杵地,膝行绕矮桌一圈。 “哈哈哈~”何倾颜、陈珂两人发出欢乐的笑声。 “哈~”何倾颜发出满足的叹息,“心满意足,不过一次‘心满意足’满足不了我,顾然,继续!” “这谁写的!”何倾颜很不满,就像语文老师发现班级里竟然有人默写题扣分了。 闪光灯亮起的时候,裙摆下似乎在发光。 “你这么喜欢,‘老公’这张罚单你拿去好了。”苏晴说。 顾然本想跟着说‘自己连狗都扮了’,想了想,再扮一会儿,怕她一次也未尝不可。 “我写的!”何倾颜表示对此事负责。 他不说话,只是对陈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快人心。”苏晴说。 苏晴全是杀气。 如果顾然爱苏晴爱得不够坚定,反而没有乐趣,就像拔河,势均力敌,甚至一开始是颓势,获胜之后才能获得更大的满足。 勉强让表情维持了冷淡。 屋外是夏日夜晚的乡村,星空满天,很远的地方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顾然很怕何倾颜将视频发给庄静等长辈。 “我连老公都喊了,今晚谁都别想不留下黑历史就离开。”苏晴没有感情地说。 她看向顾然:“转圈,老公。” ―――― “.”苏晴娇羞了,也被点燃了怒火。 “这是你自找的。”何倾颜笑了,“我剩余的三张罚单,分别是―― “总不能你剪指甲、理头发,我都要爱惜你吧?”顾然说。 唱完《虫儿飞》,苏晴说:“珂珂,轮到你了。” 陈珂抬起头,她确实没哭,只是面色绯红。 她双手捧着明艳的脸蛋,来回打量两人:“你们两个真的有事瞒着我?” 很朴素的泳装,简单的奶白色。 “因为我答应顾然,你对他做什么,我就对他做什么,是吧,老公?”何倾颜笑着看向顾然。 “只有接受惩罚的人能提出异议。”苏晴道,“虽然珂珂你如此无情,我依然不会给你唱《单身情歌》――《虫儿飞》吧,我妈妈小时候经常唱给我听。” 超级可爱的双马尾苏晴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苏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想撇嘴,又没办法控制上扬的嘴角,赶在最后一刻,她小手握拳抵住嘴唇。 “爱惜?”何倾颜觉得好笑,她不觉得有事情能激起她的爱惜之心。 陈珂提着裙摆,紧闭双眼,面朝天花板。 “我们有什么事是必须向你汇报的吗?”苏晴问。 “真有意思。”何倾颜一手托腮,一手捏起软糖,笑盈盈地打量两人,“这样才有意思。” “好羡慕!”顾然嫉妒道。 陈珂不笑了,然后又忍不住笑道:“太卑鄙了,乘人之危!” “我认罪,”何倾颜直接抽了一张罚单,“我确实很得意。” 果然,她这么一说,陈珂纤细的身体立马颤抖起来。 “晴晴?”轮到陈珂发出疑惑之声。 “要进去咯~”何倾颜不会让她蒙混过关的。 “顾然,到你了。”何倾颜笑道。 “.没。”陈珂声音沙哑绵绸,“只是害羞,你们别管我,苏晴你继续。” “我不信,写真集呢?”顾然道。 “寿星,也该轮到你了。”何倾颜说。 何倾颜笑了,合掌道:“太有趣了,就是要这样才好玩!” 明明身处东京这样霓虹不熄、昼夜通明的大都市,在苏晴的歌声中,似乎时空交错,让他们回到小时候―― 道德绑架的典型。 “我死了。”顾然心满意足地躺在榻榻米上。 【如果不是裙子,立马换上裙子,然后撩起裙摆,让另外三人拍一张裙底照,拍照的人必须把脑袋伸进裙底,不准闭上眼睛】 “珂珂,你放心,”何倾颜安慰,“我们不会拍脸的,更不会散播你的照片。” 但是,当她看见手里罚单内容的时候,她的表情凝滞了。 苏晴拍得很快,吸取了陈珂的教训,她贴心地提前关闭闪光灯,拍完后也没看,直接递给陈珂,让她删掉。 “我也后悔了,”陈珂说,“我能提出异议重写吗?” 顾然、苏晴看向何倾颜。 她没有多言,笑着轻声唱起《虫儿飞》。 “什么?双腿之间绕圈!”顾然愣了,“当初庄静老师对我说,读书的种类要多多益善,我就觉得自己和韩信有缘,没想到应验在了今天!” “我手机都拿不稳了!”陈珂笑得手软。 轮到顾然说故事的意思,只是她的说法比较下流。 当痛苦的时候,要尽一切办法找到平衡,这是不变成精神病的办法之一,所以顾然忘记被当成狗的屈辱,享受被苏晴羞涩地称呼他老公。 何倾颜出来,欣赏两眼自己的照片,将手机递给陈珂,让她删掉。 “得意。”陈珂道,“也是今天晚上,苏晴抽到倾颜的罚单,我也抽到倾颜的罚单,倾颜自己抽到自己的罚单,却含糊过去了,那唯一一次接受惩罚,还是掷骰子输的,不然她一次都不用。” 然后,三人同时看向陈珂。 但此时不仅不止他们两个,另外两个还在录像。 “辛苦了。”何倾颜带着笑意道。 “真的?”苏晴怀疑。 “没用。”陈珂道。 然后,她开始录像。 “.我刚才已经转过了,组长大人。”顾然提醒她。 苏晴又看向顾然:“老公,你爱惜我吗?” 何倾颜观看手机里的录像,若有所思,忽然微微一笑。 “我不同意。”没有丝毫犹豫,顾然说。 “笑话。”顾然说,“当我从苏晴双腿之间爬过去的时候,我看见她腿软了。” 声音悠扬而通透,温润的低语触动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连何倾颜都安静下来。 她对惩罚无所谓,生气的是没让另外三个人接受惩罚。 “太可怕了。”顾然一阵寒意,“我无法想象自己换上裙子,被你们三个拍的场面。” 苏晴将手搭在陈珂的肩上,她说:“珂珂,去换泳装吧。” “不对。”顾然说,“你是说过,但我从来没同意。” “.好吧。”陈珂勉强同意。 陈珂咬着下唇,伸手抽了一张罚单。 顾然都看不下去了。 “嗯?”苏晴像是发现了盲点,笑着打量顾然。 “哈哈哈哈哈!”何倾颜爆笑,不顾身上的汉服,笑得仰倒向榻榻米,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撑在身后。 之前何倾颜的笑声有多志同道合,现在就有多可恶! 陈珂很不甘心地慢悠悠起身。 苏晴、陈珂都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顾然。 何倾颜敞开怀抱,这个动作配合她宽大飘逸的宋朝汉服十分尊贵有气势。 “舍不得让我们看你老公的小弟弟?”何倾颜托着下巴笑着问。 还没缓过神来的陈珂,笑得用手背掩嘴。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拍完立马删,我来删!”这是陈珂的条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清内容后,长舒了一口气。 苏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整理情绪。 她将软糖吃进嘴里,又一次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喊顾然老公最多也就是心灵上的羞耻,可如果抽到何倾颜的罚单,那是身心的双重伤害! “继续说笑话?”顾然提议。 顾然将手机递给苏晴。 今天,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苏晴、陈珂,三人同时去拆剩余的罚单。 “我才要问,为什么会让人喊你老公!”说完,顿了一秒,苏晴又道,“老公。” “这谁写的?”何倾颜将罚单有字的一面面向众人。 苏晴、顾然连忙看过去。 一下子就完了,那有什么趣味? 陈珂回来了,哪怕离开一段时间,也办法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肉眼可见的害怕和胆怯。 顾然与苏晴面面相觑。 好可怕。 比起和她争论,这时候只需要轻轻应一声,就能让苏晴娇羞。 “真的.要拍吗?”她再一次确认。 不像故事,像古代什么《十罪疏》。 “就算是苏晴?”何倾颜重复这句。 陈珂抬起头:“安全裤行不” 三人注视她缓缓打开罚单。 【完成自己剩余的全部罚单】 “某人似乎太自以为是了。”何倾颜笑道。 苏晴把连对焦都失败的照片彻底删除。 “.” “.”双马尾的清冷苏晴,再次将脸埋在了臂弯中。 顾然在裙底逗留的时间一秒都没有,按下拍摄键就退了出来,他将手机递给陈珂,陈珂却没力气接了。 “好。”何倾颜笑着答应。 陈珂身体轻轻颤抖。 在极度的羞耻中,苏晴和顾然总算完成了全部惩罚,包括从苏晴双腿之间穿过去。 说完心里话,顾然也尴尬起来,他补充道:“是谁的罚单,谁就接受惩罚,不然这对扮演小狗的我、即将掀起裙子的陈珂,很不公平。” 何倾颜面无表情。 “可是,”顾然说,“撩起裙摆,从下面拍照,就算是苏晴,我也会羞耻到坚决拒绝的。” 拆完后,三人绝望了。 “顾然你先来?让她们学习一下?”她笑道。 “确定否决我的异议,让这张罚单有效?”何倾颜再次问。 苏晴没有立刻开始,显得很慎重。 “你闭嘴老公。”苏晴看向别处,耳朵红了。 苏晴睁开眼,虽然扎着双马尾,此时表情却清冷。 在她的镜头中,苏晴对准陈珂的裙底拍照。 “如果是你,我会投反对票,老公。”苏晴已经渐渐习惯。 “一,和顾然摆出十种爱爱的方式; “二,和苏晴摆出十种爱爱的方式; “三,和陈珂摆出十种爱爱的方式。” “哭了?”顾然疑惑,有一丝忐忑。 “爱惜。”苏晴想了一会儿说。 她笑得很嚣张,因为所有惩罚她都不怕。 “我有异议有用吗?”何倾颜死死地盯着他。 这话好熟悉。 “抱歉,不过泳衣和安全裤没有区别的。”顾然安慰。 “我们三个人打工给你买礼物,偷偷为你布置生日场地,你不会逃走,不回来了吧?”何倾颜对她的背影说。 陈珂学苏晴,将脸埋在臂弯中。 “不爱惜。”她说。 陈珂的表情. 何倾颜立马夺过罚单,查看惩罚内容――她的表情就是如此令人迫不及待。 “珂珂啊珂珂!”何倾颜笑着将罚单拍在桌上,好像在斗地主中拍下王炸。 “装死!”她下令,然后,“老、老公” 她希望抽到自己的。 “嗯。”于是,顾然应道。 “快快快,我先来!”何倾颜这位大小姐,穿着端庄优雅的汉服,窈窕曼妙的身段却趴在榻榻米上,对着女孩的裙底举起手机。 陈珂在近乎羞愤欲绝的心情中,缓缓对她提起裙摆。 “你闭嘴!”苏晴抬起头。 “何倾颜的还有三张,我的还有四张,陈珂四张,组长你自己三张――正常与不正常的概率都是一半。”顾然贴心分析。 顾然探入裙底,对准泳装拍照。 “好绝情啊,老公。”何倾颜委屈。 “不是说写什么都可以吗?”顾然一派天真少年的模样,“如果有异议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投票决定。”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你怎么会想到这种惩罚的?”顾然困惑地问她,“你有让人从你胯下爬过的爱好吗?” “苏晴。”何倾颜又点名,“苏小晴会什么我可都一清二楚,你一个也别想跳过,尤其是在你双腿之间绕圈,你当初在我面前炫耀过的。” “不行。”何倾颜打断她,“不然苏晴也可以说‘老公公’,这里面也有‘老公’两个字,所有惩罚,都不准咬文嚼字,钻空子――快去换泳装吧,哈哈哈!” “嗯!”陈珂点头笑道,“上一局之后,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一定要让你们留下比我更羞耻的回忆!” “为陈珂唱一首歌。”苏晴将罚单内容展示给众人。 “一口气结束!”陈珂给苏晴鼓劲,但她没有放下手机,嘴角还在忍笑。 苏晴白皙如玉的手悬在罚单上方,迟疑不决。 陈珂感觉有什么要出来了,她合拢双腿,想要夹紧那股感觉。 这让大家都好奇,什么能让何倾颜露出这种表情? “为了给珂珂买礼物,我弹了三十个小时的钢琴,指甲崩了一次。”苏晴说,“珂珂,你爱惜我吗?” “顾然已经进去咯~”何倾颜又说。 “我还是建议‘色情’,顾然一定输。”何倾颜道。 “哦?”何倾颜发出看热闹的笑声。 “嗯――”漂亮典雅的裙子下面,何倾颜发出探究的声音。 刚一靠近,他便闻见陈珂身上淡淡的甜香,陈珂提着裙摆,等着他钻进去。 “抽罚单。”陈珂说。 凶巴巴的语气,在她羞涩到通红的脸,还有双马尾之下,变成了凶呼呼。 她无力地瘫坐在榻榻米上,左手按着裙摆,右手放在矮桌上,额头抵在右手小臂上。 最后,她拿了最靠近顾然的一张。 “照片可以删,但我可以录像吧?”她也提出自己的要求,“你看,顾然当狗都被录像了,苏晴被男性钻裤裆也被录像了。”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顾然一定玩些别的花样,比如说真的扮演小狗,抬起前肢攀在她身上,又或者驮着她走,又或者嗅一嗅她的腿之类的。 “请。”顾然直接让她开始。 承受了苏晴的胯下之辱,来日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回去! 拍了陈珂的裙底,我果然还是觉得,有些女性泳装就是内衣,觉得泳装不是内衣,可以大方穿出去,是自欺欺人。 十种姿势,容我想一想.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34章 十个! “你这么写,就不担心是陈珂抽到‘与陈珂十种爱爱的姿态’吗?”顾然好奇。 “那是小概率事件,”何倾颜笑道,“何况这只是一场游戏,最后到底是谁抽到谁的罚单,我都能接受,包括现在这种情况――我完成所有罚单。” 说什么‘也能接受’,对她而言,应该是: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结局。 “为什么要写这种呢?”陈珂困扰又费解。 “完成这三张罚单,你不觉得很像群P吗?”何倾颜掩饰不了的兴奋,“珂珂,你的生日是群P哦!” “不是的”陈珂好绝望。 她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在海城过着这样混乱的生活,一定会认为我染上了恶习,以跳楼威胁我,让我回南城。” “你的爸妈不是心理医生,但你是,难道你还不懂‘在自己身上获得相当刺激的、足够享受的肉体欢愉,完全足够消除那些可能使我们痛苦的精神创伤’这个道理吗?” “.”陈珂不太想说话。 “来吧!”何倾颜给她鼓劲,“就让我们开始群P,以肉体之乐,消除之前的全部羞耻!喊老公也好,被当成小狗也好,主动掀起裙子被人拍内裤也好,通通忘掉!” “组长?”顾然试探苏晴的意见。 苏晴沉吟道:“我没意见,但也要录像.老公。” 喊顾然老公,让顾然从双腿之间穿过,何倾颜完全可以恶意剪辑,然后发给庄静、严寒香。 可如果她手里有‘顾然、何倾颜爱爱的十种姿势’,庄静、严寒香就会相信:她之所以喊顾然老公,是因为游戏。 人便是这样,在乎一些东西,便有了底线,但为了一个更在乎的东西,又会打破原来的底线。 苏晴决定,为了维护自己在长辈面前的名声和羞耻,牺牲她在二组内部的名声与羞耻。 “真的要来?”顾然再次确认。 “只是摆动作,不准接触身体。”苏晴当然不允许来真的。 “各退一步,”何倾颜笑道,“我和顾然不接触,但你和陈珂,必须和我接触。” 苏晴没说话,默认答应。 “如果作为组长、有守护风纪责任的苏晴没意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顾然说。 苏晴看向陈珂;“珂珂,不能只让何倾颜手里有我们的把柄,你觉得呢?” “.好吧。”陈珂也只能点头。 假使这个时候,她再以‘嫉妒’为主题,说有朋友为自己举办生日派对,那八成是她自己输。 没人会嫉妒。 更准确一点,是大家有理由说自己不嫉妒。 眼看尘埃落定,何倾颜明艳浪漫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先来?”她看向顾然。 顾然看向苏晴、陈珂。 陈珂低头吃蛋糕; 苏晴视线瞥向别处。 “你们两个小美人好好看着,认真学,别待会儿凑不齐十个。”何倾颜笑得得意极了。 她又对顾然说:“老公,我也不会,你来,我照你说的做。” “.” “还愣着做什么,起来啊――我这是双关,身体起来,下面也起来。”她还特意解释。 陈珂与苏晴对视,两人都想用蛋糕塞满何倾颜的嘴,别说说话,就连咀嚼都做不到的程度。 顾然缓缓起身。 “磨磨蹭蹭――这也是双关,老公,你不会也凑不出十个动作吧?”何倾颜取笑他。 “我磨蹭不是因为这个,这方面我准备过。”顾然说。 双马尾苏晴扶额。 接吻也就罢了,没想到顾然居然连动作都准备了,他想对她做什么?! 陈珂只以为她对顾然流氓感到无话可说,没有往深处想。 两人都拿出手机,对准两人。 “不要拍我的脸。”顾然说。 “你还知道要脸!”苏晴教训他。 然后“.老公。” 苏晴像是测试自己是否发热了一般将手贴在额头,她决定,暂时放弃教训顾然。 哪怕是真正的夫妻,老婆也不会在吵架的时候喊对方老公! “我真有点兴奋了,”从何倾颜的笑容就能看出来,她说的是真的,“和苏晴的老公做这事情,好刺激!” 顾然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为难,那我们速战速决――这也是双关。”何倾颜道,“来,告诉姐姐,第一次你想怎么做?” “你”顾然放弃了,“躺下。” 身着华丽优雅汉服的何倾颜,缓缓躺在榻榻米上,她黑发披散,五官精美,犹如一朵妖艳之花。 顾然膝行着靠过去。 “你把.腿分开。”他说。 苏晴、陈珂两人已经羞得快看不下去了。 何倾颜缓缓将双腿张开,汉服较长,哪怕她双腿张开,裙摆也没有滑落,依然盖着她的小腿。 顾然凑到她双腿之间,切身体会到了她双腿的修长。 “这是第一个。”他说。 “什么第一个?你这样进得来?我们之间距离还有三十厘米呢!”何倾颜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两人之间。 苏晴闭上眼睛。 陈珂同样用手捂住双眼。 但她们都没放下手机。 男人绝对不会承认自身任何形式上的短小,除非澡堂拔刀相见,当面对质,可三十厘米.顾然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继续向前。 “等等!”何倾颜一只手支撑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腹部,“也别太近,我怕疼。” “.第一个结束。”顾然往后退。 何倾颜也不介意,笑着问:“第二个呢?” 也不知道是用手支撑身体累,还是怎么的,她的脸有点红。 顾然回忆了片刻,他自己往地上一坐:“你双腿跪在我两腿边上,双手搭我肩上。” “哦。”何倾颜起身。 “别真碰我!”顾然提醒她。 他不是嫌弃何倾颜,是怕自己出丑。 一些事是控制不住的,他此时就在背诵《出师表》,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何倾颜轻撩裙摆,摆出顾然说的姿态,然后她放下裙摆。 裙摆落下,盖住了那里,让人产生无限的幻想。 这个时候就算有反应,也没关系吧――这个念头暗箭般忽然出现,让顾然心跳加速。 他赶紧道:“第二个。” 说完,他从‘伸直双腿坐在地上’变成‘躺在地上’。 “这是第三个。”顾然说。 “我喜欢这个姿势。”何倾颜双手撑在顾然脑袋两侧。 在她黑发形成的华丽瀑布中,她偷偷对顾然眨眼,露出暧昧的笑容。 她的眼神与笑容,让顾然犹如幕布被投影,脑袋里浮现出两人在无人岛海中的那次。 当时也是她在上面。 “这是第三个。”他提醒她起身。 何倾颜没有任何犯规的地方,乖乖离开他的身体。 她坐在一旁,将散落的头发理到耳后,凌空坐在顾然身上,让她脸色更红。 目睹这幅姿态,顾然本就极快的心跳更快,快得让他以为漏了一拍。 “接下来呢?”何倾颜又问。 “还是坐在我身上,背对我。”顾然说。 何倾颜没好气:“早说啊,那我下来做什么,转一圈不就行了?” 她又跪在顾然腹部两侧,背对着他,黑色长直发披肩,垂落至尾骨。 “这是第四个,然后往前,直接跪在地上。”顾然说。 “这四个动作挺流畅。”何倾颜笑着点评,她跪趴在地上。 而顾然则从‘躺在地上’变成‘跪在地上’。 “我是不是要把屁股抬高?”何倾颜回头问。 顾然的脸也红起来,心猿意马。 何倾颜不说话了,她就那么趴在地上,回头看着顾然红着脸缓缓膝行至她的身后。 随着顾然一点一点靠近,陈珂咬着唇,眼睛全是春水,苏晴的脸也红了。 “这是第五个。你完全趴下。”顾然不敢让姿势保留太久。 何倾颜面朝下趴着。 她闭上双眼,发出满足的叹息,彷佛一直被折腾,翻来覆去,终于能休息了。 顾然继续膝行向前,大概行至她的臀部两侧。 “第六个。”他说。 “这也可以吗?”苏晴惊讶道。 何倾颜立马睁开,陈珂也看向苏晴,双马尾苏晴的脸立马变成全场最红的! “顾然,”何倾颜回头望着顾然,“我们两个一起给她上一堂课?” 顾然有一瞬间的冲动,想答应她,开拓苏晴的世界观,但还是忍住了。 不能兴奋! “少胡说!”他说,“翻身。” 何倾颜翻过身,从‘面朝下’变成‘面朝上’。 “好累,我觉得一次有三四个姿势就可以了。”明明还是处女,她已经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 但只要看她的眼神就清楚,她是在开玩笑,那样说只是让气氛更加淫靡。 在她双眼里,闪烁着期待与兴奋的光芒。 “你把腿放在我肩上。”顾然说。 “准备冲刺了?”何倾颜将双腿悬在他双肩上,对于经常练习普拉提的她而言,这轻而易举。 “这是第七个。”顾然说,“你放下一条腿。” “不会这也算一个吧?”何倾颜放下右腿,只留左腿悬在顾然肩上。 “当然算。” “不算,除非你老老实实地把手部动作也做出来。” “.”顾然右手虚抱她的左腿,左手悬在她的右胸上。 那精致肚兜下似乎潜伏了一只雪白的小兽,正惴惴不安地呼吸着,害怕又期待。 这样俯视何倾颜,比平时更能体会到她曲线的婀娜,眼波多么动人。 “下流!”苏晴轻声道,她微微低着头,不敢看,黑发间小巧的耳朵也红了。 面对何倾颜,顾然还能用理智克制,可看见苏晴这样,他几乎无法自控,手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狠狠地揉下去。 指尖触碰到抹胸轻柔的布料,他像是被烫了一下般赶忙收手。 何倾颜笑盈盈地示意他看镜头。 陈珂、苏晴虽然没看他们,可手机一直对准这里,顾然只希望两人千万不要看回放。 “这是第八个!”顾然赶紧离开何倾颜。 完全的离开,让自己脱离气氛,全身心地冷静一番。 何倾颜躺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眼睛荡漾着莫名的意味,勾人摄魄。 感觉冷一般,她的双脚互相纠缠。 “第九个呢?”她舔了干涩火热的唇。 “你站起来。”顾然心惊肉跳,指尖微微颤抖。 顾然让何倾颜双手撑在墙壁上,何倾颜自觉地压低腰肢,抬起臀部。 “是这样吗?”她呼吸急促。 “这是第九个。”顾然有一瞬间的窒息,吞咽口水才能继续呼吸。 “你躺在桌上。”顾然又说。 苏晴、陈珂看着手机屏幕,画面中,因为不断变换姿势,导致汉服滑落肩头的何倾颜,面色绯红地走来。 她躺在矮桌上,问顾然:“是把腿打开,还是你帮我扛着,或者我自己抱着?” “你,你自己抱着,不,不行,打开就行。” 何倾颜自己抱着,裙子会滑落。 而顾然又实在做不到在苏晴的眼前,扛着何倾颜的双腿,哪怕身体与身体之间没有直接接触。 日本的桌子半高不矮,顾然怎么都无法调整合适的姿势。 “你们在做什么?” 四人循声看去,庄静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一只手搭在造型简约的门把手上。 “静姨!”顾然赶紧起身,离开何倾颜。 “啊!”何倾颜羞得蜷缩在矮桌上,好像她没穿衣服一样,不知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害羞。 苏晴、陈珂两人连忙收起手机,低着头,就像上课看言情小说的女生被老师抓住了。 停顿刹那,小女孩似的苏晴又急忙去解自己的双马尾。 “顾然,你出来一下。”庄静转身出去。 “好的!”顾然连忙应道。 他出去的动作很慢,还频频看向苏晴,希望她能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帮忙作证:他什么都没做,做了什么也是被迫的! 可苏晴根本不敢抬头,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眼神。 就算留意到了,也未必敢在这个时候和他一起出去。 她才二十岁,父母眼里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小孩,电视上出现接吻镜头都要切走的年纪,怎么敢私底下玩这种游戏? 顾然走出何倾颜的房间。 他下意识责怪陈珂,回房间换泳装回来,为什么不把门锁好。 随即,他又想到,门不管什么时候都没锁,以防谢惜雅、格格有事找他们。 至于会不会被谢惜雅、格格看见.他们一开始没想到会玩‘情绪罚单游戏’,还玩得那么不可见人。 “静姨,我们刚才是在玩游戏,没做坏事。”他赶紧解释。 “我知道。”庄静微笑,或许是喝了酒,显得万分迷人。 顾然松了口气。 庄静对顾然说:“帮我把香香搀回房间。” 顾然这才发现,严寒香睡着了似的躺在沙发上,面色红润,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黑田堇站在水吧边,正放下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累得直喘气。 “好的。”顾然赶紧矮下身体,搀起严寒香。 见他轻松搀起了严寒香,黑田堇忍不住道:“还是年轻男人力气大。” 她虽然精通中文,可有时候遣词造句还是有一点问题,这个时候何必特意说‘年轻男人’呢? 也可能是顾然刚从暧昧的氛围中出来,脑袋没清醒,思维还不正常,胡思乱想。 “嗯――”沙发上睡得香甜的严寒香,对于被搀起来这件事,发出抗拒的声音。 忽然,闭着双眼的她靠近顾然,做了一个明显的闻气味的动作。 “顾~然~”她呢喃着笑起来,“坏小子!” 严寒香依偎在他怀里,没有了被挪动的不满,放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副全然信任他的模样。 “.”一阵吸冷气的声音,黑田堇很夸张地用双手捂住嘴。 “顾然,”庄静说顾然的全名,“送香香回去后,你来我房间一趟。”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有句话――只要一个人开始提问,他的智慧就已经觉醒了。 由此可以得出另一句话――只要一个人陷入困境,他的意志力已经开始增长了。 完成‘罚单-与何倾颜摆出十个爱爱动作’,当何倾颜正穿着汉服躺在桌子上时,静姨回来了。 搀扶醉酒的香姨回房间,她对我表现出面对丈夫般的信任与亲昵,静姨在边上看着。 静姨让我去一趟她的房间。 第135章 把这当成威胁就好 “.”又是一阵吸冷气的声音,双手捂嘴的黑田堇看向庄静。 所以,顾然有些怀疑,庄静让他去卧房,只是为了转移黑田堇的注意力。 这当然是一种猜测,含有自我欺骗的猜测。 顾然相信,庄静能一眼看出他与何倾颜、苏晴、陈珂她们只是单纯在玩游戏,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不健全举止; 所以,庄静当然也能一眼看出严寒香对他的态度非同一般。 如果要狡辩的话,其实也可以勉强尝试:醉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如同得了精神病什么都可能发生一样,醉酒之后怎么失态都理所当然。 但真的行吗? 顾然一边搀扶严寒香回卧房,一边深入思考着。 庄静走在他前面,替他打开房门。 等顾然将严寒香放在床上后,庄静说:“你先出去,在客厅等我。” “嗯。” 庄静喂严寒香喝了水,帮她脱去衣服,用毛巾简单擦拭身体,盖好薄被。 整个过程中,严寒香分别说了‘顾然,我口渴’、‘别闹’、‘我要睡觉’、‘不行’、‘你烦死了’。 从严寒香的房间出来,庄静面色如常。 客厅内,黑田堇已经回去了,顾然正在和苏晴、陈珂说话。 看见她,苏晴、陈珂两人连忙返回房间。 庄静没说什么,直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顾然就像是被困在沙漠中,留在原地能节省体力,可一定会死;继续消耗体力往前走,同样会死,但也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只能往前走。 庄静的卧房最大,除了没有厨房外,相当于一个家――有卧房、书房、客厅、衣帽间、浴室。 两人在日式客厅面对面坐着。 都是跪坐,但庄静是优雅美丽的坐姿,而顾然是老老实实的跪姿。 “今天玩得开心吗?”庄静给两人倒了水。 “陈珂说她挺开心的,不管是去东京塔,还是生日派对。”顾然回答。 庄静小口喝着水,酒后她也口渴,何况刚才还伺候了醉酒的严寒香好一会儿。 放下淡雅风格的杯子,她说:“你今晚可能会做【黑龙梦】。” “【黑龙梦】?”顾然愣了一下。 庄静找他是为了说这个吗? 庄静又为什么知道他今晚可能会做【黑龙梦】? 严寒香的事情,庄静不打算追究吗? 顾然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题,甚至隐隐有些作痛。 作为精神科医生,顾然自然阅读过脑外科的医书,上面明确记载: 脑本身没有痛觉神经,哪怕不麻醉,挖掉一块脑浆,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所以他现在的头痛,究竟是哪个部位在痛呢? “根据你之前的报告,当你情绪有强烈波动的时候,晚上出现【黑龙梦】的概率很高。”庄静说,“当然,这也是猜测。” “如果出现黑龙梦,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实验吗?”顾然问。 “你能进入赵文杰的梦境,找到他几乎不存在的【心理阴影】,按照常理,也可以找到【怒放天堂】,今晚我会一直在【怒放天堂】等你。” 对于庄静这样的心理学大师,一晚上“不睡觉”,待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不会出现缺眠的问题。 “好的。”顾然应道,“我会尽力。” 庄静点头,没说话。 卧房里安静下来,顾然总觉得庄静在等待他坦白。 这代表庄静想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主动说出来,什么事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能说吗? 当然能说,因为他和严寒香现实中并没有什么。 能说,但他不可以说,因为他答应过严寒香。 庄静似乎困了,闭上了眼睛。 酒店套房内是恒温,温度舒适,还有数台上万元的空气净化器,如同古董摆件一般放在角落,可顾然依旧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燥热。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庄静开口。 “静姨.” 庄静缓缓睁开眼,注视着他,似乎面无表情,又隐约有一些闲聊时那种闲适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静姨,”顾然说,“有些事我不能主动和您说,但只要您问,我什么都可以告诉您。” 这话让人觉得,只要庄静不问到关键事情上,顾然就不会老老实实回答。 可庄静看出来,顾然是想表达‘他对她不会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庄静笑了。 或许因为她也半醉,此时竟然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少了一些平时的文雅温婉。 “不主动和我说的事情,我也不会主动问你。”她笑得有些调皮。 “那”顾然迟疑着。 是顺着心中的感动,将一切说出口,还是利用庄静的宠爱,耍小聪明,趁机离开房间? 庄静纤细白嫩如少女的手端起杯子,她打量一眼杯子的造型,浅浅地喝了一口。 比起口渴想喝水,更像是给顾然做出决定的时间。 顾然既不想对庄静有任何隐瞒,也不想违背与严寒香之间的约定――在这两者之间,他最后还是稍稍倾向了前者。 他道:“还是您问我吧?我什么都说。” 庄静左手支撑在桌面,手掌握拳抵住脸颊,闭上双眼。 顾然一开始以为她在沉思,结果发现她呼吸深沉均匀,更像是睡着了! 但眼前这位四十二岁依然身材容貌无可挑剔的美少妇,可是心理学大师。 所以,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让这件事过去? 如果庄静是装睡,直接走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庄静真的睡着了,反而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他是将她唤醒,提醒她回床上睡觉,还是搀扶她去床上? 顾然给苏晴发消息,让她来一趟。 打开房门,苏晴从客厅对面走过来,她轻声问:“我妈喊我过去?” 她还以为,这是小学时,老师一个个询问,防止学生之间窜口供呢。 “静姨睡着了,你把她搀回床上。” “不去!”苏晴转身就走。 顾然赶紧抓住她,不解道:“为什么不去?” “万一中途我妈醒了呢?”苏晴问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拿开他的手,“我可不想被我妈说,‘小晴,你双马尾很好看啊’。” “你双马尾是很好看啊。”顾然笑了。 苏晴没好气,不回应他这句话,只说:“松手。” “香姨已经睡了,陈珂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学少女,何倾颜巴不得静姨醒过来,我是男的,搀扶静姨不合适,只有你了,晴姐!” “你在我妈眼里是男是女重要吗?松手。”苏晴坚持。 “你要让我一个人去,也可以,但我有条件。” “说说看。” “亲我一下。” “做梦!” “那我亲你一下。”顾然笑起来。 “.”这次苏晴没有立即拒绝。 她看了一眼笑得贼兮兮的顾然,轻声而是快速地说:“.亲手可以。” “这又不是西方,没有吻手礼,而且我觉得吻手礼、贴面礼都是假惺惺的,不是情侣就老老实实不要有身体接触,是情侣才能贴脸、亲手。” “我们,也不是情侣。” “晴姐~”顾然摇晃她纤细的手臂。 原本抓着她,不让她走的强迫动作,现在变成了撒娇。 苏晴没说话,也没坚持要走。 顾然知道她的顾虑,说:“答应让我亲一下,不代表你喜欢我,承诺我什么,是我威胁你、强迫你,是一次‘你完全可以报警告我性骚扰’的亲吻。” 说完,他又道:“晴姐,让我亲一下嘛~” “.我是被你威胁的。” “嗯嗯。” “.”苏晴不说话。 顾然手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身边,他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苏晴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嘴唇已经重迭在一起。 顾然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兴奋,身体都因此颤抖。 他破唇而入。 “唔――”苏晴发出不满的抗议,示意顾然越界了。 可两人接触的一刻,苏晴便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她身体越来越热,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抓住顾然的双肩。 顾然将她搂得更紧。 说是轻吻,几乎是狂吻,两个年轻人无法克制的第二次。 直到苏晴再次回过神,轻轻捶顾然一拳,两人沾满唾液的嘴唇才分开。 顾然继续搂着她,不接吻也可以,只需要身体接触,他就有无边的喜悦。 苏晴也没离开,虽然没有主动反抱着他,却也靠在他怀里。 她额头抵在顾然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心中洋溢着温馨感。 等到激吻的余韵、拥抱的舒适与温馨都稍稍下去一些,羞耻感像是积蓄已久般倾泻而来。 苏晴清醒,立马推开顾然! 她快速瞥了他一眼,想发泄羞耻般训斥他,却见他一脸沉思。 和她接吻、与她拥抱,竟然在想别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她用两人没有接吻、没有拥抱过的语气问,好像彼此间是没有任何暧昧的朋友。 “我在想,”顾然说,“男女之间的各种美妙,真的只是基因为了繁衍而造成的诱饵吗?” 苏晴之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他说了,她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然继续道: “如果只是为了繁殖,动物界有的是比人类更便捷、更快速的繁衍方式。 “我觉得,自然界造人,分为男女,一定不只是单纯为了繁衍,而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你想,男人为了获得女人欢心,是不是会努力工作,获得更高的成就?女人为了获得男人的欢心,是不是会变得更美? “彼此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会努力伪装出自己没有的、但更好的仪表、性格、习惯? “伪装的久了,就成真的了,何况有时候不是伪装,而是真的努力变好。 “如此,一代又一代,人类不断进步。” “.你现在就是在伪装自己很哲学吗?抱歉,我对哲学没有兴趣。”苏晴说。 顾然回过神,忍不住笑道:“抱歉,因为太舒服,所以思维散漫了。” 对此,苏晴不发表意见。 “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顾然又说。 “你也知道伸舌头得寸进尺了?”苏晴立马道。 “什么?那个啊,那个再说,我想道歉的是.” “那也再说。”苏晴笑起来,“现在先去我妈妈房间,把她搀扶回床上。” 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接吻和拥抱已经耽误一会儿了。 “嗯,好,那我去了。”顾然说。 “我和你一起。”苏晴道。 “嗯?”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发现你确实是男人。”苏晴看似在说接吻伸舌头的事情,其实她是在说顾然的不当之举! 真下流! 一想到自己与那个东西只隔了四层衣物,她的心跳就加速。 顾然此时,还完全沉浸在之前的感官刺激、哲学思考、以及道歉的心理准备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两人走进庄静的卧房,庄静睡姿没有任何变化,哪怕睡着之后依然优雅。 不止是外表,她的气质、仪态、声音都完美无缺,毫无疑问的真正的美人。 “妈。”苏晴轻喊了一声,尝试把庄静唤醒。 可庄静不是简单的睡着,而是因为酒的后劲,陷入无法自控地深层睡眠中。 唤不醒母亲,苏晴给顾然使了一个眼色。 顾然小心翼翼地靠近庄静。 他力气大,加上已经有搀扶严寒香的经验,再加上担心庄静醒来,所以,他以最轻柔的力量,将庄静直接抱了起来! 具体来说,就是公主抱―― 顾然左手放在庄静的肩胛骨下,右手放在她双腿的腿弯处。 没急着行动,就像落脚之后确认机关没有被触发般,顾然看了一眼庄静,见她没醒,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苏晴本来对他用公主抱还有点意见,但见他小心翼翼地样子,忍不住好看地一笑。 而且,很不可思议,她心里有一点温馨,彷佛她、庄静、顾然成了一家人。 苏晴先走几步,将大床的被子轻轻掀起。 顾然将庄静放在床上,对苏晴做了一个手势:换衣服交给你,我走了! 苏晴想让他留下来一起死都不行。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庄静,更理解顾然为什么会用公主抱,她也不敢轻易触碰庄静! 苏晴谨慎地接近,像是趁着庄静睡着,要对她做些什么似的给她解开衬衫扣子。 衬衫纽扣被一一解开,恰好能看见乳白色文胸的时候,庄静忽然抓住苏晴的手。 苏晴心跳骤然加速,差点被吓坏了! 庄静睁开眼,因为过度警惕,她的双眼十分清醒。 看见是女儿苏晴后,绷紧的身体随即松懈下来,清醒的双眼也立马变得困意十足。 “醒了自己换衣服,最好洗个澡,你明天上午还有一趟讲座!”苏晴故作不耐烦。 一是被吓得,二是虚张声势,想跑,不敢和庄静交流。 “嗯”庄静梦呓似的应了一声,抬起左手,手背贴在自己额头上。 苏晴直接往卧房外走去。 等她走出快要走出‘卧室’――房间内的卧室,回头看去,庄静又像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苏晴无奈地轻声叹气,回头继续给妈妈脱衣服。 不仅是脸,庄静全身上下都如年轻女人,没有半点瑕疵,苏晴都难免羡慕。 不是羡慕庄静的身体,她自己是正正经经的二十岁,这点当然不用羡慕,而是羡慕她四十二岁依然如此完美,风姿绰约。 不到那一天,苏晴也不敢说自己四十二岁的时候能有这样的身体状态。 但她是庄静的女儿,不管是从遗传,还是生活习惯上,她都很有希望继承这一点。 从庄静房间出来,她又去谢惜雅、格格房间看了一眼,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六日,周一,夜,东京。 和苏晴接吻了。 静姨推测我今晚会做黑龙梦,我晚上久违地释放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做黑龙梦。 不做也没关系,静姨说会在【怒放天堂】等我,可她自己因为酒的后劲进入了深眠。 我有预感,这次日本的出差,我一定还会情绪激动! 再说一遍,我和苏晴接吻了! 第136章 拒绝!拒绝!全部....... 顾然早上六点起来,略作回忆,确认自己昨晚没有做梦。 他洗了澡,收拾好行李,走出卧房。 客厅空无一人,落地窗外是朝阳下的上野公园,犹如一片闪着粼粼波光的绿色海面。 很想出去散步,但他不能一个人独自行动,万一谢惜雅、格格少女出事,他必须在她们身边。 也不能让庄静担心。 他坐在落地窗前,还没穿袜子的脚搁在脚凳上,看起《我的最后一本日语单词书》。 “早上好。”陈珂伸着懒腰走出房门。 “早上好。”顾然没抬头,脑袋也依旧琢磨着日语。 “要喝水吗?”陈珂走到水吧前。 “拿一瓶,谢谢。” 陈珂拿了两瓶走过来,将其中一瓶放在小型茶几上,自己也在落地窗前坐下。 “昨晚庄静老师说什么了吗?”陈珂好奇道。 “在日本可以这么玩,回国就不许了。” “你可别胡说,庄静老师不可能开这种玩笑!”陈珂笑骂。 顾然也笑起来。 他将书放在小茶几上,随手拿起水,拧开啜饮了一口。 “今天早上菲菲给我消息,”陈珂继续道,“说等我们回去之后,要在我们的出租房请你们吃一次饭,到时候劳烦你赏脸。” “这个面子我给她了。对了,你们两个谁更会做饭?” “我一点不会,菲菲会一点点。” 顾然一手拿水,一手拿瓶盖,不解地问她:“那你们打算做什么给我们吃?” “只要买好菜,总有办法将它们变成一道道菜吧,我觉得。”陈珂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顾然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改坦然,顿时肃然起敬。 他继续喝水。 陈珂笑了,她问:“顾然,你会做饭吗?” “略懂。” “那就是很厉害咯?” “字面意思的略懂,既不是玩梗,也不是在谦虚。” “我还以为顾然你什么都会呢。”陈珂说。 “我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你产生这么了不得的错觉?”顾然不解。 “会开车。” “会不会开车,基本取决你想不想,和能力没有关系。” “还有,你每时每刻都在看书啊。” “你不是说过嘛,看书是焦虑的表现――我也焦虑啊,一时半刻不看书,我就觉得自己知识储备不够,所以说,我看书不是我什么都会,反而是我什么都不会的证明。” “还很温柔,你总是在格格母亲面前扮演坏人,让她更容易信任我们不是吗?” “那是工作。”顾然道,“客服挨的骂、护士挨的打,比我多太多了!” “学习能力很强,昨天晚上,你已经能用磕磕绊绊的日语买东京塔的票了不是吗?我昨晚没说,但心里真的很佩服。” “那只是记下了日常用语而已,我现在才刚背下基础中的基础――五十音图。” 说完,顾然打量陈珂:“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被你发现了吗?”陈珂笑起来。 “真有事?直说好了,虽然你的生日是昨天,但作为特价甩卖,我给你延迟到今天早上。” “也没什么。”陈珂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增加你对我的好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感?为什么?”顾然下意识问。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陈珂清澈宁静的双眼看着他。 顾然下意识喝了一口水。 “那个,”他迟疑着开口,“谢谢你对我的看重,我觉得还是用看重好一些,因为无法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是因为你的本心,还是因为身心障碍,总之,我想说的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庄静老师之外的人?” “当然!”顾然忍不住笑道,“所以,我不希望耽误你。” 他又连忙补充道:“这话可能太自大了,好像我很了不起一样,但是,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陈珂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顾然再次重复。 “我知道啊,”陈珂笑起来,“所以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顾然再次喝了一口水。 从小到大,他被女孩暗示过很多次。 但凡只要和他相处久一点,比如说一起打扫卫生,座椅在前后排,基本都会向他告白。 或许是因为在学生年代,他完全封闭自己的心,打心底不准备恋爱,所以他从未对女孩的告白动过心。 现在,他毕业了,工作了,自己也有了喜欢的人,再听陈珂对他的告白,彷佛人生第一次被女孩告白一样。 何况还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 “不过也正如你所说,”陈珂看向窗外的上野公园,“我对你的喜欢或许是出于身心障碍,所以在追求你的同时,我会努力向庄静老师学习。” “事业爱情两不误。”顾然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应道。 “等我学成之后,如果还没让你喜欢上我,我就催眠你!” “好主意嗯?”顾然回过神来。 陈珂转头对他微笑:“开玩笑。” “我也没当真。” “不过,我就是这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都不说话。 顾然还是觉得,陈珂喜欢他,不说完全,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是因为身心障碍。 如同病人对医生的移情一般,特殊环境下产生的错觉而已,是需要避免的状况。 “苏晴起来了吗?”顾然转移话题。 “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澡,应该快了,我去看看惜雅和格格起来了没有。” “嗯。” 酒店精致的早餐在七点准时送进套房。 这时候,庄静、苏晴、何倾颜、谢惜雅、格格也都起来了。 餐桌上的气氛总体似乎没有变化,大家说说笑笑,商量今天的安排,但细微之处又满是尴尬。 就连谢惜雅与格格之间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吃过饭,庄静说:“寒香就让她继续睡,她也没什么事,但让她一个人留在酒店不合适。” 一,严寒香是美人; 二,严寒香身份特殊; 三,严寒香是她的好友; 所以,严寒香绝对不能出事,就像她让顾然住在全是女性的套房一样。 “倾颜,”庄静看向何倾颜,“上午的讲座听不听都无所谓,你留下陪你妈妈吧。” “我一个人可不一定能待得住。”何倾颜不是拒绝,而是陈述事实。 庄静想了一下:“惜雅、格格一定要出去四处看看,苏晴、陈珂必须陪同――顾然,你留下来陪倾颜?” “我想去听讲座.能不能让苏晴留下来?” 陈珂必须陪着病人,只有她的催眠,能在关键时刻用非暴力的方式解决发病问题。 “你忘了出发前,惜雅母亲说过,惜雅的陪同医生只能是女医生吗?”庄静笑道,“想听讲座,到时候让苏晴、陈珂给你直播好了,事后,演讲稿我都可以直接给你。” “.好吧。”顾然只能点头。 他提醒苏晴、陈珂两人:“一定记得给我直播,手机要充满电,充电宝也带上!” “知道了。”苏晴语气敷衍。 她又对谢惜雅、格格说:“我们先出发怎么样,走路去东京大学?” “好诶!”格格兴奋欢呼。 “外面似乎很热.”谢惜雅看了一眼窗外,不过七点过一些,空气似乎都隐隐扭曲了。 这是八月二十七日正值夏季的东京。 “撑伞不就好了?而且晒太阳、出汗,对精神病有好处,苏晴医生是这么说的,是吧?”格格笑眯眯地对谢惜雅道。 “格格,你笑得有点恐怖,像何倾颜。”顾然笑着调侃。 “你什么意思?”何倾颜瞪着顾然,她的嘴角却在笑。 似乎被顾然这样调侃,让她很开心。 “因为惜雅睡觉的姿势很不好,昨天晚上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所以我今天对她有一点点的小意见。”格格食指与拇指比了一个‘指尖宇宙’的动作。 不知道她的‘一点点’,是表面意思,还是借玩梗表达讽刺。 “看来今晚去箱根,要让你们两个分房睡了。”庄静笑道。 “我有遮阳伞,还有防晒霜。”苏晴对不太想出门的谢惜雅说,“其实上野公园基本都是树荫,温度虽然高,但不会太晒,我建议还是出门走一走,这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对嘛对嘛,一起出去走走嘛~”格格抱住谢惜雅的小蛮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最后,苏晴、陈珂、谢惜雅、格格四人,还是抹了防晒,穿了外套,带了遮阳伞出门了。 不久,苏晴就给顾然打来视频通话。 “出事了?”顾然忙问。 “没有,让你看看上野公园。”苏晴转了一圈,画面里是上野公园的大门。 “你能不能不要浪费电量,等讲座的时候给我直播!” “狗咬主人,证明你还是对小狗太好,”何倾颜靠过来,“晴晴,我帮你教训他?” “不用。”苏晴觉得何倾颜靠顾然太近,不过顾然下意识的闪躲深得她心。 “你果然在潜意识里把顾然当成自己的了!”何倾颜灿烂地笑起来,“我可不允许哦,作为办公室里的唯一男人,要公用共用,你说是不是,珂珂?” “啊?唔,嗯,是吧。”陈珂一副被何倾颜逼着给出肯定回答的语气。 她脸上还带着笑,似乎单纯只是将这个话题当成开玩笑。 “挂了。”苏晴面无表情,彷佛对何倾颜的话感到无聊。 不等何倾颜说什么,她直接断掉视频通话。 “顾哥哥,”何倾颜双手搭在顾然肩上,“你告诉我,你和苏晴怎么回事?” “松手。”顾然想起昨晚苏晴的‘松手’。 唇齿间似乎还有她惊心动魄的柔软触感。 “嗯?”何倾颜发出没懂他说什么的声音。 “我也走了,”庄静从卧房走出来,“如果寒香醒得早,你们也可以来听讲座,或者三个一起出去玩。” “好――”何倾颜心情愉悦地应道。 “静姨今天真漂亮!”顾然起身,同时挣脱何倾颜的双手。 庄静笑了一下。 “当然您每天都好看,”顾然道,“您之所以只是海城最美女医师,不是全国最美,完全是因为全国最美女医生评价的是做出多少牺牲,不是美德与医术。 “恕我直言,您与四大美人的区别只在于生死――就像画家的画一样,画家活着的时候只价值一千万,等画家去世,这幅画立即价值万金!” “你在洗脑吗?”何倾颜问。 “好了。”庄静笑道,“我走了。” 顾然本想送庄静到楼下,庄静却只让他到电梯门前。 “你走了,还怎么保护寒香?”她问,“黑田就在楼下大堂等我,回去吧。” “那您到了东京大学一定要发一条消息。”顾然说。 庄静觉得好笑,但也点头答应了。 顾然原本没这么担心的,可庄静这么担心每个人的安全,他也不禁担忧起来,毕竟出门在外。 回套房的路上,他在【征服小日本】的群里发起‘共享位置’。 不一会儿,苏晴、陈珂、庄静、谢惜雅、格格都进来,连何倾颜都加入进来。 看着东京地图里众人的光标,顾然不禁微微一笑。 “笑什么?”何倾颜从近在咫尺的房门内探出半个身子。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嗯――,就像‘去文具店买笔,发现有人在试笔的时候,不小心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慌忙涂掉’,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但还是下意识笑了。”顾然解释。 何倾颜微微侧身,让他进去,营造出两人来酒店开房,她先到的氛围。 这又是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但却想笑的事情。 两人回到宽敞无人的客厅。 顾然又看了一眼‘位置共享’,庄静正走出酒店,苏晴她们几乎被淹没在全是绿色的区域内。 他全身忽然一僵。 何倾颜在沙发躺下,头自然而然地枕在他腿上,自顾自地玩手机。 “.”他试图往边上挪。 何倾颜却一翻身,面朝他的腹部。 “你敢走,我就咬了。”她说。 “.” “呼~” “.” “从小到大,好神奇,还一跳一跳的呢!”何倾颜像是在水族馆看那些深海奇鱼。 她每说一句话,都会稍微刻意地加重呼吸。 “好了,现在人质在手,不,在嘴,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谈判了。”何倾颜仰头看向顾然。 “你和苏晴是什么关系?”她问。 “和你无关。” “啊――”何倾颜张开嘴,牙齿洁白,红嫩的口腔内壁软肉,既有食欲,也引起色欲。 “.” “唔!”何倾颜发出一声轻呼,顾然捂住了她的嘴。 何倾颜没有防守,直接进攻,作为轻躁狂患者,她只要一心想做一件事,反应速度也极快。 她一把抓住了顾然。 “.” “.” 顾然放开她,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各退一步,到此为止。 何倾颜却没有兴趣和他休战,她明艳浪漫的脸上满是好奇,打量手里的东西。 “脱下来让我看看。”她说。 “倾颜。”顾然叹息道,“我喜欢苏晴,我们不该这样。” “我们怎么样?”何倾颜抬眸望他,手里还握着那玩意。 顾然抓住她的手,坚定地拿开。 他对她说:“我对你的游戏不感兴趣,也不想成为你的游戏,请你以后不要再碰我。” “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 “对我的身体没兴趣?”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也希望你不要伤害你的朋友苏晴。” “那好。”何倾颜利索地坐起身,“作为苏晴的朋友,一定要为她的幸福着想,对不对?” “对。” 何倾颜拿起手机,在手机上编辑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说:“我把我们在无人岛的事情和她说了,你把染色体弄在我身上,我吃避孕药。 “当然,”她看向顾然,“我没有胡说,责任在我,这点也说的清清楚楚。” 顾然默然不语。 “虽然责任不在你,但不知道从小到大,连去海边游泳都会穿得严严实实的苏晴,会不会接受和我有染的你。” 顾然测试自己体温般将手掌捂在额头,弯下了腰。 不一会儿。 “也好。”他抬起头,站起身。 “挺好!”他又一次道。 原本沮丧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这样一来,我和苏晴之间就再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说。 何倾颜看着他,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欢乐,她竟然有一点难过,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哪怕提议父母离婚的时候。 “我骗你的。”她失去了兴趣,身体往后,无聊地靠在沙发上。 严寒香打着无声而慵懒的哈欠,从房门内走出来。 她肌肤如雪,腰肢纤细,双胸丰满圆润,双腿笔直修长,全身只穿了内裤。 她与顾然对视,然后又迅速返回卧房。 “什么声音?”何倾颜不解地回头。 “什么什么声音?”顾然更不解,面不改色。 这种事,不是可以不可以告人,而是必须当做没发生!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晴朗的清晨,东京。 拒绝了陈珂,与何倾颜坦白,虽说在日记里总是写想全部娶了,但心里只想着苏晴一个人。 真的是这样吗? 作为心理医生,要敢于直面人性,我真的完全因为心里只想着苏晴一个人,才会拒绝她们吗? 难道不是因为做不到,才拒绝她们? 所以,事实是―― 无法拥有全部的情况,我一定会选择苏晴。 并且为了和她在一起,不会和任何人有关系,哪怕这种关系不会被苏晴知道。 看似无情,其实世上大多数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可指摘。 可我还是希望,哪怕能拥有她们全部,我也只选择苏晴一个人。 另:静姨没有给她留言,说我和何倾颜在客厅陪着她吗?! 第138章 不喜欢这样的 化敌为友的顾然、何倾颜两人,陪着严寒香外出购物。 “地方是我们母女俩要去的,所以顾然,选择权交给你,新宿、涩谷、池袋、银座、表参道、原宿、六本木,七个地方,你来决定我们去哪一个。” 电梯里,妖艳迷人的严寒香对顾然说。 “银座吧。”顾然说,“我听说日本有很多小银座,可见银座有多么出名。” “银座太俗,去表参道怎么样?”严寒香笑道。 “.那您还问我做什么。”顾然无话可说。 “妈妈,他好像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干脆往他身上喷一些直到他血肉腐烂才会跟着一起挥发的刺激性香水。”何倾颜提议。 “我觉得责任不在我,只怪香姨太年轻,我很难将她当成长辈,以为是我们同龄人,所以态度随意了!” “本法官觉得你有理有据,无罪释放。”严寒香一脸正经地宣布。 这样的言行,二十来岁的外貌,谁能将她当成长辈? “我提出上诉,我有证据!”何倾颜举手。 “原告请说。” “《论语为政篇第二》,‘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他完全是在拍马屁!” “你的意思是,我不年轻,不是你们的同龄人?” “是的!”何倾颜一副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的正义检察官模样。 “无期徒刑!”严寒香宣布,“顾然,由你来执行!” “怎么办?”何倾颜笑盈盈地望着顾然,“我国是法治国家,法律大于一切,我只能认罪了。” “这话很像《大话西游》,‘这段姻缘是上天安排的,最大嘛’。”顾然岔开话题。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严寒香说,“别让《大话西游》的遗憾再一次发生。” 电梯门打开,严寒香走出去,何倾颜紧随其后。 两人商量着为了今晚即将去的箱根之旅,是否需要买山里穿的衣服。 顾然走在她们后面。 上天安排的最大,可谁是上天,上天安排的又是谁? 如果让顾然来回答这个问题,上天只可能是庄静,庄静偏向他和苏晴,虽然不是强制性的。 三人坐上前往表参道的出租车。 对完全买不起奢侈品的顾然来说,只能欣赏各大品牌的精巧建筑了。 从神宫前十字路口到根津美术馆前这短短几百米上,密集地坐落着许多知名大牌,以及顾然不知道但想必在时尚界也有名的品牌。 三人不仅仅只是在最出名的区域购物,偶尔也穿街走巷。 “这家店好像卖男装。”严寒香打量一眼店面,直接走进去。 “香姨,我不买!”顾然赶紧道。 “是我想买中性风的衬衫。”严寒香头也没回。 据说,现在一部分JK打扮――不是真的JK――的女性们,将六七十岁老头穿的衣服套在身上,还挺流行。 所以女性穿男性的衣服完全没什么,不过一位女性能走进男装店给自己买衣服,勇气真令人佩服。 跟随严寒香的步伐,顾然与何倾颜走进这家名为ATON的店。 略显工业风的装修,没有其他店展示珠宝般展示衣物的奢侈感。 而且不是单纯的男装,另一半是女装。 “顾然,去试衣间替我试试这件。”严寒香从钢筋衣架上取下一件短袖衬衫。 “真的是您自己要买吗?”顾然问。 “嗯~”严寒香理所当然地点头,可她眼睛微微睁大,一副强调自己没有说谎的天真模样。 “别矫情了!”何倾颜轻推顾然的肩,“你作为狱警,也是要有一套工作服的。” “.” 严寒香笑起来,她也不逗顾然了,说:“你是庄静的干儿子,我和庄静关系那么好,无论如何,都该给你见面礼,这次补上,去吧。” 这么一说,顾然也不好拒绝了。 他接过细条纹短袖衬衫,走进试衣间。 没急着换,先看了一眼价格标签,含税3万3,换算成人民币大概1500多。 ‘我的妈呀。’顾然无声念叨一句。 还以为500的帽子够贵了,结果一件衬衫就要1500多! 可他也知道,这可能已经是严寒香考虑不能买太贵之后的选择,不然别说三万三,三十三万三严寒香都不放在眼里。 他脱下自己的T恤,换上短袖衬衫,对着镜子摆了两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 自恋数秒,他走出试衣间,下意识又腼腆起来。 严寒香手抵红唇,笑着打量他。 “耍个酷看看!”何倾颜饶有兴致地指挥道。 顾然双手插兜,双肩微微一侧,脸上笑容一收,冷淡地看着两人。 “那个,您们好!”一位留着胡子的男性走过来。 这一看就是来搭讪的,顾然直接走到两位美女前方,拦住这个人。 “您有没有兴趣做模特?”胡子男给他递名片。 “模特?”顾然听懂这个词。 “是的,我是” 一大串顾然听不懂词。 “那个,稍等。”对胡子男说完,他扭头问严寒香,“他说什么?” “找你做模特。”严寒香笑道。 “我?” “不然呢?” 胡子男这时才忽然看到严寒香、何倾颜似的,也连忙递上名片,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腰始终有点半鞠躬的样子。 顾然用自己磕磕绊绊的日语把他打发了。 “这件衣服买了?”严寒香笑着问顾然。 “嗯――”顾然发出答应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的声音。 任何人在试穿一件衣服的时候,忽然被人邀请担任模特,应该都会买下当时试穿的衣服。 顾然也不例外,如果可以,谁不想更好看呢? “别急着买,毕竟我妈只给你买一件。”何倾颜有不同意见,“这件衬衫好看,可能只是因为顾然你穿什么都好看,并不是衬衫怎么样。” “我赞成你的看法。”顾然立马改变了买下这件衬衫的决定。 如果可以,谁不想更好看呢?! 顾然又试了质感极好的白T恤等衣服,无一例外,全都倜傥潇洒。 这是当然的,顾然本身条件在那儿。 肩阔、胸高、腰细、腿长、匀称挺拔,年纪轻轻朝气蓬勃,穿什么不好看? 于是,严寒香不再把目光放在这间店,又带着顾然去了其他男装店,没有例外。 偶尔她们挑选衣服的时候,尤其是买文胸、内裤的时候,顾然会拿出手机,在休息区看苏晴直播庄静的演讲。 演讲题目是《常识是否属于催眠》。 “.比如说日本,有‘太阳’和‘本来’的意思,号称日出之国,这当然是假的,可它塑造了一定的民族气节是真的,在令人绝望的时刻,会让人努力挣扎一下――这算不算催眠?” 庄静会日语,可依旧用中文演讲,她每说一句,黑田堇翻译一句。 台下乌泱泱坐满了人,像一片黑海。 东京大学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具备清醒梦的学生。 作为大师级心理医生,来听庄静讲座的,不仅有东京大学的学生,还有上智、早稻田、明治、筑波等等大学的心理学业的学生。 不仅如此,还有许许多多对心理学感兴趣的一般人。 还有对催眠感兴趣的一部分人,他们希望能看见庄静现场展示催眠,对他们来说,这比变魔术还要神奇。 简直是真正的魔法。 “一些女孩,在衣袖袖口比较长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可爱,这似乎有一个专业名词,‘萌袖’?” 画面中传来笑声。 黑田堇翻译完之后,庄静继续道:“男性身上也有这种状况,比如说戴手表、穿西装,甚至吸烟、喝酒、开车,都发挥了催眠的作用。 “男女之间,男人给女人买首饰,希望女人爱上自己,或者答应自己某些要求,这是催眠吗? “女人给男人买衣服,或者自己穿某些衣服,希望男人爱上自己,或者答应自己某些要求,这是催眠吗? “除了人际关系,在文学方面,文字有重量、质感与明暗几乎是公认的,比如‘雨夜的霓虹灯’、‘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顶的绿叶’,这是催眠吗? “真正的催眠,不仅仅是狭义上的,用心理学让对方听话,更是利用环境,让对方‘自觉’。” 举完例子,庄静开始深入。 从这儿开始,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的心思逗留半天,总觉得往下想,能迸发灵感,往下挖,能挖到清泉与宝石。 而这些句子排山倒海般说出来,众人简直就像是看着满桌佳肴珍馐,自己却只来得及每样浅尝一口。 如果在一道菜上多吃一口,下一道已经端上来又拿下去了! 不少人连忙拿出手机,试图将庄静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 顾然也听得心醉神迷。 虽然是说催眠,可随意抓住庄静说的一句话,往下一想,就能触类旁通,结合自己的知识、经验,在其余领域更进一步。 这并非玄学,而是实实在在的顿悟。 “其实颜颜你现在也不能算失败。”正在挑选衣服的严寒香说,“你之前和谁都不争,因为有压倒性的优势,哪怕与晴晴相比,你也没有差她的地方。” “你不是说我的腿没她好看吗?” “我也说过,你的胸比她好看,至于顾然比起胸更喜欢腿,那是他个人的问题,和宝贝你没有关系。” “我要不要试着穿丝袜?他更喜欢黑丝,还是白丝,长筒袜还是裤袜?” “这我哪清楚?”严寒香觉得好笑,她真不知道,“你之前觉得自己输了,是因为你没认真,你现在认真起来,考虑穿丝袜,或许苏晴就比不过你了,她不也经常穿修身牛仔裤吗?” “妈妈你也是苏晴的半个妈妈,可以这样说她吗?”何倾颜取笑道。 “只要选项里有你,你就是妈妈的唯一选择。” 说完,严寒香又不想给女儿太沉重的负担――哪怕是爱,所以她又笑着道:“除非苏晴真的喊我妈妈。” “哪个更好?” 何倾颜不是问她和苏晴哪个女儿更好,她左手拿黑色,右手拿白丝。 “全买?”严寒香提议。 “妈妈你付钱?”何倾颜问。 “资助女儿泡帅哥,也是妈妈的义务之一啊。” “我也觉得他好帅,而且妈妈”接下来的话题,何倾颜都不禁压低声音,“他下面挺厉害的。” “.是嘛。”严寒香说。 “就今天早上,出门前,我逼问他和苏晴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不说,我就抓住他那玩意,威胁他,结果他一点都不怕,也不心动,直接拒绝我――就这点,让我很挫败。” 女性做到这一步,男人还能保持理性,这对于女性来说,确实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严寒香提议‘三问冰释前嫌’,何倾颜趁这个机会,知道顾然拿她的照片做过坏事,并非对她完全不心动,恐怕好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摆脱郁闷的心情。 “黑丝、白丝、裤袜、长筒袜、吊带袜,都买了!”严寒香说。 “对了,妈妈,待会儿你给他买衬衫吧,我很喜欢他穿衬衫。” “我也有同感。” 母女俩击掌。 顾然最后得到了一件白T恤,一件浅蓝色衬衫,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灰色的鞋。 T恤与衬衫一起穿的时候,衬衫前襟必须敞开,不能扣扣子,袖子可挽、可不挽; 衬衫单独穿的时候,则必须挽起袖子。 ――这是严寒香、何倾颜的共同交代。 顾然总有一种自己被当成玩偶打扮的感觉。 希望是错觉吧。 三人又乘坐出租车,返回酒店。 顾然看了一眼位置共享,苏晴她们正从东大弥生门走向上野公园的不忍池。 严寒香端来切好、洗好的水果,有西瓜、哈密瓜、葡萄等等。 “应该我来的!”顾然连忙放下手机去接。 严寒香手优雅地摆了摆,让他别介意这种小事。 “顾然,我问你,”何倾颜吃着西瓜,“你为什么不喜欢胸更大的?” 顾然忍了一会儿,还是咳起来,这也有哈密瓜甜得掉牙的原因。 何倾颜笑嘻嘻地给他递了纸巾, “你听谁说我不喜欢胸大的?”顾然擦着嘴。 “我妈说的。” “.香姨不愧是海城大学心理学主任,目光如炬。” “谢谢。”喝着矿泉水的严寒香笑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胸大的?”何倾颜继续问。 “不能简单说不喜欢胸大的吧。”顾然说。 “那应该怎么说?” “需要时间思考,你先等等。” 顾然沉思着,他自己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第一次在分析总结自己的兴趣爱好。 “怎么说呢,”他有了一点思路,“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因为胸大的色情,可太大,就只剩下色情,甚至只剩下畸形、猎奇、下流; “太小,不用多说,缺少女人味; “我喜欢不大不小的。” “所以我和苏晴的胸,虽然有大有小,但都在不大不小的范围内,屁股又都一样,所以你更喜欢腿更好看的她?” “啊?”顾然愣了。 “啊什么啊?”何倾颜质问。 “当然不是!我喜欢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我的初恋,而且,怎么说呢” “她不像倾颜,没有躁狂症,所以她的感情一定是出于真心,而非病情,是不是?”严寒香说。 “.嗯。”顾然点头。 “原来是这样。”何倾颜恍然地点点头,“不过我也无法否认。这么多年,我做的每一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还是躁狂症的决定,已经分不清了。” “主要是我不够自信,”顾然说,“我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躁狂症,因为我喜欢苏晴,倾颜你没有理由喜欢我。” “我不是说了嘛,你长得帅,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而且你还踏实,没钱就是没钱,100块的礼物都能拿出手;也没有花花心思,很纯情,长得这么帅还是处男。” “.有一种你对我的喜欢,和对玩偶、跑车、动物的喜欢一样的感觉。” “玩偶、跑车、动物没有小弟弟吧?你是我喜欢的东西中,唯一有小弟弟的!” 到这里还好。 何倾颜继续说:“我这句告白应该是完全出自我自己的心意,简直可以写成诗~” “.咳!!”这次轮到严寒香咳出来。 顾然给严寒香递纸巾。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周二,上午,东京表参道。 世界上的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一个我? 香姨给我买一身衣服,有杂志编辑邀请我做模特,我确实有勾引贵妇的本钱。 今日好句――胸我喜欢不大不小的,太大色情而廉价,太小没有女人味。 香姨怎么知道我更喜欢屁股和腿的?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这岂不是说,静姨也知道我更喜欢屁股和腿了吗? 不知道下次和苏晴接吻会是什么时候,能不能摸一下她的屁股。 只是想象,已经激动了 第139章 顾然的表妹 苏晴、陈珂她们回来,与顾然三人一起在酒店食堂大厅吃午饭。 庄静在演讲结束后,被黑田堇留下,由东京大学方面招待午餐。 “如果收门票,再卖一卖签名书的话,庄静院长挣得或许比开演唱会的明星还要多!”格格对上午的场面念念不忘,同时也对庄静的能力极度佩服。 “时间都用来挣钱,哪有时间研究。”顾然说。 “也是。”格格恍然,“对了,今天我们出去,又因为惜雅被警察询问了。” “没有我,你们怎么办的?”顾然问。 格格笑起来,说:“翻译软件啊。” “现在翻译软件挺厉害的。”陈珂笑道。 “比某人好用多了。”苏晴也说。 “翻译软件是工具,真正会说才属于自己!”顾然就像一个认为机器没有灵魂、手工才是艺术的裁缝工人。 “《劝学》,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顾然看向引用经典的何倾颜。 何倾颜放下左手上的碗,掩着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偷偷对顾然说:“我是不是应该站在你这一边?” “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顾然一副空巢老人说自己不寂寞的倔强,默默吃着饭。 众人忍不住笑了。 吃过饭便是午休。 虽然外出旅游,来到异国他乡,苏晴依然坚持让谢惜雅、格格保持的作息时间。 两人也早已经养成午睡的习惯,在浴室洗去上午出的汗,便进入梦乡。 顾然他们在客厅聊天,彼此说了上午的经历。 “表参道,好羡慕啊。”陈珂笑道。 “重点是,我被邀请担任模特。”顾然提醒她。 “不,重点是顾然说他喜欢腿和臀部好看的女性,所以我买了各种袜子,黑丝、白丝、长筒袜、裤袜、吊带袜。”何倾颜说。 顾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他不知道她买了这些袜子。 苏晴与陈珂则看着他。 “真的吗?”陈珂笑着问顾然。 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觉得她在打趣,可顾然怀疑,她是在打探情报。 “绝对没有的事情!”顾然说,“我是庄静老师教育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肤浅,你们不信我,也要相信庄静老师的教育能力,对了,关于这次庄静老师讲座,我有一些想法.” 苏晴、陈珂本想嘲讽他转移话题的生硬,可听他说了那么几句想法,便忍不住认真倾听,随后也参与探讨。 何倾颜无所谓。 “所以丝袜算不算一种对顾然的特别催眠呢?”她提出问题。 “你是什么话题都能扯回丝袜上来!”顾然无奈。 “画画这门语言,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畅通无阻,所以我什么话题都能扯回丝袜。”她还挺得意。 顾然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而可以使用‘所以’这个词。 “所以你真的喜欢丝袜?”苏晴问顾然。 如果说,何倾颜说丝袜是打趣,陈珂说丝袜是打听,那么,苏晴说丝袜,便是敲打。 不,应该是拷打。 “前提是穿得好看,可如果好看,是不是丝袜都不影响我喜欢。”顾然就是这么诚实。 “总有最喜欢的吧?”陈珂试探着说。 “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何倾颜问。 “我最喜欢庄静老师。”顾然秒答。 “你还真喜欢我妈!”苏晴的心情复杂。 作为顾然喜欢的对象――想接吻的喜欢,总是听他说最喜欢另一个人,心里当然是排斥的。 可是,她又完全能理解顾然为什么最喜欢那个人,那个人还是她妈妈。 至于顾然到底是喜欢庄静,还是用‘喜欢’讨好岳母,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讨好岳母的‘喜欢’,那天底下一大半的女人应该都还能忍受,因为本质上是对自己的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就像红灯停、绿灯行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哪怕血肉化为肥料,骨头变成渣,我也能用骨粉在地上写出‘静’。” “‘静’有14画,你的骨灰够吗?”何倾颜不知道是真的好奇,还是挑衅。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决心,决心才是最重要的。”顾然俨然一位为神坚守童贞的传教士。 陈珂忍不住一笑,她正要说什么,从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起身,数秒后,挎着包、穿淡紫近白色长裙的庄静走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位日系简约风格打扮的女子,看起来和顾然他们同样的年纪。 苏晴等人望着这位陌生人。 “是――”顾然打量她,“唐灵?” 唐灵灿烂地笑起来:“好久不见,表哥!” “表哥?”何倾颜疑惑。 苏晴、陈珂也不解,顾然的表妹怎么会在东京?难道是富亲戚? “别误会,”顾然解释,“虽然她喊我表哥,但其实我们两家隔了很远,从小到大我,除了学校,我只见过她两次。” 本来何倾颜她们没什么,毕竟现代表哥表妹不准结婚,但他这么一解释,反而成了可以结婚的关系了。 “你们好。”唐灵笑着对大家打招呼,还学日本人稍稍欠身。 “先坐下来吧。”庄静笑道。 经过一番解释,众人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唐灵会在这里了。 她也是庄静当初资助的学生之一,目前是东大的学生,学费、生活费都是庄静出的。 这次庄静来日本是临时决定,各大学校的心理学院内部都知情,但她不知道,今天中午在食堂听见有人议论,才匆忙赶来与庄静见面。 距离下午的手术还有一段时间,庄静想了解她的近况,又因为她和顾然的关系,便带她来酒店。 “你和顾然从小一个学校?”何倾颜好奇。 “小学孩子多,但老师很少,所以好几个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学习,表哥他们的村距离最远,每次都要走好久呢; “直升的初中只有一所,但成绩好的同学,老师会问,是否需要去考其他更好的初中,表哥去了有心理专业的初中,那所初中也是全市最好的初中,我也考进了; “高中也是最好的; “后来,我申请来了东京大学,表哥去了北城大学。” “你这么喜欢你的庄静老师,为什么不来海城大学,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师弟。”何倾颜取笑道。 苏晴不禁想象顾然来海城大学的情况。 以顾然与庄静的关系,只要他进海城大学,一定会和她们产生联系,甚至像现在一样,直接住进。 两人会有一年“师姐师弟”的大学生活,一想到这个,苏晴不禁露出笑容。 她竟然有些遗憾,如果顾然真的来海城大学,生活恐怕会有趣许多。 吧台独饮的严寒香想着,假设顾然是在海城大学读的心理学专业,两人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无法言说的关系。 “庄静老师的母校是北城大学,所以我就去北城大学了。”顾然的理由简单又正当。 “顾然以前也这样吗?”连陈珂都觉得顾然太忠诚了。 “什么?”唐灵不解。 “看来某些人是在演戏,”苏晴笑道,“我妈妈跟前一套,我妈妈不在又是一套。” “我以前不说,是没人说,也不想让人觉得,我好像在阿谀奉承,我对庄静老师可不是这种低级情绪,真正的信仰是放在心里的。” 苏晴啼笑皆非。 可没有人反驳,谁都知道顾然说的是真的,从他去庄静母校读大学就知道。 “东京怎么样?”顾然问唐灵。 “还好。”唐灵笑道,“春天去上野赏樱,夏天到镰仓海边走了走,还看了花火大会,一个人去濑户内海绕道骑行,秋天去京都岚山拍枫叶,冬天去小樽打开《情书》拍摄地,还参加了社团。” “你精神财富积累了不少啊!”顾然笑道。 “表哥你的物质财富肯定也不少!”唐灵也调侃。 “他哪来的物质财富?”何倾颜捏起一枚葡萄,“珂珂过生日,喏,珂珂就是这位美少女,他还准备给人家买一百块的礼物呢。” “那也太少了!”唐灵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看得出是中国人。 “在日本这个苦寒之地,肯定好久没吃西瓜了吧,给。”顾然将西瓜推至她跟前。 “我真的好久没吃了!”唐灵也不客气。 “加入的什么社团?”顾然问。 “吹奏部,不过我这样没基础的完全是啦啦队,凑人数,真正能上场的,都是那些从初中就开始练习的人,甚至还有全国大赛的冠军!” “好厉害。”陈珂佩服道,“学习上能进东京大学,才艺又能进入全国大赛!” 唐灵十分认可地点点头。 其实她自己也很厉害。 “有没有顾然的黑历史?”何倾颜忽然问唐灵,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能说吗?”唐灵问顾然。 “我有黑历史?”顾然笑道。 “没有没有,只能算趣事!”唐灵也笑起来,“可以说吗?” “我有趣事?” “.我不敢说了。” “你大胆说,在这里他没有人权。”苏晴说。 唐灵看苏晴和顾然的目光不一样了。 “那我说咯?”她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我和表哥虽然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但同班的情况很少,所以了解的也不多。 “我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两件事,都是小时候。 “当时和庄静老师一起来参观我们学校的人里,有人回去后资助我们学习用品,其中就有蜡笔,表哥,你还记得吗?” “当然!”顾然笑着点头,“对我们来说,那哪儿是蜡笔,简直是一盒钻石!” “嗯!”唐灵使劲点了一下,“所以当时我们完全舍不得用,用绿色的蜡笔画一棵树都心疼好久。 “正因为这么珍贵,大家都舍不得用,所以蜡笔成了硬通货,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内部的货币。 “有些男生甚至能用画笔,让女孩亲他一下。” “顾然做这种事了?”严寒香打趣着问。 唐灵摇头,继续道:“很多女孩喜欢表哥,都想从他那里要到蜡笔,证明自己和他关系最好,颜色越是偏向粉色,关系就越好。 “但是表哥把蜡笔全卖了,换成了弹珠,弹珠是男生之间的货币。 “在这之前,表哥没玩过弹珠,可从那之后,表哥每次出去玩,两个深深的裤子口袋里全是弹珠的回去。 “他用弹珠换笔、练习本、橡皮,甚至直接卖钱,小卖部一毛钱一粒,他卖一毛钱两粒,买五毛还多送两粒品相差一点的弹珠,靠这个挣了对于我们来说相当多的钱。” “多少?”何倾颜问顾然。 “三百来块吧。” “这么多?”唐灵惊讶道,“我以为最多只有一百呢!” “你是女孩子,不了解,除了弹珠,我还打游戏王卡牌、神奇宝贝卡片、小浣熊水浒传、还有用书迭的那种‘面包’,此外还帮人做弹弓,教人打鸟。” “你还因为打鸟被支教老师批评了,说你不爱护动物。”唐灵笑道。 “穷乡僻壤,还在乎动物,人都吃不饱。”顾然也笑起来。 众人静静听着。 苏晴当年看见的顾然,聪明而腼腆,被她和庄静注视,脸都全部红了,还帮着家里放牛,没想到他竟然做这些事情! 何倾颜小时候也很闹腾,但她的闹腾,和顾然的闹腾不一样。 如果用吃的来比喻,顾然是为了吃饱,而她则是馋。 “弹珠、水浒传,这些我听我爸爸说起过,那不是他们那个年代玩的吗?”陈珂不解。 “我们那里很穷的。”唐灵回忆起小时候,“家里的地面都不是水泥地,就是泥土,被踩得都发光了。” “所以我才感激庄静老师。”顾然说。 “恩!”唐灵点头,“因为庄静老师,我们才能从大山里走出来。” “我也收获不小,尤其是精神上。”庄静笑道。 资助大山里的孩子,一人成为心理医生,一人成为东京大学的学生,还有比这更让内心丰盈的事情了吗? 如果这也算一种催眠,催眠的效果能让资助者坦然面对人生的一切,无论做了什么,都可以说“不算真正的坏人”。 “第二件事呢?”何倾颜问。 “第二件事,其实和弹珠有关。”唐灵道。 众人听她接着往下说―― “那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我们小学很乱,霸凌、打架是常有的事,其实主要是抢吃的,因为大家都吃不饱。 “表哥家里很穷,虽然因为庄静老师的资助,学费和衣服不用愁,但没有任何多余的钱,家里人也不给,他完全靠着打弹珠吃香喝辣,当然,现在我知道不仅仅是靠打弹珠。” “吃香喝辣。”苏晴笑了。 众人也都露出笑容。 “主要是辣条、冰水、泡泡糖之类的小零食!”唐灵也露出微笑,“不过表哥不是一个人吃,经常买他弹珠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大客户,他会请他们吃,我有时候也能分到一点。” “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共赢’这个概念,但已经领悟到了。”顾然说。 严寒香笑了一下。 唐灵继续道: “因为打弹珠厉害,穿得又好,隔三差五还前呼后拥地请客,表哥就被高年级的人盯上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表哥放学后被劫了,总是放在书包里的弹珠还有钱,全部被抢了。” 陈珂发出一声惊呼。 苏晴打量顾然,彷佛还能从他身上找到被打的伤口。 “从那以后,表哥就开始锻炼身体,后来就爆发了震惊全校的运动会霸凌事件!” “运动会霸凌事件?!”何倾颜都开始担心顾然了。 “嗯!”唐灵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学校开运动会,哪些喜欢打架的会躲在学校角落,等大家都出去后,偷偷去教室里偷东西,只拿吃的,或者几毛钱,没了老师也不管。 “等一位女同学跑过来,对主席台上的老师说,教室里有人打顾然,都流血了,操场上的老师们一窝蜂冲向教学楼时,大家才意识到不对。 “我当时做小主持人,负责报幕,也在主席台上,听见表哥流血,也跟着跑过去。 “等我到的时候,教室全是辣椒粉的味道,冲在前面的老师使劲咳嗽,表哥在教室里,脑袋上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根钢棍。 “哪些混混躺在地上,一个个虾一样蜷缩在地上,脸上都是辣椒粉。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表哥抹了一把脸,脸上血更多,看起更可怕,他对在场的老师说:‘老师,他们偷东西,被我抓住了!’ “过了一周,这件事才算结束,似乎是不了了之了?” 顾然点头:“因为我下手太重,不然就是他们的错。” “你还打架啊?”何倾颜笑道。 “是自保!”顾然必须说清楚。 “不过从那以后,表哥你好像也没有再打弹珠了?” “我爸妈说,如果我这么喜欢挣钱,就直接退学,下地干活。”顾然说。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话,气氛肯定会变得压抑,便毫不停顿地又道: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和他们又打过几次,当然我都是自卫反击战,哪怕每次我逮着对方一个人揍,我也被打得很惨,后来就开始俯卧撑,主动学习如何打架,慢慢才赢回来。” “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庄静说。 那时候顾然还没有做清醒梦,两人的通信并不频繁,顾然也只当庄静是善良美丽的阿姨。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晴午,东京。 遇见了表妹唐灵,聊了一些从前的事。 蜡笔、弹珠、打架,对我来说其实都是美好的回忆。 我之所以频繁请客,不仅是为了细水长流,也是为了抵消上下学一个人走夜路的恐惧。 那条路真黑啊,是静姨,是她照亮了那条路。 但我这辈子,能走出那条路吗? 第140章 我还是人吗? “表哥在医院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唐灵也好奇。 “可多了。”苏晴笑起来。 “罄竹难书!”何倾颜道。 陈珂也在笑,好像连她也有说不完的顾然黑历史。 “第一,不是黑历史,是‘趣事’;第二,就算是黑历史,也不至于用罄竹难书,哪怕你用千军万马,我都能理解。”顾然说。 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人权,众人根本不理他,开始说他的黑历史。 给病人、护士取外号――顾然称:这是为了让病人重新开始,也方便记忆; 拍院长的马屁,说什么如果是她妈妈,每天给她洗脚――顾然解释:院长不是马,我是舔狗; 从没事就写诗,到没事就写检讨――顾然说:前者我是被迫的,后者也是被迫的; 和病人比武,病人输了就接受治疗,两人在跑酷――苏晴补充说还有她的狗、顾然说人间灵气枯竭,天魔八步都被当成跑酷; 因为疏忽,让病人手持《我的奋斗》在医院里闹事,顾然被护士长盯着,亲手在大厅张贴【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顾然说:重点难道不是蔡依林吗? 差点和病人家属吵起来,一起喝星巴克,不AA,让女孩子请客――顾然:陈珂你也背叛我! 欺负女病人,恶意询问人家的排便情况――顾然:到底是谁先表现出恶意的? 说一件,大家笑一次; 等顾然狡辩死撑,众人又笑一次。 “根本说不完,下次你回国,一定要来海城玩,我带你去转转,只要跟着顾然查一次房,就能看他一次笑话!”何倾颜对唐灵发出邀请。 “好啊!”唐灵说真的,“我一直想去海城旅游呢!” “加微信!” “嗯!” 何倾颜、陈珂、苏晴、唐灵四人互相添加为好友。 “庄静老师说过,通过说坏话拉进的友谊,是不健康的友谊,就像吃巧克力获得的饱腹感。”顾然说。 “你看,他又变成狗了。”何倾颜道。 众人又是一阵笑。 顾然完全不介意,还很自豪。 “静姨在我眼里,就是万水千山的起源,一座覆盖皑皑白雪的山,圣洁与威严!” 庄静的心那么强大,且已经四十二岁了,都因为他而有点害羞。 害羞的情绪,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我呢?”这时,一直笑着看众人聊天的严寒香忽然问。 一场原本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的顾然表白大会,因为她的这一问,变得不同寻常,甚至凶险起来。 顾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严寒香传达出来的意思:她当然不会和苏晴、何倾颜、陈珂她们争,但如果完全比不上庄静,她可是会有些生气。 “对啊,你觉得我妈妈怎么样?”何倾颜也发现这个‘修罗场’,当即开始添油加醋,往灶膛里加柴火。 “这个嘛――” 众人都笑着等待,很想看他被为难的样子。 “香姨.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位如梦似幻的女神。”顾然谨慎道。 “如梦似幻?”何倾颜问。 “完全没见过身份这么高贵又这么漂亮的女士,用日语来说,大概就是‘云之上’。” 顾然心里开始担心,他留意庄静的表情,她面带笑容,看起来像是在看他们玩闹打趣,没有对‘如梦似幻’有特别的反应。 但了解【黑龙梦】、隐约知道两人关系的她,或许已经猜到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漂亮?你刚才说静姨是雪山,圣洁威严,我妈妈呢?”何倾颜继续追问。 “混合了天真与娇艳,拥有无暇美感的如梦似幻的女神。”顾然眼神凝视着虚处,好像那里写着答案。 严寒香回忆那个梦,天真有,娇艳也有,无瑕美感是指身体还是香气? “算你过关,那我呢?”何倾颜又问。 “再过二十年,就能变成如梦似幻的女神了。”顾然说。 何倾颜一脸哀怨,但瞬间又变成好奇,她问:“这么说,苏晴二十年后是雪山?” “雪山可以有很多座,但万水千山的源头雪山有且仅有一座。”顾然说。 “又绕回来了。”陈珂笑道。 这时,庄静忽然说:“快到时间了。” 众人一看时间,距离下午的问诊预约还很充裕,但也确实可以开始准备了。 唐灵知道他们有工作在身,便告辞离开。 “我送。”顾然站起身。 需要准备的几乎只有谢惜雅、格格少女的资料,这些由苏晴与陈珂负责,他的事情很少,这次来主要是充当保镖。 走出套房,只剩顾然和唐灵两个人,彼此间几乎没有话说,他们本来也不熟。 “表哥,她们三个人,你喜欢谁?”电梯里,唐灵笑着问。 “最漂亮的那一个。”顾然准备考验一下她的眼光。 “三个都很漂亮,不,是超级无敌漂亮――陈珂微笑着坐在那里,简直是典雅与文静的典范; “何倾颜是贵族大小姐,只是性格不太像,但依然是视觉上的美感盛宴; “苏晴呢,正如表哥你所说,是一座雪山,令人高不可攀,但有日照的时候,又美得令人心颤,我一个女孩子都想看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 “所以你觉得谁最美?”顾然笑着问她。 “嗯――”唐灵沉吟起来,“好难选,能不能全都要?” “你比我还贪心!” “不过,”唐灵看向顾然,露出调皮的笑容,“从直觉上来说,我觉得你和苏晴的感情不一般。” “那你感觉错了。”顾然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撒谎。 只说‘不一般’,顾然和当时客厅内每一个人的关系都不一般。 “我感觉错了?”唐灵陷入自我怀疑。 顾然送她到酒店门口。 “一个人出国在外,注意安全,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缺钱可以找庄静老师,欠她人情总比借高利贷强,又不是不还。” “钱还好,虽然不多,但只要没有大消费,也勉勉强强,出去旅游基本都是穷游,看看风景,花不了多少钱。” “那――再见。” “嗯。” 直到快看不见彼此时,唐灵回头对依然站在酒店门前的顾然使劲挥手。 回套房的路上,顾然收到唐灵的消息。 【唐灵:以后常联系,我会去海城找你玩的!】 【顾然:来,我教你冲浪、潜水,带你去吃海鲜】 【唐灵:你请客吗?】这句话与【顾然:把钱带足了】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唐灵:】 【顾然:不聊了,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唐灵:嗯,你忙吧】 顾然笑了一下,收起手机,刷卡走进套房。 “顾然,赶紧收拾行李,充电器什么都别忘了,看完病我们直接去箱根。”一进门,正在收拾毛巾的苏晴就叮嘱他。 众人收拾好离开酒店,依旧由黑田堇用小型大巴载他们,前往病人所在的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 “这次病人情况严重吗?”严寒香问庄静。 “难度不小。”庄静说。 对于庄静这样的大师级心理医生都有难度,【心理阴影】应该已经大得无边无际,荒野上的怪物也强大到可怕,很难找到前往源头的小径。 “那不是很浪费时间?我想早一点去箱根泡温泉。”严寒香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烈日下的东京街景。 “如果你觉得无聊,我让倾颜和顾然继续陪你逛街,反正看病不需要他们两个。” “算了。”严寒香一笑,“不能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工作,相反,你不在的时候,由我来担任小晴晴他们的领队。” 庄静笑了起来。 到了医院,庄静和黑田堇走了,另一位医生给顾然他们引路,带谢惜雅、格格少女去看病。 医生姓南条,是高中生心理研究的专家,经验丰富。 进门打完招呼,南条教授说:“先给谢惜雅看一看吧。” 谢惜雅坐在教授对面,办公室很简单,也不气派,文件夹、椅子的颜色偏向养眼的绿色、浅青色。 “症状.简单来说,就是一旦换下校服,就会觉得不安?”南条教授翻阅着病历。 严寒香帮忙翻译。 “嗯。”谢惜雅点头。 南条教授抬头,打量一眼谢惜雅,说:“你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那,有没有真心朋友呢?” “有的,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复习,放学后会一起逛街。”谢惜雅回答。 “有几个人?”南条教授又问。 “六个。”谢惜雅回答。 “现在我们做一个假设―― “假设你不喜欢六人中的其中一个,某次外出逛街时,刻意没通知她,那么,其余人会通知这个人吗? “如果你持续不约那个人,其余人会持续通知这个人吗? “还是说,当你传达出不想和这个人一起的时候,其余人也默认不再约这个人?” 谢惜雅想了一会儿,回道:“不清楚,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留意过这些事情。” “那请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出现过,你提出想做什么,大家拒绝的情况?” “.好像,没有。” “你的意见每一次都被采纳?” “可我没有太强调自己的意见,只是很平常地说出自己想做什么。” “我大概明白了。”南条教授放下病历。 等严寒香翻译完,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南条教授说:“谢惜雅应该也意识到了,大家不再把你当成朋友,而是把你当成美好的幻想――她们希望你永远保持某个样子,觉得你要如何做才不愧是你,认为只有你怎样才算是真正的你。 “所有人异口同声,全赞美你,不仅是那六个人。与此同时.” 南条教授停顿了片刻,让严寒香将这一段话翻译完之后,才继续下去。 “.与此同时,你也逐渐意识到,你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大家认为你优秀的地方,你必须优秀;大家认为你不应该喜欢的地方,比如说打耳钉、将笔直的秀发挑染,她们就会觉得你误入歧途,不会有幸福的人生。 “你已经被众人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办公室安静一会儿。 苏晴问:“可这与她不脱校服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抵抗世人期待的一种方式,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创造一个缺点,让大家对她逐渐失望,觉得她也只是一位普通人。” “可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谢惜雅不解。 “因为你的潜意识在救你,避免意识到这件事,这会让你怀疑你自己的优秀。 “但心理治疗的宗旨是‘面对’,《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而且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最后并没有逃避,还是选择了面对――我们来做一些简单测试,以及一次尝试性治疗吧。” 办公室内,只留下谢惜雅、严寒香。 格格少女沉吟着,昨天晚上,谢惜雅威胁徐恬,难道也是为了故意让自己变得“丑陋”? 正如南条医生所说,这些天相处下来,格格正不知不觉中,开始觉得谢惜雅应该过上怎么样的生活。 如果谢惜雅做出的选择与她想象的不符,她会觉得谢惜雅误入歧途,就像绝世美少女嫁给了花心还穷的臭小子。 这当然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可偶尔尝试染发、更换穿衣服风格,也一定会被说‘这样的发型很好看,但不如你之前的黑长直’、‘这件衣服有点涩情,很好看,但惜雅你还是适合清纯’,哪怕足够委婉,谢惜雅也一定会记在心里。 为了大家嘴里的更好看,她只能黑长直,只能清纯,连稍稍露出锁骨的裙子都不能穿。 “格格,怎么了?”陈珂低声与格格聊天,担心她的情绪。 她们两人坐在一起,长长的走廊对面,顾然与苏晴坐在一起。 比起谢惜雅,苏晴更担心顾然。 “你现在和父母的关系怎么样?”她像是触摸伤口般小心翼翼问。 “浅尝辄止,”顾然的语气很轻松,“节假日、过年,我应该都会以需要照顾病人为理由留在海城,总而言之,借用一句名言――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很弱,抓不住我。” “那我以后允许你喊我妈‘妈妈’。” “我希望是‘岳母’的意思。”顾然笑着看她。 苏晴没好气,笑骂道:“我是同情,你不要擅自理解成‘爱情’。” “同情也可以啊~”顾然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 顾然看了对面两人一眼,确认陈珂在认真开导格格后,他压低声音对苏晴说:“我偷偷释放了一次。” “.”苏晴冷着脸,不再开口。 她想起两人在别墅时,顾然不肯开门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下流呢? 和七位女性在同一个套房里,居然偷偷在房间做那种事! 苏晴耳朵有点红,她不想让顾然看见自己耳朵的变化,扭头想训斥他,却看见顾然已经睡着了。 真的只释放了一次吗? ◇ 顾然万分烦躁,就像进了陌生人。 如果庄静、严寒香、苏晴、何倾颜受伤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他对入侵者充满了怒火,不,已经不是怒火那么简单,是杀意。 没有半点虚假,也不是什么夸张,他真的想杀了入侵者! 他睁开眼,看见黑纱笼罩的【荒野】上,一群人指挥着千奇百怪的【怪物】在与另一群【怪物】交战。 这时,这群人发现他,目光变得惊骇,内部出现少许骚乱。 黑纱似的夜色中,狰狞的黑色龙头俯瞰众人。 就是这些人,闯入了! 黑龙发出撕裂苍穹的怒吼,龙威化为实质性的狂风,【荒野】上的荒草被吹得伏地。 伴随雷鸣般的挥翼声,黑龙从黑纱中完全挣脱出来!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晴,东京 给谢惜雅看病的医生姓‘南条’,医术高明,只是简单聊天,就看出一些问题。 或许是因为日本这边高中生病人比较多吧。 在医院长椅上睡着了。 我还是人吗? 关键词:【黑龙梦】、【静姨】。 第141章 黑龙与庄静的第一次见面 强劲的后腿,短小却有锋利爪子的前肢,全身覆盖漆黑至暗的鳞片,似乎连光芒都被吸进去,犹如影子的几何体。 龙头狰狞,双目猩红如血,展翼达十五米。 远不如影视作品中那些怪兽庞大,可众人仰望着它,哮喘般呼吸着,彷佛一群被打捞上岸的沙丁鱼。 顾然胸中怒火喷涌,就如同之前还只是在房间内听见客厅似乎有动静,此时推门一看,客厅内不但真的有人,还是一群鬼鬼祟祟、手持凶器的凶徒! 黑龙仰天咆哮,声如雷霆。 然后,他匍匐身体,后肢犁地,前肢抓住地面,龙头做了一个蓄势的动作。 “小心――”人群中有人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喊。 轰!!! 炙热龙息犹如最可怕的山洪,沿途荒草瞬间彻底漆黑,又在下一个瞬间被焚尽,化为肉眼不可见的分子。 在龙息抵达之前,人群中有两个人反应过来。 伴随他们的意志,两头【怪兽】迅速行动―― 身穿白色和服,犹如银装素裹的美人,飘荡着来到众人身前,她有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珠,晶莹纯白的嘴唇同样做出吐息的动作,闪亮白雾冲向龙息; 骑着狮子的佛陀,睁开眉心天眼,射出一缕佛光,佛光直接落在黑龙身上,将其压倒在地。 光华笼罩黑龙,犹如一柄柄光芒淬炼的利剑,将它钉在地上,周围还有星雨洒落。 失去源头的龙息,继续向前,与闪亮冰雾撞在一起。 轰! 炙热与低温发出激烈反应,海量白雾以爆炸的速度扩散。 进入【心理阴影】的心理医生,虽然拥有坚固的【心墙】,还能指挥拥有异能的强大【怪兽】,本身却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在这次可怕的碰撞之下,无论是强大的气流,还是炙热的高温或者低温,都能轻易杀死他们。 而就在这时,一尊女王雕塑挡在了众人身前。 女王抬手,然后挥下,眼前所有战斗的余波,便犹如最忠诚的士兵看见女王,齐齐跪倒在地,所有的敌意也理所当然的消失无踪,仿佛不曾有过。 “雪女!” “狮佛!” 当白雾消失,之前抵抗黑龙的两尊【怪兽】,骑狮佛陀与和服美女躺在一条龙息焚烧出来的熔岩河流之中,犹如溺水般挣扎,身体正在融化。 伴随两者身体的融化,持有者的【心墙】开始龟裂。 “回来!” 雪女与狮佛化为光箭,射回持有【心墙】,重新变成烙印,可烙印也残缺不全。 这成了持有者的心伤,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才能恢复。 众人流露出明显的惊慌情绪,无法想象,在日本赫赫有名的【雪女】、【狮佛】竟然这么轻易就败下阵。 黑龙失去目标,猩红的双目再次看向众人。 双翼鼓动,狂风呼啸,雷鸣滚滚。 不知是不是那条熔岩河流导致温度提高,众人鬓角流汗,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你们先走,我来拖住黑龙。”身穿白大褂的庄静忽然说。 “庄教授!” “小静!”黑田堇也开口,试图劝阻她。 进行【心理阴影清除手术】的医生当然不会死,可一旦战败,【心墙】出现裂缝是小事,万一被污染,医生也会被病人传染,变成精神病人。 “放心。”庄静微微一笑。 无声无息,威严的【国王】、彪悍的【骑士】,出现在【女王】身边。 三位一体。 荒草丛中,传来的动静,恍惚间,数百人的军队已经站在那里,彷佛这些人早就埋伏在草丛中,只等一声号令。 “黑龙短时间没办法消灭,我们也要尽量避免受伤,你们先走,去找源头,这里交给我。”庄静说。 大军包围,黑龙似乎很忌惮,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看庄静能抵挡黑龙,稍作迟疑,便立马开始撤退。 “小静,我留下来陪你。”黑田堇说。 “我可不会为日本人拼命。”庄静小女孩似的偷偷眨了一下眼。 黑田堇忍不住笑起来,心里一松,道:“那你小心。” “今晚箱根我可要住高级酒店。” “预算不够我请客!” 众人匆匆远走,在月亮高悬、夜色如纱笼罩的荒原中继续行军。 庄静看向黑龙。 “小然,是你吗?”她试着呼唤。 黑龙的鳞甲之间溢出黑雾,随着大量的黑雾涌出,龙躯在某个瞬间失去了实体,变成一团影子。 影子中忽然飞出一只黑鸟,冲天而去。 庄静目送黑鸟消失在空中,再次低头时,只剩下顾然站在荒草平原中。 一阵无可抵挡的心累涌上来,顾然一屁股坐在了荒草中,最后干脆大躺下来。 他连喘气的劲似乎都没了,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很累吗?”庄静的声音略带笑意。 顾然撑起一股劲,看向庄静,正要开口说自己不累,在看见庄静的表情之后,却愣住了。 庄静的笑容很灿烂,绝不是彼此相逢,看见晚辈出息或者出丑的浅笑。 那是接近疯狂的笑。 “太好了”身穿白衣的庄静,仰头看向荒野的天空,深深吸一口气。 顾然感到一阵寒意,眼前的庄静似乎在呼吸【心理阴影】的空气,彷佛是黑暗生物,是这里的原住民。 “静姨!”他下意识喊道。 彷佛不呼喊,不出声挽留,眼前的庄静就会彻底成为游荡在【心理阴影】中的生物。 庄静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可依旧很开心,是顾然从未见过的程度。 “小然,你不觉得兴奋吗?”她问顾然,“我们很有可能违逆了自然法则,打破了可能性的界限,在将来弄清楚【心理阴影】的部分真相!” 顾然站起身,说:“静姨,我只担心你。”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后来他死了。”庄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 庄静笑起来:“那个人是我老公,死因是车祸,车祸和我无关。” 顾然意识到,庄静此时心情真的非常好,竟然开起这种玩笑。 “等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对我的好,他活着的时候,我应该多花一些时间在他身上。”庄静有些恍然。 她看向顾然,对他笑了一下,说:“你能对我说同样的话,我很开心。” 顾然的脸有点烧,与此同时,心底那股疲劳完全消失,【心力】得到恢复。 “不止我,苏晴、香姨、倾颜、陈珂,还有的大家,包括黑田阿姨,大家都很关心您。”他说。 庄静微笑着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而问:“现实中在做什么,怎么来到的这里?” 顾然回忆一会儿,才道:“我陪她们一起去看病,南条教授对谢惜雅进行尝试性治疗,我、苏晴、陈珂、格格在走廊里等,不知不觉我睡着了,醒过来就在这里。” “你是不是有一种‘回忆现实像是回忆梦境’的吃力感?”庄静盯着他。 “是的。” 庄静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你为什么攻击我们?” “我也很奇怪,当时只觉得很愤怒,好像静姨你们是歹徒,闯进了,还鬼鬼祟祟的,面对这种情况,我当然要第一时间放倒你们。” 这或许是【梦魇】攻击他们的理由。 在【梦魇】眼中,他们是入侵家园的外来者。 看见一位陌生人在家里蹑手蹑脚,彼此间爆发冲突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那你为什么会睡着?是突然有了莫名的睡意,还是你自己因为疲惫而睡着?”庄静又问。 “应该是莫名的睡意。” “‘应该是’?”庄静微微歪头,仔细打量顾然。 他的停顿,可不像是因为沉思,更像是因为隐瞒。 “我昨晚不过应该和那个没关系” 尽管在信里,顾然与庄静无话不说,青春期的一切都是庄静教导他的,连身体哪些部位需要重点清洗,她都说得一清二楚,可这类话题只止步于笔尖,从未流露于唇齿。 “到底什么?”庄静大概能猜到,可关系到【黑龙梦】,她不想有任何模糊的地方。 “我昨晚释放了一次,不过只有一次,而且距离上一次已经八天,我觉得这对我的精力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让我白天在医院的走廊里睡过去。” 顾然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就像试图用足够的水,来稀释一道菜的咸度。 昨晚? 庄静想起昨晚严寒香的‘坏小子’,自己最后似乎也抵不住困意睡着了,可给自己换衣服是苏晴。 换衣服的是苏晴,但将她搀扶回卧室的是谁?苏晴是女孩子,有能力搀扶完全睡着的她? 庄静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像严寒香一样酒后胡言。 喝酒误事。 顾然见庄静沉吟,认为她在思考:他被【心理阴影清理手术】袭击入睡,而不是在想‘释放’的事情。 他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做一些简单的实验。”庄静回过神。 顾然连忙点头。 “你还能变成【黑龙】吗?” 顾然抬头,黑鸟在云层间一闪而过。 “应该可以的。”他回答。 “试试。”庄静道。 顾然尝试呼唤黑鸟,重新变成【黑龙】。 可这很难,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和顾然的心情有关,黑鸟不太乐意接近害羞、兴奋的他。 等黑鸟好不容易坠落,即将与他融为一体的时候―― 顾然:“.” “怎么了?”庄静问。 “外面好像有人在叫醒我。” 庄静都难免露出少许无奈,这不受两人控制,也没办法让外面的人不叫醒顾然。 这也是为什么,每周训练都会在院长办公室的静室进行,安静稳定的环境对清醒梦很重要。 顾然很快消失,黑鸟也不见踪影。 庄静没看清楚,黑鸟是消失在【心理阴影】中,还是和顾然一起消失。 一切都还在迷雾中。 可她已经握住了火把,哪怕接下来是盲人摸象,那也是真实的一部分。 这次日本之行,收获太大了,虽然也有一些不想要的收获。 趁接下来三天无事――只有一场演讲,或许还可以继续实验. ◇ 顾然醒过来,严寒香正轻抽他的脸,何倾颜在一旁跃跃欲试,其余人也都有一副排队的样子。 他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往后躲。 “醒了?”严寒香好笑道,“怎么睡这么死?” “可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安心。”顾然胡扯了一个理由,同时让自己大脑清醒过来。 他左右看了一眼,再一次确认所有人都在。 “什么时候了?都看好了?”他问。 “对啊,接下来就是玩!”格格双手握拳,扭起身体,跳起了舞。 “等庄静老师结束,我们就能去箱根泡温泉了。”陈珂也笑道,配合格格少女轻松的情绪。 “白天睡这么久,小心晚上失眠。”苏晴对顾然说。 “睡不着来找我玩,”何倾颜很期待地发出邀请,“我每天晚上三点才睡呢!” “明天没有工作,为什么今晚大家不能一起玩到我困才睡呢?”顾然站起身,同时提出另一个方案。 “我赞成我赞成!”格格少女第一个举手。 “不行,你和惜雅必须10点.最迟11点睡。”苏晴额外开恩。 “走了走了,这里无聊死了,早知道我就一个人去逛街了。”要不是顾然睡着,何倾颜早就走了。 众人往大厅走去,准备在那里等待庄静。 走在顾然身边的严寒香,忽然嗅了一下,然后又靠近顾然,又嗅了一次。 正回忆【黑龙梦】的顾然,想闪躲已经来不及。 “你身上有一股青草的味道,还有点檀香。”严寒香分析。 “酒店沐浴露吧。”顾然用自己也不太确定的语气道。 严寒香没多说什么,她心里也有些心虚,她不会随随便便就去闻身边人的气味。 正因为身边是顾然,她想再次确认他身上的气味,才会特意嗅一下。 如果说实话,她之所以嗅,也有对顾然气味喜爱的原因。 等了没多久,一群医生走出来,有的面带喜色,有的心情沉重,有的互相热烈交谈,有的独自沉默不语。 庄静与黑田堇倒是有说有笑。 涉及到病人的情况,两人也没多说,只说手术圆满完成,接下来可以放心泡温泉。 “另外!”个子矮小的黑田堇拔高声音,试图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小静的出色表现,不管是讲座,还是手术,都超乎预料的出色,我们这边决定提高款待她的预算,也就是说,今晚去箱根,我们能住最好的酒店,泡最好的温泉!” 顾然使劲鼓掌。 众人也被带着一起鼓掌。 “好耶!!”格格少女举起双臂欢呼,一个人还不满足,还举起谢惜雅的手臂。 少女的手臂举起,衬衫紧裹了她美好的身子。 她的胸部也不大不小,恰好,很有美感。 在欢乐的气氛中,众人乘坐黑田堇的小型大巴,从东京大学出发,前往箱根。 “距离有点远,可能需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黑田堇说。 “才两个小时?我每周都可以去一次!”格格少女道。 “如果你开车,就不会这么说了。”顾然道,“坐车的人上车睡觉,下车玩,玩累了上车睡觉,下车到家休息,但开车的人全程――尤其是回程――辛苦。” “顾医生,你好像很有经验?你不是很穷吗?你买的起车?”格格问他。 “正因为穷,所以我有副业,副业就是司机。”顾然看向苏晴。 苏晴不看他,笑着拿出手机对众人说:“玩《贪吃蛇》吗?” “玩!”何倾颜立马拿出手机,小女孩似的,“两个小时,我不信赢不了顾然一次!对了,顾然,如果你两个小时没输一次,我允许你进入女汤!” “听说日本有混浴?”陈珂好奇。 “有是有,不过很少,而且去的都是老头老太。”黑田堇回答。 “温泉可是动画里的福利情节,说不定这次顾然会意外走错地方,进入女温泉,然后被警察逮捕,在日本踩缝纫机。”格格少女幻想道。 “有踩缝纫机的动画吗?”顾然道。 “有啊,《更衣人偶坠入爱河》,男主经常踩缝纫机。” 完全没听过的动画,顾然只看《jojo》、《魍魉之匣》等不正常的东西。 不过这次出来旅游,自己趁机看一看,这也是为了了解格格,就像看《甄传》了解刘晓婷一样。 绝对不是他对踩缝纫机有兴趣――女汤、男汤他还是认识的,不可能走错。 “妈,香姨,你们也来?”苏晴邀请两人。 两位美少妇相视一笑,答应了。 接下来,黑田堇开车都没法太认真,因为车内总是响起―― “顾然,你好大啊!” “别别,别挤进来,你太大了!” 这些暧昧的语言,主要是何倾颜说的,其余人只是偶然说两句,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一晃神就到了。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晴,东京至箱根。 都怪何倾颜,导致我听静姨说‘顾然,你怎么这么大’都会想歪! 她就是掉在粥里的那粒老鼠屎! 【黑龙梦】、【平原】、【雪女】、【狮佛】 第142章 天国当前,谁能不虔诚? “那就是我们入住的旅馆,现在我们先去停车。”经过旅馆时,黑田堇对众人说。 顾然看向窗外,车速很慢,看得很清楚,旅馆古色古香,是既有历史感,也有现代精致的木质建筑。 “房顶用的瓦诶。”格格右手搭棚,贴在窗边。 “我老家的房子铺的也是瓦。”顾然说。 “你家门前有竹篱嘛!还有这松树!”格格不服气,好像这家旅馆是她家的。 “我家没有竹篱,但有活的竹子;没有松树,有两棵果树,一棵是桃树,另一棵是枣树。” “你家真的穷吗?” “没有存款。” “哦,是真穷。” 言简意赅。 格格又问黑田堇:“黑田阿姨,箱根有烟火大会吗?” “有的,但已经结束了。”黑田堇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不过你们可以自己买烟花,在河边放。” 旅馆门前就有一条小河,河水很浅,河面有许多石头,是抓虾找蟹的好地方。 已经有生物在抓了,两只灰色的鸟站在岸边石头上,稻草人似的一动不动。 自然界真是残酷,处处是生死危机。 车停好后,顾然第一个下车,和黑田堇一起取行李,行李都不重,只是体积不小。 众人各自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河边去旅馆的路上 “好凉爽啊!” “箱根八月的平均温度是23°C,夜间只有十几度,晚上一定要记得盖被子,小心着凉。” “山顶的气温也低。” “天气越冷,泡温泉越舒服。” 闲聊间,众人已经走到旅馆前,身穿得体和服的旅馆老板娘接待他们。 “承蒙远道而来光临本店!”老板娘的礼仪举止可谓赏心悦目。 庄静、严寒香等人的赏心悦目与老板娘不同,她们一举一动的美感更偏向于天然,老板娘则是规矩之美。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老板娘跪在榻榻米上,用手一双一双地将鞋摆放在众人跟前。 因为有人跪着,害得顾然腰都不敢挺直。 “日本人难道都没有脚臭吗?”格格掰下自己的跑鞋,“去哪儿都换鞋,吃饭也换鞋。” “你仔细闻。”何倾颜提醒她。 格格嗅了一下,嗅到了淡淡的木香,也不知道香气是否来自玄关的柜子上的花。 “日本果然细节!”她赞叹道。 “不管是家里,还是商场,卫生间都很香,你猜为什么。”顾然说。 “.”格格一把夺过他脱下来的鞋,嗅了一下,立马道,“哇,好臭好臭,顾医生你绝对有脚臭!臭死了!” 她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捍卫日本,而是因为自己被反驳。 众人看着她。 顾然也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刚才是徐恬,她太兴奋了。”徐不恬冷静道,只是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 谢惜雅拿过徐不恬手里顾然的鞋子,白玉似的脸稍稍凑上去,轻嗅了一下。 “不臭啊。”她说。 “啊,嗯,也许是我闻错了。”因为谢惜雅同流合污,徐不恬的脸终于没有爆炸。 谢惜雅好笑似的对格格扬起嘴角,然后将鞋递给顾然,还安慰他:“顾医生,真的没有味道。” 脚臭、口臭、腋臭,只要被人说一次,大概一辈子都会留意自己的脚、口、腋下。 “.”顾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接过自己的鞋子。 “你帮我闻闻,看我的脚臭不臭。”何倾颜把自己的鞋子像是对讲机一样往苏晴脸上凑。 苏晴直接将她推开。 “珂珂,你帮我闻闻!”何倾颜又去找陈珂。 “不要!”陈珂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顾然,便宜了,闻吧。”何倾颜把鞋递给顾然,一副好像人类都不吃,只好给狗吃的姿态。 顾然拿起自己一只鞋子,也递给她:“你也别客气。” 何倾颜竟然接过! “干了?”她说。 顾然:“.” “别给我丢脸!”严寒香笑骂,曲指弹了何倾颜的额头。 黑田堇看向庄静,庄静笑着轻轻摇头,继续换鞋。 和服女将――也就是旅馆老板娘――跪在一旁,始终面带笑容地等待他们,但‘中国人和日本人一样变态’的印象,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目中了吧。 换好鞋,女将领着他们,在狭窄的走廊往深处走。 黑田堇翻译道:“这家旅馆已经被我们包了,可别小瞧旅馆,日本的旅馆就是高级的象征。 “另外,因为包下所有房间,所以温泉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私汤,也就是我们专属的温泉。 “温泉分为男汤和女汤,旅馆提供毛巾,想泡多少次都可以。” “没有混浴吗?”格格忘记了闻顾然鞋子的事情,又兴奋起来。 “国内的温泉好像可以混浴。”陈珂说。 “有的地方,会在‘女汤’和‘男汤’之间隔出一块‘混浴区’,但这里没有。至于中国的混浴,我知道,我去过海城,在海城泡过温泉,但日本的温泉不允许穿泳衣,只能拿一张毛巾。”黑田堇解释。 陈珂恍然地点点头,国内所谓的混浴,大家确实都穿着泳装。 然后,她有些踟蹰了,作为一名南方人,实在不习惯大家都脱光了泡一个池子。 不过,顾然肯定很羡慕吧。 旅馆只有四间房,每间房都极为精致,各自还有名字,且每个房间都有专用的庭院,只是有的小,有的大。 庄静、严寒香、黑田堇三人一间,房间名为‘富士山之间’,能眺望远处的富士山,格调高雅; 谢惜雅、格格少女两人一间,名为‘流灯之间’,庭院里有一条小河,河旁点缀了地灯,灯彻夜不熄,梦幻迷离; 陈珂、何倾颜、苏晴三人住在‘湖水之间’,房间最大,庭院最大; 顾然一人一间。 顾然的是‘芒草之间’,箱根有一处名为仙石原的景点,那里种满了芒草,蔚为壮观。 他的庭院是最小的,就一些芒草,一棵枫树,一条卵石小路,最多站进去一个人,摆拍拍照。 分配好房间,旅馆老板娘问他们,是先泡温泉,还是直接吃饭。 黑田堇翻译完之后,道:“我建议大家先泡温泉,让老板娘把晚餐直接送到房间里,大家换上浴衣之后,一起在最大的‘湖水之间’用餐,如何?” “就听你安排好了。”庄静说。 “一会儿温泉见!”何倾颜拍了一下顾然的肩膀,笑着离去。 “待会儿我要认真比较一下我们中谁的胸最大!”格格说着豪言壮志,与谢惜雅走了。 在顾然变身黑龙的时间里,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好了。 顾然时刻留意着她们,这是医生的责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榻榻米风格,床头有空气净化器,还有小型的保险箱,顾然将自己的日记锁在里面。 翻箱倒柜,四处参观。 房间内有一张地图,正面是旅馆的内部地图,反面是旅馆附近的景点地图。 没找到床,在壁橱里找到了三床被子,难道要自己铺? 又在另一个衣柜里发现了多套浴衣。 他从立在墙角的行李箱里取出换洗衣物,想了一下,洗发水、毛巾什么应该都不用自己带。 他又把手机充上电。 “这么慢?”何倾颜从屋外走进来。 “参观了一我!”顾然撞在屋内的一根门梁上,这是客厅与卧室之间的小门。 猝不及防的撞击,超出想象的痛。 “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何倾颜走过来,她垫起脚,感觉都能碰到这门梁。 “都是因为你和我说话分心。”顾然揉着额头。 “没事吧,我给你检查一下,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检查伤口,直接确认我是否失忆了吗?” “快说呀,我叫什么名字?” “何倾颜,何必的何,倾城之颜的倾颜。” “正确。几岁?” “二十。” “错!你二十三!” “你是问我几岁?那我也没有二十三。”顾然将换洗的衣物裹在浴衣里,与何倾颜一起走出房间。 房门足够高,但他还是下意识矮了一下身体。 “今年是几几年?”何倾颜神情凝重,语气严肃。 “2024。” “今年是2027年。你自己的名字呢?” “2027?算了,不过我自己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你听好了――我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特派取经使者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帅到――掉渣!” “.”何倾颜没说话,大概在憋笑。 过了数秒,她把笑意咽下去,继续道:“你是顾然,我是何倾颜,我们两个都是23岁,半年前你向我求婚,我说还需要考虑,我们现在在日本箱根旅行。” “所以我不是孙悟空?” “不是,是想上位的我的男朋友。” “这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我一定是孙悟空,哪怕是2024年,我也要保护我师父去西天取经!师傅,不对,庄静老师,老师你在哪儿?!”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庄静从身后走来。 在她身边是拿着浴衣的严寒香、黑田堇。 顾然、何倾颜:“.” 狭窄的走廊上,两人双手交迭在身前,微微低头,并排贴墙站,都不说话。 庄静从两人身前走过,扫了他们一眼。 严寒香与黑田堇也笑着从两人身前走过。 等她走后,顾然、何倾颜同时指责:“都怪你!” “怪你,说什么失去记忆!”顾然说。 “怪你,去什么西天取经?”何倾颜道。 “还不是你先说我失忆,我才.” “你再说我就不嫁给你!” “真的?!” “你这么绝情?” “一般人把我这种人称为‘专一’。” 两人争辩着,来到户外温泉的入口,何倾颜径直撩起写有男汤、绘有富士山的帘布,就往里走。 顾然一把抓住她:“你该去的地方是那边。” “哦,不好意思,走错了。”何倾颜歉意一笑。 谁信啊! 顾然独自走进男汤,眼前是一排衣柜,每个柜子里都有篮子和毛巾。 正对面有一个大型的拉门,拉门对面就是露天的温泉了。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一想到一个人包下整个温泉池,顾然心情便好起来,嘴里下意识哼起了歌。 放下浴衣,脱去衣服,拿上毛巾,他拉开拉门,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远处是山,近处是削岩形成的浴池,此时正微微冒着白气,岩石间点缀着精致的地灯。 “哇喔,露天的!” 忽然听见何倾颜的欢呼声。 “倾颜,小心脚滑。”庄静的声音。 顾然寒毛直竖,第一时间以为,何倾颜将‘女汤’和‘男汤’的帘布交换了。 他用毛巾挡住腹部! 可很快,他反应过来,声音来自对面――一道三四米高的、严丝合缝的竹篱,将温泉一分为二。 “噗通!”的入水声之后,何倾颜欢呼道:“烫烫烫,好烫!” “烫就先上来,把身体冲洗干净。”严寒香招呼道。 顾然看向右手侧,贴墙果然有三个花洒,还有洗发露、凳子、镜子等物品。 反正一个人泡,他也不准备洗――主要是不敢发出动静! 让庄静、严寒香、黑田堇听见他冲洗身体的声音,多尴尬? 最主要的是,让她们意识到顾然能听见她们冲洗身体的声音,又是多么尴尬! 就在他缓缓将脚伸向池水,就像小学生偷窃睡着父亲的钱包去游戏厅一样小心翼翼的时候―― “顾然!”何倾颜忽然喊道,“把身体洗干净,温泉虽然是活水,但我可不想你的污垢飘到这边来!” “.” 顿了一下,庄静笑道:“听见了,小然?身体洗干净才准下去!” “.嗯,知道了!”顾然不得不高声应道。 声音虽然高,气势却很小。 他坐在凳子上,使劲抓挠头发的时候,还能听见何倾颜的声音。 什么‘不知道竹篱间有没有缝隙’、‘万一不小心喝了温泉水,算不算他喝了我们的洗澡水’等等。 等听见苏晴、格格、谢惜雅、陈珂的声音时―― “你们小心,顾然就在对面,他肯定想偷窥!”何倾颜提醒大家。 用毛巾遮掩身体的陈珂,原本很不适应,此时看向竹篱,却心跳加速,有些跃跃欲试。 “顾然,你想偷窥吗?”严寒香忽然笑着问。 “想啊!”顾然揉着头皮,大声回答,“但我一定可以忍住!” “哈哈哈哈!”对面爆发欢快的笑声。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黄昏,箱根。 冲洗身体的时候,尤其是洗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立了. 不过那边可是天国,哪个西方人看见真实的上帝不跪拜?哪个中国人看见财神不磕头? 在温泉天国的隔壁,谁能不立? 可恶的何倾颜! 第143章 人生第一次的温泉,无法忘怀 “惜雅、格格,你们两个先洗。”陈珂的声音。 “不用不用,我和惜雅用一个位置就好~惜雅,来,我给你擦背,斯哈!斯哈!给美少女清洗身体,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格格发出夸张的呼吸声。 “黑田阿姨,这里真的是高级旅馆吗?连清洗身体的地方都不够。”何倾颜问。 “对我来说是,尤其是包下整个旅馆的行为,更是。” “你不会贪污了吧?” “胡说!”黑田堇笑骂。 “苏晴,你等等,我帮你洗!”何倾颜已经对资金问题不感兴趣了,目标瞄准苏晴,“顾然,我在给苏晴洗身体哦!” “没有!”苏晴冷声否认。 “哼!静姨,那我给你洗。顾然,我在给静姨洗身体哦,好白的背,好细的腰,臀部好饱满啊!眼睛,我的眼睛!进泡沫了,不过,顾然,我告诉你,是苏晴身体上的泡沫!” 顾然已经洗好身体,进入温泉池水中。 池水44℃,有些烫,但对顾然来说,还不需要适应,他直接坐下去,一股热意直穿肌底,瞬间盈满全身。 他满足地叹了声气。 人生第一次泡温泉,完成! 温泉水有阵阵清香,还有淡淡的硫黄味,这是触碰过火焰与岩石的水。 池水也并非透明,而是浅褐色,乍看还以为是泥水。 根据黑田堇介绍――其实是老板娘说的,她负责翻译,这家店的温泉,水中硫酸钠含量高,所以才会呈现浅褐色。 这种温泉,入浴,对跌打损伤、烧伤、慢性温疹、糖尿等有疗效;饮用,则有缓泻和减轻体重的作用。 “烫烫烫,好烫!” “真的好烫!” “如果是冬天,温度有50℃呢!” 隔壁似乎也开始入水了。 女汤,众人坐在温泉边的卵石上,虽然用毛巾稍稍遮掩,可隆起的酥胸、腰部至大腿间的圆润曲线、纤细结实的小腿,环绕一圈,如世间最尊贵的宝物般展览着。 格格少女偷瞄众人,在心里比较她们的胸部大小。 “格格,”何倾颜留意到她的眼神,“你觉得我们中谁的胸最美?” “难分伯仲啊。”格格少女沉吟道。 她那副认真的姿态,让众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陈珂不好意思,她用毛巾遮掩胸口,可毕竟什么也没穿。 她想起,比起胸,顾然更喜欢臀部和腿的事情,心中暗暗比较着。 首先自然是强敌苏晴,平时她总是牛仔裤,很少穿裙子,所以只能确认她的腿型很美,可一双美腿需要的不仅仅是腿型。 看完之后,陈珂不得不承认,苏晴的双腿确实很美,白莹莹的,纤细却不过分骨感。 她往身上浇水,同时打量何倾颜的腿,同样是令人心颤的美腿。 陈珂又不着痕迹地打量自己。 她尽量客观,似乎没有苏晴纤细,稍微有一点点的肉,可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点肉根本不需要减,反而增添一丝圆润的美感。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差别,或许是因为苏晴需要遛狗,家里又有泳池,从小游泳,所以腿部得到锻炼。 而她,上半年还在日夜苦读,整天坐在椅子上,没有时间锻炼。 要分真正的高低很难,因为人的审美不同,心中最美的腿型也各不一样。 何况手感也很重要,这点她没办法确认谁的更好。 至于臀部,大家都坐在池边,又雾气缭绕,看不太清。 这时,何倾颜觉得身体差不多适应了泉水的温度,第一个将身体沉进水中,感受着泉水的热意,以及微微的浮力。 其余人见状,也陆续将身体浸入温泉。 众人脸上都露出舒畅的表情,一时间,男汤、女汤都安静下来。 “虽然胸部谁最美不知道,但庄静阿姨和严寒香阿姨的身材保持得最好,太美了!”格格少女羡慕道。 连高中生少女都羡慕的肌肤,可见两人的身体状态多么完美,可谓女性理想的梦幻状态。 “主要是基因。”严寒香少女似的得意道。 “是心态和生活习惯。”庄静则是贴心的大姐姐。 两人泡在温泉水中,黑发挽在脑后,稍稍露出细长的脖颈、雪白的双肩,水气氤氲,惊艳得触人心弦。 “格格,还是太年轻。”身形娇小,但肚子上稍微有一些肉的黑田堇说,“女性的身体有点肉才更健康,抱起来也更有充实感,男性会更喜欢,像她们这样青春延续至中年的人,可以说人生不圆满。” 说完,她提醒格格、谢惜雅、何倾颜、苏晴四人一句:“你们可别学她们。” “惜雅,你觉得呢?”格格问谢惜雅。 “这是嫉妒吧。”谢惜雅小声说。 “哈哈哈!”格格一面狂笑,一面用手拍打水面,“我就知道惜雅会这么说!” “都怪你们!”黑田堇指责庄静和严寒香,“带坏了小孩,以后她们都不敢长一点肉,长了就会有心理负担!” 这是实话。 “但让我长肉,我也有心理负担,别人的心情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情。”庄静说。 “我也想长啊,可它不长啊。”严寒香惋惜。 “香阿姨和倾颜姐姐外貌一点也不像,但性格几乎一样呢,果然是母女。”格格少女说。 “我的性格可没那么坏。”何倾颜反而有意见。 严寒香笑着用手在水面轻轻一挥,温泉水溅射在何倾颜浪漫明媚的脸上,她耳边的鬓发濡湿,在脸上勾勒出完美的黑色线条。 “嗯――”何倾颜发出不满的声音,让温泉水落在自己脸上同时,也对严寒香展开反击,朝她泼水。 眼前的画面令人目不转睛。 妖娆高贵的少妇、浪漫明媚的少女,两人裸露着雪白的细肩,在温泉水里嬉戏着。 格格已经看的入神了。 打闹了一阵,以严寒香的‘不来了不来了’宣告结束。 何倾颜抹去脸上的水花,说:“是胖好,还是瘦好,不如问问顾然,作为在场唯一的男性,他的意见值得听一听。” “不是胖,是正常!”黑田堇纠正。 “选项里有庄静老师,顾然的意见也不需要问了吧。”陈珂笑道。 众人也都跟着一笑。 八位不着寸缕的女性,赤条条地浸泡在温泉中说笑,白色的蒸汽缭绕,犹如仙女在仙池中沐浴。 “顾然!!”何倾颜喊道,“好好感受这一刻,等你九十岁住进养老院的时候,回首往事,与这么多女性一起泡澡,就是你人生最巅峰的时候!” 顾然抹了一把脸,闭着眼睛,没搭理她。 他也不敢多想,虽说幸福,可画面中需要避讳的太多了。 人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力―― 深夜反复回忆羞耻的过往、本以为早已忘记的鬼故事; 偶尔也能超出自己的能力,获得可以称之为‘灵感’的思绪。 所以,顾然既能想象苏晴她们的画面,也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同样泡在温泉里的庄静。 对于严寒香,他其实已经放弃了,他又不是神,能做到明明有过那样的夜晚,还有上野站套房惊鸿一瞥的情况,还能不去想她。 至于黑田堇,或许是因为看得很淡,所以反而不会去想。 这么说,他对庄静的身体看得太重了?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不对! 是何倾颜的原因,总是起哄,就像班级里那些喜欢拿男女关系开玩笑的人,当事人双方本没什么,别起哄久了,难免也会偶尔想象一下。 有些当事人甚至因此互相有了好感。 在他努力思考,不去想隔壁光景的时间里,何倾颜还在说话。 “两位高中少女,肤白纤细,年轻啊,只有十六岁; “三位办公室的女医生,左手搂苏晴,右手拥陈珂,我依偎在你怀里,都没穿衣服,你自己想象; “优雅端庄的女院长、妖艳美丽的女教授、娇小可爱的日本女人; “有没有激动?嗯?” “苏晴,捂她的嘴!”顾然道。 正准备捂何倾颜嘴的苏晴,听了他的话,反而终止了行动。 女汤又是一阵欢笑。 顾然莫名其妙。 “怎么了?”他下意识问。 “哪有主人听狗命令的!”何倾颜高声笑道。 有些说话声音大了难听,可她悠扬的声音却只会让人心情好,半点不让人讨厌,就像登山者攀上顶峰的呐喊、第一名冲过终点的怒吼。 “男人和狗有什么区别?”黑田堇说。 “男人会自己洗澡。”清风般的少女音,是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苏晴。 顾然正要说她两句。 “想要的时候,还能拿来使用。”这当然是何倾颜。 “‘男人与狗有什么区别’不是问句。”黑田堇告诉两人。 “对对对!”格格少女赞成。 “顾然,你怎么看,觉得男人与狗有什么区别?”何倾颜问。 “女人真是捉摸不透的动物啊。”顾然还能说什么呢。 “静姨、妈妈、黑田阿姨,顾然骂你们是畜牲!” “我靠!” 被吓的、无奈至极的顾然的脏话,以及站起来时水花声,让大家忍不住会心一笑。 何倾颜笑得最开心,因为之前脑门撞门梁上,顾然都忍住了,面对她的足智多谋却没忍住。 “小然,不要说脏话。”庄静教育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是。” “让他写检讨!” “何倾颜,你别太过分,我真揍你!” “你过来啊!” “有本事你过来!” 哗啦的身体出水声,紧接着便是‘倾颜,回来!’、‘倾颜姐,咱们没必要和狗男人一般见识’以及黑田堇等人的笑声。 “顾然,我这边有人阻挠我,没办法过去,你有本事过来!” “傻瓜,你那边的人难道不会阻挠我过去吗?” “你就是怕了!” “谁怕谁是狗!” 闭上眼睛,只听声音,顾然有一种和她们泡在一个池子里的感觉。 “你们饿不饿?”格格忽然问。 “差不多可以起来吃饭了,”黑田堇道,“等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再来认真享受温泉。” 顾然也饿了,不知道是因为【黑龙梦】,还是由于日本的饭菜吃不饱。 竹篱对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人离开温泉,开始冲洗身体。 顾然也起身,坐在凳子上用花洒冲洗身体,有一种沐浴露洗不干净的感觉。 穿上浴衣,身上似乎还有股淡淡的硫磺味。 因为没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双腿没有衣物裹着,暴露在空气中,总感觉凉飕飕的。 走廊里只有他,女性一个都没出来。 将东西放回‘芒草之间’,他去‘湖水之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长方形的桌子上,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料理,色彩缤纷,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也没见女老板娘,好像整个屋子只有他们,饭菜是由《哈利波特》里的家养小精灵准备的。 正当他打算先去庭院看一眼,房门被推开,穿着浴衣的何倾颜、陈珂、苏晴走进来。 ‘湖水之间’的浴衣是蓝色,端庄优雅。 三人泡过温泉的肌肤,红润而充满水分,宛如刚摘下的蔬菜般新鲜。 “来打我啊!”何倾颜一见他,便笑着挑衅。 “苏晴,你关一下房门。”顾然走向何倾颜。 苏晴把房门关上。 何倾颜笑盈盈地半点不怕,她单手捏住浴衣的衣带,说:“你动一步我就脱了~” 顾然继续向前。 “你这人!”何倾颜笑骂,同时开始闪躲。 “陈珂、苏晴,你们两个别动。”顾然闭着眼睛。 陈珂、苏晴笑出了声,但都站在原地不动,房间里只有何倾颜逃跑的脚步声。 跑远了的何倾颜立马回头,转身拉着两人一起跑。 一时间,房间内咚咚咚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脚步声和脚步声之间也是有区别的!”顾然大声说着,忽然伸手一抓。 那双骨节分明,只有男人才有的大手,精准朝着何倾颜肩膀扣过来。 这样的游戏,彻底激发了何倾颜的兴致,她的反应速度因此变得极快。 她微微一闪身,顾然手扣住了苏晴的脖子,手感细腻。 “不是我!”苏晴立马道。 顾然当即松手,又估摸着三人的位置,又是一抓,还是朝着何倾颜去的。 三人都有些惊叹他的耳力与反应能力。 何倾颜手臂一用力,把陈珂往自己怀里一拉,顾然一下子抓在她了锁骨处。 刚一接触,顾然的手便顺着锁骨往上,扣住了陈珂的肩。 “也不是我!”陈珂怕痒似的笑了。 顾然没松开她,而是用力轻轻一拽,将陈珂从三人组中拉开,同时另一只手抓出去。 何倾颜想故技重施,把苏晴拉进自己怀里,作为挡箭牌。 苏晴反应速度也不慢,反而推她一下,把何倾颜送给了顾然。 打闹到现在,顾然早已经记不清位置了,手伸出,瞄着锁骨,何倾颜的浴衣领子却因为三人组内部的斗争而松垮,勉强挂在肩上。 衣服被胸部撑起一道中空的口子。 顾然朝着锁骨抓去,却从口子里伸了进去。 接触到肌肤,他抓下去,没有阻隔,柔软得他近乎窒息。 “哼~”何倾颜双眼醉酒似的微眯。 房门忽然被拉开,按着咕咕叫的肚子的格格站在门前,嘴巴缓缓张得老大。 没穿浴衣,而是JK制服的少女谢惜雅,在她身后。 “怎么站在”庄静、严寒香、黑田堇也来了。 “.别捏!”何倾颜难受似的捂住胸口,连着顾然的手一起。 顾然发誓,自己没捏!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黄昏,箱根。 人生第一次泡了温泉,如果有钱,将来一定要在买一套房,在房子里引一口温泉。 心理医生这个行业,上限是有机会让我富有,视线愿望的。 与何倾颜在温泉池吵了架,然后在“湖水之间”算账,不小心摸了她的胸。 浴衣下面原来真的什么都不穿啊。 写到这里,手上似乎又有当时的触感,那小小的软肉,擦过掌心,有点痒。 第145章 不对劲的修罗场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任提问’,但地点不是在病房,而是在温泉旅馆的餐桌上!”格格很激动。 这也让顾然找到了出路。 如果将‘清醒梦是否为现实’当成老师对学生的提问,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顾然连忙用毛巾擦了嘴,恭敬地回答:“我认为清醒梦是现实。” 他解释道:“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和心理状态属于精神,精神并非物质,但属于现实的一部分。 “普通人的梦浅,不会对精神产生明显的影响,但清醒梦者的梦,会对清醒梦者的精神产生影响,犹如亲身经历。 “所以,我认为,在精神层面上,清醒梦是现实的。” “这个角度啊。”黑田堇喝着酒。 “一段虚构的故事或者小说,也能对人的精神产生影响――所以归根究底,清醒梦只是一段虚构的故事或者小说。”严寒香说。 “我也赞成,清醒梦只是一场梦,不能当真。”黑田堇道。 “那【心理阴影】算什么?【心理阴影清除手术】又是什么?”庄静问。 “对了,”黑田堇忽然说,“你们听说最近美国那件事情了吗?” “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件事。”严寒香提醒,她的目光主要落在格格、谢惜雅身上。 ‘孩子们’只是委婉的说法,真正的意思是‘外人’、‘外行人’。 三人岔开话题,聊起了各国之间培养心理医生制度的优劣,或者某位大师最新的论点和研究。 顾然松了一口气,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珂珂姐,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格格少女对陈珂道。 “嗯,你说。”陈珂喝着梅酒。 喝完四种酒,她最爱梅酒。 “是恋爱问题。” “你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陈珂露出略带打趣的温柔笑容。 “不是不是!”格格连连摆手,“我只是好奇,如果是心理医生,尤其是女医生,会怎么追求男生呢?” “这个.”陈珂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心理医生研究的是心理问题,不是恋爱关系。” “我可以帮忙啊。”黑田堇身体前倾,插进话来,“我可是为许许多多恋爱综艺节目担任嘉宾的人,还出版过一本名为《男人是低级动物》的恋爱攻略!” “俗!”庄静笑道。 “那本书送给我,我第一页都没看完。”严寒香说。 “我好像在三楼图书室内看见过这本书。”顾然回忆道。 “她们两个,”黑田堇手指庄静和严寒香,“不需要,但你们,青春年少,肯定需要黑田姐姐的指导,来吧,有什么困难都向黑田姐姐我倾诉!” 青春年少的人同时想:这人该不会酒量很差吧? “黑田姐姐,我还是那个问题,女心理医生怎么追求男生?”格格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四十来岁的人,她妈妈都未必有黑田堇大,居然喊黑田堇姐姐! “对男性,不能说‘追求’,应该是‘驯服’。”黑田堇先抛出总纲,“我和你们说,男性,全是低级动物,只是长得像人类。” “长得像人类?”苏晴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或者说,最近有些同感。 她的生命中,只有女性、病人、顾然,谁给她这种感觉的,就不用多说。 “所以啊,要像对待低级动物,喏,就比如说小狗,要像对待小狗一样对待男人――他犯了错,不能打,因为他会咬人;不能骂,他听不懂;要不断地调教他,生气了也只是拿衣架把他逼在墙角吓唬他,或者气呼呼地把他按在床上蹂躏他。 “我敢说,世界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六十的婚姻,只要女人像对待狗一样对待男人,男人比狗还忠诚!” 苏晴若有所思,训狗,她的心得丰富。 “不是婚姻,黑田姐姐,是这么追求男人。”格格少女提醒道。 “啊,抱歉,下意识就聊到婚姻话题了。”黑田堇顿了一会儿,似乎思维有些迟钝了。 过了两秒,她才继续道:“追求男人,更简单。” “喔!”格格双眼放大。 谢惜雅、陈珂、苏晴、何倾颜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顾然心里反对‘男人是低级动物’,但对训狗理论很佩服,也真的认为,如果女性能对待猫、狗一样对待男性,世界上白头偕老的夫妻会多上许多。 可惜,很难做到。 一,部分女性认为男人不配拥有狗的待遇; 二,部分女性希望自己能被男性当成猫看待; 三,知道和做到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在人生这条走过的都明白。 黑田堇道:“从心理学角度,男性都是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格格很好奇。 “一半时间,甚至没有一半,男性用大脑思考;另一半时间,甚至一大半时间,男性用小弟弟思考,走在路上,眼神会像自动搜索大胸、长腿、翘臀,简直是一种媲美‘清醒梦’的神秘力量――你说是不是,然君?” 众人看向顾然。 连庄静、严寒香都将视线投过来。 顾然想否认,但他敢吗? 一旦否认,他平时做的那些事情,比如说不给苏晴开门,又该怎么解释呢? “没有吧只是偶尔。”顾然说。 女孩子们都忍不住露出微微的笑意,似乎是忍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都有些妩媚。 “知道这个根本的道理后,驯服男性再简单不过了,驯服男人,就是驯服他的小弟弟。 “一,美;二,色。 “如果既美又色,也就是‘有美色’,男性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黑田堇一挥手,归类似的说:“垃圾!” “美是指外表,色呢?是骚吗?”格格问。 现在的高中生,真什么词都敢说。 “骚?不不不。”黑田堇摇头,她喝掉杯中酒。 陈珂拿起酒瓶,给她倒酒,又一一给没酒的人续满。 “这就是‘色’。”黑田堇指着倒酒的陈珂。 陈珂露出不解又觉得好笑的表情,放下酒瓶,挺直的背放松,又坐回和风椅上。 “搔首弄姿,身体上的色,只能让男人的小弟弟动;真正‘色’,是让男人动情的。”黑田堇说。 “具体呢?”格格追问。 “那就多了,说也不说完,比如说话,关键时刻要学会撒娇,当然,如果对眼前这头低级动物已经彻底没兴趣,就不需要了,但觉得还能用一用,就撒娇,说完委婉一些―― “‘你好讨厌啊!’、‘才不要呢’、‘打哟!’之类;” “这不就是嗲吗?”格格道。 “这是武器。” “嗲是武器?” 黑田堇点头,醉眼看向顾然:“然君,你给大家释放一下。” “释放?释放什么?” “示范!”黑田堇挥手,像是要赶走刚才那一段记忆。 “我不会这个。” “试一试嘛。” 顾然一脸为难:“我要怎么示范?” “你看。”黑田堇像是指着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指着顾然,“只要加上‘嘛’、‘喔’之类的语气词,男性就没办法,顾然的小弟弟被我操控了。” “别喝醉了。”庄静笑着提醒。 “没醉。除了说话,还有行动――不经意间,替他整理领带,拿下衣服上的线头,能让男人心脏病发作去世!” “技巧我明白了,可是,要怎么开始呢,就是说,看见喜欢的男性,要怎么认识对方呢?”格格问。 “这有什么难的?”黑田堇抬起一条腿,浴衣下摆大开,坐在‘.的顾然’,几乎快能看到她雪白的腿根了。 黑田堇继续道: “如果对他有好感,只需要用眼神,含情脉脉地看他两眼,多来几次,像男人这种进化不完整的动物,立马就会开始自恋――这个女孩对我有好感!然后,你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哦。”格格沉吟,觉得很有道理。 “顾然,你在听吗?”何倾颜忽然问。 坐在正对面的她,发现顾然刚才迅速收回了眼神。 埋头吃饭的顾然说:“在听,都听傻了。” 众人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有美色才行,不然你看对方,对方只会自我感觉良好,而不会对你感觉良好。”黑田堇强调。 “黑田姐姐,你觉得我有美色吗?”格格问。 “你?有吧。” “有、吧?” “就是‘有’的意思。” “明明就是没有!” “是‘有’啦,勉强的‘有’。” “是小美女。”顾然笑道。 “真的吗?”格格惊喜道。 “绝对不是安慰。”顾然一脸正气。 “我就喜欢小美女,大美人太俗,小美女可爱,有时候还更受欢迎!”格格真的对‘小美女’很满意。 她还太小,真正意义上的小美女,应该是小妇人张莹,容貌不算脱俗,可正因为不脱俗,所以更让男性心动。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觉悟,真令人敬佩,我敬你一杯。”顾然举起酒杯。 “我――”格格在桌面找了一下,最后端起饮料,“我以茶代酒!干了!” “干!” 喝完之后,格格豪迈擦嘴,说:“顾医生,从前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好人!” “你可以说我是好医生,或者说我是你见过最帅的人,唯独‘好人’两个字不能放在一起。”顾然开玩笑道。 格格立马放下杯子,双手在胸口握拳,掌根互抵,说:“顾哥哥~,你是人家见过最帅的人了!” 要多假有多假。 但顾然信了。 所以说,男人果然进化不完整吗?不然为什么这么容易自恋呢? 饭菜很好吃,山菜天妇罗很好吃,干烧鱼很可口,和牛牛排更是美味。 这么说无法直观地表现出饭菜的美味,反正最后大家都要抢了,顾然夹在筷子上的和牛,都被谢惜雅不动声色薅走。 为了不自恋,为了更好的进化,所以不能认为谢惜雅对他有意思,而是事物很美味,对吧? 顾然最爱的是豆腐。 据说箱根的豆腐也很出名。 其次是涮涮锅。 至于各种海鲜刺身,他持保留意见。 吃过饭,众人闲聊一阵,接下来,大家准备出门,在旅馆周围散步。 在深山中,沿着河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河边有穿浴衣的游客在放烟花。 “我们也要玩!”格格兴奋道。 “顾然、苏晴,”庄静看向两人,“你们刚才欺负倾颜,惩罚你们两个去买烟花。” 商店其实就在河边,众人只是门口等他们而已。 两人走进店,默契地都没问店员,而是自行在店里寻找烟花。 他们在一排排货架里踱步,有一种夫妻出来购物的温馨气氛。 烟花没有单独的柜子,也没有防护措施,就像发箍一样稀松平常地出现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 包装花花绿绿,主打趣味性,这点也和中国的不同,中国的一看就是重武器,是真的打算驱散年兽。 “那个.”顾然准备道歉。 “这个?”苏晴拿起烟花问他。 “还是这个?”她拿起另一种烟花。 “这个大礼包吧。”顾然指着写有‘打上’、‘喷出’、‘手持’、‘国产花火’的那一袋。 苏晴将两袋都递给他。 “再买冰淇淋,每人一份。”她又交代。 “哦。” 付钱的时候,苏晴又说:“你来。” 顾然付钱。 等待店员找零时,顾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苏晴侧过脸,盯着他。 “没什么。”顾然笑道。 如果真的生气,不打算原谅他,苏晴可不会让他付钱,还让他拿东西。 苏晴拿过一只冰淇淋,撕开包装直接吃起来,心想:把男人当狗,确实很有效。 走出商店,众人一起走到河边,吃着冰淇淋放烟花。 “这个蚯蚓烟花我在好多日漫里看到过!”格格道。 “呜~~~”严寒香玩得也很开心,拿烟花吓唬庄静和黑田堇。 两人闪躲时,彷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顾然只玩了一根仙女棒,便给她们拍照。 沐浴在烟花光辉中、身穿浴衣的众人,是夏季最美的风物诗。 顾然给她们拍照的时候,嘴角都不禁露出微笑,为这绝美的画面感到幸福和开心。 放完烟火,回到旅馆,有人打算休息一会儿,有的准备去泡温泉。 “小然,你准备去泡温泉吗?”庄静问。 “休息一会儿吧。”顾然回答。 何倾颜去泡了,他想错开时间。 “那帮我按按。”庄静捏着肩。 正在喝酒的严寒香,抬起夜色般的眼眸。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周二,夜,箱根。 我的修罗场是不是不太对劲? 第146章 做人还是应该光明磊落 “好的。”顾然应道。 从外表上看,看不出庄静有别的意思,也看不出顾然的迟疑。 在的几乎每天早上,顾然都会在游泳之后,为庄静按摩,庄静从未有过特殊反应。 顾然不得不肯定之前的猜测,或许庄静真的和陈珂一样,对于她们这种体质,他的【大魔法】只是简单的、技法高超的按摩推拿。 “就在这里吗?”顾然问。 她们在,还没有休息的打算,约好待会儿一起打麻将。 “就在这儿吧,你去拿一床被褥,铺在卧室里。”庄静解开挽在脑后的长发,又重新挽了一遍。 双手举起,宽松的浴衣袖子落下,小臂纤细洁白,光滑如玉。 “你看着我做什么?”严寒香笑着问庄静。 “你要不要也按一按?”庄静梳理着头发,也笑着问她,“顾然的按摩技巧很厉害,可以成为一种疗法,通过让身体放松,从而达到心灵的愉悦。” 这可是大师级心理医生的判断,顾然都起了心思。 如果能用来给病人治疗,那该多好,就像一些会上瘾的药物用来麻醉,垃圾变宝。 之所以说是垃圾,是因为顾然不打算对任何人使用【大魔法】――庄静、陈珂这样的厉害。 苏晴他也不会使用,免得污染他们的感情。 只有等两人在一起后,为了增加夫妻情趣,到那时候他才会对苏晴使用【大魔法】。 “连你都这么说,我也想试试。”散步回来,黑田堇的酒醒了。 不过,现在又在喝威士忌,搭配坚果和奶酪。 顾然从壁橱中取出柔软干净的被褥。 庄静走进卧室。 卧室与客厅没有关门。 等顾然铺好,庄静便坐在上面,然后惬意地趴下。 柔软的浴衣紧贴身体,曲线优美,又十分迷人,就像一件令人爱不释手的宝物,但凡看见宝物,都忍不住用手去拂拭。 顾然开始按摩。 隔着打开的房门,黑田堇留意顾然的手法,严寒香观察庄静的反应。 “我在日本、中国、泰国都做过按摩,然君似乎不是其中任何一种。”黑田堇道。 “我是‘盲人按摩流派’。”顾然笑道。 宙斯就是半个瞎子,但因为瞎了那只眼睛,反而能看见更多东西,这一点盲人同样如此,他们能看见普通人注意不到的世界。 【大魔法】就是普通人绝对看不见的领域。 同一个人,同一个地方,因为时间、姿势、身体状态的不同,用的手法和力道也不同。 无比繁杂,仔细深究,简直就像‘π’一样无穷无尽。 顾然都为自己能学会【大魔法】而惊异。 看来,他真的要走上要么成精神病,要么成神的路了。 他在庄静背部时而轻柔,时而大力,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地按摩着,庄静时而发出轻轻地叹息声。 但不是色情,只是舒适,就像身体进入温泉时,情不自禁的叹息。 顾然其实想让庄静发出色情的叹息声。 不是他想不敬,只是单纯的不服气,毕竟到目前为止,他只为庄静按摩了肩部和背部。 这两个地方,在【大魔法】里只算开头戏。 就像打游戏时,网络卡了、感冒了、南方人冬天没开空调、猫爬上了桌子、老妈把感冒药放鼠标垫,这时候,敌人趁机干掉了自己,然后在公屏上打:“呵呵。” 能服气吗? 别说网络、感冒、手冷等问题,只把猫丢开,感冒药喝了,就能立马和对方再来一局! 不需要隐私部位,哪怕只是多一双腿,顾然也有自信让庄静知道【大魔法】真正的威力。 这一点,他相信对陈珂也是如此――上次他只按了肩。 “真有那么舒服吗?”黑田堇此时也留意到庄静表情,“先给我按按?” “好啊。”庄静笑着睁开眼,“小然,再拿一床被子。” “嗯。”顾然起身去拿被子。 这时,庄静看见顾然浴衣下摆一闪而过的矫健双腿,她闭上双眼。 背部残留的顾然的力量与热量,原本应该逐渐消失,这时却忽然更清晰起来。 浴衣,同等的走光,不分男女。 顾然铺好被子,黑田堇趴上去,软软的被褥让她立马露出睡意,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没过一会儿,她兴奋起来。 “好舒服~”黑田堇感叹,“比泡温泉还舒服,感觉酒都醒了。然君,你好厉害!” “谢谢。”顾然笑了一下。 这一分神,黑田堇“嗯~”了声。 顾然赶紧集中注意力。 在庄静身上,他只需要鼓起一口气,直达目的地就行;在黑田堇身上,他就必须小心,走出一条直线。 黑田堇连脚尖都散发出舒服惬意。 顾然为她按摩了两分钟便停手了,来到庄静身边。 “怎么停了?”黑田堇睁开眼,找了一下顾然,发现他在庄静身边,只好作罢。 顾然对她歉意地笑了一下,便继续为庄静按摩。 他不是累了,只是单纯觉得:时间有效,给黑田堇服务,只是让她体验一下,自己的主要任务还是为庄静按摩。 原理很简单,把时间花在重要的人身上。 何况是庄静主动要求他按摩,证明她的身体需要按摩,就像口渴的人需要喝水,掌管水源的顾然当然优先让她喝足,再考虑其他人。 他为庄静按摩,认真专注。 半点疲惫也感受不到,或者说不在乎。 然而,这一次,他同样的手法,却引起了庄静不同的反应――她洁白高雅的面色微红,呼吸变成了微微的喘息。 顾然已经认定背部按摩对庄静无效,所以没有留意; 黑田堇又不知道其中的奇妙; 庄静的变化只被严寒香看在眼里。 作为女人,又是心理学家,她清楚庄静前后出现变化的原因:顾然偏向了她。 【大魔法】就像无敌大军,‘比起黑田堇,顾然更偏向自己’这点是内奸,主动告诉敌人庄静的城池所在。 大军持续进攻城池,哪怕庄静城高门厚,在【大魔法】和内奸面前,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如果时间足够长,或者庄静失陷更多身体部位,她的城门一定会被攻破。 严寒香也因此知道,庄静是典型的‘比起器官,更看重感情’的类型。 她喝了一口酒,又觉得,单纯的‘比起黑田堇,顾然更偏向自己’是没用的,哪怕有【大魔法】。 重要的是,顾然在庄静心里是特殊的。 或者,庄静对顾然不设防。 在她完全封闭、被‘梦境’占据的内心世界,或许只有苏晴、顾然、以及少许她与何倾颜。 大概十分钟后,庄静才用软绵的语气说:“好了,你休息一会儿。” 这时,顾然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发热,累得快要出汗。 顾然走出卧房,将拉门轻轻半关,庄静似睡非睡,黑田堇似乎已经睡着。 他呼出一口气,在长桌边坐下。 “累了?”严寒香笑着问,“喝口水。” “谢谢。”顾然接过她递来杯子,一口气喝下去。 “咳!咳!”他擦着嘴角,尽力压制咳嗽声,双眼看向严寒香。 严寒香对他莞尔一笑,笑容少了一点温度。 “威士忌。”她笑着解释,“好喝吗?” “.好喝。”顾然还能说什么呢。 “好喝就多喝一点。”严寒香又给他倒了一杯。 “.” 严寒香直接拿起酒杯,递到他嘴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这简直就是林黛玉给贾宝玉喂酒,不喝也得喝。 顾然又一口气喝完,想着是否主动提议帮严寒香按摩,但又觉得两人在现实中不该有肢体接触。 何况,如果这时候提议给她按摩,不知为何,顾然有一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心理感受。 事实正是如此,他如果真的提议,严寒香绝对会把他当成渣男。 当然,说出口的不会是‘渣男’,而是‘臭小子’、‘你这坏小子’。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严寒香同样看他不顺眼,这点当然无法说出口。 无法说出口,不代表不说―― “好喝就多喝一点,来,再喝一杯。”严寒香笑着又倒了一杯酒。 眼看酒要递到嘴边,顾然连忙道:“我出了汗,去泡个澡!” 他迅速起身离开‘湖水之间’。 严寒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面目送他离去,一面喝掉杯里的酒。 来到走廊,顾然想着是否再拿一套内衣,可身上的刚换,中途时间短,也没出汗,有必要吗? 思考间,他已经靠近男汤,便直接进去了。 脱去浴衣和内衣,拿上毛巾,走进露天温泉。 呼吸似乎都通畅了些,他对着远山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想先冲洗身体,竹篱对面的声音却让他打消了主意。 如果被何倾颜知道他在男汤,恐怕又是一轮调戏。 跳过冲洗,他悄悄的,直接进入温泉。 背靠卵石,双手撑在石头上,仰头望天,无声而满足地叹息。 今夜没有月亮,繁星满天,深空遥远,某一个瞬间似乎又触手可及。 四周同样昏暗,只有地灯明黄色的灯光,映照在温泉池边缘,令人感到温馨。 白色雾气在灯光中缭绕,给人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 因为避免被隔壁听见他入水的声音,他距离竹篱最远,她们的声音也似乎遥远得弱不可闻。 当他闭上双眼,声音又清晰可闻。 “我好像有点晕了。”格格道。 主要应该是酒喝多了,顾然心想。 “要不要回去?”陈珂询问。 陈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果她能一边和我聊天,一边给我掏耳朵就好了。 嗯,脑袋要枕在她腿上,面朝她的腹部。 停。 “但我好舍不得,这次回去,今晚就泡不上了。” 主要是舍不得睡,贪玩,也不知道是精神病,还是本身的性格。 “明天还有一天,走吧。惜雅,你身体弱,也一起回去。”苏晴道。 为考虑,同时又微微强迫你做决定,这就是苏晴。 “嗯。”谢惜雅应了一声。 众人从温泉中起身。 “倾颜,你呢?”陈珂问。 “你们先走,我再泡一会儿,洗去顾然留在我身上的脏东西。” 胡说八道。 脏东西不可能存在这么久。 众人光脚走在石面的声音,清洗身体的水声。 “晴姐的毛好像是最多的。”格格忽然道。 顾然耳朵一下子竖起来,这不单单指精神,耳朵真的出现明显动作。 “虽然多,但很好看,有点下流的感觉,我一个女孩子看得都心里发热,想摸摸看。”格格又道。 “胡说什么!”苏晴教训,因为羞涩,所以语气严厉。 格格毫不放在眼里,发出偷笑声。 别笑,继续说!顾然好着急! 可惜,众人冲洗身体,聊起明天去哪儿玩,没有再说身体的事情。 顾然想象苏晴的样子――多,但很好看,还很下流,具体是什么样啊. 结果,那玩意充血了。 各种姿态的苏晴,在顾然脑海里不断闪现,白大褂的办公室;居家服的憧憬别墅;牛仔裤的蓝色宝马;浴衣的榻榻米;双马尾的酒店。 想到酒店,忽然浮现出何倾颜,她摆出的十种姿态。 比起苏晴的想象,何倾颜无疑十分贴近现实。 顾然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分散大脑的注意力,但大脑就像一匹野马,不能往一个方向奔跑后,便开始横冲直撞。 穿新裙子的陈珂在她下雨天的出租屋、苏晴; 躺在桌上的何倾颜,身边是苏晴陈珂、苏晴; 上野站酒店睡醒的严寒香、苏晴; JK制服谢惜雅、苏晴; 趴在被褥上的浴衣黑田堇、苏晴; 两个人格来回切换的格格、苏晴; 庄. 顾然双手成爪,以扣的方式抱住自己脑袋。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极限的,这是人类发展出辉煌文明的基础,手机、飞机多么不可思议,可核弹、酷刑也是想象力的产物。 顾然的脑子现在就在生产核弹。 “顾然,帮我揉一揉,哥哥,进来。” 竹篱对面,何倾颜独自呓语。 顾然的动作与思维同时一顿,回过神后,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水面。 好一会儿,何倾颜声音才结束。 顾然也终于松一口气。 结束了。 他竖起耳朵,听见何倾颜离开温泉的声音,但脚步声直接消失在更衣室的方向,没有传来冲洗身体的水声。 顾然没有余力去思考,为什么结束后她不冲洗身体。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靡靡之音。 对方呼出热气的嘴唇里,呼唤的名字还是他。 就连流动的泉水种,似乎都有何倾颜的汗水,顾然不但不觉污秽,反而对温泉水多出一份依恋。 就在这时,传来脚步声。 他略微分神,想:又回来了?怎么回事? 不对! 顾然忽然惊醒,脚步声很近,但不是竹篱对面,而是男汤! 他猛然睁开眼,何倾颜正在温泉入口处望着他,她身上只拿了毛巾,遮掩身体的前部。 “你――”顾然吓了一跳。 “听见了?”何倾颜脸色绯红,面带微笑,双眼湿润地望着他。 “.没有。” “你继续。” “.” 顾然“没有”听见,但她显然看到什么了。 何倾颜笑着走进来,顾然赶紧背过身去。 “倾颜,别闹!”他赶紧道。 “是你在胡闹,故意不发出声音,偷听我,你得赔我,让我也听一次。” 顾然身后传来下水的声音。 现在,他与何倾颜泡在一个池子里,都没穿衣服。 顾然心跳到嗓子眼。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夜,箱根。 何倾颜为什么会来男汤? 不满足,想泡着我泡过的男汤,再冲动一次吗? 日本的文化果然变态,为什么泡温泉不穿泳衣啊? 第147章 混浴了 回到‘湖水之间’,苏晴下意识寻找顾然。 她看见卧房内的母亲和黑田堇,依旧装作没看见似的问严寒香:“香姨,我妈妈、黑田阿姨、顾然他们呢?泡澡去了吗?” “庄静和黑田在里面躺着休息,我待会儿去泡澡的时候把她们叫醒。”严寒香又喝了一杯。 “严教授,您少喝一些,别像昨天一样喝醉了。”陈珂笑着提醒。 “喝醉了就和你们一起睡,不介意吧?”严寒香露出笑容,又喝一口。 “当然不介意,”陈珂说,“只是打麻将可少不了您。” “.也是,那我多加点冰。”严寒香往威士忌里加冰块。 一边加冰,她一边说:“这种威士忌的名字是‘轻井泽’,也是日本的一个避暑胜地,今年应该是没机会了,等明年夏天,我们去那儿玩。” “《起风了》这本书,似乎就是作者崛辰雄将在轻井泽养病的亲历,撰写的自传体爱情小说。”谢惜雅轻声道。 “日剧《四重奏》的故事,也发生在轻井泽,不过是冬天。”陈珂道。 “咕嘟咕嘟~”格格大口喝着牛奶。 喝完之后,她大爷似的将手撑在身后,浴衣衣摆下露出些许少女风情,她也不在意。 “我认识一个叫轻井泽惠的人。”她道。 严寒香看向苏晴:“轮到你了。” “我对日本没有兴趣。”苏晴回答。 “但你不能不合群。” “倾颜一个人在泡温泉,我去陪她,免得她泡晕,出现意外。”苏晴起身。 “你这么关心宝贝?”严寒香笑着问她。 “这次日本之行是我妈妈组织的,她现在休息,我有义务替她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真可靠啊。” “香姨,和我一起去吗?”苏晴问。 “你先去,我喝完这一杯。”严寒香举起酒杯,加了冰的威士忌还有一大半。 苏晴又看向陈珂,交代道:“珂珂,麻烦你照顾惜雅和格格。” “应该的。”陈珂点头。 苏晴走出房门时,格格提议斗地主,虽说手机上也能玩,但出来旅行,纸牌更有魅力,她们也带了纸牌。 合上‘湖水之间’的房门,苏晴先去顾然的‘芒草之间’。 确认每个成员的安全,是她的责任。 ‘芒草之间’空无一人,顾然的手机在墙角充电,半打开的行李箱躺在角落。 她合上门,前往露天温泉。 掀开女汤的帘子,何倾颜的浴衣在更衣室柜子的篮子里。 苏晴脱去浴衣和内衣,拿起毛巾,再次走进温泉。 环视一圈,空无一人。 这时,隔壁传来对话声。 苏晴停住动作,聚精会神地倾听。 “.开始吧,哥哥。”何倾颜笑道。 哥哥? 两人在一起?! “倾颜,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顾然说。 苏晴怒火稍稍平息。 “我知道,苏晴嘛,可这和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现在的问题呢,很简单,就像你说的,汉谟拉比法典都记载了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偷听我,也被我听一次。” “你这是无赖,我在男汤洗澡有什么错?”顾然问。 “那你为什么不发出声音?” “不想让你知道我来了” “你看,不打自招。” “我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来了,你一知道,肯定取笑我。” “你不动手,我也不会怎么样你,但今天我们谁也别想走,看是谁先泡晕,或者等她们来找我们。” 现在两人都没穿衣服,顾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何倾颜只需要轻轻起身,就能像母老虎按住公狗一样压制他。 何倾颜继续道:“你不但听到我自娱自乐的声音,还知道我走进了男汤,今天你不让我抓住一次把柄,我宁愿死在这里。” 顾然能理解何倾颜几乎崩溃的羞耻。 一位女孩子,忘乎所以,走进男汤,结果撞见他,就好比他忍耐不住,偷拿洗衣机里苏晴的衣物,结果被苏晴发现。 不,是被庄静发现――就是这样的羞耻。 可她真的是羞耻吗? 按照她往日的作风与性格,大概率是趁机逗他。 “我可以向你发毒誓,一定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可以吗?”顾然劝道。 “法律都有人违反,誓言有什么用?” “我如果,”顾然郑重道,“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让第三个人知道,庄静老师会对我失望,我一辈子娶不到苏晴――这样的毒誓,你总该相信了?” 女汤,苏晴微微蹙眉。 连她都觉得这誓言太毒,而且为什么要带上她? 说得好像他这辈子一定能娶到她一样。 “‘娶不到苏晴’改掉,而且你的誓言也不够详细,什么是今晚的事情?今晚那么多少事情,比如说你摸我的胸,所以,必须说清楚什么事。 “还有,誓言惩罚改成:你永远无法达到静姨对你的要求,想尽办法也必须娶苏晴,然后,让我做你的情人。” “如果我发了这个誓,你就出去?”顾然确认。 “我也发誓,如果不遵守承诺,一辈子以后再也不和你胡闹。” 顾然知道何倾颜的誓言漏洞百出,但现在没时间计较,随时可能有人来温泉,必须尽快摆脱眼前的局面。 “好,我发誓,如果我让第三个人知道,何倾颜今晚在女汤自慰,还走进男汤,我就一辈子达不到静姨对我的要求,也必须” “等等!” 空气骤然安静。 地热温泉似乎都被冻结。 苏晴打开男汤更衣室与温泉的拉门。 何倾颜愣了一下,看见苏晴什么也没穿,只拿了毛巾,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也来男汤?走错了?还是故意的?” “苏晴,救我!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顾然喊。 “你闭嘴。何倾颜,你给我出来!”苏晴冷着脸道。 “你来得正好,顾然不愿意接受惩罚,你就来替他。” 苏晴不和她废话,为了打断顾然的誓言,她连浴衣都没穿,拿着毛巾就过来了。 她也怕严寒香她们忽然来泡温泉。 简单来说,此地不宜久留。 她径直走向何倾颜,准备使用暴力,强行把她拉走。 “你敢过来一步,我就靠近顾然一步。”何倾颜果真往顾然那边游了一些。 “晴姐,不用顾忌我,她抓不到我。”顾然外号‘发疯的成龙’,岂能被美女抓住? 苏晴原本缓下来的步伐,再次加速。 战斗很快结束,苏晴根本不是何倾颜的对手,或者说,把人拉下水,远远比把人拉上岸简单得多。 “噗通!” 伴随苏晴的一声惊呼,她也掉进了温泉。 “哈哈~”何倾颜愉快地笑着,“我们三个一起洗澡,可是我的终极追求,没想到今天就达成了!” “放手!”苏晴试图挣脱。 “小晴晴,你的身体好滑,啊!色女,手碰哪里!” 就在这时,背对两人的顾然,哗啦一下起身,准备趁机逃走。 只要他不在男汤,谁在男汤都无所谓。 看似瘦削,其实比例极佳又结实的背部;足以戏称为‘小蛮腰’的腰,以及翘臀,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在苏晴、何倾颜两人的眼中。 苏晴忘记了挣扎。 从身后抱住苏晴的何倾颜,也看得入神。 顾然清俊的外表已经足有吸引人,可当他脱去衣物,真正的魅力才展现出来.简单来说,他极具男色。 苏晴听见何倾颜在她耳边自言自语:“我要流鼻血了。” 就当顾然快要迈过‘温泉与更衣室’之间的门槛时,他忽然听见对话声―― “苏晴、倾颜的衣服在这里,人不在。”严寒香语气很严厉。 “不会出事了吧?”庄静难掩担忧。 “会不会在男汤?”黑田堇缓解气氛的话还没说完,顾然已经听见有人走向男汤的声音。 对方速度极快,彷佛在下一秒,男汤的帘布就会被掀起。 顾然转身,冲向温泉! 从幻想苏晴的毛发开始,顾然始终是‘小弟弟人格状态’,哪怕匆匆用毛巾遮掩,也因为奔跑露了少许馅。 这一幕,对两位处女来说,冲击力达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顾然也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幸好,苏晴在前面,且被何倾颜抱在水里,只能看到细嫩的双肩。 “你回来做什么?”因为羞耻,苏晴怒气冲冲地质问。 重新进入温泉的顾然,还没来得及回答。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人未到,严寒香的声音,从苏晴打开又没关上的拉门利箭般射进来。 紧接着,身穿浴衣的严寒香、庄静、黑田堇,出现在苏晴、何倾颜眼前。 “静姨、香姨,听我解释!”顾然忙道。 “刚才在客厅,你们打闹,说是意外,现在也是意外?!”严寒香厉声道。 “好了,香香,”庄静面带笑容,显得很从容,“这里是男汤,对小然来说,或许真的是意外。” “是的是的!”顾然赶紧道。 “你偏爱顾然,你觉得你自己的话可信吗?”严寒香视线扫向何倾颜,“何倾颜,你说,怎么回事?” “我喝醉酒,走错了。”何倾颜道。 这种鬼话,鬼听了都不信。 “苏晴,你说。”严寒香又问苏晴。 从后面抱住苏晴,到现在都没松手的何倾颜,在她耳边几乎嘴唇不动地说:“别说,求你了!” 苏晴迟疑了一下,最后开口:“何倾颜喝醉了,我来扶她回去,但她太重,把我也拉下水。” 严寒香打量她们,忽然一笑。 “同仇敌忾?好,好,很好。”也不知道她的好,是真好,还是讽刺。 “赶紧上来吧。”庄静对两人说。 苏晴连忙挣脱何倾颜的怀抱,抓过飘在水面的毛巾,遮挡身体。 她正准备起身,何倾颜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她:“带我一起走。” 苏晴被忽然一扑,温泉池底又滑,噗通一声,两人都栽进水里。 “何倾颜!”苏晴抹去脸上水。 “我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倾颜笑盈盈地回答。 见她这副悠哉的样子,苏晴气得面色绯红。 “对了,”黑田堇露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反正都已经这样,干脆我们混浴吧?” “别胡闹。”严寒香倒不是觉得不好,而是觉得应该避嫌。 “好啊。”令人意外,庄静笑着答应了,“小然,不准回头。” “静姨?”顾然万分不解。 “你真准备下去?”严寒香对走向更衣室的庄静说。 “不管如何,你也要下去把倾颜扶起来吧?”庄静一边抽掉腰带,一边说。 腰带一松,浴衣两侧敞开,令人心悸的美景就呈现在眼前,作为女性的严寒香都不禁看了一眼。 庄静说得也没错,不管何倾颜是否是真醉,她都不乐意离开男汤,她们必须把她带走。 “其实没什么啦,”黑田堇也在脱浴衣,“只要然君不回头,嗝,我们之间还是隔着一块‘竹篱’啊。” 她打了酒嗝。 看来她说‘清酒的后劲很大’,不是吓唬谢惜雅、格格的虚言。 见两人真打算进去,严寒香只好舍命陪挚友,她轻轻一抽腰带,浴衣衣襟同样向两侧敞开。 这时,她忽然留意到庄静看着自己。 严寒香心跳急速,像被猜中了心事,被抓到了在做坏事。 她镇定自若地脱去浴衣,看向庄静:“怎么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庄静盯着她饱满的胸部。 严寒香不知道她是否有暗示,同样盯着她的胸说:“你们家也是。” “混浴~混浴~”黑田堇脱得一干二净,拿着毛巾走出更衣室。 从身后看,完全是个小女孩。 最终,庄静、严寒香、黑田堇、何倾颜、苏晴五位女性,顾然一位男性,泡在一个温泉中。 申明:这是男汤。 所以顾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这样的未来连我都不敢想。”何倾颜望着池子里的人,自言自语。 “酒醒了就出去,”庄静说,“我们下来,是防止小然回头。” 有她在,顾然就是自戳双目,也不会看她们一眼。 “啊,好晕。”何倾颜立马装醉酒。 苏晴清雅脱俗的脸低着,没说话,全身只有雪白双肩微微浮出水面,黑色鬓发湿漉,犹如女神。 与黄昏极其相似的地灯,蒙胧地照着周围,温泉冒出的蒸气沐浴在光线下,创造出如梦似幻的光景。 “好暖和。”黑田堇叹息。 众人都有同感,不只是身体,心灵也是。 老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难道男女一起泡温泉,也有神奇力量吗? 怪不得,有研究说,接吻、拥抱能预防各种疾病。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日,周二,夜,箱根。 没有被何倾颜诱惑,让苏晴发现了,嘿嘿~ 好感度起码上涨十个点! 幸好回头得早,如果看见何倾颜的身体,我未必能抵抗她的诱惑。 今天与平日的最大不同,不是这些,而是――静姨、香姨、黑田堇教授,也进入了男汤,和我混浴了。 如此神奇,恐怕我的余生都不会再有超过今天的奇迹,往后的每一天都普通。 因为突然的混浴,紧张得不小心舔了一口嘴角的温泉水,舔完之后,忽然想:这算是喝过大家的洗澡水了吧? 我真是太变态了。 做一个健全正常的人啊,顾然! 第148章 醉里挑灯看剑 有庄静她们在,混浴结束得很平稳,女性们先走,顾然最后。 他已经放弃控制自己的思绪――现实经历超过某个界限,他也不在乎思绪是否正经。 回到‘湖水之间’,众人在用酒、牛奶解渴,顾然选择了酒。 他想喝得昏昏欲睡,让‘今夜’失去般直接跳过,避免晚上他一个独处时,想着糟糕的事情自娱自乐。 他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所以只好选择喝醉来逃避,就像无法控制自己玩手机的大学生,干脆换了一部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式手机。 “顾然,我问你!”正在打牌的格格忽然开口,“关于‘轻井泽’,你能想到什么?” “什么‘轻井泽’?”顾然喝着入口甘甜的清酒。 “徐恬就是我,我就是徐恬,我们不分彼此,好了,快回答我――关于轻井泽,你能想到什么?” “你们平时聚在一起玩这些?”严寒香问。 火焰将他‘只接吻,绝不乱动’的底线灼穿! 我、苏晴、何倾颜、陈珂,全都喝醉了。 “输最多的人喝一杯酒好了。”庄静笑道。 人格徐不恬居然好意思说别人不好好学习? “打麻将吗?”黑田堇正在喝轻井泽威士忌。 ‘感谢印度!’顾然为印度干杯。 顾然是年轻男生,从种种行为来看,气血也很足,披一件外套足够了,不需要杯子。 “只脱浴衣的话,我没意见。”黑田堇说,“我里面穿了内衣,文胸也穿了。” 想象苏晴、何倾颜被他威胁,等等,这两人更可能选择鱼死网破。 “哼,我赌是倾颜。” “嗯――”顾然啜饮一口清酒,用回忆语气回答,“你说了四个,那我也说四个吧: “披头士成员之一的约翰蓝侬,自披头士解散后,几乎每年夏天都会带全家人去轻井泽长期渡假; 很好。 “轻井泽啊,轻井泽威士忌的轻井泽、《起风了》作者疗养的轻井泽、《四重奏》主要取景地的轻井泽、轻井泽惠的轻井泽!”格格少女道。 何倾颜挣扎着,在榻榻米上爬了两步,又睡着了,严寒香、黑田堇看得啼笑皆非。 “站在苏晴母亲的角度,当然有问题;站在倾颜这边,还好;站在顾然的角度.只要他自己能摆平,不让苏晴、倾颜伤心。” 山间夜晚寒冷,她们替三人在盖了被子,感觉热自己会掀开,总比冷找不到被子强。 “回去睡吧。”庄静轻声道。 真的可以吗? 那可是脱衣麻将! “干脆大家一起玩脱衣麻将吧!”何倾颜刚才只发泄了一次,现在精神亢奋,“每个人只有一件浴衣,一局牌,输最多的人脱,下一局出现输家后,上一局的输家可以把衣服穿回来!” 庄静不用多说,只要她想,一句话就能让顾然.用顾然举例显得没说服力。 “这是日本版的壁咚――榻榻米咚!”格格兴奋道。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七,周二,夜,箱根。 关于这一点,严寒香咨询专业人士:“何倾颜,你觉得呢?” “她可是参加脱衣麻将的人。”严寒香道。 “如果是我、苏晴、珂珂、顾然四个人打麻将,应该会是脱衣麻将。”何倾颜道。 “就让他在这睡吧,我们三个人是抬不动他了。”庄静说。 “天皇明仁与上皇后美智子,相亲地点是在轻井泽,具体来说,是在轻井泽网球场; “唔”对方发出轻声的呜咽。 世界骤然安静,从远处看,深山中的温泉旅馆像是坐落在海底。 “顾老板。”苏晴则笑着给他倒酒。 他发誓,自己必须喝得酩酊大醉,不然今晚很难收场。 “合适吗?”严寒香看着庄静。 庄静、严寒香、黑田堇打麻将的技术,不,观察人心的水平,太厉害了,别说顾然、何倾颜、苏晴,就连格格、谢惜雅回房间睡觉后,被拉来抵挡一阵的陈珂,都喝得半醉。 于是,顾然与庄静、严寒香、黑田堇开始打麻将。 “你不会是徐恬吧?” ――― 她有心反驳,但又怕何倾颜口无遮拦,用‘无人岛’这个事实举例。 “.应该没有关系。”庄静说。 “喝酒?那我来!”顾然正想喝酒。 苏晴又闭上了眼睛。 庄静对苏晴、顾然的人品已经不抱希望,她略微诧异地看向陈珂。 庄静笑了一下。 有血。 在座的,除了顾然以外,最低都是教授级。 “我同意了。”庄静一边洗牌码牌,一边随口道。 被威胁的话,还是陈珂最好,她那副娇弱的样子,被拦在医院角落,一定会害怕得要哭,什么都愿意做了吧。 庄静笑了,一边起身,一边对严寒香说:“我去铺被子,你把她们叫醒。” 顾然不得不防着点自己。 三人关了顶灯,打开地灯,以防他们起夜。 庄静心中一动,之前,她不反对混浴,当然不是因为何倾颜喝醉了,那一听就是借口。 “下去下去,没用的东西,换我来!”何倾颜把顾然撞开,顾然一下子扑在苏晴身上。 他还没喝醉,所以用手臂撑着,没有占便宜。 一旦完全进入‘小弟弟人格状态’,男性什么都做得出来,印度蜥蜴事件说不定都不是下限。 不过无所谓,他就是来喝酒的。 “胡闹!”严寒香笑骂。 这就是被人抓住把柄的生活,顾然早就深受其害。 刚泡完温泉的苏晴,脸色绯红,浴衣领口微微敞开,比沙漠里最后一滴水还要诱人。 “.嗯。”陈珂应了一声,没动。 顾然还没说完,格格教训道:“整天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好要学习!” 半醉不醉是最危险的,说不定他不但自娱自乐,还会像何倾颜一样,第二次的时候用什么刺激自己,甚至干脆给何倾颜发消息,让她去温泉。 顾然求仁得仁。 许久之后,她抓过顾然始终没有多余动作的手,从腰间,移动到自己胸前。 如果这里没有长辈,顾然说不定真豁出去,亲苏晴一口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直接醉了,连回‘芒草之间’都做不到。 陈珂、苏晴勉强振作精神,自己走进了卧室。 关上房门,三人看着昏睡的顾然。 “顾然,醒醒。”严寒香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举止随意起来,她直接用脚推了推顾然。 混浴后,一起打了麻将,最大输家罚喝一杯酒。 只是,苏晴被他按在榻榻米上,黑发披散,胸口因为意外状况而起起伏伏,让他想装醉。 “你们这样.”顾然左右各回一次头,“好像我是被狱警看押、送来与家属见面的罪犯!” 庄静没有输,但作为胜利者,她自己喝了一杯,这杯酒的滋味显然与其余三人的不同。 苏晴也窥见了他火热的眼神。 ‘很好。’顾然又喝一口清酒,‘印度蜥蜴事件果然很厉害,让我分散了注意力。’ 这仇记下了,将来有机会,一定让两人穿白衬衫、黑色包臀裙,扮演小蜜;或者女警察也行。 “让自己清醒一下。”顾然冷静道。 “她们怎么办?”严寒香问。 五年合同,不说月薪两万起步,这边可是庄静亲自教导,投入的知识财产可谓惊人,违约金可不是开玩笑。 “你也可以想象你是大老板,身后跟了两个小蜜。”何倾颜还替他捏背。 考虑到游戏规则是‘输家喝酒’,那她就是在讽刺。 各种女医生题材的画面,在顾然脑海中闪现,他最喜欢威胁女医生、女医生调戏病人两个桥段。 “妈妈,我们也不能输!”何倾颜抱住严寒香的手臂。 “.让开!”苏晴低声道,黑发间耳朵有点红。 苏晴也没反对。 正在打牌的陈珂,没敢看过来。 “用什么做筹码?”庄静笑道。 不过对蜥蜴出手,还是数人一起,不是一个人偷偷,当然,不是说一个人就能偷偷做这种事。 顾然控制住了自己,起身让开。 “这样.”严寒香沉吟一会儿,“那可以。”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八,周三,上午,箱根。 ――― 庄静、严寒香同时沉默。 两人搭手,再加上何倾颜自己的一点意识,总算把她也送进了卧室。 何倾颜、苏晴坐在顾然身后。 顾然没动静,令人担心得忍不住想试试他的鼻息。 她的双手,尽力抱住他。 显然她还没消气。 当他贴上时,对方没有拒绝,反而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呼吸炙热,带着渴望。 如果是赌钱,大概就是‘想送两个钱给你们耍耍’的心态。 “只要我不准他们辞职,再大的时候,因为天天见面,又一起合作,也会和好如初。”庄静道。 “你们平时就是这样玩的?”严寒香问。 如果没有长辈,被他亲了,她也就忍了,但庄静她们还在呢! 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睡在‘湖水之间’。 “没发现,你很博学嘛。”顾然诧异道。 但他擅自把自己灌醉,在庄静面前多少有点怕,也给苏晴不好的印象,但打麻将输了,两人只会笑话他打麻将的技术不行,不在乎他喝酒了。 就在刚才,他还满脑袋的‘温泉露天混浴大乱斗’,甚至觉得这没什么,又没血缘关系,他和苏晴也还没结婚。 不过,女医生才是最像的。 “哼哼~” 同时,顾然也提醒自己:睡意不足之前,绝对不能回去独处! “在一起也没问题?”严寒香又问。 陈珂回过神,苏晴半睁开眼睛。 他躺在榻榻米的一角,一动不动,也不打呼噜,死了一般。 对方不敢又忍不住试探性地撬开他的嘴唇。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荡起沉重又激烈的浪花,呼吸沉重,抑制不住。 苏晴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抵着脸颊,闭着眼睛打瞌睡; 何倾颜头枕严寒香的大腿,也睡着了。 “小晴、珂珂。”庄静轻拍两人。 现在使劲地喝,待会儿应该会突然犯困,等困意达到‘一碰枕头就睡’的程度,立马返回‘芒草之间’。 “结束吧――”庄静舒展身体,身材曲线暴露无遗,如果三人还醒着,她不会这么做。 注:昨晚喝醉,没写日记,以上二十七日的日记,都是二十八日的补写。 现在顾然昏睡,很可能做了【黑龙梦】。 他动情地抱住对方。 “好了好了,走吧。”黑田堇抱起桌上的酒,“我们三个回去继续喝。” 严寒香在芳香疗法上,更是权威级。 “不是因为看见何倾颜的胸部很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所以给自己一拳吗?”黑田堇语气天真地问。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黑田堇笑着问。 顾然倾颜看见,严寒香纤细的手臂被何倾颜的双胸活埋,手臂都没问题,换成. 顾然给了自己脑门一拳!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去想这些! “.” “那是有倾颜提议,何况这件事,主要是看顾然,里面躺了三个,他如果出手,应该会对苏晴。” 庄静拿起一件披在浴衣外面的衣服,搭在顾然身上,这是她之前外出散步披的。 当然,这是顾然一厢情愿的妄想,陈珂说不定会一脚踹上来,或者不经意间利用他的色欲熏心,将他催眠。 “不是还有一位吗?”黑田堇提醒,“里面可是睡了三个。” 顾然自己也打牌的高手,在‘发疯的成龙’之外,在某些隐秘的小圈子里,还有‘分院的周润发’的名声。 顾然隐约感觉到,自己手里不是浴衣的布料,柔软又繁杂的外壳,试探性按下去,那动人心魄的触感,一下子将他点燃。 玩的是日本麻将,店里就有,庄静为顾然解释了‘立直’、‘宝牌’等日本麻将名词,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别小看我们,”何倾颜道,“正因为这些,我们虽然才认识一个月,但友谊已经如同三十年,我和小晴晴都复婚了!” “我们还没允许你和苏晴、倾颜的事情,现在说我们是你的家人,还早了一点。”严寒香瞅了一眼顾然。 “妈,你也喝!”苏晴给庄静也倒了一杯酒。 很快,他就喝了三杯,而对面三人,黑田堇、严寒香各喝了一杯。 “可以,先上,我和苏晴给你出主意!”何倾颜道。 当双手抱住她,昏沉的大脑有一股怀念的感觉。 顾然感觉有人在吻自己,对方柔软的手指,贪恋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 男人就是如此可怕,男人自己都觉得害怕。 100斤的人喝醉,感觉至少有150斤,她们虽然有三个人,但都是经常坐办公室,健身也不练力量的人。 她是为了刺激顾然。 只有陈珂还醒着,只是目光无神,或者说,全神贯注地望着虚空一处。 是谁? 一定一定要是苏晴啊我愿意向上帝祈祷。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49章 庄静终于成为了顾然的妈妈 顾然放好日记,拿起手机,搜索初夜之后女性有哪些外在表现。 五花八门,有些人连走路都不舒服,有的人却能去爬山,无法给他提供可参考的意见。 总而言之,一般情况,就算痛,也不会达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如果有心伪装,完全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从走路姿态去观察,是没办法了,只能看神情。 顾然拿起换洗的内衣,去温泉泡澡。 这一次进入温泉之前,他仔细清洗了身体。 对啊! 他忽然灵感一闪,对方肯定也会清洗身体,如果昨晚半夜有人来泡温泉,那大概率是她! 待会儿问问看老板娘,不过,老板娘会知道这种事吗? 顾然又泄了气。 旭日东升,清晨箱根山略带寒气,泡温泉格外舒适,他却始终心不在焉,想着昨晚的一幕幕。 到底是谁? 他近乎哀求般希望那个人是苏晴,可现实告诉他,苏晴的概率最低。 她完全没必要。 就算想,也可以醒着的时候找顾然,顾然拒绝得了吗? 如果是何倾颜,这时候她应该发消息,比如说一个微笑或好色的表情。 会是陈珂吗?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又或者,是谢惜雅或者格格?两人的可能性很低,但她们毕是精神病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顾然尽力回忆昨晚那人的触感与气味,感觉总是似是而非,因为酒精的缘故,记忆也变得暧昧。 留下的,只有那里的温度,超乎寻常的高,接近‘烫’。 想到这里,身体竟然有了反应.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顾然都觉得自己可悲,被荷尔蒙操控的一生。 竹篱对面传来声音,她们也在泡早汤。 顾然竖起耳朵,希望能听见一些可用的情报,但大家要么犯困不说话,要么聊着今天去哪儿。 看来,只能暂时假装不知情,慢慢观察,靠自己去找出那个人是谁。 找出之后呢? 顾然又没了主意。 如果不是苏晴,该怎么办? 他沉入温泉中,足足憋了八分钟的气,接近窒息才探出头来。 站在温泉池中,越发从容有男人味的健硕身体,面对朝阳与大山,沐浴晨光。 深呼吸几次,心情好了一些。 顾然离开温泉,冲洗身体,告诉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绽,假装自己没有昨晚的记忆。 要让一切如常。 可他心里知道,行星已经脱离了轨道,永远地改变了方向。 穿好衣服,顾然回到房间,刚拿出行李箱里的《西尔格德心理学》,身穿和服的女将便来通知可以用餐。 “那个,你好,”顾然尝试着用日语询问,“昨晚,深夜,有人泡温泉吗?” “昨晚我很早就睡了。”气质不错的女将,恭声回答。 “谢谢。” 果然不行。 用餐地点在‘湖水之间’。 顾然到了才发现,手里还拿着《西尔格德心理学》。 两位和服女服务生,跪在榻榻米上,将丰盛但量少的早餐,一一摆在桌上。 顾然在长桌桌角坐下,确认不会妨碍上菜后,翻开书看起来。 作为心理学入门之作,这本书他早已经熟读,可现在重温一遍,依旧能让他忘记外界,全身心地投入。 “大清早就偷偷学习看书,真令人作呕。”格格走进来。 在她身后,是其余一起泡汤的几人。 顾然没急着去看苏晴、陈珂、何倾颜、谢惜雅,而是回答格格的问题。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说得冠冕堂皇,我必须保证我的专业性,对病人负责; “说得真实,能不能维持专业性,决定我每个月的工资,这关系到我的生存,甚至是我尊严与自信的基础。” “成年人好辛苦。”格格迈步没有异常。 顾然也觉得不大可能是她。 格格已经是高中生,作为女性,几乎已经发育完全,从身高、身材上,分辨不出她与其余几人的区别,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高中生毕竟还是高中生,与苏晴她们不同。 “未成年也有未成年的辛苦,活着,大家都一样。”观察思考的同时,顾然嘴上回答。 “顾医生好像更哲学了。”格格身后的谢惜雅轻声道。 顾然笑了笑,合上《西尔格德心理学》。 他毫不做作地看向苏晴、何倾颜、陈珂,一边解剖般细致地观察她们,一边说:“大家今天的皮肤,透明得如同清晨初放的莲花。” 因为心神不定,说话都怪模怪样,好像小说里的对话。 “摸摸看。”何倾颜跪在他跟前,把脸凑过来。 顾然朝她看了一眼:“你是还没醒酒吗?” “完全醒了,一加一等于二,一乘一等于一。” “酒醒了,那么,只是你单纯的恬不知耻?” “这个问题好,等我先打你一顿,我再告诉你答案。” “别!” 何倾颜要挠顾然的痒痒,顾然最怕这个,哪怕现在心事重重,身体也有心思做出反应。 是何倾颜吗? 这么精神她一直这么精神。 要说亲近,她平时也这么“恬不知耻”,也看不出是不是因为有了关系而生出的特殊亲密。 “又在闹?”严寒香她们来了。 “这次是顾然先骂我。”何倾颜乖乖坐好,嘴上告状。 “你怎么不从我夸你们开始说呢?”顾然也坐好。 严寒香、庄静、黑田堇没什么好观察的,她们不会出血等等,万一是经期呢? 但这可能吗? 谁也不敢说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如果这么想,那岂不是老板娘以及女店员都有可能? 顾然决定,暂时将目标放在苏晴、何倾颜、陈珂三人身上,其余情况不多考虑。 他看向苏晴,或许是泡澡泡饿了,她正一口气吃掉一枚寿司。 见顾然看向自己,她抬起手,掩住嘴,一边努力咀嚼,一边疑惑地回望。 这傻乎乎的可爱样子,不太像. 也未必,说不定会她也在伪装。 如果昨晚真的是苏晴,她的伪装必然天衣无缝,因为她根本没有任何负担,说不定还在偷偷观察疑神疑鬼的顾然,看他笑话呢。 顾然多希望这是一个笑话。 “你看我做什么?”苏晴将饭团咽下去。 “喜欢呗。”何倾颜笑道。 “是的。”顾然点头。 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 庄静一边吃饭,一边笑着看他们。 “.你、咳,胡说什么!”猝不及防,苏晴呛着了。 “苏晴姐的脸好红!”格格大声指出。 “泡温泉泡的!”苏晴纠正。 然后又迅速纠正自己:“是呛着了!” “是吗?是吗?”格格语气快速地问。 “不是哦~”格格慢悠悠回答。 再这么下去,她要分裂成第三个人格了,名为‘徐起哄恬’。 何倾颜手掌虚握,彷佛拿了话筒,她将拳头递到顾然嘴边:“为了防止观众误会,顾先生,能否请你仔细说明――你对苏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男人对女人还能有什么喜欢?”顾然表现得很淡定。 不管昨晚是谁,顾然的目标只有一个人,苏晴。 这次坦白,既是他明确自己的心意,也是告诉‘她’,就算两人发生关系,他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因为一夜情,就扭扭捏捏的桥段,不会发生在一位合格的心理医生身上。 想回到过去的人,人生必定有遗憾,然后人不可能回到过去,所以,要让人生尽量没有遗憾。 顾然不清楚怎么度过人生才能不留遗憾,他唯一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不能和苏晴在一起,一定会遗憾,一定想回到过去。 或许昨晚那个人不是苏晴,将来一定还有很多麻烦和问题,但都没关系。 只要苏晴在他身边,他都有信心去一一解决。 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只要苏晴在他身边。 “既然这样,”何倾颜说,“那你对静姨的喜欢,也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咯?” “.” 何倾颜就是未来的麻烦之一,甚至可能是最大的麻烦。 “算了,不逗你。”何倾颜明媚一笑,又去采访苏晴,“苏小姐,请问你对顾先生喜欢你这件事怎么看?” 大家都盯着她看。 不用她们提醒,苏晴自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没什么大不了,从小到大,见过我的男生都喜欢我。”苏晴继续吃饭。 为了不再开口,她又一口气吃了一枚寿司,然后用手掩住嘴,慢慢咀嚼。 这次,她一边吃,一边盯着顾然,彷佛在说:你在发什么神经? “晴姐很自恋啊,顾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何倾颜又采访顾然。 顾然放下筷子,对庄静说:“静姨,请允许我追求苏晴。” “喊我妈妈,我就答应你。”庄静笑道。 “妈妈!” “好,去吧。” “嗯,嗯嗯!”苏晴急得想说话,但她什么也没具体说出来。 如果真的想说,一枚饭团堵不住一个人的嘴。 “那我也要加油了!”何倾颜心情大好。 她正坐,一脸正色,然后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她开始认真吃饭。 格格低声对谢惜雅说:“气氛好像不对劲?” “我开动了。”谢惜雅小声说了一句,放下正在喝汤的碗,也拿起筷子。 “你这是错的!”格格取笑道,“日本人是吃饭前说‘我开动了’,哪有吃一半是说这句话的!哈哈哈!” 黑田堇低声对庄静、严寒香说:“这一代的孩子都不得了。” “还是有纯真的。”庄静笑道。 “年轻人多点烦恼也好。”严寒香看了眼自己女儿,“免得到了三四十岁,还跟小孩一样。” “你自己不就是吗?”庄静说。 “你觉得我会和他们真的吵架吗?那些空长岁数、不长记性的人,五六十都能和十几岁的孩子吵起来。” “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请我去。”黑田堇悄悄说,“不管你们两个谁嫁女儿。” 她想挑拨两人的关系――当然是褒义的挑拨。 严寒香一眼看穿,说:“一定,礼金的话,一亿日元就够了。” “你就不怕被批成‘收钱替日本人说好话的学者’吗?!”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赚日本的钱,给中国人出丰厚的礼金,我虽然被骂,好歹拿到了钱,你不但挨了骂,还送了钱。” “为什么这一亿日元是你拿呢?”庄静不解地问严寒香。 “我女儿有多难缠我知道。”严寒香很欣慰。 “一亿日元.我还没答应.”黑田堇欲言又止,她已经不在乎两人之间是否爆发矛盾了。 三位长辈可以排除,格格也不可能,顾然观察着众人。 陈珂低头吃饭,偶尔看苏晴,时不时看他,与顾然对视后,看了他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是她吗? 陈珂喜欢他,听见他亲口说喜欢苏晴,有这样的异常反应也不意外。 何倾颜呢? 顾然看过去,她正专心吃饭,彷佛这餐饭,关系着某场战争的胜负。 至于苏晴,看她,只会挨她的瞪。 顾然对她灿烂一笑,她会更用力瞪他。 哪怕行星脱离恒星的引力,偏离了轨道,他也要奔向苏晴。 只要他的心不变,他永远是自己人生的主人,意外左右不了他。 吃过饭,众人换上自己的衣服,开始正式的箱根之旅。 乘坐全封闭透明的缆车前往“大涌谷”。 正值万物繁茂的夏季,放眼望去,无论大山,还是小山,皆满目苍翠。 从高处俯瞰,起风的时候,整座山的树木此起彼伏,很像潜水时看见的软体珊瑚。 下了缆车,就是大涌谷,走进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里寸草不生,荒芜至极,彷佛月球地表,与另一侧的葱郁形成呈强烈的对比。 众人因为年龄不同,偏好欣赏角度也不同,稍稍散开。 苏晴跟着谢惜雅,陈珂随着格格,顾然也跟着她们,防止发生意外,活力组当然也少不了何倾颜。 庄静、严寒香、黑田堇则静静地站在远处,欣赏风景,手机拍照都很少,只拍一两张。 不少游客偷偷拍她们,三人无疑是世界一流的美景。 顾然充当保安的同时,也担任摄影师。 虽说已经表明心意,他也没对着苏晴使劲拍,反而拍谢惜雅、格格最多。 当然,给苏晴、庄静、严寒香她们拍照,顾然是最用心的,争取拍得最好看。 附近广场卖黑色温泉蛋,一次最少买五个,五个500日元,附赠一小袋食盐。 何倾颜买了十个,一人一个多了一个,顾然多一个。 “口感一般嘛。”格格咬了一大口。 相比之下,谢惜雅很秀气,一口咬下去,居然没咬到蛋黄,这可不是黑心商家的包子,而是鸡蛋啊! 不过,女性这种“矫情”,正是独属于女性的别样风情,让人怜爱。 如果一个男人敢这么吃东西,绝对会被其他男人耻笑。 似乎性别歧视了。 顾然吃之前先闻了闻气味,然后一口半个,主要是怕噎着。 “是一般,但作为旅游的一部分,还是值得尝试。”苏晴说。 “你和顾医生一样,都很哲学,不愧是夫妻。”格格取笑她。 “小心我把你丢进火山。” “你丢不动。” “那我让顾然丢。” “还说你们不是夫妻!” “顾然。”苏晴看向顾然。 顾然走过去,身体一矮,右手一抱,就把格格扛在肩上,往火山走。 “啊!!我错了我错了!” 周围人都看过来,但都只是笑笑,毕竟格格挣扎得不厉害,就像日本强奸系列小电影里演技拙劣的女优。 顾然又把她扛回来。 下来之后,格格按住胸口,说:“不妙,我也爱上顾医生了――你们知道吗?他右手扛着我,左手还在淡定地吃鸡蛋,我在他手里就是个玩具,太有安全感了!我被征服了!” 顾然正好吃完第二个蛋。 “小晴晴,”何倾颜从后面抱住苏晴,“你别乱来,你看,情敌又增加了一个。” 苏晴掰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说:“我没看见可以称之为‘情敌’的人。” “小瞧我?嗯?”何倾颜往前一步,百分百比苏晴大的胸部,一下子压在她的胸前。 欺凌弱小说不好谁是弱小的一方.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八日,周三,晴,箱根-大涌谷 坐了缆车,看了火山,如果忽然喷发,我来得及逃走吗? 情况危急的时候,说不定我能在现实世界变成黑龙――不是陷入幻觉,疯了的意思,而是真的变成黑龙。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不过我也没想好怎么面对解决这件事,暂时没找到对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也喝醉了吗?还是故意的? 今天正式公开了我对苏晴的心意,我觉得很对不起苏晴,担心这会给她压力。 以后尽量不提这件事,淡化这件事,毕竟我公开的目的,是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哪怕发生了关系,也无法改变我的心意。 苏晴知道这件事又该怎么办啊? 算了,想点开心的事情,总是垂头丧气,会被她们发现的。 说点开心的: 【游戏进度:玩家顾然食用了黑玉子*2】 【黑玉子:吃一颗能多活7年】 【顾然寿命+14】 黑玉子最棒了。 如果有名为‘黑玉子’的日本人,对不起,不是说您,我说的是鸡蛋。 第150章 装醉 离开大涌谷同样乘坐缆车。 一边俯瞰平静优美的芦之湖,一边前往桃源台,最后在芦之湖附近用午餐。 “那是船?吃完饭我想去坐!”格格指着湖面的海盗船。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苏晴淡定地吃着饭。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说不是来旅游的!”格格一副痛心的模样。 “下午你们去玩吧,附近有箱根神社,据说是拍照的好地方。”庄静开口,“我、香香、小堇,去逛美术馆和博物馆。” “比起在大热天里排队拍照,不如去阴凉的美术馆增长见识。”苏晴说。 “不要嘛~苏姐姐,你人有多美,心就有多善良,一定会带我们去坐海盗船的,好不好嘛~”格格抱着苏晴的手臂撒娇。 苏晴吃饭都吃不成。 “惜雅呢?”她问谢惜雅。 “我都可以。”谢惜雅正认真吃饭。 “苏姐姐~~”格格撒娇,“世界第一美女~~,行不行~?” 苏晴不置可否。 “你夸错了,”何倾颜指点格格,“她从小就有‘自己是世界第一美女’的自觉,你说这个,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我教你――晴姐,祝你和顾然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心里一定美,然后表面装作很无奈的样子答应你。” 格格从善如流,毕竟何倾颜是心理医生,还和苏晴形同亲姐妹,一定了解她。 “晴姐晴姐,祝和顾然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去美术馆。”苏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了决定。 “颜姐.”格格看向何倾颜,脸逐渐垮下来。 “被猜中心思,她恼羞成怒了,没发现吗?”何倾颜只想笑,根本不关心格格能不能坐上海盗船。 坐在苏晴身边的陈珂,笑着低声问她:“恼羞成怒了吗?” “没有。” “生气了吗?没有哦。生气了吗?没有哦。生气.我一个上勾拳,再接霍家拳,打得你变成石榴姐!”格格挥舞双拳。 “再闹也没用。”苏晴尝了一口鲷鱼。 格格踉踉跄跄、磕磕盼盼地挤出哭音。 当然是假的,但能看出她真的不喜欢美术馆。 “到时候让徐恬出来好了。”陈珂安慰她。 “噢,也行!”格格一下子不哭了,甚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庄静没有参与她们的决定,完全交给苏晴负责。 又或者,对她来说,更希望大家一起行动,安全上有保障,中国人在日本被杀的案子不是没有。 吃过饭,众人开始美术馆之行。 箱根不大,却藏了不少个性十足的美术馆。 在玻璃之森美术馆,他们走了玻璃拱桥,以玻璃珠装饰的桥,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幻的颜色; 接着,前往以精致玻璃手工艺品为特色的拉利克美术馆,在那儿小坐,欣赏手工精刻的150块玻璃艺术版画; 小王子美术馆犹如童话一般,还观看了作者手记原稿资料; 最后,在暮色中参观雕刻之森美术馆,最美的是玻璃塔,五彩的玻璃一直延伸到了天际,非常的绚烂,在暮光中释放出难以言喻的美丽。 “如果徐不恬在,或许也不会觉得无聊。”顾然说。 这里兼具了艺术与趣味。 回到旅馆,众人都有些疲惫,等吃完饭、泡过温泉,又都精神起来。 “今天继续打麻将怎么样?”黑田堇笑着提议,“酒管够哦。” “可恶,竟然敢瞧不起我们――顾然,这句用日语怎么说?”何倾颜问顾然。 “bakashine。” “哈哈哈~”何倾颜欢笑着用手拍顾然的肩,“信雅达,信雅达,这么说没问题!” 被拍得身体都歪斜的顾然,用眼神瞅着她,意思很明显,那句话不仅仅是翻译,还可以用来骂她。 不过,今晚如果再喝醉,‘她’会不会再次出现? 可能性很小,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好吧,”顾然挥开‘改打为抚摸’的何倾颜的手,“今晚我要拿出真正的本事,把你们所有人都灌醉!” 如果她们喝醉,他再稍微诱导,得到答案的概率,应该比他自己喝醉,‘她’再次上门的概率高。 “然君,H~”黑田堇很日本女孩子气地说。 “H~”何倾颜跟上。 “H~”格格也梭哈了。 其余人都笑吟吟看着他们。 “把麻将拿出来!”严寒香也有了兴致,“我要看看你怎么把我们灌醉。” “我更想知道然君把我们灌醉后,会对我们做什么。”黑田堇说。 也不知道她本性如此,还是被严寒香带坏了,四十几岁的人这么不正经。 顾然就喜欢不正经的,只要能让大家都喝醉。 麻将开始了,顾然这次拿出‘分院的周润发’全部实力。 “果然,正如庄静老师所说,人只要努力,命运就在站在自己一边――抱歉,国士无双。”顾然将牌推倒。 这推倒的哪是牌,而是牌桌上的其余三家啊。 “就算是国士无双,也不过是一杯酒而已。”黑田堇说完,又道,“幸好只是喝酒。” 说这么多,其实不是她喝,而是庄静。 庄静喝了一杯,笑着问顾然:“你昨晚是不是让着我们了?” “没有没有,只让了您而已。”顾然谦虚。 其实他还让了严寒香。 “说你胖还喘上了!”格格道。 今天,她和谢惜雅没有玩斗地主,而是与苏晴、何倾颜、陈珂三人一起旁观。 第二局。 顾然国士听牌转十三面振听立直一发自摸――此牌之强大,不能插入标点断句。 何倾颜拿出手机,播放陈小春的《乱世巨星》。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顾然起身,一脸严肃,弓步,缓缓――这样气势足――摆出‘走你’的姿态。 “咳咳咳!”这是严寒香喝酒被呛到了。 “哈哈哈!”这是黑田堇等人的大笑。 “走光了”谢惜雅小声提醒。 其实没露什么,不过是因为浴衣的缘故,看起来比较色情而已。 第三局,顾然自摸九莲宝灯。 “你下去,你下去!”黑田堇赶人,“等下一轮你再来!” 顾然都觉得自己过分,这已经不是技术,完全是天大的运气,应该买彩票的。 中国人来日本旅游,中了彩票大奖,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说不定能为日本旅游拉一点人气。 不过,对于彩票历史悠久的天朝人来说,对此或许只有一句:怎么,日本彩票也滞销? “我来。”何倾颜取而代之。 她没有顾然的手气,再次轮到顾然时,顾然也没了那么好的手气。 最后,众人都喝了不少,因为顾然始终屹立不倒,醉醺醺的众人轮番上,一定要让他也躺下。 顾然装作半醉,适当地演一下,便“醉了过去”。 他白天已经从严寒香她们那里听说了,他喝醉后一动不动,所以此时也一动不动地躺在‘湖水之间’。 “早知道少开一间房了。”还有些许余力的苏晴笑着说。 “我们是包下整座旅馆,多一间房少一间房,都是一样的价钱,嗝!”黑田堇打了一个响嗝。 喝醉,再加上“没异性在场”,她也放开了些。 “就这样让他睡这里吗?”苏晴轻声问。 这既是不想吵醒睡着的其余人,同时也是因为她泛起了睡意,她也醉了。 “嗯,披件衣服.不行了,我也去睡了,晚安。” “晚安。” 庄静与严寒香早就相互搀扶走了,作为招待方的黑田堇强撑一会儿,也走了。 送走黑田堇,苏晴关上‘湖水之间’的房门。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庭院里的水流声,反而让安静更安静。 她拿了一件外套,走到顾然身边,跪在榻榻米上,给他盖上。 顾然微微蜷缩,平日里,笑时温和亲切,不笑时清俊迷人的脸,此时婴儿般纯真无瑕。 睫毛很长,鼻子很挺,脸色虽白,嘴唇却红润健康,气血充足,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 苏晴看了一眼卧房,卧房的拉门关着。 她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顾然,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顾然的脸颊,悬着的手最终没落下去。 当苏晴收手,准备起身离去时,顾然抓住她的手臂。 “.吓到我了!”苏晴确实被吓到了,酒都醒了些。 顾然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醉鬼忽然醒来的样子。 “醒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去。”苏晴没刻意解释,说自己是为了他盖衣服,解释就是掩饰。 顾然嘴唇微张,‘昨晚是不是你’几乎就要说出口。 但他没有喝醉,哪怕刚才真的不小心睡过去了一会儿。 “.对不起。”他说。 “什么?”苏晴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手,“你先松开。” “我们去庭院聊一聊?”顾然松开她的手。 两人说话的声音一直很轻。 苏晴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庭院。 顾然跟着起身,顺手拿上那件羽织外套。 月色皎洁,空气清新,苏晴站在缘侧――屋外有着屋顶的走廊,眺望远处的群山。 细发微微飞舞,她彷佛要奔月而去。 空气略显寒意,顾然想将羽织披在苏晴身上,迟疑之后,还是选择递给她。 “披上吧。”他说。 苏晴侧过脸来,一半清冷月色,一半人间绝色,美得令人心颤。 她看了眼顾然,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面对庭院在缘侧坐下。 顾然坐在她身边,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夜色,一句话也没说。 “对不起什么?”苏晴开口,“因为白天的事情?” “不止。”顾然说,“还因为之前在出租屋的告白。” “后悔了?” “是莽撞了。当时我们.很亲密,在那样的氛围下,我向你告白,怎么想,都有情欲的原因。” “嗯。” “另外,我们才认识一个月,虽然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好像有这回事。” 不仅记得,顾然写给庄静的信,给庄静的照片――毕业照等等,苏晴都看过。 “一个月,就向你告白,虽然这个时代的爱情很快,但从你的角度,这个时间肯定太短了,我却仗着我们之间的亲密,想逼你做决定,让你为难了。” “我不答应你,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苏晴说。 她呼吸一口清新空气,继续道:“来海城之前,你专注学习,来海城之后,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谁也不知道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给彼此一点时间。” “我明白。”顾然点头。 苏晴扭头看他,微微侧脸,问:“你白天发什么神经?突然在大家面前说出来?” 因为何倾颜、陈珂喜欢他,他想明确地拒绝她们; 因为昨晚发生了意外. “苏晴。”他也看向她,与她对视。 “嗯?”苏晴的双眼在夜色中亮晶晶的,让人着迷。 “我只想告诉你,我毫不怀疑地爱着你;也希望你毫不怀疑地相信,我爱着你。” 苏晴收回视线,没说话,廊下的双腿轻轻晃荡。 “当然,我不是逼迫你!”顾然又连忙道,“我希望你在没有任何迟疑时,答应我;心中只有对未来充满期望时,与我在一起;我也努力消除你的迟疑,成为让你期待的人。” “.肉麻。” “肉麻就肉麻,反正,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孩。”。 苏晴打了一个冷颤:“好冷~” 过了两秒,她看向只穿了浴衣的顾然,问他:“你冷吗?” “我?我还.还是有点冷。”顾然中途改口。 苏晴嗔怪地笑着盯了他一秒,撑开羽织一侧,说:“分你一半。” 两人披着同一件羽织,坐在缘侧欣赏箱根的月色。 “你身上好香。”顾然说。 “你身上有一股硫磺味。” “你要这样的话,我也说实话了,你身上除了体香,还有酒味。” “把衣服还我。” “这是我的。” 两人争抢羽织。 “算了算了,给你,我去睡觉了。”苏晴笑骂。 她正要起身,顾然忽然搂住她。 苏晴身体轻轻一颤,没有挣扎,看着顾然缓缓靠过来。 顾然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便离开了。 “晚安。”他说。 “还以为”苏晴欲言又止。 顾然笑起来:“我也想啊!但不能让你觉得,我喜欢你,只因为你世界第一的美貌,我还喜欢你的性格,哪怕我九十岁不行了,也乐意天天抱着你。” “我可不想被九十岁的老头子抱。”苏晴故作嫌弃。 “我都计划好了,等我们死后,骨灰也要搅拌在一起,就像麻婆豆腐和花椒一样不可分离。” “.您可真会用比喻。”苏晴更嫌弃,嘴角却笑起来。 “不过,”顾然顿了一下,“我当然肯定对你的身体也感兴趣.所以呢,我们以后每天亲一次?一起减肥、一起预防心脑血管疾病、一起预防龋齿、一起.” “理由再多,我也不会答应。”苏晴说。 “那一个礼拜一次?” “开窗户拆屋效应对我没用。” “那你说多久?”顾然问。 “这是多久的问题?”苏晴反问。 “总不能一年一次吧?” “.一个月里,如果哪天我心情好。”苏晴抬头看夜空,不看他。 “一个月一次啊?那我也有一个条件,允许我预支,先按照我能活一百二十岁来算,那就是” “你就自己在这里扯吧,我去睡了!”苏晴起身,走之前还踢了他一脚。 能预支,还活一百二十岁,怎么不说自己能活一万年呢! 苏晴离开后,顾然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继续睡在‘湖水之间’的客厅。 返回‘芒草之间’,容易让‘她’怀疑,以为他昨晚足够清醒。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八日,周三,箱根 去了芦之湖,还有各种美术馆。 晚上与苏晴难得独处,终于将自己想说的和她说了。 睡觉的时候,似乎还能嗅到她的香味以及酒味。 其实她身上也有温泉的硫磺味,没好意思说,我还是不够诚实啊。 但不管是酒味,还是硫磺味,在她身上都令人心动,真想帮她把这些味道吸干净。 第151章 灌顶 顾然再次来到【荒草平原】。 夜色如纱,明月如镜,茫茫无边的荒草,顾然站在其中。 做【心理阴影清除手术】时,医生进入【荒草平原】,脚下有一条小径,可现在的他没有。 一枚黑点从远至近,顾然抬起手臂,黑鸟的爪子精准扣住他的小臂。 顾然对它微微一笑。 黑鸟轻轻一蹦,跳到他肩上。 一人一鸟在平原上跋涉,一头青发梦魇掀开夜色黑纱,像是从营帐中走出来,拦在前方。 两人看看他,都没说话。 顾然的人身从黑色浓阴中走出,站在他肩头的黑鸟,吸收这浓阴,羽翼逐渐清晰。 其余人笑起来。 其余人都在旁观,用当前的热门网络词来说,就是看乐子。 顾然使出全力,能飞多高就飞多高,能去多远就去多远。 可是,做可能之事,又怎么成为主角呢? 顾然想到,自己变成黑龙,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荒草平原】飞行,不正是不可能之事吗? 庄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认为他可能成为主角,才为他要来了《主角疗法》。 “嘭!!” 就像有人说巴菲特炒股全靠运气,巴菲特也认可一样。 “耶稣或许还在复活,其余人都不见了。”婴儿直勾勾地盯着顾然,“没有信仰还能走到这一步,我见过的人里,你还是第一个。” 无论在何处,无论在何时,无论是谁,当面对阳光时,自然也有了背阴的一面。 顾然正好也跪着,便也学着她的姿态,说:“承蒙您这两天的照顾了。” 从温泉里出来,顾然在试衣间换上严寒香为他买的衣服――这算不算刺激之一呢? 走出试衣间,在走廊上,迎面恰好遇见苏晴和陈珂。 格格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不得了不得了,三角恋?修罗场?” 结果人家只是单纯觉得他帅,是痴女笑,这很没意思。 不管是谁,哪怕不是她们,顾然也希望能在梦醒前做些什么。 也有必要和庄静聊一聊这个新能力。 “珂珂,你支持她?”苏晴放下味增汤,“你觉得这种价值观合适吗?” “是的。”顾然也认可。 与此同时,周围忽然窜出数十只白发梦魇。 这个能力一不留神,会和他自己的直觉混为一谈――或者干脆就是他自己的直觉? 还有两个条件: 天空中也有梦魇,长着翅膀、人脸、鸟身的怪物,实力远超青发。 格格使劲点头。 也可能是感冒。 这样氛围中,只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婴儿。 下一瞬间,一拥而上。 而对自己产生怀疑的顾然,正认真研究新能力。 苏晴给他一个‘土鳖别挡路’――顾然理解――的眼神,没说什么就走了。 “我?我”陈珂左看右看,一副好像能从周围人那里找到答案的样子。 ‘只要三个人里有苏晴,我是不介意的。’顾然心想。 ◇ 顾然知道对方是谁了。 说完,婴儿眼神变得完全纯洁,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自己怎么了,这是梦,对方怎么可能真是活佛? 一,目标说话时想着别的事情,或者言不由衷; 二,顾然认真盯着说话者的脸看――认真到目标会躲避他的眼神; 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能“听”见一两句心声。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狮群狩猎般安静。 顾然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爱情他会得到,事业上他也要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顾然忽然反应过来,庄静答应混浴,难道也是为了刺激他? 那‘她’.不可能! 就算苏晴、严寒香都再三说起庄静对梦境的执着,他自己看出庄静对梦境的痴迷,庄静也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太荒唐了! 这时候,顾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对直觉,他没当一回事。 “以后多和我说说这种心里话,什么心病都没了。”顾然淡定地吃着豆腐。 等她咀嚼完,咽下去,某些人才回过神。 “无非是一个心到口到罢了。”婴儿说,“对于修行没有益处,是错误的开悟,用来游戏人间还算有用,你要吗?” 收拾妥当,老板娘敲门,跪在门口通知顾然可以吃早饭了。 “颜姐,你说什么,不对,等等!”格格跪着爬到何倾颜身边,学着后者昨天的样子采访她,“请问颜姐,你对顾医生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因为他帅啊。”何倾颜理所当然道。 直到众人收拾好行李,坐上小型大巴,出发前往京都,格格、谢惜雅她们开始看《海街日记》时,他才算有点眉目。 顾然看着婴儿,婴儿也看着他。 何倾颜看向陈珂,对她说:“珂珂,我已经表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晴,从箱根出发前往京都 昨晚做梦,梦见活佛。 ‘找个时间,把昨晚的梦和静姨说了。’ “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然君。”黑田堇说。 黑龙没有停留,鼓起龙翼,拔地而起,冲向远方。 ‘这次应该也能进入某人的心理阴影,是苏晴?还是何倾颜?陈珂?或者格格、谢惜雅?’ 也是 顾然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庄静这样的心理学大师,也不可能将他的心思读得这么准! 在‘湖水之间’享用早餐的时候,格格也忍不住说:“顾医生,你今天好帅。” “是不是更喜欢了?”顾然问格格。 和帐篷一样,他们也很普通,衣着朴素,皮肤很差。 当然找不到。 “你是?”顾然试探道。 这是梦! 或者,这其实是某人的【心理阴影】,就像赵文杰心理阴影里的内功高手。 而在很远的地方,一群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健康的和尚,从这片土地最辉煌最伟大的庙宇出发,一步一叩首,朝拜着往这边来。 据日本人说,还可以解酒。 读心术永远不可能与【他心通】相比,前者再精准,也只是猜测,而后者,是揭晓答案。 顾然一边捂着额头,试探自己的体温,一边走出‘湖水之间’。 有些事情他自己认为连想都不能去想,但可大脑就是不受控制。 陈珂连忙点头。 太详细了。 “喜欢!” 她喝了一口浅蜊汤,很鲜。 不知击败多少次怪物,心力即将耗尽,快要醒来时,【荒草平原】的景色终于消失。 应该不是赞成,而是觉得戏很好看的鼓掌。 这让顾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他独自坐高铁去北城,坐他对面的女孩。 黑龙横扫四方,不管是白发梦魇,还是青发梦魇,全被弹飞,并在半空中瓦解成烟。 而这些神佛还打算重返人间,夺回属于自己的信仰。 “嗯。”谢惜雅也应了一声。 他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向对方表示尊敬。 “.我支持你。”陈珂说。 顾然将身体全部泡在温泉水中,只有憋气才能不让他胡思乱想。 顾然看婴儿最后一眼,婴儿天真地望着他,眉心似乎隐约出现一点红,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他想起昨晚的梦,那是个黑龙梦。 “早上好。”顾然笑着打招呼。 “喜欢就多吃点。”顾然给她夹了一片明太子。 “.怎么了?”顾然问。 “今天穿得很帅。”陈珂笑起来。 “顾然,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要追求你,”何倾颜道,“我要同时追求你和苏晴。” 生灵看见黑龙从天空滑过,与上次赵文杰的心理阴影不同,他们没有逃跑,而是跪在地上祈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漫不经心地将烤三文鱼放在喷香的白米饭上; 说完这句话,她一口将米饭和三文鱼吃进嘴里。 他立起的山峰,往后的人攀爬一万年,也到不了山腰! 黑龙发出激昂龙吟,神话般的躯体发出山峰崩塌般的声音,展翼从十五米提升至十六米。 是办不到吗? 不是,因为顾然匆匆一眼,在这片世界只看见这一位婴儿。 就像顾然看完《读心术》,与同学闹着玩时一猜一个准的那种感觉,陈珂心里在想什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颜姐,我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喜欢顾然?”格格继续采访。 他说的日语,老板娘始终得体的笑容,变得真诚了,甚至轻轻掩嘴一笑。 “喜欢吗?”顾然问她。 ―――― 格格使劲鼓掌。 眼前是群峰擎天之地。 顾然坐起身,感觉脑袋有点重,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一晚上的梦,还是昨晚喝了酒。 在‘芒草之间’拿上换洗的衣物,他走进男汤,开始最后一次泡汤。 原来这里真的有奇迹! “我在这里转世了无数年,走遍这里每一寸土地,至今还在寻找,那些世人来一趟又有什么用。”婴儿说。 顾然一直看着陈珂,全神贯注,哪怕现在何倾颜正在水漫金山,他也试图找到‘她’。 如果有了这么荒唐的想法,要不了多久,会真的变疯,相信世界上有神佛。 普通人有时候都能猜到他人的想法。 怪不得古人说: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还剩一点,拿去吧。” 这当然不可能。 “我这一世还没有名字。”婴儿的声音苍老,“上一世的记忆也正在淡去,忘了。” 和衬衫有什么关系!是他本人帅! 顾然之心膨胀如斯。 效果接近最顶级的读心术。 “女人对男人还有什么喜欢?”何倾颜学昨天的顾然。 ‘静姨肯定会问我白天经历了什么。’ “.这也能给别人吗?” 喜欢帅哥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他知道陈珂喜欢自己; 他也读过不少类似《读心术》、《心灵侦探》的书,平时还喜欢留意别人的一举一动,有这样的直觉不算什么。 “像您一样的人,这世界上多吗?”他试着问。 而且从陈珂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可能看出这些。 正当顾然沉思时,肩头黑鸟忽然冲天飞去,他回过神,看见自己的梦体正在化烟。 他返回‘芒草之间’,抽时间将昨晚的梦写在日记本上,写完之后,也没再放回保险柜,直接收进行李箱。 在为这件事感到惊奇和一些不安的同时,顾然也想依靠这个能力,找到‘她’。 获得《主角疗法》后,他给自己定的梦想是:清理世界上全部的【心理阴影】。 梦要醒了。 ‘混浴是刺激,与苏晴聊天是刺激,‘她’的事要说吗?’ 是一位和尚的【心理阴影】吗? 顾然心中惊讶,又不禁赞叹,难怪无数人来这里旅游,认为到了这群峰擎天之地,就能找到人生真谛。 顾然心情平静,似乎对这突然的变化有所预料。 何倾颜炫耀道:“我和我妈妈给他挑的,与其说他帅,不如说我们眼光好。” 他落下来,眼前是一普普通通的帐篷,一对平凡夫妻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土地上。 梦魇围着一人一鸟,摆出进攻姿态。 但只是接近。 雪山挺拔而圣洁,雄鹰飞翔而刚强,草原起起伏伏,挥洒生命力。 “可惜,”婴儿面无表情继续道,“你来得太晚,不然可以和你多聊一会儿。” 大家都说我新衣服很帅,一群没眼力的人,夸我本人啊! 人真的是大脑的主人吗? 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妄想庄静让他愤怒。 接下来的路,顾然走得更自信,考虑下个月发了工资,多买两件衬衫。 没等他看清,顾然醒过来。 时间大概是五点过一些,六点不到的样子,空气有些寒冷。 “不是,我只是顺口.我不参与你们之间的,嗯.”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责任。 “修罗场!”格格替她想了一个词。 “这个理由――”格格无话可说,竖起拇指。 继宙斯传授【大魔法】之后,又有活佛灌顶【他心通】? 这个世界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虽然不管是【大魔法】,还是【他心通】,从现实角度,都不算非常脱离常规。 “原来是被帅到了。”顾然轻拨自己的刘海。 难道她们是因为害羞,才不好意思夸我本人?还挺可爱。 “我就喜欢啊。”何倾颜忽然说。 “我要让我们三个人一起白头偕老。”何倾颜继续道。 女孩也一直这样掩嘴对他笑,害得他以为自己能在高铁上表演一次‘我是精神科医学生’的戏码。 “我!”格格想邦邦给他两拳。 一种直觉。 他仔细感受,成长后的身体比之前更沉重,可双翼也更有力量,能飞得更快更高。 顾然知道,对方开始了新的一世. 不不不! 顾然猛然醒悟过来。 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可以【问问】她们。 附记: 格里高尔萨姆沙从烦躁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大得吓人的甲壳虫。――《变形记》卡夫卡 第152章 读心术下的新世界 开车从箱根去京都大学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考虑到黑田堇的谨慎风格,预计要五个多小时。 何倾颜忽然起身,坐到顾然身边,顾然下意识躲闪,和她保持距离。 他现在也算半个‘有妇之夫’。 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从早上开始,你就没认真读书,而是一直盯着我们,做什么?”何倾颜问。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然也一直盯着她,对何倾颜他总是下意识不会太礼貌。 没有听见她的心声,显然她心口如一,也没有在说话时想别的。 黑裙下的内裤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也是顾然的心里话。 “我看你们的病,”顾然笑着试探道,“干脆不要治了,等我们说服了你妈妈,你们两个也老实点,考试的时候就让徐恬出来,徐不恬你别捣乱。” 束得纤细的腰令人想搂; “看什么啊?”何倾颜压了声音,声音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顾然的掌声都被淹没了。 行业里称这种人为――圣徒。 “不是我们去说服,”陈珂对格格说,嗓音轻柔,“需要你和徐恬一起去证明自己,就算双重人格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不怎么样。”顾然说。 ―――― 现在人多,这件事顾然也不好问得太露骨,何况他有了【读心术】,他反而不太急着知道‘她’是谁。 “出发出发!”格格牵起谢惜雅的手往前冲。 吃饭之前,我找到静姨,将新的梦告诉她。 两人坐在落地窗边,窗外能看见鸭川,以及远处苍翠的东山。 可现在对方的心思一目了然,完全不用再担心什么,比如说何倾颜,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检查那双夏季长筒袜的质量好坏。 顾然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京都大学吉田校区。 校园里的绿化也相当不错,在绿化的基础上,还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美感,真正的环境优美。 “你们.一个都不帮我拍啊?”格格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顾然也闭嘴。 “触发【读心术】有两个条件,第一,目标必须说话,且言不由衷;二,我必须认真看着目标――我不敢一直看着您。” 这时,三位大人中的黑田堇才开口:“今晚吃最正宗的怀石料理哦。” 最终,在这张照片上,何倾颜笑嘻嘻地拉着顾然,苏晴脸瞥向别处,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姿态稍微避开顾然。 在京都大学,庄静演讲的主题是《时间知觉综合障碍》,中间穿插了古代记忆法。 “你能看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她问。 然而,苏晴、陈珂想着顾然会拍,顾然想着既然严寒香喜欢拍,那就让她拍。 大家都很辛苦啊。 庄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进来吧。”庄静往里走,顾然跟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庄静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等他拍完,严寒香说:“顾然,你过来,我给你们合照一张。” 严寒香才不会随便对病人拍。 “是不习惯三人一起睡吧?”过道对面的陈珂笑着说。 目标不说话,顾然无法读心。 讲座结束,众人又去京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由精神科科长接待他们,最后由上月医生、户濑医生分别对谢惜雅、格格进行诊治。 然而,照片里,格格已经是一副被绑架、强制加入轻音部的样子 “据说早稻田大学连校门都没有。”顾然看了不少书,“都站好了,也别再说话,拍出来不好看可别怪我。” 何倾颜如愿以偿,自己单独一间,今晚应该能尽情享受。 一行人走在校园中,不愧是海岛国家,哪怕是京都这样不靠海的城市,天空也蔚蓝如海城。 “怎么不积极了?”何倾颜一边鼓掌,一边低声对他道。 “泡了温泉、喝了酒,还睡不好?”顾然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不留破绽。 如果在人的一生中挑选标志性照片,少女奔跑的姿态应该会入选,朝气蓬勃,青春靓丽。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笑了一下,说:“别一直站在门口了,先去食堂吃饭吧。” 他也不再继续观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昨晚他也没睡好。 庄静看着他。 这才是真正傻得可爱的傻子。 国内的少数著名大学也能达到这个水准,但更多新兴的还有待努力,现在几乎都是工业风绿化,为了绿化而绿化,不够美。 不过,‘她’应该不是何倾颜 也未必,他只听见一句心声,很可能何倾颜下一句心声就是‘她’的独白。 短裙让人想掀起,看看里面的风光; 白色区域诱人,总想去抚摸; 想用面部去感受黑色长筒袜的质感。 对于现在的他,想知道‘她’是谁很简单,只需要花一些时间,难的是知道后怎么处理。 正打算说什么的格格,吓得缩起脖子。 “嗯。”顾然点头。 也不知道是敬佩庄静,还是怕担责任。 食堂饭菜寡淡,看起来就像加了日系滤镜,让人没什么劲。 在京都住的是丽思卡尔顿酒店,出了酒店就是京都著名的鸭川。 她没有学习过茶道,可动作极为优雅,茶道之所以会存在,或许就是为了模仿庄静这样优雅的仪态。 何倾颜已经一把将他拽过来,让他站在她与苏晴中间。 病历已经提前送到医院,精神科也针对两人情况开过会,有了初步预估。 庄静笑了一下。 “哼,这是我的隐私。”格格故作傲娇,降低这件事的严肃性。 “不是三个人的问题,是一起睡的人里面没有顾然。”何倾颜忽然兴奋起来,“今晚我们四个人一起睡怎么样?” “好耶!”格格立马兴奋起来。 说完,她稍微停顿,换上轻松的语气道:“但现在不管这些,开开心心地玩,治病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啊?”格格愣了。 这次会诊,更多的是确认。 这里的轻音当然是京大轻音,不是樱丘高中的轻音部。 “我说了,看病的事回去再说。”苏晴的名字有多阳光,此时声音与眼神就有多冷。 并且还说,不管是诊治结果,还是治疗意见,都是他们的看法,两位病人的病情到底为何,还是相信庄静教授的判断更好。 “不懂。”顾然回道。 早上起来到现在,又一直在动脑,还全神贯注盯着她们看,心里也有点累了。 庄静打开房门。 “我们也要评估,确认双重人格不但不会恶化,还会让你生活更幸福,我们才会帮你说服你妈妈。”苏晴说。 顾然意识到,【他心通】,算了,现在是科学社会,【读心术】有利有弊。 “昨晚做黑龙梦了?”庄静问。 弊端很明显,原本他面对诱惑,还很能忍,毕竟他自己也担心,万一出手,对方反抗或者报警怎么办? 没底,心里怕,也就是有色心没色胆。 酒店的女服务员穿着淡雅的和服,依旧是跪式服务,行李送到客房时,连轮子都擦干净了。 【读心术】的世界真令人大开眼界。 “跑反了。”苏晴提醒。 “我就喜欢有镜头语言的照片,大家的表情都不错。”严寒香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道。 据说堪比机枪,对着众人扫射,全部横尸当场,没一个逃掉的。 演讲就是这么有冲击力。 黑色长筒袜太好看了――这是顾然的心里话。 等服务生跪着为顾然讲解好早饭去哪儿吃、明天早上有个什么去寺庙的活动等等之后,他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去了庄静的房间。 顾然看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听不见她的心声。 “比钱被偷了还可悲。”格格叹气,看似惋惜,其实是在奚落。 “总之,来日本的工作全部完成,从今晚到明天早上,让我们尽情地玩!”格格在去酒店的车上宣布。 众人互相对视,下一刻又同时笑起来,拿出手机给她拍照。 他不担心自己过于理解格格的心理,会暴露什么问题。 显然已经发现顾然的眼神不怀好意了。 何倾颜今天穿了黑色连衣裙,裙摆很短,双腿是黑色长筒袜,全身只有裙摆与长筒袜之间的区域是白色。 作为男人,顾然下意识说:“我不用” 她们站在校门前,顾然负责拍照。 作为心理医生,会点读心术、考虑周全,不但不会被人怀疑,还会让病人感到安心。 “没什么,我一直喜欢盯着别人看,分析他们的心理活动,立志成为福尔摩斯。”顾然说。 庄静离场时,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目送。 依旧是那挺机枪,填充新的子弹,将众人灭得一干二净。 “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这样,一直盯着我们,我怀疑他是不是钱被偷了,在怀疑我们是小偷。”何倾颜搂住严寒香的手臂。 不说她那张浪漫妩媚的小脸,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像是一本无论翻开哪一页,阅读哪一段,都觉得无比精彩的小说。 每一所大学都超过京都大学,这是中国人对中国最基本的要求,想必教育部门也应该有这个自觉。 “我似乎学会了【读心术】。” 庄静的演讲不用多说,之前在东京大学的讲座,媒体报道的标题有“屠杀”两个字。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下午近黄昏,京都丽思卡尔顿酒店 初步提议,让格格保留双重人格。 “精神医生是不会依靠欺骗来获取病人心里话的。”顾然说。 格格立马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首先,我哪来的钱呢?”顾然像是在问自己。 “钱被偷了?”严寒香笑着问。 “你先老实交代,为什么对我们隐瞒?”顾然眼睛盯着她。 “不可能所有多重人格都得到医生的治疗,美国一位双头女性也活了下来,不反社会的双重人格,不算什么。”顾然说。 饱满的胸部极具存在感; “我记得,”陈珂回忆道,“格格刚来的时候,顾然就怀疑徐恬、徐不恬知道谁是主人格。” 静姨应该是故意在心里说了一句她不可能说的事情来测试我。 “不怎么好。”何倾颜回答。 “真的吗?”格格连忙问。 吃过饭,众人去听了讲座。 “怎么了,顾然?”严寒香看向顾然。 主要是她对任何官方来往都没兴趣,平时在海城大学也没人敢要求她。 原本的预算是两人一间,只有庄静例外,但讲座之后,黑田堇又得到一笔预算。 对于一位尽可能想专一的人,这显然是极大的挑战。 严寒香和顾然他们一起,毕竟要有一位“大人”在,看顾他们。 最终,东京大学与京都大学得出的结论一致: 格格的主人格不清,但两个人格间有过交流,且共同隐瞒了这件事; 谢惜雅不能脱去校服,是对外界的抵抗,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具体如何治疗,因为时间短,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提了一些意见。 “你这两天晚上睡得好吗?”顾然忽然问。 “你看。”她笑着放下茶杯,“好了,我在想什么?” “校门好小!”格格吐槽道。 “静姨,吃饭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说。”顾然说。 “快看那个,KON!”格格冲过去,然后在看板附近摆出拍照姿态。 “完全赞成你的想法。”何倾颜抱着双臂点头。 “我也饿了。”陈珂说。 顾然的心态已经达到‘自己崇拜庄静不算什么,要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崇拜庄静’的程度。 “在外面转的时候,我还想大学来京都大学,现在根本不想来了。”当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格格忍不住说。 庄静、黑田堇被高规格地迎走了,其余人则谢绝邀请,打算自己瞎走乱逛,等演讲开始自己去讲堂。 格格沉默一会儿,这次终于开口:“.你们能说服妈妈吗?” “没什么。”顾然挪开视线。 应该是这样。 不可能不是这样。 第153章 没有人纯洁 庄静看着顾然。 “.你的身材不错,想摸摸看。”顾然低下头。 庄静依然看着他,但神情沉吟,显然在思考。 过了三四秒,她才回过神,说:“你做了什么梦?” 不等顾然回答,她又道:“算了,长话短说听了也没意义,梦先放在一边。你看过读心术方面的书吗?” “看过。”顾然应道。 “似乎是喜欢星巴克?”谢惜雅一副在说神话故事一般的不确定表情。 心理学界的普罗米修斯。 “火焰是神明的力量,原始人怎么能掌握火焰呢?”庄静看着顾然,“小然,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有发明,只有发现,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因为人类的浅薄。” “不是因为年龄到了吗?”黑田堇说。 两人不说话。 谢惜雅一脸为难。 “对了,”黑田堇笑着问众人,“你们谁还是处吗?雅雅和格格是高中少女,是处女还能理解,但你们都二十多岁了,应该不是处了吧。” 火种=超心理学 普罗米修斯的肝脏被啄食,而肝脏在古希腊被认为是人类情感的所在=精神被消耗 庄静笑了一下。 “陈珂?”她又看向陈珂,打量她的表情,“好像也不是。” 她们也理解地点点头。 “普罗米修斯最后被救出来了,”苏晴说,“赫拉克勒斯在寻找金苹果的途中,用箭射死了鹰,用石头砸碎铁链。” “当然不愿意。”何倾颜说,“人类想要过得更好,需要的又不是新技术。” 我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耻了。 顾然点头。 顾然更直接,不懂的地方写下来,庄静亲自回答。 但只要庄静在,一直告诉他,他没问题――每一次谈话,就像每年生日总是在凌晨收到她的祝福一样。 “不合胃口吗?”黑田堇看过来。 “是啊。”庄静笑着道,“在那几年,几乎所有大城市的年轻人都喜欢在星巴克喝下午茶、吃哈根达斯冰激凌、穿cK内裤、喷古龙香水、谈论杜拉斯和村上春树,这就是‘小资’。” “我不信。” 一直盯着一个人当然可以读心,但那不是很奇怪?一群人在聊天,却一直盯着一个人。 “咳咳咳!”全神贯注听陈珂‘说话’的顾然,不小心被胡麻豆腐呛到了。 “这是我的初步猜测,毕竟你的读心术不如妖术、魔术、怪术那么随心所欲,或许是可以接受现代科学洗礼的先进技术。” 庄静没管,她对顾然说:“你会成为心理学界的普罗米修斯,你会开设一门新的心理学,超心理学。” “我没笑。”顾然坚持己见。 她又严肃起来:“小然,你做得很好,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像这样和我说,这不是为了我的研究,而是确保的精神状态。” “我也希望是科学,”他笑道,“不然,我都要怀疑这个世界了。” 女将这时候来上菜,黑田堇松了口气。 说不定会疯,成为精神病。 “那你在想什么?路上看见的艺伎?”何倾颜问。 这点缺陷他不可惜。 “那时候娱乐很少,所以电影才会那么好看吧。”严寒香露出怀念的神色。 “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心理医生,甚至可以说是心理学学生,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呢?”顾然问。 “为什么想普罗米修斯?”苏晴吃着能登半岛产的雪蟹,清澈的双眼注视顾然。 “我们这里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处女,你们猜猜是谁?”严寒香笑道。 这句话比较长,庄静说话又优雅而从容不迫,顾然听见了她的心声。 咚咚~ 有人敲门。 “那时候我们是第一代小资,小资多了之后,我们就是第一代文艺青年,文艺青年多了之后,我们就成了贵妇,是不是?”严寒香看向庄静。 她会救他。 在这样的局面下,与其无意义的疯狂,不如成为普罗米修斯! 怀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伟大志向,就算最后还是会疯,速度也会慢很多。 好机会! 顾然紧紧盯着苏晴、陈珂、何倾颜。 众人都看着顾然,所以严寒香也看了一眼顾然,没人察觉到异常。 苏晴、陈珂:“.” 普罗修斯的传说,一般人只当故事来听,现在将自己代入,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牺牲精神。 “这么急?”何倾颜诧异,“不会真的不是了吧?谁?和苏晴?看苏晴的脸色,好像不是她。” 普罗修斯是神=精神病 “顾然,问你呢?你是不是处?”何倾颜出来捣乱。 顾然抿唇点头,开口保证:“我明白的。”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夜晚,京都 “多不多?” 不纯洁的不止我一个人,那些人比我还不纯洁! “惜雅还是格格?”何倾颜又问。 他的视线迅速从谢惜雅转移到何倾颜身上,可惜还是没赶上,没听见她的心声。 仔细想想,其实不能读心也好,不然烦也烦死,而且容易依赖,最后忽略了心理学、精神病学的基本功。 “明明去喝星巴克。” 顾然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大师级,不,是认识到庄静在心理学上的造诣。 他没有再‘认真’注视庄静,当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是庄静吩咐他看的书,他还要写报告,写完依旧由庄静审阅。 为人类带来火种,自己被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缚在高加索山一陡峭的悬崖上,每天被鹫鹰啄食肝脏. “在想什么?”苏晴忽然问。 陈珂看向顾然,顾然给她一个‘别说’的眼神――两人也曾喝过星巴克。 这么一看,顾然还只是小资。 “文艺青年我知道,什么是小资啊?”格格问。 “是不是处,不是一个值得羞耻的事情。”庄静笑着说,“自己的身体,只要爱惜,怎么样都可以。” “黑田教授长得那么可爱,应该是自己不想吧。”谢惜雅说。 “CK内裤……”顾然想起严寒香的‘一条建议’,其中就有穿昂贵的内裤。 “嗯?”庄静啜饮一口绿茶。 “你笑什么?”何倾颜问他。 “有道理。”顾然点头,又问其他人,“你们呢?” “没想到你们对这些神话还感兴趣?还知道《普罗米修斯》,这可是2011年的电影。”这时,严寒香笑道。 “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啊!”格格喊道。 ‘不对!’顾然又想,‘难道静姨是故意在心里这么说,在诱导我?’ “因为不是处男了?”何倾颜促狭道。 顾然想了一下:“《中国式饭局读心术》、《行销专家的读心术》、《读心神探:FBI心理侧写术》、《白宫智囊的读心术》、《实用读心沟通术:女人的对话心理学》、《微动作读心术》、《微表情读心术》、《微反应读心术》、《说谎心理学》、《可怕的心理学:把人心全看透的读心术》、《读心》、《刻意观察》、《幸福女人读心术》、《面试读心术》、《如何欺骗心理大师》、《微反应》.断断续续,也看了估计二百来本。 “欠打!”严寒香抬手作势要打,笑骂道。 只要对工作有帮助,对病人有帮助,顾然就觉得赚了。 报告写的不好,代表书没读透,必须重读,再写报告,一直到庄静通过为止。 “当然,您的《生理反应》我倒背如流,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翻一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争论着。 等他看向说话者,对方已经说完了,就算没说完,他也来不及“认真”观察对方。 顾然苦笑,如果黑田堇不在,他一定会说‘那有什么好看的,脸白得像鬼’,他从小就怕鬼。 格格偷瞄对面苏晴的脸色。 这顿饭已经吃了快两个小时。 “说得具体一些,就是古今国内外的心理学大师们的读心术都被你吸收、消化,变成了你的血肉,在此基础上形成一种无意识,让你的读心术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甚至.前所未有。” 庄静会用‘普罗米修斯’作为比喻,果然是有道理的,而不是觉得他只能牺牲。 庄静身体往后,依在沙发靠背上,姿态优雅,曲线丰满的胸部又极具女性之美。 “你妈妈的可能性都比我高。”庄静笑道。 黑田堇说得慢悠悠的,所以顾然听到不少句。 顾然没听见她的心声,这代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如一,没有想别的。 顾然与普罗米斯的不同,在于顾然没有选择,不是他想盗取火种,而是火种把他点燃了。 “那可不一定。”严寒香也满脸笑容地打趣反击,心却和顾然一样猛地一跳。 吃怀石料理的时候,顾然一直想着这句话。 庄静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顾然。 当然,只要是她的书,基本各大学院的老师都会向学生推荐,甚至直接作为新学期的教材,由老师带着学生,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将书一页一页地分析。 “也不像”然后,何倾颜这个不怕死的,把视线转向庄静。 “如果不是出来旅游,我一辈子都不会吃。”庄静道。 她看向苏晴、陈珂她们。 吃怀石料理似乎有许多规矩,但她们完全不在乎。 “后来,反正就是工作、继续学习,也想过谈恋爱,但不知不觉就单身到现在。” “金苹果”顾然恍然。 在某些层面,简直比他的【读心术】还厉害! 顾然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这句话有什么暗示吗? 他们在一个雅致的包间内,刚一进来,格格便说,这个地方她经常在日剧里看见,那些董事私下聚餐密谋就是在这种地方! “不是,很好吃。”顾然连忙说。 “要不,”格格偷偷看向其余年轻人,“我们不吃了,去玩?去外面买小吃?”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这潭水有多深。 《生理反应》因为名字的原因,如同《乌合之众》一般赚了不少钱。 “现在是问你,是不是你老婆要生孩子了。”何倾颜笑着起哄。 “这就是怀石料理。”黑田堇说。 “怎么还没结束啊。”格格望了一眼饭桌。 他查过了,对他来说,CK内裤已经属于‘昂贵’。 黑田堇也笑着闪避了一下。 “怎么吃饭都能被呛到。”硬要坐在顾然身边的何倾颜,笑着给他拍背。 顾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格格用少女的活泼语气接着道:“你老婆怀孕了?” “既然这样,”她说,“我们得考虑一种情况――梦其实是一种消化的过程。 端庄的气质,有致的身材,两者互相衬托,让她超乎想象的迷人。 “我在想普罗米修斯。”他说。 “没什么啊。”顾然收起笑容。 “怀疑世界没什么,但不要怀疑自己。”庄静也笑起来。 众人看向她。 一直暗示,不明说,是隐晦地表达不满吗? 顾然再次发现【读心术】的弊端,根本来不及,众人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完全跟不上。 “静姨。” 被缚在高加索山=陷入梦境 完美的等式。 众人一时间都没回答。 “不是不想,怎么说好呢。”黑田堇放下手,沉吟道,“年轻的时候一直学习,这点你们应该理解。” 格格露出明显的同情之色。 “雅雅不好听,”顾然看向谢惜雅,“鸭鸭怎么样?鸭子的鸭?或者谢谢?嘻嘻?嘻嘻哈哈的嘻嘻,不是谢惜雅的惜。” 这一句解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第二句: “啊?”格格害羞起来,这种话题对她来说还太羞耻了。 “嗯――”顾然想了想,斟酌措辞,“问你们一个问题,假设,如果你疯了,成了神经病,能发明一个如同四大发明、蒸汽机、电脑一样的杰作,为人类带来革命性的改变,你们愿意吗?” 他现在有一些怀疑世界,往下可能怀疑自己,继续孤独地走下去,将来某一天又会回到儿时的那条暗路。 顾然赶紧让自己的‘认真观看’变成‘一般观看’。 ―――― “是生孩子。”谢惜雅记性比格格好。 “您的意思是,我的【读心术】是科学的?”顾然试探着问。 “想到高兴的事情了?”格格问。 在精神病院,医生理所当然要一直盯着病人看,也本所应当与病人一直聊天,【读心术】百分百触发。 庄静或许知道了什么。 “真的吗?今晚我们一起看《普罗米修斯》吧?!”格格提议。 “那是为了观察小资社会现象,写论文。” “普罗米修斯?”陈珂好奇,“是电影《普罗米修斯》吗?我和菲菲一起看过,对我来说有点恐怖。” “老电影好看。”陈珂清纯甜美。 黑田堇举手,低着头。 心情顿时舒坦了许多,以后也不会有压力。 不对,顾然,你只能想苏晴! 第154章 我们都是精神病 “去吗?”何倾颜问苏晴。 “问我做什么?”苏晴对她只有冷漠,但她冷漠也好看,犹如冰晶。 “如果你去,顾然肯定去,这样就有四票。” “我不去。”顾然说,“吃饭之前,店员介绍怀石料理,说了‘一期一会’,眼前这一餐怀石料理,很可能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怀石料理,我要好好珍惜,从头吃到尾。” 黑田堇露出笑容,就像中国人看见外国人吃汤包被烫了时露出的笑容。 “珂珂、惜雅,你们呢?”何倾颜又问两人。 众人往八坂神社的方向走去。 巫女虽然在舞殿上,顾然却觉得真正的神女在身边。 “往右走是四条大桥,往左是八坂神社,正对面是花见小路,去哪?”顾然问。 ‘我好像已经不是处男了,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顾然忽然想起这么件事。 “.我还是去找惜雅和珂珂姐吧。” “得了。”何倾颜笑道,“只是吃棉花糖,还分爷们和娘们吗?男女平等的社会了。” 格格的眼睛、动作、神情,再怎么放大,也没有丝毫瑕疵。 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身体扭来扭去,唯独额头粘在柱子上一点不动。 “这个说法,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其余学校对他们的嫉妒,”何倾颜补充,“毕竟几乎人人都能说一口流畅的外语,且每年学费三十万。” “我想听‘一次意外’!”格格兴奋道。 “四票,小晴晴,你去不去?”何倾颜看向苏晴。 “哎哟!”格格躲闪了一下,“你比拔河老头发病还要可怕!” 之前格格说要靠陪玩挣钱,顾然觉得没什么希望,就算能,也挣不到大钱,或者挣长久的钱,可冲着她什么都敢说,以及乐观开朗的性格,他有些不确定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完全没有看顾然,但心里在想顾然。 其余人也都笑起来。 这是自闭症。 “怎么了?”陈珂关心道。 可谁都有阴郁沉闷的时刻,双重人格也不是罪。 双下巴都被死死挤出来了。 顾然恢复自然,右手一摊,道:“我准备以后做演员,各位觉得如何?”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大家都不穿衣服呢,公平起见,他当然也不会穿。 灯笼散发出神道教般迷蒙神秘的光芒,她的脸被光芒映照。 “我们都是精神病。”何倾颜宣布。 再加上双重人格,说不定开直播,既能不再因为自己的双重人格而自卑,又能依靠双重人格挣大钱。 照片中,金色鲤鱼、蔚蓝色的帆布招牌、绿色的碗、金色的纸网、温馨的灯光。 “这么说,你答应出去,是因我和惜雅咯?”格格问。 顾然盯着舞殿上悬挂的灯笼看,舞殿四面透风,每一面都有三层灯笼,灯笼上既不是经文,也不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 女人看了面红心跳,男人看了想拜师学艺。 苏晴没说什么,但无声地叹息,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她是能捞到,而何倾颜则是需要人保护的级别,袋子里金鱼都快因为水分不够拥挤而死。 “去买吃的吧,我都走饿了!”格格提议道。 “怀石料理想吃,总能吃到,但在这个晚上,和你们一起夜游京都,才真的是一生一次,毕竟你和格格很快就能出院。” 周围十分喧闹,在人声中,偶尔还能听见远处祭典的音乐声。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苏晴赶紧说,刹那间,她都以为顾然真得了精神病。 “等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就是公开之后的好处,能正大光明地“偏爱”苏晴。 格格当然也不差,但心理医生不骗人,她还没办法和另外几人相比。 忽然侧脸,他扯着嘴角微笑,看向众人。 “哇!”格格立马被惊艳,“把我拍得太好看了!” “开玩笑!”顾然道,“我是医学演技派,让我演癫痫,老师都要打120;演尸体,女同学落泪;演精神病,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面红心跳的不知是谁,但在场的男人只有顾然一个人,一些人可能会因此觉得是顾然想拜师学艺,但顾然只觉得无聊。 好人啊。 “.好吧,一言为定。”谢惜雅说。 众人都下意识看向何倾颜的手指,她也不羞耻,十分灵活且妖娆地舞动手指。 “一起怎么样?”顾然是对其余三人说,“我给你们拍照。” “惜雅,你对日本很了解吗?”陈珂好奇。 “似乎有‘海城国际高中的学生大学都会出国,且在国外定居和工作’的传闻。”苏晴也不太确定。 “那是为了什么?”格格追问。 他把手机画面给她看。 众人也都过来围观。 “很像《你的名字》里的场景啊!”格格不停拍照。 “烟火大会一般都放在河边,哪怕在箱根,也会在芦之湖举行,京都最有名的烟火大会是宇治川焰火大会,今天应该不是。”谢惜雅说。 “真的不错。” 还有欢笑的众人―― “这里有浴衣卖诶,好便宜,都是三千日元,我们各买一件吧!”格格忘记吃的了。 日本人看着他们。 这时,陈珂正在给她拍照。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顾然一边随意地哼唱着,一边站起身。 “惜雅~去嘛~求你了~今天晚上我给你侍寝~” “去!”陈珂连忙笑着点头。 “一期一会呢?”连谢惜雅都轻声笑着调侃。 “没有那么多精神病电视剧吧?”谢惜雅认真分析。 众人看向她,然后爆笑。 顾然一副‘四川人做客去谢惜家吃火锅,结果谢惜雅拿出清汤锅,还没有辣碟’的表情。 顾然又收回视线,继续嘀咕,若无旁人。 “如果真的喜欢浴衣,就花钱买一件贵的,”苏晴说,“这样料子的浴衣,买来只穿一次,价格虽然便宜,但也是一种浪费。” “她就是海城国际高中的。”苏晴说。 怀石料理能吃三个小时,菜又不多,真的是越吃越饿,更别说他们还走了一段路。 “憨豆先生是不是吃过金鱼?”顾然说着,鼓起腮帮,模仿憨豆活吞金鱼的动作。 “这怎么可能捞到啊!”格格少女愤怒。 “一次意外,顾然把我当成了苏晴,”何倾颜说完,用她一听就很昂贵的声线唱道,“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谢惜雅还没想好,格格已经抱上来。 顾然很想用意念给何倾颜传音,不要玩什么游戏了,直接举办‘校服派对’! 他可以牺牲自己,也穿上高中校服。 “去吧。”庄静笑道,“苏晴,你是组长,看着她们,保护她们的安全,不让她们乱来,是你的责任。” “没什么,就是觉得算了,去买东西吃吧,我饿得想吃金鱼了!”格格灿烂地笑道。 在医学上,双重人格当然是病,可有些病是不用治的,只要不对生活、生命造成影响,就完全没问题。 “你是觉得你然哥只能来一次是吗?我绝不允许!”何倾颜道。 “谢谢爸爸妈妈~” 顾然将照片发给她,格格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又忽然没了兴致。 “对不起,”谢惜雅忙道,“真对不起,我不是侮辱你的实力,我请你吃棉花糖好吗?” “其实顾医生你可以走偶像派的。”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照片里,美妙的光线下,其实每个人都好看。 就算顾然偏爱苏晴,也不得不承认,何倾颜、陈珂,甚至谢惜雅,也都很美。 “好诶,我们都是精神病!”格格欢呼。 这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公平。 “大家都在这边走诶,”格格左右看了一眼,“我们就去这边吧!” “.偶像派也不是不可以,棉花糖我要蓝色的,粉色的太娘娘腔。” 众人从房间陈设、庭院的布景都力求完美的日式建筑中离开。 “颜姐,我觉得这首歌特别适合你和顾然。”格格说。 陈珂:“.” “我们学校有各国交换生,我被选为中国代表生,在国际课上,分享中国文化,也听日本学生分享过日本文化。”谢惜雅回答道。 “吹牛也挺厉害。”苏晴笑着讽刺。 “我发现你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他的手指更灵活! 早晚让苏晴试试。 “这也是精神病。”何倾颜解释。 “没关系。”顾然对格格说,“虽然没捞到金鱼,但收获了体验和美照,你看。” “不过模仿得很像。”谢惜雅鼓励道。 理性点的理解,其实是在公平之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处男的贞洁。 “走慢点。”陈珂笑着跟上去。 “所以你回去女装吧。” “给你?”谢惜雅抬手,透明的袋子,清澈的水,红色的鲤鱼。 “大家都别动!”他忽然回过神,掏出手机,“我给你们拍照!” “好的好的,顾然的照片,我的金鱼,你就是我们的宝贝女儿。” “可以说是人生照片了。” “当然不是。”顾然再次理所当然。 这样交易很公平吧? 这不是现在流行的‘好看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科技好看,而是任谁都会觉得拍得好的看好。 “赶紧发给我,我要发朋友圈!”格格兴奋道,“颜姐,还有你的金鱼也借我!” 众人身后爬上一阵寒意,好像真的被一个无视法律、极具攻击性的精神病人盯上。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沿着小路往外走,来到大路上。 “鸟居本、池田家、元奈古”他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千花’两个字出现。 “是不是有烟火大会啊?!”格格神情兴奋起来。 “不算,我只读了一个星期就转学了,不过校服很好看,所以直到现在还留着。”何倾颜解释。 无人岛时,据菲晓晓说,陈珂从小就是校花。 “算了,”何倾颜笑着放下手,“珂珂,我也不逗你,现在我通知你,如果不去,今晚我就去夜袭,真的给你侍寝,你去不去?” “好好看。” 最后,何倾颜的视线转向顾然:“顾桑,您呢?” 人群的尽头,并不是烟火大会,只是八坂神社一场普通的祭典。 格格笑着搂住谢惜雅,嘴里说:“说得好!说得好!” “我给你表演精神病,看着――”顾然找了柱子,额头抵在上面。 不过她的活泼开朗却让人不禁露出微笑。 “这是精神病的问题嘛?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演技啊,是演技!” 还有憨憨的微笑也十分还原。 谁又能想到她是双重人格,另外一个人格还阴郁沉闷,几乎不说话。 众人都看向何倾颜。 顾然是年轻人,不像格格的父母,认为只有学习一条路。 “这么说,”格格来了兴致,“颜姐你是惜雅的学姐?” 其余人也都笑起来。 不过,顾然也很想看苏晴、陈珂穿中国校服,苏晴清冷、陈珂柔静,一定非常合适。 “不唱。”苏晴也起身。 参道上都是摊子,神社内的舞殿正在举行祭祀,时不时有巫女上去表演。 不但说了性别,还在性别的基础上提了要求。 “我就说了,是、是吧。”顾然右手挠挠后劲,低着头,偶尔抬眸快速看众人一眼。 顾然很赞同她的消费观,这点在夫妻生活中很重要。 “是说跳跃的思维是精神病,还是顾然女装是精神病?”陈珂笑着问。 苏晴没忍住,抿唇笑了。 格格懊恼、谢惜雅神情专注、苏晴盯着手里破掉的纸网、何倾颜大杀四方、陈珂鼓掌欢呼。 周围都是人,也能看见穿浴衣的日本女性――前面穿樱花色的不是,刚才说中国话了。 “我们吃怀石料理的那家店,就是千花吧?”他问苏晴。 “汉奸?怎么回事?”顾然问海城本地人――苏晴。 “格格你晚上牺牲一下。”何倾颜擅自决定了,“珂珂,去吧,我晚上也给你侍寝,我手法高超哦。” “我去啊~”顾然理所当然道。 苏晴微笑着点头。 “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格格大笑。 “那好吧。”格格也只是随口一说,立马把浴衣的事情忘了,“哇,捞金鱼,我在好多日本动画里看到过!” “不愧是海城国际高中的汉奸,哼!”格格气哼哼地抱着手臂,走路都用上了力气。 “晴姐姐不唱?”格格同样起身,嘴里还起哄。 “诶?”格格立马被冻住了,她抓住领口,按住裙摆,“我喜欢帅哥。”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夜,京都八坂神社 会【读心术】真是太好了,能更理解病人的心情,能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更关心他们。 第155章 所见非事实 幸好日本人听不懂汉语。 众人默契地加快脚步,只要换了一个地方,就能又理所当然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买了不少吃的。 撒满盐的整只香鱼,从嘴到尾巴穿成一串,表面烤得酥脆; 涂满料汁的完整玉米棒,一些地方还很嫩,一些地方酥脆,让人化身仓鼠; 丰盈柔软的棉花糖,像是云朵做成的气球;和国内不同,真的有章鱼的章鱼烧;绘有蓝色冰山的刨冰;酸甜的苹果糖. 穿行在身穿浴衣的人群中,周围的照明几乎全部依靠灯笼,祭典的音乐声总是若有若无,彷佛行走在日本的浮世绘中。 顾然买了一张标志性的狐狸面具。 犹如封印记忆般,将一段时间内的记忆,与这张面具联系起。 “可能有点冒昧.”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医生的责任,把格格当成一起出来玩的朋友。”苏晴说。 “她说什么了?”苏晴追问。 “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信任静姨,但还有一部分,是羡慕。” 如果去了其他精神病院,最终的结果,或许是谢惜雅屈服,为了父母,为了周围人对她的期待,脱下校服,伪装成正常人,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来更大的崩溃。 作为医生,不,作为人,但凡有一点良心,怎么能见死不救? 顾然知道一个人走夜路的孤独与无助。 “问吧。”她说。 “试试!”黑田堇回答自己。 “我的胸不够大啊,不想自取其辱,颜姐,不然你抱他吧!”格格说。 “不过,男性不可能会事后找麻烦,唯一的麻烦是,他赖上我,想和我维持关系,这绝对不行!” 这时候,苏晴忽然给他发来消息。 “格格,直接抱上去!”在录像的何倾颜笑着出馊主意。 “舍不得?”苏晴抬眸,笑着问他。 她平时说话声音就很轻,此时更小,除了耳力过人的顾然,其余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谢谢。” “知道冒昧就别问了。”苏晴认为八成是不正经的问题。 上次在东京,是陈珂生日;在箱根,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今天在酒店,又不在一个套房,众人没了聚在一起理由。 顾然也笑,他说:“这是必须的吧?” “顾医生,你戴面具的样子好帅!”何倾颜对着他拍照。 顾然取下面具,戴在谢惜雅脸上。 苏晴白顾然一眼,道:“我回去了。” 何况顾然又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如果他事后知道,我再拿他和庄静的事威胁他!” “这么大的人还玩面具,快给我玩!”格格跳着来摘。 “不过,在我找到男友之后就绝对不行!” “不是说什么。”顾然回答,“是说话的语气,三分怨恨、三分绝望、三分顺从,还有一分想哭――内心情绪复杂,表面还要配合我们快乐的气氛,不是太可怜了吗?” 何倾颜有自己的事,这时候也没兴致想办法将众人聚在一起,因此,回到酒店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他洗完澡,准备开始写今天的日记时,庄静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她的房间。 ―――― 面具后面,谢惜雅晶莹的双眸,不解地看着他。 【顾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您吩咐】 “你也说过,你最近才重新开始弹钢琴,最近一周又没碰,虽然实力不俗,但其余参赛者也不弱。 “问这个做什么?”她反问。 “珂珂应该快洗好了,我走了。”苏晴准备撤退。 “惜雅。”苏晴看向这边,“你妈妈的电话。” 苏晴沉吟着点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或许在惜雅的治疗中,真的不能离开你,回去后我会再次向她父母提议,允许你加入治疗小组。” 顾然现在在她眼里,私生活毫无疑问是放荡的。 或许,谢惜雅现在也不想被人看见她的表情。 夜游京都。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接了一个电话,哪怕这时,他不看格格,也能随意躲开格格的偷袭。 【苏晴:有空吗?】 【苏晴:别贫嘴,我去你房间一趟,开门】 她的父母不会给她打电话。 顾然觉得自己今晚应该能有个好梦。 【庄静:不要让人看见,也别按门铃,到了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格格抚摸着下巴,“但是,夫妻相声实在太棒了!” 本还想去鸭川附近走一走,但太晚,苏晴否决了这项提议,六人只好返回酒店,明天再去鸭川。 “但他拒绝怎么办?”黑田堇毕竟是女性,不可能真像男性一样进入弟弟人格,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顾然在自己的房间,正看着《泡妞读心术》,一本花花公子的炫耀之书,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在女性心理方面,花花公子可能掌握了心理医生不了解的一面。 “对了,用药!” “惜雅,你妈妈打电话给你?”电话挂断后,格格问。 “.也不是不行。” “.嗯,好的,妈妈。” 处女之身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心理障碍,顾然就是她的处方药。 “只是问问,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顾然说,“你参加不参加,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其实有一点希望你不参加。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陈珂故作气愤,脸上都是笑容。 她想起顾然在箱根大涌谷,单手将她扛起,另一只手还能淡定自若地吃黑玉子。 结了婚,老公也会怀疑,这么大年纪还是处女,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不够吸引人之类。 “顾然晕过去,也不用顾虑他的态度!” 顾然当然不敢用武力,可万一她自己心动呢?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参赛?”苏晴再次确认。 “试试?”黑田堇问自己。 说不定会有人请产假。 她准备找严寒香继续喝酒,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表情,听语气,谢惜雅都没有任何问题。 苏晴很敏锐,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羊入虎口了。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夜,京都。 “钢琴比赛.你决定不参加了吗?”顾然认真看着她。 可是,如果能借顾然用一下. 她因为处女而原地踏步的感情生活,或许能挣脱笼牢,走上幸福的道路。 男人的交欢,是可以没有感情的,这点从印度蜥蜴事件就能看出来,难道那些印度人还能喜欢蜥蜴不成? 黑田堇越想越觉得可行。 黑田堇的房间,黑田堇小心翼翼地关上刚刚打开一条缝又及时刹住的门。 “我怕他当街流鼻血,珂珂,你去,你的不大不小,他会觉得舒服但又不会流鼻血。” 微醺的大脑发热,黑田堇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为了降温,又喝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真好啊。”格格羡慕道。 “是明知道冒昧,但还是想问的问题。” 顾然身体不动,只是偶尔脑袋微微一侧,就能躲开她的攻击,这一幕让格格感到熟悉―― “没错,用药,把他迷晕,我自己来,什么都试一遍,这样就算我以后在床上表现得生疏,也可以说不熟练,好久不做,而不是没做过。” 进来之后,她也不坐下,直接了当地问:“你为什么给惜雅面具?发现了什么?” 父母要求子独立,子女真的独立,不听自己的,又说孩子不孝。 正在看热闹的谢惜雅走过去,接过苏晴递来的电话。 这才一月,顾然已经对办公室里两位女医生做出这种事,如果一年,陈珂不敢想象到时三人的关系。 “爱你哟。”顾然嬉皮笑脸。 “方便吧?”顾然微微一笑,“戴上这个,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想哭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可以哭。”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把顾然借我用一下。’这个念头刚起,黑田堇就使劲摇了摇头。 顾然不止能听见谢惜雅的说话声,作为医生,他关心谢惜雅,所以能认真盯着她看,也就能听见她的心声。 或许还是没办法哭,但至少也不用再强颜欢笑。 “原来是这样,顾医生,我原谅你了,你是好人!” “.怎么办,和她走在一起,有点丢脸。”顾然说。 顾然、何倾颜两人都是单独一间; 谢惜雅与格格睡,苏晴和陈珂一起。 “嗯。”谢惜雅将手机还给苏晴,“问我的病情,让我在日本好好玩。” 苏晴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伦理超级大问题! 就算是在日本,也只能在各种电影、漫画、小说里看见! 这时候的‘认真看’,没有引起苏晴的怀疑。 “就你们这样的,来十个都抓不住我。”顾然说。 他有【读心术】,就算没办法直接插手谢惜雅的治疗,可当她难受的时候,至少能给她一个不需要再勉强自己的时间。 所以他给了谢惜雅面具。 让人误会的聊天记录。 苏晴被她反过来取笑了,不愧是职业陪玩。 “为什么给惜雅不给我啊!”格格抗议。 “什么啊!”格格不满。 他把门打开,苏晴走进来。 陈珂想起何倾颜开车左转抢绿灯这件事,在车上她也被顾然抓住了。 顾然小心翼翼,偷偷溜到庄静卧房门前,给庄静发消息后,庄静开门让他进去。 可随即,她又意识到,庄静也是女人,单身这么久,一定也渴望与人相拥的紧密与温暖。 但顾然突然将面具给谢惜雅,必然有原因,她们相信顾然的专业性。 “.嗯。” “.庄静,你死定了!” 庄静那么理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黑田堇万分不解。 众人默契地没有打扰她。 这时候,顾然刚和庄静说完【黑龙梦-群峰擎天之地】。 “给你买。”顾然无奈。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静姨希望你参加,肯定已经想过‘你因为训练不足而输掉比赛’的情况,尽管如此,她依然提议你参加,我想其中一定有道理。” 苏晴笑了一下:“你才认识我多久,就想比我妈妈还要理解我?” “可不可以呢。”黑田堇踱步,双手纠在一起。 她甚至想过用这件事“威胁”顾然,对男人来说,能多上一个女人,还是异国、有些许身份的女子,基本不会拒绝。 “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逗你呢,小傻瓜。”何倾颜笑道。 “切~”苏晴发出一个气音,笑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好的。”顾然笑脸相送。 “你却一抓一个准,是吧,我胸口现在还痛呢。”何倾颜说。 这种轻描淡写,让女性生气,又深深迷恋。 正如听见一首老歌,人们想起过去的事,听见过去的声音,闻见过去的气味。 按照《面具记忆法》,只要看见这张面具,他就能想起这次日本之行的全部。 “羡慕静姨更了解你。”顾然看着她说。 “等一等,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顾然挽留。 苏晴走出房门后,半转身体,对他说:“晚安。” “以后不会了。” 两人衣着整齐,坐在落地窗前,连酒都没喝,只是普通的水。 两人的笑,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独处时那种神秘氛围,空气中荡漾起魔力。 顾然脱下浴袍――不是一定要穿,单纯只是为了体验穿浴袍的感觉――换上休闲又正经的衣服。 关于【黑龙梦】的一切都要保密,【读心术】的事自然不能说。 “威胁?不,我没有足够硬的证据。” “你也要知道,我身体素质很好,听力比一般人出色,所以能听见她和她妈妈通话的声音。”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然笑道。 “羡慕什么?” 苏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泡妞读心术》。 顾然下意识幻想了一下,但他自己都知道那不切实际,苏晴不可能是来偷情约会。 “如果你决定参赛,却因为练习不足而输掉,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不,我希望你参赛。”顾然说。 “那我要奥特曼!cos长门有希!动感光波,哔――” “是的。” 这一杯酒下去,她决定了――试试! 至于迷药,这次接待庄静一行人,因为谢惜雅、格格的同行,又因为一些药物无法入境,所以由她这边负责准备,且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简单提一句就行,别太强硬,把对方惹恼了,直接转院就麻烦了。”顾然说。 他们走在前面,互相打趣,陈珂跟在谢惜雅身边,谢惜雅一直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所以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至于没了处女这个问题在日本,她这个年龄只会遭人耻笑。 “原来是因为信任我妈妈。”苏晴点点头,说不好是恍然,还是若有所指。 这本书她回去后也打算看看,如果顾然敢把里面的套路用在她身上,用一次,替她遛一个月的狗。 悬挂着的成排灯笼,气氛妖艳。 她此时就像二十九岁的男孩,决定豁出去,找一位私生活放荡的女性朋友,拜托对方帮自己从男孩毕业一样冲动。 “嗯,我会调整自己。” 想起一句话: 世界上也有不少人,一边做坏事,一边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善人。――夏目漱石《我是猫》 第156章 夜色迷蒙 “耶稣、转世.”庄静优雅美丽的脸露出沉吟之色,“这些都说不好,或许只是因为文化影响,你自己对自己的暗示。” “其实不管是真是假,对我都没有影响的。”那些距离顾然太遥远,他对那些也没有兴趣。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像那个孩子一样轮回? 先不提他不知道怎么入门,就算入了门,根据婴儿所说,转世需要信仰,在这个时代他上哪弄去? 靠着【大魔法】、【读心术】聚集信众? 一个不好,就会被教徒的家人举报,等待顾然的要么是缝纫机,要么是实验室。 这也是庄静让他保密的原因。 庄静看了一眼时间,说:“今天就到这吧,正式研究等回到再说。” “好的,那您休息,我先走了。”顾然起身。 黑田堇带着顾然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我知道你不喝,所以去找黑田,不过她好像睡了――对了,你说她被重病患者污染的症状好了吗?我有点看不清,感觉好了,又感觉不太像。” 老老实实在工作,用【大魔法】、【读心术】帮助病人,发表一些对社会有用的发现,这样一来,肉眼可见的好处就有四点。 陈珂喜欢他,如果他主动找话题闲聊,企图把她留在房间,岂不是给了她不该给的暗示? 在与陈珂竞争中,依靠【黑龙梦】,他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作弊。 ‘苏晴没和她说?’顾然心想。 “喝醉了就回答我?” “在心理学上,比任何人都要出色,就是我的目标。”顾然没有安慰陈珂,反而直接说出自己的人生理想。 就像没有少年喜欢有人在自己房间翻找,也不喜欢有人在自己房间乱嗅。 门铃只响了两次。 就像没有哪个男孩会将暂停后的播放器界面不缩小一样。 喝完第一杯,严寒香就假装喝醉,开始抱怨: “我说你啊,庄静,就算是明星,在家里也不会穿时尚高雅的衣服,你却在生活中,与朋友亲人来往中,还是一副心理学家的姿态,什么意思啊?累不累啊?” 一,因为能力出众,苏晴想必爱他爱得不行; 何况那样的人生还风险重重。 两人沉默下来。 ―――― 屋内,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顾然,再次转身走去开门。 顾然认真盯着陈珂。 “请进。”顾然让开位置。 “还差一点,但只要没有外部刺激,应该没事。”庄静说。 “我就知道。”陈珂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至于后一句,提醒顾然,人人都有隐私,有难以启齿的隐私不算什么,但他不能因此瞧不起人,更不能拿去威胁别人。 尤其是后者,仗着知道对方隐私,威胁他人,只要对方破罐子破摔,他极有可能被告上法庭,有牢狱之灾。 她穿着保守的分体式睡衣,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淡淡湿气与香味,头发没洗,只有几缕濡湿了,显得很诱惑。 ‘正好。’顾然打着其他主意,‘趁这个机会,看看‘她’是不是陈珂。’ “谢惜雅的事情.”顾然将自己对苏晴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她走进去,顾然把门关上。 顾然回到房间时,已经想了一切,做好了决定。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私密想法经得起公布,我们也必须允许人有想象的权利,想象与现实是两码事。另外,有隐私不犯法,犯法的是将隐私曝光的人――我希望你能记住。” 完了! 上次他什么都没说,这次他打算等严寒香酒醒了,认真劝一劝。 顾然正要回头问黑田堇,忽然闻到一股气味,紧接着被黑田堇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 “活了一辈子,一次男人都没睡过,堇,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活得甘心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回房间。 顾然这时候还在想:‘严寒香怎么这么喜欢喝酒,还每次都喝醉,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单纯喜欢喝酒?喝酒没事,但喝多了伤身,还可能会得酒精依赖症。’ 这一幕,被正要关门的黑田堇看见了。 不过两人都是趁着对方洗澡的时候过来询问,应该没时间聊天交流。 “等等。” 在厕所? 陈珂轻轻低了一下头,似乎在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如果收手,自己的人生又会止步不前! “顾然。”庄静也笑着注视她。 她下意识想应答,但使劲克制住了自己。 现在坐在对面,是朋友静美人。 “但我还能继续喝。” 如果没有苏晴,让将自己拉出深渊的庄静失望,人生有再多财富、再高地位、再多女人,又有什么意义? 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能报恩。 是何倾颜?她不在房间自娱自乐,找他做什么? 难道是谢惜雅或者格格?有事找他商量? 真正的小灶其实是【黑龙梦】。 昏迷过去之前,顾然隐约意识到,【黑龙梦】可能被日本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是庄静的房间内装有窃听器? 如果是,直接问清楚怎么回事,今后打算怎么办。 门铃响了。 除了精神病人外,对其余人,顾然主要是看对方的行动,而不是心里怎么想。 好比二十九岁男孩对女人说:“多少钱?” “不喝。”嘴上这么说,庄静笑着让她进来。 比如说,当初九人在箱根温泉混浴的时候,他就曾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幻想过被她们八人簇拥的场景。 在打开房门,让他走之前,她说:“小然,我有话要提醒你。” “喝水吗?”顾然问。 但黑田堇却盯着他看―― 酒精依赖症会引起精神问题,因此住进精神病院的也不在少数。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想别的,展现了她在病人这件事上的专注。 在上野站套房里,严寒香喝醉后,对顾然表现的亲昵,以及那一声“坏小子”,不是因为严寒香喝醉,而是两人之间真有什么。 陈珂此时心里应该在想些什么,可能还有那个晚上的答案,但顾然什么也听不见。 严寒香放弃找黑田堇喝酒的打算,转而去了庄静的房间。 不仅是因为庄静酒量没她好,更因为‘喝醉了就回答我’这种话,心理学家庄静是不会说的。 一番聊天后,我知道了黑田堇的想法。 两人喝得都差点在露台睡着,最后挣扎着,一起睡在了房内的大床上。 不过,他不是禁止,只是好心提醒,可一定要注意说话语气,不要表现出他好像对严寒香有什么权利一样。 “我想和你聊聊惜雅的事情。”陈珂无意识地把玩纤细手指,这让她在柔静典雅的基础,多了些邻家小女生的可爱。 顾然已经回来了?还和陈珂在一起? 他去庄静房间不是做那种事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又要偷偷摸摸,那么怕被人看见? 对了,毕竟人多,所以没做什么,只是互相拥抱解渴! 走进去,门还合上,又忽然走回来。 “不逗你了,”顾然同样笑道,“其实庄静老师给我偷偷开小灶了,帮我分析病情。” 回房间的路上,顾然一直在思考庄静对他说的这两句话。 “.”陈珂感觉到身后有一股下流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唯一的担心,是【黑龙梦】。 “不能做这种事,真的不能。”这次,她完全下定决心,放弃计划。 二,帮助了病人; 三,让庄静放心; 四,就算【大魔法】、【读心术】有后遗症,可他这样的用法,也能汲取正面精神力量,进行平衡。 怎么回事?她很不解。 “咦?”严寒香看见过露台茶几上的两个杯子,促狭笑着看向庄静,“谁来过?” 逃避既可耻又没用,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她站在走廊上,准备等顾然回去的时候拦住他。 “怎么?” “小香在我房间喝醉了,你帮忙把她扶回房间。”黑田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 “喝醉了?”庄静问。 顾然认真倾听。 她完全没意识到顾然已经回去了,毕竟这才多久? 如果速度太快,庄静何必冒那么大的伦理风险和他在一起?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黑田堇清醒了一些,或者说,她害怕了,后悔了。 但这不影响他毫不犹疑地使用【黑龙梦】带来的一切,治病救人,就是真的作弊,也要干。 黑田堇再次改变主意,就像二十九岁的男孩,发现对门女孩在舞厅做小姐,每天晚上都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来一样充满了勇气。 站在玄关处,就能看见窗户,窗外的景色十分漂亮,犹如一副京都夜景画,可在窗边的小露台上,顾然没有看见严寒香。 而这时,黑田堇恰好离开自己的房间。 另一间房内。 可床上也没人。 “晚安。”顾然道。 开门后,是顾然怎么也无法想到的黑田堇。 “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情,我怎么做这种事情。”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的神态! 果然! “嗯,我一定记住。” 陈珂笑着点点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这块踏脚石,又高,又不平坦,小心摔倒。” 但他又能找什么话题呢? 为了找话题,顾然又说:“觉得格格的事情可行吗?” 陈珂不好意思地理了理湿漉漉的鬓发,和她内心的激动不同,动作很文静。 “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顾然左看右看,摆出寻找踏脚石的态度。 他没认真盯着黑田堇看,这不礼貌,且没必要。 不过顾然这人真够花心,刚去了庄静房间,又和另一个小女孩在一起。 都这么乱了,再多她一个也无所谓吧? 黑田堇双手捂着脸,身体混乱了般扭动着。 他的语气! “多亏你能注意到她的情绪。”陈珂松了一口气,又笑道,“虽然我们是同期,但你比我出色好多,治好了赵文杰,还留意到我留意不到的地方。” 从心理学角度,显然,洗完澡独自一人来见男同事,让她有些紧张。 说得高大上一点,就是双眼有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嗯,喝醉了。” 女人回答:“快餐700,包夜1500。” 真的只是手法。 “讨厌!”陈珂笑得更开心。 有点舍不得,但既然开价了,什么都好说。 他大脑也有些迷糊,隐约感觉黑田堇又给自己注射了什么。 “又喝醉了?”顾然觉得好笑。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的思绪到这里,便彻底暗下去。 “不用麻烦,我很快回去。”陈珂匆忙回答。 精致婉约、妩媚动人的两人,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犹如世界上无人可以涉足的最绝美之风景。 谁愿意被这样的双眼盯着? “坐。”顾然已经收起日记本。 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听见身后门落锁的声音,陈珂的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 那样的人生一定很有意思,但也一定没有苏晴,也对不起庄静。 像是施展读心术似的认真注视,严寒香都下意识想避开她的视线。 “喝酒吗,静美人?”她笑着举起手里的酒。 谈论工作,就算他认真盯着陈珂,又能看见什么? 果然,陈珂认真思考这件事,又说了自己的意见――努力分析、确认结果后努力尝试――完全没有其他心思。 想法虽然是自己的,但自己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这点他已经亲身经历。 顾然也提醒自己,自己心里怎么幻想都可以,但行动一定要正直。 被黑田堇骗了,幸好我身体素质够强硬,及时醒了过来。 “堇阿姨?”顾然愣了一下,“您找我?” “陈珂?”顾然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我没醒过来,或许真的会像她想的那样,不会计较这件事,但我已经醒了。 尽管以后还会因为自己的一些邪恶念头而内疚,但至少不会再影响精神状态。 这就是认真盯着人看的结果,太直勾勾了,让人不自在。 她走至顾然的房门前,抬起手,迟疑一秒后,毅然按下门铃。 顾然:“.” “晚安。”陈珂轻轻挥手告别。 ‘这就是男人的自以为是,有点关系,就觉得自己可以对对方指手画脚。’顾然也在自我分析。 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坚守自己,避免自己成为滥用【大魔法】、【读心术】的人。 准备走的时候,黑田堇抱着膝盖哭了,最后,我在她身上用了【大魔法】的全部手法。 顾然起身,将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陈珂。 黑田堇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顾然,大口喘着气,她这样的行为,几乎接近凶杀案! 真的要做吗?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今天是获得【读心术】的第一天,他已经发现,一人的想法与一个人的实际做法,有时几乎南辕北辙,完全不同。 庄静送他。 “你们两个就算关系再好,也要避避嫌啊。”严寒香开玩笑道,“好了,你不喝酒我回去自己喝了。” 睡在床上了? 顾然继续往里,床很大,三个枕头整齐地放在床头,还有些许空余。 “好。”严寒香笑起来。 既然醒了,就不能做对不起苏晴的事情。 严寒香回头,庄静双手抱臂,面带微笑地注视自己。 虽然不是贪官的记账本,但同样生死攸关,怎么可能在有人敲门的时候,还正大光明地放在桌上? 她的睡衣保守,但毕竟轻薄而脆弱,顾然力气又大,如果他强来 刚洗完澡的陈珂,有些口干舌燥。 他回到茶几前,继续写今天的日记,幸好他之前没有将日记写完,原来最大的收获在后面。 庄静这才打开房门,让顾然出去。 “不怎么,就是忽然想和你喝两杯。”庄静松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从严寒香手里拿过酒瓶。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黑田堇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大魔法】、【读心术】,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顾然不信一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甚至【大魔法】、【读心术】本身就有坏处,就像权力金钱腐蚀人心一般。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夜,京都丽思卡尔顿酒店 写日记时,静姨轻柔而严肃的话语,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胸中涌起被人关心的暖流。 三个人了他还公开表示喜欢苏晴还混浴过 既然这样,她将顾然当成处方使用一次,也没问题吧? 黑田堇的担心和迟疑,彻底放下了。 可在这时,无话可说的顾然,送同样不知道说什么的陈珂出去。 真是奇怪,今晚这么多人找他。 两人走进黑田堇的房间。 她想摸一摸我那里,还提出想尝一尝,我承认犹豫了,但最后还是拒绝。 这时,她却说:“好吧,反正刚才也都摸过、吃过了,你继续吧。” 很不理解,为什么总是我被睡??? 男女平等的话,我能偷偷去睡苏晴吗?! 第157章 一生都在战斗的何倾颜 酒店清晨有一个寺庙敲钟的活动,昨晚大家都说要去,今天只来了顾然、陈珂、何倾颜。 因为集合时间是七点。 苏晴倒是也起了,但她留下来照顾谢惜雅和格格,万一两人起来,找不到人,那就麻烦了。 陈珂本也打算不去,留下来陪苏晴。 “一期一会,不要浪费机会。”苏晴却笑着把她推出去。 “那你也” “快去吧!” 陈珂没办法,只好笑着走了。 每人一辆自行车,车上还有一瓶水,一位说外语、看起来像是混血儿的女性担任‘导游’。 同行的还有酒店内其余的房客,老外居多。 陈珂到的时候,两个女老外正与何倾颜聊天,‘beautiful’没停过,三个人互相夸。 而顾然与一个中年男老外也在聊,男老外用磕磕盼盼地中文说话,顾然用英语。 可以看出,海城国际高中出身的何倾颜,确实在语言上比顾然出色。 顾然与男老外的交流是这样的――你的脚放在到了我的脚上,而且很用力。 而何倾颜――你踩我脚了。 见陈珂过来,众人向她打招呼,然后互夸姐妹团吸纳了她,陈珂也不得不一直说‘beautiful’。 等骑自行车出发,这才算告一段落。 “外国人真热情。”陈珂都有点累了。 “主要还是你们太漂亮,”顾然说,“如果你们在中国看见一位精灵一样的外国女性,也会忍不住一直夸别人好看。” “是这样没错,天下美色十斗,我和珂珂一人一斗。”何倾颜说。 “你这么谦虚?”顾然惊讶。 “你这人真难伺候,我要说我和珂珂一人五斗,你肯定又会说‘哎呀,这样的话,妈妈和静姨,还有苏晴算什么啊’。”何倾颜模仿顾然的语气。 “把‘哎呀’去掉。”顾然指正。 何倾颜与陈珂都笑起来。 何倾颜昨晚应该自慰了个爽,今天气色和心情都相当不错,犹如26℃、晴、鲜花盛开、刮刮乐中了500。 去寺庙的路上,经过二条城。 寺庙的景色也相当不错。 尤其是枫树,如果是秋天,一定非常迷人,深受华夏文化影响的日本景色,很合中国人的口味。 和尚赐福、敲太鼓、吃早餐。 早餐怎么说好呢。 打开饭盒,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里面是两个饭团,然后有两袋调料,自己倒在饭团上。 “我能笑吗?”何倾颜压低声音。 “不能。”顾然一本正经地撕开包装,将写有‘海苔什么’――不认识――的调料倒在饭团上。 如果看向门外的庭院景色,就会觉得早饭怎么样都好。 晨光中,松树苍劲,石灯上攀满苔藓,阳光照在干净老旧的木制房屋上。 虽是异国他乡,但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却不分地点、不分种族地触动人心。 回去的路经过鸭川。 何倾颜与陈珂两人并排骑着,欣赏谈论着周围的风景,顾然这时候才想起来给两人拍照。 “倾颜,你今天的头发也拉直了?”他忽然发现。 “他才发现。”何倾颜对陈珂说。 “这就是男生。”陈珂笑起来,“可能你染了头发,他都不会发现。” “偏见!”顾然也笑道,“理发我可能发现不了,那是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女孩子看,但连染发都没发现,那不是瞎子了吗?” “你就是瞎子。”何倾颜人身攻击,“我和珂珂貌美如花,你却只看着苏晴一个人,四个人一起滚床单不好吗?” “.寺庙也拯救不了你的心吗?”顾然担忧。 “可能是日本人的寺庙不行,改天我去中国的寺庙看看。” 顾然不想说这个事,他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的头发其实一直都是直的,之前的卷发都是自己拉的?” 何倾颜根本不在乎话题的跳脱,她什么都能聊。 “对啊,我妈对我就这一点要求:禁止我染发烫发;穿多华丽的衣服都可以,但不能暴露;另外就是不准说脏话,也不要和说脏话的人来往。” 顾然点头。 何倾颜忽然用力踩了一下踏板,追上顾然。 她把手搭在顾然手臂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同时歪着脑袋,笑着打量他的神色。 “你做什么?”顾然不解。 “很奇怪,一般人听到我这句话,都会特别关注‘这一点要求’几个字,好奇为什么明明是一点却有三点,你怎么不但不关注,反而看起来好像很有同感的样子?” 所以说,顾然展现【读心术】,其实不会被人怀疑,出色的心理学医生都相当会察言观色。 “说一其实有三,这不是很符合香姨的性格吗?”顾然没什么反应。 “你手臂好硬啊。”何倾颜开始性骚扰。 “.拿开。” “不要。” “危险。” “你关心我?你喜欢我?你要娶我?不行哦,我只想和你还有苏晴睡一张床,除非你让天空变成大海,不然我不会和你领结婚证的。” “回国后我们去寺庙看看吧!”顾然主动说回原来的话题。 何倾颜笑得十分明媚。 陈珂在身后骑着自行车,注视他们。 顾然已经说喜欢苏晴,为什么何倾颜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呢? 晨光穿过头顶的树荫,让三人时阴时晴。 苏晴她们吃的是酒店付费自助早餐,比寺庙的饭团丰盛,但顾然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吃过早餐,众人本想一起去鸭川,刚出酒店门就放弃了,天气太热,35摄氏度。 “坐小电车去郊外吧。”黑田堇提议,“电车穿行在森林中,座椅面朝窗户哦。” 她今天的气色也不错。 虽然没有真正的做,但物理上已经不是处女了,精神上也享受了男人带来的好处。 于是,众人坐上了小电车,在森林中穿行。 那里有枫叶组成的隧道,惬意得令人不想说话。 但何倾颜不可能不说话。 “小晴晴,我跟你说哦,今天早上去寺庙,顾然让我摸他硬硬的东西。”她向苏晴告状。 黑田堇看过来,不仅硬,还热乎乎的。 啊,她也是女人了,也不“纯洁”了。 从今往后,在恋爱这条路上,再也不会有‘我是处女,而他不知有过多少女人’的吃亏感、以及‘我是处女,他会不会嫌弃我’的自卑感。 “她们在闹着玩。”严寒香以为她误会了,笑着解释。 黑田堇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堇今天的状态不错。”庄静忽然说。 “可能是因为见到你们吧。”黑田堇不动声色地笑道。 另一边。 面对何倾颜的诬告,顾然说:“何倾颜,我不是绅士,所以看情况也会打女人的。” “苏晴。”何倾颜说。 “我吓唬她的!”顾然赶紧道。 “动手。”苏晴说。 “何倾颜,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夫妻混合双打” 苏晴叹气,顾然能比何倾颜好到哪里去呢?他还不是处处占她便宜。 她和陈珂闲聊起来,不搭理那两人。 顾然与何倾颜之间的打闹,只是蜻蜓点水―― 两人对峙一两秒,顾然忽然出手,戳她一下,何倾颜挡住了就得意洋洋,没挡住就咬牙反击。 不过,顾然没真碰她,突破她的防御就收手。 这恐怕也是苏晴没搭理他们、还能和陈珂闲聊的主要原因。 “好幼稚。”格格瞧不起顾然和何倾颜。 “他们只有二十岁。”身穿短袖白衬衫、天蓝色百褶裙、露出纤细胳膊与白嫩美腿的谢惜雅说。 “二十岁了,已经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现在社会上三十岁的人也像小孩一样幼稚吧。” “我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大人!”格格发誓。 “那证明你老得快。”谢惜雅说。 “.”格格也开始动手动脚,“谢惜雅,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让我摸,这个事就过不去!” 摸到之后,她说:“女高中生的腿,果然是最棒的!” “.你自己也是。”谢惜雅说。 两人打闹起来时,年轻医生们已经有意无意地看着她们,防止出事。 顾然当然也不例外。 ‘认真注视’在日常生活不能轻易使用,这就是证据。 认真看一个人,这个人一般会有两个想法: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要么是顾然心里有脏东西。 顾然的视线转向格格。 “羡慕吗?羡慕也不会给你摸。”格格得意。 “摸女孩子的腿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能摸男孩子的腿。”何倾颜忽然把手放在顾然腿上。 顾然将她的手挥开。 他,是不是又被吃豆腐了? 可恶,他也超级想吃她们的豆腐! 最好是她们坐成一排,他躺在上面,用身体各处感受每一双腿,脑袋正好搁在苏晴双腿上,然后用脸去感受她的腹部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昨晚黑田堇的手感。 “快到贵船神社了。”黑田堇忽然说。 电车窗外出现神社标志性的红色栏杆。 看来,不仅日本的寺庙没用,日本的神社也净化不了人心。 流水淙淙,山里的温度比起市区低了许多。 众人在山里闲逛,在贵船神社求了签,又在溪水上排队吃了流水面。 “我替你们夹。”何倾颜将流水面夹起来,然后一一分配给其他人。 其余人:“.” 流水面,最大趣味可能就是自己从流水中夹面了。 “坐好了!”连严寒香都看不下去了。 她训斥道:“你欺负顾然、欺负苏晴、欺负陈珂也就算了,还闹到我们头上来了!” “妈咪,不要生气嘛~”何倾颜孝顺地给她夹流水面。 “宝贝,我不生气,你也吃。”严寒香也给她夹流水面。 何倾颜给别人夹面,她很开心,别人给她夹,她就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斗不过自己母亲,她还是把目光看向好欺负的顾然、陈珂、苏晴。 苏晴端起自己的碗; 顾然跟着端起自己的碗; 陈珂学着端起自己的碗; 谢惜雅也端起的碗,格格一看,也端起自己的碗。 “小气!哼~”何倾颜哼了一声,又忽然笑盈盈地拿起手机自拍。 背景是他们。 凉爽翠绿的树荫下,水流湍急的河水上,众人一起端着碗的样子,就这么被记录下来。 格格嘴里还吸着面,一副怕被人抢的仓鼠样。 其实面的味道很普通,也就抢面的时候好玩,另外还有抹茶点心。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带你们去宇治,那里的抹茶更正宗。”黑田堇说。 顾然他们能理解她的心情,假设她来中国,他们也希望将最好的美食、最好的景点,全部展现给她,她不看完都不让走。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倘若一个人说自己走遍了全世界,中国人一定很佩服,但这个人说自己走遍了全中国,中国人基本认为这人在吹牛。 中国那么大,你能走完? ――中国人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家比地球还大。 等山路上的灯笼点亮时,众人才返回京都市区。 走在京都热闹繁华的街道上,黑田堇问:“你们感觉如何?” “历史也好,商业也罢,其实最让我的惊艳,是上一秒还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一秒却看见红柱碧瓦的神宫。”庄静说,“这点很不错。” “再一转头,又会发现衣着华丽的艺伎。”严寒香补充道。 “还能看见戴着斗笠的僧人、穿浴衣的女孩。”苏晴说。 “我还是喜欢春山。”顾然忠心耿耿。 “今天原是,平常一天,因为遇见你而不平凡~”何倾颜哼唱,“顾然,你来海城,第一个遇见的可是我,当时我开着跑车,你坐在大巴上。” “当时我还给你打招呼了――嘭~” “讨厌!”何倾颜嗔怒地白他一眼。 “我和顾然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春山。”陈珂忽然说。 何倾颜看过来,苏晴也看了一眼。 “顾哥哥,那时候,你有没有给珂珂打招呼啊?”何倾颜笑着问顾然。 不管是她的笑,还是她的语气,甚至她说话的断句,都像个妖精。 “怎么可能不打招呼?”顾然笑道,“我还记得很清楚,陈珂的自我介绍是‘我叫陈珂,陈醋的陈,‘王’加‘可’的珂’。” “你喜欢吃醋?”何倾颜又问陈珂。 话题跳脱,犹如从山崖上往下跳、捕食青羊的雪豹。 “要看是什么醋了。”陈珂笑道。 “你喜欢吃什么醋?”何倾颜笑着追问。 陈珂笑着不说话。 “说啊。”何倾颜继续追问。 “你和顾然一样讨厌。”陈珂说。 何倾颜不但不恼,还很开心,也不知道是被美女说讨厌而开心,还是因为和顾然一样讨厌而开心。 “在春山见面有什么稀奇的吗?”格格不解,“我们都是在春山见面的啊。” 众人都不好意思说她。 何倾颜好意思。 “你那是见面吗?是看病。陈珂和顾然见面,是工作;苏晴与顾然见面,是任务;只有我和顾哥哥在高速上相遇,才是真正的见面,天作之合。” 说完,她又问陈珂:“这个醋吃不吃?” “你讨厌啊!”陈珂动手了。 两人打闹起来。 何倾颜和谁都能打起来,今天已经和顾然、严寒香、陈珂PK过了。 ―――― 《私人日记》:八月三十日,周五,京都贵船神社 在日本做和尚不容易,念经和唱歌一样,想必下了不少苦功。 去了贵船神社,很不错,春夏秋冬都想去一次。 谢惜雅的腿也不错。 吃流水面需要排队,等待时可以坐在榻榻米上,在因为落差较大而湍急的溪水中泡脚。 大家的脚都好看,不知道有没有‘流水脚丫’这道菜,嗯――,还是算了,味道略重。 除非是苏晴的。 看在她是我未来老婆的份上,吃她脚丫,我就当尽丈夫的责任了。 静姨、香姨的脚居然和大家一样嫩,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天生丽质了吧? 说起了‘相遇’,听何倾颜那么一说,我和她之间似乎还真有一点缘分,几次看见她的跑车。 不不,轻躁狂的言语有感染力,我一定是被污染了,真正有缘分的是我和苏晴。 我什么时候才能摸苏晴的腿啊? 第158章 会测谎的顾然 八月的最后一天,九人准备回国。 今天众人都起得早,一起去寺庙吃了饭团,格格、谢惜雅两人跟着僧人练习了太鼓。 身穿jk制服的谢惜雅清纯美丽,格格扭着小屁股,尽显少女的活泼。 这是顾然对日本最后的记忆,之后便是赶路。 先是从酒店退房,然后乘坐小型大巴由京都返回东京,吃完午饭后,又由黑田堇送他们到羽田机场。 “再见了。” “这一周辛苦您了。” “虽然您开得很慢,但一点也不晕车,这一点和藤原拓海是一个水平呢。” 众人一一与黑田堇告别。 黑田堇采取了与日本人大不相同的告别方式――和每一个人都拥抱,面对顾然也是如此。 “保重。”庄静微微矮身,轻轻抱了一下眼前的小女人。 “我还是原来的提议,”严寒香则下手很重,“如果你想来海城,海城大学教授职位,免费的教师公寓,我都为你准备好。你想自己开一家诊所,与小静静竞争,我也能帮你办妥各种手续;不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整天游泳、喝酒。” “我会认真考虑的。”黑田堇回答。 双方就此告别。 进入候机大厅,在贵宾休息室坐下后,严寒香对庄静说:“小堇这次看起来会真的考虑。” “或许只是和我们相处一周,在分别时的情绪波动,过两天就不会这么想了。”庄静道。 “我当时抱着她,能嗅到她的精神气味,她确实犹豫了。” “那最好。” “‘精神气味’?”格格好奇道。 “每一位心理医生都有自己拿手的地方。”严寒香只笼统地解释一句。 庄静笑道:“比如说小然,他如果认真,能像测谎仪一样,看穿一个人是否撒谎,这是我多年精心教导的结果,苏晴都不会。” “真的假的?测谎仪?”格格震惊了。 “静姨,你哄小孩子吧,”何倾颜说,“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不信你没教苏晴。” “这需要很高的天赋,苏晴我试过,想学会很难,在这点上,小然远超常人,连我都不如他。”庄静道。 “没有没有!”顾然赶紧开口。 但他也知道,这是庄静在为他将来使用【读心术】背书。 像庄静这样成就的心理学家,人们什么都愿意相信。 就算哪天爆出来,说的病人其实都没好,只是单纯被她催眠,强制恢复成了原样,众人也会信的。 由她来证明顾然在‘测谎’上的造诣,众人既容易接受,也不会太关注他。 其实【读心术】不能‘测谎’,两者是有差别的。 但有时候也是需要不准的,哪个作弊的人敢考满分? “这是真的?”何倾颜问苏晴。 苏晴当然一脸疑惑。 因为这个事根本不存在。 “或许有吧。”她说。 “什么叫‘或许有吧’?”格格追问。 “或许在某一次我看来很普通的对话中,我妈妈就对我进行了测试,因为没通过,所以也没告诉我有测试――这就是或许有吧。” “你解释这么清楚,会让我以为你生气了。”格格小心翼翼地说。 “我是生气了,不过不是生的气。”苏晴看向自己母亲。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 格格果然笑起来。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庄静却强制认定‘苏晴的眼神是不信’。 她笑着说:“小然,你展示一下。” 顾然当然没问题,他看向众人:“谁愿意配合?” “‘谁是静姨传人’之争,当然是苏晴来。”何倾颜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搭在苏晴的肩上――这不是亲昵,而是类似为了把人推下悬崖,假装表现出的亲近。 “晴姐,让我们见识见识吧!”格格也道。 苏晴拿开何倾颜的手,看了格格一眼,又看向顾然。 “好。”她笑着点头。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来” “停!”顾然话没说完,何倾颜便打断道,“你是考生,哪有考生自己出题的――我来问。” “珂珂,你问。”苏晴直接道。 “小气。”说着,何倾颜又动手动脚,抚摸苏晴的细肩。 手法很不正经的那种。 苏晴再次将她的手挥开。 “那我问了?”陈珂笑道。 “开始吧。”顾然双眼认真注视苏晴。 苏晴下意识想避开他的视线。 “嗯――”陈珂沉吟起来。 “珂珂姐,问一个劲爆的!”格格怂恿。 谢惜雅也好奇地看着。 而就在不远处的角落,棒球帽压得很低、长发披肩的梁青,也留意着这边。 “第一个问题.” “还有第二个问题?”苏晴问。 陈珂笑起来。 “一次两次可能是蒙中的,当然要多试几次,先来二十次。”何倾颜说。 “二十次?那是对出题者的考验了!”陈珂笑道,“就三道题,第一题,苏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喔~~~”格格正是喜欢对男女关系起哄的年纪。 苏晴抿唇笑着注视陈珂,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算有吧。” “‘或许有吧’我知道什么意思,‘算有吧’又是什么意思?”格格调皮道。 任何人都知道‘算有吧’――停顿不能少――等于‘有’。 “顾然?”何倾颜轻挑下巴,示意顾然确认这句是不是真心话。 顾然双手举过头顶,缓缓鼓掌。 “你一副胜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何倾颜问。 “就是!”格格跟着道,“就算晴姐说的是真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你啊!” 那个人当然是顾然。 苏晴说‘算有吧’的时候,心里想的是: “珂珂姐,你问问晴姐,那个人是不是顾然!”格格挨着陈珂坐下,贵宾室的沙发很大,两人又身材纤细,完全没问题。 苏晴立即就想阻止,但那等于不打自招。 现在不阻止,让陈珂问,如果顾然真的能识别谎言,最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顾然的,也只有顾然一个人。 被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已经一副遭人厌的姿态。 “算了吧,不要让苏晴为难。”陈珂十分善解人意,“苏晴,第二个问题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何倾颜吗?” “.” 这对于格格来说没意思,但庄静、严寒香笑了,两位优雅的妇人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苏晴不说话。 何倾颜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苏晴,不能耍赖。”庄静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什么都没答应。”苏晴说。 “何倾颜,你可以鼓掌了。”顾然说。 “诶~~~”何倾颜用做作的、怪怪的语气说,“可是苏医生什么都还没说呢,人家要亲耳听见她说‘我最好的朋友是何倾颜’嘛~~” ‘倒也没到发疯的程度。’顾然不允许苏晴喜欢另一个人到发疯的程度。 “颜姐好欠揍。”格格的评语是中肯的。 “因为她心里非常开心啊。”顾然笑道,“估计在想,‘苏晴表面嫌弃我,心里还不是把老娘当最好的朋友!哈哈哈哈!’” “我――”何倾颜瞪向顾然。 “我猜中了?”顾然问。 “我妈不让我和说脏话的人来往。”何倾颜撇开视线。 “这话我说过。”严寒香笑着道。 苏晴清雅绝美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至少不是她一个人难堪了。 “这一问大家应该都有答案了,接下来问第三个问题。”陈珂也笑着,“第三问是,苏晴,你有没有对何倾颜的提议心动过?” “这都是什么问题.”苏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实验,请你配合。”何倾颜再次将手搭在她肩上。 “我妈也命令不了我。”苏晴又一次把她的手拿走。 “静姨!”何倾颜看向庄静。 “倾颜你也来回答三个问题?”庄静反而笑道,“如果你也回答了,我就让苏晴回答这第三个问题。” “珂珂你来?”何倾颜转移矛盾。 “我不。”陈珂双手前推,笑着拒绝。 “看来大家已经开始相信我的能力了。”顾然双手在沙发扶手上一按,二郎腿一跷。 “跷二郎腿影响男性生殖健康,为了苏晴和我的幸福,还不快把腿放下来!” 说完,何倾颜又迅速道:“如果你听我的,把二郎腿放下,证明你想同时娶我和苏晴!” “.” “惜雅,”格格开口,“见过一郎腿吗,眼前就是。” 还是严寒香替顾然解围,她教训何倾颜道:“整天想些歪门邪道,喜欢的东西要靠实力去争取――顾然,你把腿放下,二郎腿确实对身体不好。” 众人都笑了。 格格甚至故作不懂地问:“生殖健康具体是指什么啊?是撒尿吗?” “应该是和生孩子有关系吧。”谢惜雅说。 “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格格还要问。 “格格你试试?”顾然看向她,邀请她测谎,“你来配合我。” “生孩子吗?”谢惜雅惊讶道,粉嫩的嘴唇微张。 “达咩!”格格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坚定。 “谢惜雅?”顾然又看向高中少女。 “我?我我不太想生孩子。” “你们两个逃不掉!你们是病人,我是医生,我会一直盯着你们!” “色狼医生。”格格交叉在胸前的手,直接护住了胸。 “.” 众人说笑一阵,又拿了些吃的,不久便登上了飞机。 这次九个人没全部买到头等舱,只有顾然、陈珂、苏晴三个人运气好,进了头等舱。 其余人只能去商务舱。 苏晴在1G,陈珂在1K,两人挨着。 顾然在2G,也就是苏晴的后面,陈珂的左后方。 似乎飞机比较老旧,没有隐私门。 刚坐下,说着日语的空乘便走上来自我介绍,一会儿又送来热毛巾和香槟。 不管是空乘,还是日本的跪式服务,都让人有一种心里产生暖流的感觉,让人与她们说话都下意识温柔了些。 心理医生,尤其是自然疗法的心理医生,都会这一招。 苏晴如果想,一开口就能让人彷佛泡在温泉中,觉得她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最贴心的人。 不过她很少用,怕移情,哪怕是对女病人。 直的不可能变弯,但女性中其实有为数不少的双性恋,尤其是在追女明星的女性中,双性恋的概率更高。 而这些人中,又分为两种。 第一种,单纯对颜值的爱恋,也就是对美的欣赏; 第二种,会想入非非,身体接触会害羞的。 不管哪一种,苏晴都逃不了――人美身材好。 顾然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一边拿出提前准备的《跳出情色陷阱》。 正准备看书,坐在隔壁的乘客,突然对顾然打了一声招呼。 “您好。” 顾然看过去,是笑着的大明星梁青,她的五官漂亮又有港味气质,总让顾然想起七八十年的港星。 当然,也可能是她的穿着和打扮赋予了她这样的气质,毕竟哪有明星只有一种气质的。 今天心情好,就是T恤、牛仔短裤的清纯元气; 明天心情不好,就是西装、长裙的成熟女郎; 后天有活动,又是高雅且亲切的标准女明星。 “您好。”顾然也客气地应了一句。 随后就‘此事是否有必要向格格炫耀’想了两秒,又继续看他的书。 被梁青看见书名他也无所谓,没什么羞耻的,庄静面前他什么书都看,何况一位陌生人。 “您好。”梁青再次开口。 顾然知道了,对方不是复读机,就是有事要问。 “有事吗?”他问。 “不好意思。”梁青微微一笑,不愧是训练过的,笑得标准且亲切,“刚才候机的时候,我有听见你们的对话,我有件事,心里一直想不清楚,能不能请老师您帮我看看,看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读心术】并不具备这个功能。 “我才疏学浅,您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回去后,来找庄静老师。”顾然说。 “不是心理问题,是人生选择。” “我从不给人提人生意见。”顾然还是拒绝。 “不是提意见,只是想让您告诉我,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我愿意给报酬。”梁青说。 顾然犹豫了。 “我先听听看,不保证能办到。”他说。 “这是当然!”梁青立马应道。 顾然合上《跳出情色陷阱》。 梁青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我现在三十岁。” 她没立马说完,似乎想让顾然领会‘女性达到三十岁’这个概念。 “抱歉,”顾然解释,“测谎的时候,我需要这样盯着对方看。” “我知道。”梁青之前听见了。 她继续说下去:“我三十岁,忽然开始喜欢孩子,也想生一个孩子,不是有人催婚,也不是为了男人生孩子,单纯是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为自己生一个孩子。 “但生孩子这件事,对女明星影响很大,不但有数月几乎无法工作,还可能因为有了孩子而流失粉丝。” 说这句话的时候,梁青很认真,没有心口不一,顾然也就没听见她的心声。 “所以您的问题是,自己愿不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顾然向她确认。 “是的。”梁青点头。 “那好,请您试着对我说‘我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顾然道。 “我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梁青说。 很认真,没有心声。 “再说一遍,我需要观察你说这句话时,身体的全部细节。” “我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 “请继续,直到我喊停为止。”顾然道。 “我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我愿意为了生孩子而牺牲事业.”梁青没有不耐烦,而是一遍遍重复着。 渐渐的,她无法再全神贯注地说这句话,开始走神。 走神时想的自然是生孩子―― “当然靠谱。”顾然笑道,同时也从‘认真注视’变成‘普通注视’。 顾然突然说话,让梁青都没反应过来,她刚才陷入自我思考中,陷得很深。 “我没那个意思!”梁青忙道,“您别误会。” 顾然抬手,示意这不要紧。 他沉吟道:“从你的表情以及身体语言中,我能看出你的纠结。” “嗯。” “生孩子后身体恢复的问题。” “对的。” “和谁生孩子。” “是的!”梁青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身体恢复’每个孕妇都担心,被说中了完全不算什么,但‘和谁生孩子’,几乎说到她心里去了。 “说句实话,”顾然道,“我看不出你是否撒谎,因为生孩子、不生孩子,对你来说都是实话,也都是谎言。” “是啊。”梁青没有因为他没看出来而气馁,反而因为他的理解而感到轻松。 “你似乎没有想好和谁生,所以偏向再等两年。”顾然道。 “我是有这么想过!老师,您说的太准了!”梁青惊喜地望着顾然。 这比测谎还令人惊奇,简直就是‘读心’! “老师,我应该怎么做?”梁青这次很真诚地请教。 “我只能告诉你我看见的,但不会提任何意见。”顾然道,“好了,我们说说报酬的事。” “没问题,我们加一下微信。”梁青有小心思,不然给报酬不用这么麻烦。 “也不用微信微信也行。”顾然说。 两人加完微信。 顾然说:“联系方式就是我想要的报酬,钱什么您千万别给我,不允许医生在外面接私活,不然起步罚款,开除封顶。” “好的,没问题。”梁青笑道。 如果这时候顾然‘认真注视’她,就会发现她在想: 顾然心里正得意,待会儿可以向格格炫耀了。 这可是她的偶像的联系方式。 如果格格求他,他也不是可以将梁青发的朋友圈截图给她――这是不是不太好? 顾然就是在这么快乐的情绪中,重新翻开《跳出情色陷阱》。 ―――― 《私人日记》:八月三十一日,晴,京都-东京-海城 静姨向众人透露我能‘测谎’,让我能放心使用【读心术】。 另外,重大号召――苏晴她喜欢我。 嘿嘿嘿~ 只是时间问题了吧,恩,是的。 在飞机偶遇了格格喜欢的女明星,毕竟是公众人物,比一般人更看重隐私,所以关于这位女明星的事情就不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就是害人精! 第159章 副驾驶 飞机俯冲,缓缓将身体贴在海城机场上。 “终于到家了。”格格舒展着身体。 顾然也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明明还在机场,还是海城的机场,他来海城也只有一个月。 他心情相当不错,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在最后,还哼着‘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的大巴已经在P4停车场等待他们。 “院长,欢迎回来。”大巴司机笑容满面的上前,想要替庄静拿行李。 菲晓晓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但是,顾然好帅,身材也反正你明白的!我也不瞒你,我晚上有时候偷偷用无人岛上拍的照片解渴。” 两人走过来,顾然问她们:“病人都还好吗?” 她一面吃,一面和菲晓晓聊这次日本之旅。 虽然他可能已经做了对不起苏晴的事情,但都不是他的本意,他的心依然坚定地爱着苏晴。 “.没什么,你继续唱。” “我觉得,你还是要三思。”菲晓晓说,“我们两个之间,我有话就直说了,何倾颜的行为,说得好听是为了爱情,说得不好听.就是小三啊。” “我希望下一次亲苏晴的时候,能亲得问心无愧。”顾然回答。 何倾颜双腿交叠,靠在座椅上,翻阅着在日本期间拍的照片。 “明天?”何倾颜问。 他忽然反应过来,警告道:“你别惦记苏晴。” 像严寒香教授那样支持自己女儿的母亲,恐怕全世界凑不出一万个,陈珂不觉得自己的父母会答应。 格格从车窗探出头,一边挥手,一边说:“同志们辛苦了,我回来啦!” 温馨的出租屋内,两人对视三秒。 “‘啧’,算不算脏话?”何倾颜问。 陈珂愣住了。 陈珂忽然意识到,自己看似在中间,是在暴风眼,很安全,但之所以安全,正是没有跻身其中的证明。 陈珂看向菲晓晓,闺蜜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好啊!”陈珂高兴地答应了。 “我妈偷偷跟我说,”何倾颜的嘴唇,几乎快亲到顾然的侧脸,“你以后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心理学家,整个业界的泰斗,这比日本银行业界第十的行长厉害吧?” “静姨您开车也小心。”顾然说。 三人又看着顾然。 关于苏晴,他对未来有无数的想象,色情方面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其他别的。 “不符合常识的千万别买。”何倾颜说,“她曾经在饺子里放西瓜。” 会让整个看笑话吧? 苏晴抿唇,等视线转向窗外,脸侧过去之后才笑出来。 大巴驶进,值夜班的门卫,身子笔挺的敬礼。 “西瓜也是切碎后和菜搅拌,和肉有什么区别?” “我――倒是没意见,现在是一个开放社会,但你父母那边” 何倾颜直接搂着顾然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上。 苏晴院长院长办公室.顾然又开始想入非非。 “松手吧。”他说。 苏晴微微一笑:“到时候我也做一道菜好了,材料.我研究一下。” 陈珂比他更为难,她坐中间。 当车经过熟悉的路口,停在曾经等待过的红绿灯前时,从前未曾在意的景色,现在也十分亲切。 “喜欢还需要理由吗?我一想到能整天和她在一起,一起度过青年、中年、晚年,就觉得心里高兴。” “很久没坐轿车,我担心晕车,让我坐一下副驾驶不行吗?”何倾颜笑着问。 “我技术很好,坐后排也不会晕车。”顾然肯定站在苏晴这一边。 回到家,菲晓晓为她点的外卖恰好送到门口,陈珂将从日本买来的化妆品给她。 “那也比你放皮蛋强。”苏晴道。 “那你也加入啊!” 顾然心跳加速。 不等顾然解释,何倾颜又笑起来:“不过,你能直接说我的坏话,证明我们的关系变好了,是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有一组帮忙照料,都没事。”苏晴说,“回去的时候你开车,先送陈珂回家。” 站在后排车门前的陈珂,都忘记了开车门,注视着两人。 “以前我觉得,你浪漫明媚,现在――” 陈珂咬着筷子,出神地咀嚼着,落地灯照在她那张文静典雅的脸上,像是一副温暖的油画。 等大巴开始爬春山,心情已经达到‘哪怕前面有公交车抛锚也可以等’的愉快程度。 此外,习以为常的还有各种越线游戏。 可惜何倾颜从不在乎他的意见。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菲晓晓将手搭在陈珂肩上,“有她作为先例,你参与进去就不会太突兀。” “那是什么问题?”何倾颜问。 “皮蛋切碎和菜搅拌在一起的!” “我其实也有学做菜,待会儿我把材料发给你,你替我买,我也做一道。”顾然笑着说。 顾然说出来,明明是为了打击她的。 她抱得紧,硬抽的话,反而会感觉到更多东西,让情况更不妙。 说完,她又改口道:“不,不是带坏,是带偏了。” 又说了刚才车上的事情。 “到时候我轮流安慰你们两个,然后酒后三个人睡一起,不瞒你说,对付女人我很有一套,你睡着了也没关系。”何倾颜似乎对这样的未来也很有兴趣。 让他奇怪的是,何倾颜没有再反驳他。 “真没出息啊,苏晴!”何倾颜笑着嘲讽,“一句‘宝贝’就让你放过他了” “这和地位没关系。”顾然调整箱子的角度,让四个人的行李都能塞进后备箱。 “解渴?”陈珂不解。 她开着车窗,晚风习习,黑发轻轻摇曳,美女与豪车,像是电影里的一幕。 从屋外往里看,海边温暖的小屋内,两道纤细的剪影互相打闹起来,你推我攘。 “这是一个好机会啊珂珂,你做菜虽然也不好吃,但肯定比西瓜饺子、皮蛋饺子好,顾然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后排三人都看着他。 苏晴看着窗外; “你们,两个呢?”陈珂问苏晴、顾然。 “啧。”严寒香踩下油门,直接走了。 《私人日记》:八月三十一日,夜,京都-东京-海城 宝贝。 “顾然。”苏晴开口。 “珂珂,”菲晓晓不可思议地打量她,“你不会真打算加入吧?” 不过这样的未来也不错。 “OK。”何倾颜应道。 “怎么了?”陈珂觉得有点好笑。 “别胡闹了。” “我们两个联手拿下她不好吗?”何倾颜忽然凑近,“我有一个计划,我先和苏晴来一次,造成她出轨的事实,这样她就不好意思阻止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了。” “这不是苏晴知不知道的问题。”但这点还诱惑不了他。 “.” “抱歉抱歉。”顾然打转向灯,由中间车道变道至最左侧车道,方便接下来掉头。 “算不算脏话,其实我觉得不能看具体的词汇,而是要分语境,比如说我和幻臭作家聊天时说了脏话,不能算脏话――你能不能松手?”顾然抽不出来。 这样下去,恐怕苏晴早晚也会习惯三人在一起. 何倾颜,躁狂症,果然可怕。 顾然也忍不住一笑,事实确实是这样。 他现在怀疑,全世界的女人都对自己有想法――除了庄静。 “――现在浪漫没了,变成明媚娇贵。” “.我对绿帽子没兴趣。” 顾然放下行李,先将庄静汽车的外套布取下,又帮严寒香。 他觉得这是某种预兆,要么他孤独终老,要么三人都是他的――开车时,顾然就想着这些。 苏晴看着何倾颜。 何倾颜笑起来,她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苏晴与陈珂的说话声。 “不喜欢这样吗?”何倾颜望着他。 “啥?”菲晓晓费解地望着她,“我是说,在顾然已经表明自己的心意后,她还能去竞争,甚至主张三个人在一起――珂珂,你的价值观好像也被带坏了。” 不出意外的话,四人确实要这样一辈子。 “我不是银行行长。” “大家现在应该睡了,别吵到他们。”苏晴说。 众人乘坐大巴,从机场返回。 “回精神病院这么开心吗?”谢惜雅不解地问她。 “顾然,你觉得呢?皮蛋饺子、西瓜饺子,你更能接受哪一种?”何倾颜问顾然。 “我先走了。”庄静说,“你们也早点回来,路上开车小心。” 陈珂沉吟着点点头,随后好看的一笑:“我会认真考虑的。” “一周没开车,我也有点想开了。”顾然关上后备箱。 “弹一曲~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你也不用挑好听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说我不识好歹呗。” “你亲我一下。”何倾颜提出要求。 苏晴盯着她,将副驾驶车门关上。 “.你做什么?”顾然警惕道。 “喜欢就去追,你看何倾颜,顾然都已经说了自己喜欢苏晴,依然毫不放弃,多么可贵的精神!” “我坐后排,我喜欢后排!”陈珂赶紧拉开车门坐进去。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时隔多年回到祖国家乡,心情太激动了!”格格说。 最后,三个人都坐后排,顾然一个人坐前排。 就比如说她成为院长,两人到时的相处模式一定很好玩。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一句‘家事’让你路都不会走了!”何倾颜笑骂道。 “你喜欢苏晴哪里?”何倾颜站在一旁。 “现在?” “不行吗?”陈珂向她确认。 “珂珂,你太美了!!”菲晓晓都看得心动,想捏她的脸蛋。 何倾颜继续对苏晴说:“干脆我们两个都别坐副驾驶,让陈珂坐。” 说不定还会因为治疗理念不同而吵架。 连带着对何倾颜的事都不生气了。 他扭头一看,何倾颜正盯着他,从脸到脖颈,从手臂到臀部,眼神都快拉丝了,还无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听完后,菲晓晓说:“何倾颜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我想坐副驾驶,可以吗?”何倾颜笑着说。 “你笑什么?”何倾颜盯着他的脸。 她正要坐进来,何倾颜忽然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 “去去!”陈珂笑着推开色狼菲晓晓,“对了,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买菜,他们晚上来。” “这是我的车。”苏晴语气平静。 将蓝色宝马的外套布取下,外套布全是树叶与鸟粪,得到保护的蓝色宝马光洁如新车。 “辛苦了。”庄静笑了一下,却没有让对方帮忙。 “我也是。”何倾颜笑起来,“不骗你,真的,我很想和你、苏晴,甚至还有陈珂,我们四个人一起度过青年、中年、老年――其实就算不在一起,我们四个人也要这样过一辈子。” “哪有绿帽子,我也是你的呀,你的两个老婆睡在一起不正常吗? “写《白色巨塔》的山崎丰子你一定知道,她另一本名为《浮华世家》的书里,银行行长大介一角的卧室里放着3张床,过着妻妾同床的生活,你不想吗?” “请叫我顾医生。”顾然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趁何倾颜不留神,抽出手臂。 “嗯嗯。”陈珂连连点头,“一起吃晚饭,白天大家好好休息,睡个懒觉。” “我开玩笑。”菲晓晓擦拭黑板似的摇头挥手。 “珂珂。” 不对,将来苏晴可能会搬去院长办公室。 “不是出身,是目的――她不是抢走顾然,而是加入进去。” “哪里不一样?就因为她是大小姐?这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大家’,是指疗养楼里的病人们。 “顾然,”格格看向过道对面的顾然,“你看看惜雅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切开黑?” “你不是说,那是小三行为吗?”陈珂好奇。 以她的伶牙俐齿,不可能找不到反驳的话题。 她把娇嫩的嘴唇递上来。 ―――― “嗯?怎么了,宝贝?” “哈哈哈!”顾然笑起来。 他打开后备箱,将四人的行李一一放进去。 “对了,”陈珂缓解气氛,“菲菲说,准备在我们两个的出租屋里,再举办一次生日会,这次五个人一起,由我和菲菲招待你们,亲手做菜给你们吃。” “我参与?” “我是不是走错路了?”顾然一边开车,一边瞅两眼车机,“哦,先去陈珂家,我还以为直接回呢。” “三言两语让苏晴、顾然都满意,既挑起了矛盾,又没让冲突爆发,维持了友谊,是很厉害。”陈珂也回忆这刚才的场景。 顾然将自己的想象说给她听。 “我们两个也坐后排?”何倾颜问苏晴。 顾然坐进驾驶位,拉安全带的时候,苏晴打开副驾驶车门。 下车后,苏晴、陈珂送谢惜雅、格格回病房。 到时候,苏晴说:“顾然,你居然这样和我说话!” “那个啊。” “晚风啊~”顾然手指敲击方向盘,“撩拨着情人心上的弦~” 庄静走后,严寒香问何倾颜:“和我一起走?” “普通家常菜,别抱期待――怎么有点押韵。”说着说着,顾然自言自语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何倾颜各种行为习以为常了。 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我和她不一样。” “家事,你不要掺和。” 陈珂将目光转向苏晴。 他就义正言辞地回答她:“苏晴院长,感情和工作是两回事,你是我老婆也不能干涉我的治疗!” 她似乎觉得,只要拿下苏晴,顾然就像买现切水果的叉子一样附赠了。 “谁和胡闹?我是拿身体胡闹的人吗?你和苏晴亲了,初吻不在了,和我亲一下又怎么了?我保证不让苏晴知道,嗯――” 家事。 何倾颜真的别在我面前,说自己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了,自学永远比不上职业培训班的。 第160章 这是爱吗? 就算是周日,顾然依然按时早起,在地下健身房游泳。 庄静也在。 她身穿白色泳衣,除了双腿比平时更暴露以外,几乎不露什么肌肤,就泳衣而言,算是相当保守。 顾然问了声早安,之后隔了三个泳道开始晨练。 依然是老样子,一旦开始运动,他本能的开始思考。 思考病人的治疗方案、思考【黑龙梦】、思考昨晚看的《津巴多普通心理学》、思考今天要做哪些事情。 《私人日记》:九月一日,晴,周日,静海 “我让你说我是妹妹!让你喊我是宝贝,让你给我剥虾,让你害我丢脸!”苏晴说一句打一下。 “你看看你今天的穿着,白色条纹蓝底的衬衫,白色的裤子,多么优雅,怎么能打人呢?是不是,情妹妹?” “没有吗?” “你要逼着我去上课,我就不是你的孩子。”格格顶撞道。 “手臂也替我按按。” “好的。”护士应道。 “银河系是由原初宇宙云坍缩和旋转演化而成的。”小智迅速回答,说完又一言不发。 犹如太空漫步,无意间的动作,洒脱至极,庄静都忍不住欣赏。 小智:“.” “我也懂一点点的银河,银河是王母娘娘拔下钗子划出来的。” 然后,他又说:“何况您连业余也称不上。” 管家来收餐具的时候,庄静说:“今天的沙拉不错。” “你――” 我就喜欢姐弟恋。 苏晴没管,又问施雨:“惜雅呢?” 庄静、苏晴、顾然一起用餐,严寒香、何倾颜还没起床。 “我、苏医生、美美女护士,再怎么不可靠,也比您这样的外行可靠吧?”顾然开口。 苏晴姐姐真可爱。 空间不大,只能睡觉,平时吃要在食堂,洗衣服要去病房区清洗病服、床单的洗衣房。 “你喜欢科学?”顾然又问。 “我不喜欢上课。”格格说。 或许也是不好意思将孩子完全交给疗养楼的护士们。 但他跑得不快,刚好在苏晴打着打不着的尺度。 “你要?”顾然把剥好的虾肉放她碗里,自己又拿起另一个虾。 三位医生站在一起闲聊一会儿。 小妇人看了一眼窝在角落的儿子,点了点头。 苏晴用刀叉起一大捆叶子,放在顾然的碟子里。 “有机会,你和她聊聊。” “你洗手了吗?”苏晴嫌弃。 “小然说得没错。”庄静吃着白水煮蛋。 “不但要唱白脸,还要帮你吃苦。”顾然望着碟子里高高耸起的叶子。 害怕挠痒痒的都知道,有时候不需要真的有人挠痒痒,只要有人准备挠自己的痒痒,就会痒痒。 所有人都看着顾然,而顾然看着谢母。 “来替我按按,顺便和你说几件事。”她递了一条毛巾给走过来的顾然。 “小然。” 两人来到紧邻泳池的SPA区。 “既然这样,我喊自己妹妹为宝贝,给妹妹剥虾,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立场吧?”顾然笑着问。 “在泳池里都泡得起皱了。”顾然说。 ―――― 苏晴给顾然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换好衣服,迅速出门。 顾然、苏晴一边; 谢母、谢惜雅、主管护士美羊羊一边; 徐母、格格、主管护士王怡一边。 “吃完饭我去一趟诊所。”苏晴语气淡定地转移话题。 苏晴盯着盘子里的虾肉看了一会儿,才一脸嫌弃地、小心翼翼地用叉子送进嘴里。 “好了,按摩就到这儿,你先去洗澡吧。” “研究自闭症。”顾然感觉很可惜,看不见张志的脸,无法‘读心’。 车库正方形天井的光,落下来,像是一个发光的舞台。 王怡比较年长,率先开口:“恬恬的安全倒是没问题,只是,学习效率方面.” “我理解。”苏晴点头,“如果真的没有生命危险,我会同意的出院。” “王护士今天休息,知道顾医生今天也来诊所,一定会嫉妒吧。” 顾然游至浅水区,手掌在池底轻轻一撑,还在深水区的身体直接浮出水面,然后双脚落在浅水区。 一些情况特殊的病人,别说视线,连待在一个房间都会排斥,他们怀疑别人在用脑电波读取自己的记忆。 “我明白。” 他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握拳抵着下巴,眼睛‘认真盯着’小智的脸。 顾然、苏晴、何倾颜三位年轻人,可以选择吃别的,但他们没有,就像养狗必须遛狗,顺便出门散步健身一样,早餐陪着庄静吃沙拉,多少让饮食更健康一些。 “小志!”小妇人语气略带不满。 “我那个是.从我妈妈的角度,她把你当自己的孩子,还让你住进家里,怎么不是家事?”苏晴越说越流畅,越说越义正言辞。 顾然埋头认真按摩。 “白、白痴。” “可疑?” 庄静微微一笑:“别担心。” 顾然轻轻摆动庄静的左手,像是艺术体操舞动彩带,复杂多变的力道,浪花似的从庄静的左臂蔓延,冲击她的全身。 只要车停着,不管是刚上车,还是路上等红绿灯,苏晴都要戳他的侧腹,挠他痒痒。 苏晴回头,交代道:“安排一间谈话室,把病人家属带过去;让主管护士带着谢惜雅和徐恬也去;我和顾医生马上就到。” “早上好。”两人笑着点头回应。 “那――家事呢?” 庄静一直不说话,看这两人能有多“无聊”,一点小事说得那么津津有味。 等顾然也穿上白大褂,两人准备好资料,一起去了疗养楼。 “她为什么不再弹钢琴的原因,有和你说过?” 今天的餐桌也不例外。 庄静趴在床上,顾然隔着毛巾给她按摩。 走在豪车遍地的车库里,苏晴对顾然说:“你少做一些可疑的事情。” “晴妹妹!”苏晴继续打。 “没有加班费。”苏晴道。 早餐是沙拉,果汁。 “苏医生早上好、顾医生早上好。” 顾然拍拍屁股站起身。 张莹也在疗养楼,其实她就住在的宿舍,那里是为值班的医护人员准备的。 “去做什么?”顾然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嘴里。 “我们家恬恬成绩一直很好的。”徐母又说。 “嗯。” “你这孩子!”刚才只是蹙眉,这次徐母的脸直接红了一些,显然有了怒火。 “真的没有加班工资?” 顿了一下,她说:“那苏医生你说,惜雅能不能出院?” “惜雅开学就是高三,不管是考国内的大学,还是出国,是最关键的一年!”谢母道。 “明天开学?今天不就是九月一号吗?”顾然不解。 “这是福报。”苏晴笑道。 “苏医生,”徐母试探着开口,“不能一直让孩子耗在精神病医院,暑期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已经浪费,如果缺课,连最基本的课时都不足了。” “这可疑吗?”顾然问。 “喊姐姐,就能把你当成宝贝,给你剥虾了吗?” 苏晴深呼吸,然后,抄起手里的包,就抽向顾然的背。 “我觉得”美羊羊护士看了一眼谢母,“可能有危险。” 两人在车库对峙。 “我把车借给你也没收你钱。”苏晴吃无花果。 但她长时间住在那里,方便照顾自己在疗养楼的儿子。 纤细白皙,仅仅只是手,也令人觉得优雅迷人,犹如艺术品。 小智蜷缩身体,竖起书本挡住他的视线。 “停停停!”顾然抬手。 静姨似乎抵挡不住‘背部+手臂’,能为静姨做一点贡献,我很开心。 那些许多患有精神病而留下不朽作品的艺术家,作品难道就不是人类的瑰宝了吗? 顾然第一次离开庄静的背部,轻轻拿起她的手臂,最后握着她的手。 “我不会听课的。”格格坚定道。 常人都会觉得这些人果然是精神病,但面对顾然的时候,他们还是精神病吗? 庄静轻轻地笑了。 顾然钻出水面,嘴上先应了一声,然后才抹去脸上的水。 “宇宙我也懂一点点哦,是盘古的蛋壳。” “宝贝、剥虾。” “我总是忘了。”顾然露出一丝傻笑。 顾然还从未想过这件事。 对他而言,运动时思考,很容易保持高度的专注。 顾然有些不好意思,继续摆动她的左臂。 “司机平时也没有。”顾然提醒她。 “训练不宜过久,对身体不好。”庄静披着毛巾站在岸上。 因为人数较多,护士将地点安排在大的会议室,经过临时的简单布置,三张桌子呈三角形。 顾然:“.” “算了。就我们两个去?不叫上陈珂、何倾颜?” 没人喜欢吃这些,庄静也承认不喜欢,但想要保持匀称的身材,少生一些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此,不知不觉,他健身的时间会延长,体魄也变得更强。 到了,两人终于才正经起来,先一起去了办公室。 作为主管护士,几乎二十四小时与病人在一起,再加上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和临床经验,她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喊姐姐。” “我们家惜雅也是,只是穿校服,没有生命危险,去上学完全没问题。”谢母说。 中途也没有放下书。 “都一样的。”庄静闭上眼睛,“不管是出研究成果,还是治好病人,我都替你开心。” 顾然跑不了,毕竟他要开车。 “从明天开始,”庄静闭着眼睛,“我会让张莹配合进行【大魔法】的研究。” 谢惜雅抬头、格格看过来。 “哦,也是。”顾然恍然。 “嗯~”庄静发出一声轻哼。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一天不见。” “哎!哎!怎么动手啊!”顾然撒腿就跑。 “另外,”庄静继续道,“我已经联系人,准备收治一位自称佛祖弟子转世的和尚,预计明天送过来,我会指定由你负责。” “疼吗?”顾然下意识停手。 顾然走后,庄静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就算这样,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毛巾遮住身体前部。 他下意识以为,无论如何,也要等病治好后才能返回社会――对学生而言,学校就是社会。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又主动开口:“钢琴的事,你有和苏晴聊过吗?” 但梦想飞上天空的莱特兄弟,当初是不是也被当成精神病呢? 顾然走过去,在小智抬头看他一眼之后便停下来。 庄静觉得今天自己太冒失了,都说十指连心,果然如此。 “吃吧。”她用类似‘别再闹了、再闹我抽你’的温柔语气道。 徐母蹙眉。 他其实想过,要不要给庄静,或者继续给苏晴,但他也不好意思,担心苏晴刚才是真的有一点嫌弃他手脏。 这是一个教训,有的精神病人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自己――这样的病人还不少。 “今天也是周日。”苏晴说。 苏晴的嫌弃是不好意思,越是不好意思,越是嫌弃――这点心理学,别说庄静,一般人都明白。 “从现实角度来说,吃得再好,也避免不了癌症。”苏晴一边吃,一边说,“很多病,是命中注定,也就是由基因决定。” “这样有意思吗?只会让你叉子上的叶子更难吃。”顾然剥着虾。 苏晴从更衣室出来,不但穿上了白大褂,原本披散的长发也挽起扎在脑后,在优雅的基础上多了一些职业的干练。 “应该是因为您一周没吃了。”管家谦虚道。 “什么意思?”顾然问。 “不仅是医生,司机那份也没有。” 在常人眼里,恐怕顾然也是精神病,不管是读心,还是坐在地上的行为。 “我打死你!” 苏晴咀嚼着叶子,双眼盯着顾然,刚起床的一张脸也显得精致绝美。 苏晴没急着发表看法,而是看向两位护士:“王怡护士、施雨护士,你们的意见呢?” “就算不可疑,也请你考虑一下自己现在有没有那个资格,你有什么立场喊我宝贝?给我剥虾?” “【读心术】你自己实验,病人、医护人员,都可以,但别惹人怀疑,要假借心理医生的名义。” 苏晴的脸一下子热起来。 徐母忍住了,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你,看的什么书?”顾然问。 苏晴迟疑片刻:“不用,何倾颜帮不上什么忙,陈珂今天要买菜、布置家里,就我们两个去,你负责唱白脸。” 这是白脸吗? 白脸虽然坏,但那是戏台上的坏,顾然这是直接真人给脸色。 “我能去去看看他吗?”顾然对小妇人说。 “你遭人嫌,她们才会更信任我。” “你这人啊,一看就不知道签到少了一天、全勤差几分钟的痛苦。” “宝贝,宝贝,我错了我错了!” “我说的是爱情的情啊!” “明天谢惜雅、格格的学校开学,她们的母亲问我,能不能让她们出院上学,只在周六周日来诊所看病。”苏晴说。 谢母欲言又止。 庄静不置可否地笑着轻点一下头。 “你做什么?”苏晴问坐在地上的顾然。 “或许没等我研究出什么,我就先把他治好了。”顾然开玩笑道。 苏晴笑了一路。 一般情况,如果八月三十一、九月一日,与周六、周日、节假日重迭,开学会顺延一两天。 桌面上,苏晴面不改色,桌底下,她踩了他一脚。 小智根本没听她的,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有什么危险?”谢母半是询问,半是质问。 “毕竟我们是靠心理学、精神学吃饭的,俗话不是说,‘三流职业也胜过一流的业余’吗?”顾然笑道。 庄静也笑起来。 庄静睁开眼,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苏医生、顾医生,病人家属来了。”一位护士提醒。 “为什么?”顾然好奇。 “有什么遗言?”苏晴问。 “我主动和她说起过,不管她参加,还是不参加,都支持她的决定――最好是不参加,毕竟训练时间太短,任何比赛,输了都打击人。” “嗯。” “没。” 顾然一路上都觉得痒痒,坐姿都不正常,“姐姐”不知喊了多少声。 顾然顿了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顾然说。 ―――― 《医生日记》: 只要没有生命安全就可以去上学了吗?开不开心、压力大不大已经无所谓了吗?这真的还是爱吗?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62章 我有一个梦想 顾然晃动肩膀,躲开这只体重恰到好处的小黑狐狸。 “你不去换衣服?”他说。 “换衣服?”失去依靠,何倾颜双手撑在沙发上,完全是一位被大王抛弃的小性子贵妃。 “你自己说的,香姨不准你染发,不准你穿着暴露。” “你觉得我这身暴露?” “我农村人,比较保守。” “我就喜欢保守的。”何倾颜笑盈盈地看着顾然,“可爱~” “.” “我去换衣服,你们等我。”何倾颜从沙发上下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中途,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半转过身。 “对了,我妈不允许我在外面穿着保留,但在家里没关系――以后我暴露给你一个人。” 她轻轻地抛了飞吻。 顾然果然是农村人,淳朴至极,轻轻松松被她挑逗得神情不属。 被挑逗得神情不属没什么,潘粤明、刘涛版《白蛇》里,许仙有一句台词,大意是: 看见白蛇真身被吓死,一次当然怕,两次就未必,三次就可以视若无睹。 哦,对了,这是脱敏疗法。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顾然在此建议:如果真的怕女蛇妖,可以先从《白蛇传》开始接触,然后看蛇类纪录片,接着是可爱、逼真的蛇形玩偶,最后才去动物园看真蛇。 七八分钟后,苏晴出来,她没换衣服,给苏小晴穿了衣服。 很可爱的牛仔背带裤。 顾然这样受不了狗毛的人,都忍不住逗它。 “这个不错!苏晴,你抱着它,我给们两个合影。”顾然举起手机。 他发誓,他一开始真的是因为喜欢牛仔背带裤苏小晴才拍照,可当苏晴出现在镜头里模特变成了苏晴。 拍完后,他说:“死而无憾。” “至于吗?”苏晴笑道。 “等我和你在一起,这套衣服你可能已经扔了,但现在它已经永远存在我心中。” 苏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还不知道模特已经从牛仔背带裤苏小晴变成了她自己。 “你今天真的很好看。”在她反应过来的一刻,顾然同时说。 苏晴抿唇看他,缓缓笑起来。 她没有叹气,但做出叹气的姿态。 “来吧,”她展开双臂,无奈似的说,“让你抱一下,让你真的死而无憾。” “.真的?” 苏晴也是一时冲动,准确的说,是被花言巧语短暂蒙蔽,回过神来,也很害羞,十分干脆地放下手。 没等手完全放下,顾然忽然抱上去! 被吓了一跳的苏晴,下意识搂着他,双手抓住他背部的衣服。 “你” 接下来苏晴所有的话,都被顾然轻轻用力一搂,全部打断。 两人在客厅抱在一起。 两具年轻充满热情的身体,相互吸引,几乎接近彼此对抗般贴在一起。 “你这样,会惯坏我的。”顾然心满意足。 “训狗一定需要狗粮。”苏晴说。 “我觉得你每天都美。” “真的?” “真的。” “嗯,我不说违心话。” “吹捧我也没用,不会给你抱了。”苏晴说。 “晴姐。”顾然道。 “嗯?” “我想预支下个月的接吻。” “小心我抽你。” “我不是先申请了吗?有话好好说嘛。” “好了没有?” “再抱一会儿。”顾然轻嗅苏晴的发香。 苏晴依偎在他肩头。 “我们要不要给陈珂带礼物?”她问。 “还买啊?”顾然不乐意。 苏晴笑了一下。 “就买个蛋糕?”顾然试着问。 “嗯。”苏晴应了一声。 忽然,心生调皮,她说:“都听你的。” “.”不出所料,顾然狠狠搂着她。 被当成狗一样戏耍。 看他乖巧,在他怀里笑得开心的苏晴,也奖励似的轻轻搂紧他,给出正向反馈。 “汪~”苏小晴一声叫唤,让两人回过神。 苏晴轻轻推开顾然,整理头发和衣服,顾然假装喜爱、实则蹂躏苏小晴。 “何倾颜呢?”苏晴问。 “换衣服去了。”顾然挠苏小晴的痒痒。 怕它太痒受不了,偶尔停手,苏小晴却躺着露出肚子,或抬起前爪搭在他手上,一副‘你继续啊’、‘这就结束了?’的样子。 报仇完全成了陪玩。 这样也好,拿下苏小晴,还怕拿不下苏晴吗? 这次换苏晴给他们录视频。 顾然依此推测,等她真的成为母亲,朋友圈可能全是顾然和两人的孩子,是一位炫耀丈夫和孩子的年轻妈妈。 忽然,他有了一个梦想,一个值得写进日记、必须每天看一遍的梦想。 他要 何倾颜换好衣服出来。 她换了一件轻薄的黄色兜帽卫衣,除了胸前一只黑猫外,没有任何杂色。 从光溜溜的脖颈可以看出,卫衣里面除了内衣,最多只有一件小背心。 卫衣下摆很长,完全遮住了臀部,双腿上一双蕾丝小腿袜。 “你这.”顾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何倾颜睁着一双干净湿润的大黑眼睛。 “看起来比格格还要小,至于吗?二十岁真的是少女,不需要扮年轻。” “哼哼~”何倾颜在脸蛋旁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虽然顾然没夸,但她的笑容已经显示: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爱。 三人出门。 “你开车?”顾然问苏晴。 “你开吧,我和何倾颜坐后面。”苏晴说。 蓝色宝马钻出地库,下山之后,在种满椰树――不结果的品种――的海边公路行驶。 这时候,顾然才反应过来。 自己不该让苏晴开车,而是应该更坚定地说:“你坐副驾驶。” 后排,两人都在拍照。 苏小晴后肢踩在苏晴的腿上,前肢扒在车门上,海风吹进来,可爱得让苏晴给它录像时都带着笑容; 何倾颜在自拍,白花花的阳光被她的黄色卫衣兜住,被光照的部分消失消融了一般。 此时,连阴影都显得明亮,而在这亮得恰到好处的阴影中,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颈,都有一种无瑕的美感。 不时的,她也将苏晴、苏小晴纳入自拍镜头。 当她双眼盯着镜头、用手肘戳一戳认真给苏小晴拍照的苏晴后,苏晴也会对着镜头摆出更美一筹的姿态。 何倾颜面带浅笑,但姿态变化,让自己更美。 顾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海风吹动她们的长发,他微微一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蓝色宝马迎风匀速前进。 蛋糕现做需要时间,三人干脆去了附近的山姆超市,直接买现成的,不正式也没关系,本来也不是正式的生日会。 顾然挺想去山姆超市,就像去星巴克一样,没去过的地方,不谈喜不喜欢,他都想去见识一眼。 苏晴给工作人员出示会员后,顾然取了一个大大的推车,经过长长的自动扶梯,三人来到二楼。 一进去,顾然就仰起脖子,差点一句‘我靠’说出嘴。 “这是仓库?”他忍不住问两人。 “下次带你去宜家,那才是真正的仓库,我有宜家的会员。”何倾颜这个城里坏女人欺负农村小子。 “宜家不需要会员。”苏晴道。 苏小晴被丢在车内,车没锁,车窗开了缝隙。 顾然这时候也不管自己被欺负了,四处张望。 钢琴上有一位小女孩正在玩,他想让苏晴秀一手都不行; 他自己去跑步机上走了一走――虽然在玩过了,但在超市里还是第一次见; 玩了只听说过的3D眼睛,与机器人下棋――刚开始就被苏晴张拽走了,又盯着Switch和PS5游戏机看了老半天。 苏晴的担心果然有道理。 以前他埋头读书,什么诱惑也没接触,现在来到海城,什么都接触,每人敢肯定他会不会变了样子。 他现在就想冲浪、潜水、钓鱼、买游戏机。 不过一想到会浪费读书的时间,游戏机还是算了。 冲浪、潜水算是运动,而且因为场地限制,玩得时间必然不多,可以发展为兴趣; 至于钓鱼,也有场地限制,何况还能一边钓鱼,一边看书,所以也可以发展。 他摸了摸PS5大大的盒子,转身离去。 在隔壁过道里,何倾颜站在风扇前,让苏晴给她拍照,一会儿风吹长发,一会儿对着风扇“啊~~~”。 顾然也拿出手机,给两人拍合影,重点给苏晴拍。 二楼什么也没买,又去一楼买吃的。 等走进放饮料的冷库,顾然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呼。 “好玩。”拎着小青柠汁出来时,他认可了山姆超市。 “买点其他的吧,”苏晴提议,“万一珂珂她们做的菜都不好吃,还能有吃的。” “这话我会完整转述给她们。”何倾颜已经忘记苏晴在二楼给她拍照的恩情。 最后,蛋糕买了榴莲千层,其余的则有小青柠汁、烤鸡、牛肉卷、榴莲千层、麻薯面包、一盒瑞士卷、一盒寿司拼盘、一盒草莓。 何倾颜拿了一瓶红酒,大大的瓶子抱在怀里让两人给她拍照,愈发像小孩。 结账的时候也需要确认会员资格。 “付钱吧。”确认完资格,苏晴让开位置,对顾然说。 “我?”顾然指指自己。 “上次打工挣的钱,只有你还有剩。”苏晴又道,“这也是我今天让你抱的原因。” 后面这个理由是她临时想的,牵强附会,毕竟谁知道会来山姆? “我给你看了安全裤。”何倾颜则说。 而此时心疼钱包的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与两人争辩,他咬着牙把钱付了。 那么一点点的小积蓄,不到两千,就这么又去了大半。 “别墅的生活消费果然高啊。”去车库的自动扶梯上,顾然感叹。 “你这样怎么行?”何倾颜打趣道,“这才是苏晴一个人,我只买了一瓶红酒,以后可是养我们两个人!” “何止两个人” “啊?”穿黄色可爱卫衣的何倾颜笑起来。 苏晴看着顾然,面带浅笑。 “不是!其实我今天有了一个新的梦想,我想让苏晴成为儿女双全的25岁人妻,所以‘何止两个人’。”顾然赶紧解释。 “现编的。”何倾颜指出。 “真不是!” “你就是想娶两个以上的老婆!” “你小声点.” “哼~” 后面的哥们,看起来有点想用手里的饮料砸顾然头上。 苏晴一直没说话。 她被震撼了,25岁儿女双全的人妻,她现在二十岁,距离二十五还有五年,五年要生两胎 不是在怀孕,就是在怀孕的路上。 震惊过去之后,她又觉得,似乎还不错。 因为她没不结婚的打算,也丁克的想法,既然要生,自然越年轻越好,恢复快。 而且儿女双全也很幸福。 但能不能龙凤胎? 怀孕两次还是有点怕疼,且浪费时间。 “怕疼的话,我可以帮忙生一个哦。”何倾颜忽然笑道。 “生什么?”正往后备箱搬东西的顾然问。 “搬你的。”何倾颜说。 “我出钱,我搬东西,你还命令我?” “我和小晴晴替你受罪呢!” “替我受什么罪?”顾然完全听不懂。 苏晴对这两人轮番感到无话可说,顾然的二十五岁儿女双全人妻,何倾颜这什么都没成,就说替顾然受罪,让顾然忙东忙西。 装货之后,三人这次直达陈珂的出租屋。 车进不去巷子,只能停在外面,坡道上有一排路边停车位。 “我来抱小晴晴。”何倾颜夺过牛仔背带裤苏小晴就下车。 苏晴只好跟着顾然一起搬东西。 “好可怜的小狗狗,他们两个只在乎吃的,只有我在乎你。”何倾颜爱抚狗头。 “汪~”小白狗在美女怀里笑得很开心。 卫衣虽然宽松,但何倾颜这样抱着小狗,胸部丰满的曲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别说苏晴,一个月的相处之后,连顾然都懒得对何倾颜多说什么。 之前照在何倾颜身上的白花花阳光,此时照在通往陈珂出租屋的巷子。 阳光穿过花、树、优雅的路灯,在地面画上黑色的条纹与斑点。 三人穿过这幅夏日画,来到陈珂门前。 “欢迎欢迎!”菲晓晓开的门。 “打扰了。”何倾颜毫不客气,抱着苏小晴笑着走进去。 “哇,小晴晴~~”菲晓晓一副爱上了牛仔背带裤苏小晴的表情。 “能不能先帮忙拎一下东西。”顾然也不客气。 “哦哦!”菲晓晓笑起来,朝他伸手。 “帮苏晴拎。”顾然说。 苏晴露出笑容,让菲晓晓帮忙,她拿的都不重,但山姆的东西量都挺多,盒子很大。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菲晓晓有点不满,“说好今天我和珂珂招待你们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何倾颜说到做到,“因为苏晴担心你们两个做的不好吃,所以多买一些吃的带过来。” “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一阵呛鼻的烟雾,在偏向日系风的精致房间内弥漫开来。 穿着黑色围裙、极具家居风的陈珂一边咳嗽,一边从厨房逃离出来。 “太感谢了!”菲晓晓对苏晴说,“您想得太周到了!”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怎么了?”苏晴连忙问陈珂。 “炒糖色,咳,失败了。”陈珂说。 “但你咳嗽起来还挺好看的,有一种娇弱感。”何倾颜道。 “能不能先想办法把味道除一下?”顾然提醒。 “没事。”菲晓晓说,“房门都关了,油烟机和窗户都开了,一会儿就好。” “看来不是第一次了。”苏晴笑着低头换鞋。 顾然看向陈珂。 陈珂掩嘴微笑,不好意思了起来。 ―――― 《私人日记》:九月一日,周日,晴,至 人生第一次去了山姆。 牛仔背带裤的苏小晴真可爱。 何倾颜出门没有穿特别夸张的衣服,是一时兴起,还是病情减轻? 不过真漂亮。 去陈珂、菲晓晓的出租屋,进门就撞见炒糖色失败的现场,不过正如何倾颜所说,虽然炒糖色失败了,但陈珂穿围裙很好看。 今天有了一个新的梦想:让苏晴成为儿女双全的25岁人妻。 第163章 今天 对视两秒后,陈珂愈发不好意思,赶紧弯下腰给顾然拿鞋。 “这里有大码的脱鞋。”她说。 “我们特意给你买的。”菲晓晓一边帮苏晴拿货,一边说。 “那我走的时候带回去。”顾然开玩笑。 “你只有使用权,而且必须在我们家,还带回去?万一我们俩的爸妈来旅游,到这里参观,你拿走了,爸爸们穿什么?” “那你还说.” “当然主要还是为你买的。”没等顾然说完,菲晓晓又道。 然后,她拿出律师的姿态望着顾然。 “无话可说,我认罪。”顾然换鞋。 “什么认罪,撤诉就行!”菲晓晓哈哈直笑。 “倾颜。”另一边,陈珂又拿一双脱鞋,“你也穿鞋吧,脚冷,对身体不好。” “我的袜子好不好看?”何倾颜问。 “好看!”陈珂笑道。 何倾颜满意地穿上可爱风格的脱鞋。 “苏晴。”陈珂又为苏晴拿了一双。 “谢谢。”苏晴笑着道谢。 不仅顾然的脱鞋是新的,她和何倾颜的脱鞋也是新的。 她坐下来换鞋时,陈珂顺手将她的、何倾颜的、顾然的鞋摆好,拿顾然的鞋时,也没有任何嫌弃和迟疑。 都换好鞋,众人往里走,刚才还乱糟糟的玄关,又恢复整洁,多了三双鞋也不显得凌乱。 房间内一股刺鼻的焦糖味道。 “你怎么失败的?”顾然将小青柠汁等东西往桌上一放,就走向厨房看热闹。 “我也不清楚,”陈珂一脸迷糊地跟在后面,“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糖和油总是分离状态,但也没管,然后我就等,等冒小泡,等着等着忽然糊了,我赶紧放进水池,浇了水,结果‘嗤――’的一声,冒了好多烟。” 顾然大笑着走过去一看,水池里全是凝固的焦糖。 他赶紧拍照。 苏晴、何倾颜也过来凑热闹观摩。 “这还能用吗?”苏晴问。 “感觉完了,锅和水池都不行了。”何倾颜以她的生活经验来判断。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能洗掉。”顾然笑着拿起水池边的钢丝球。 “我来!”陈珂伸手来抢。 “力气活,交给我。”顾然开始刷,“锅和水池说不定会留下划痕,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随便,坏了我们给房东换一个。”菲晓晓也在拍照。 说好听的,是记录生活美好时刻;往坏了说,她也在看热闹。 “还是我来吧。”陈珂明明穿着围裙,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让他洗好了。”抱着小白狗的何倾颜说,“刚过中午,就吵着闹着要来你们这儿,说要帮们做饭。” 吵着闹着 顾然反击:“是啊,何倾颜为了这次聚餐,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不是你说我之前那件裙子太暴露,让我换的吗?”何倾颜疑惑。 “是你妈” “别吵。”苏晴盯着这两人,在家里吵就算了,现在居然吵到别人家。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看着他们,不省心的。 “小晴晴,你看顾然,他说‘是你妈’,他说脏话。”何倾颜说。 “我要拿钢丝球刷你的脸。”顾然道。 “就你这力气,刷不动。”何倾颜自豪。 厨房内的五人都是笑起来。 好不容易才把水池和锅刷出来。 接下来,顾然没有再插手,连帮忙洗菜那两人都不让。 “你们三个就等着,可以随意参观,客厅、卧室、阳台都可以去,我们已经收拾过现场了,等轮到你们做菜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菲晓晓把他们往外面赶。 陈珂没说话,她拿着手机,在B站认真看怎么炒糖色呢。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认真炒糖色,菲晓晓在一旁守着。 当锅里的颜色与手机屏幕上一样时,立即下入排骨。 锅铲轻轻一翻,排骨染上漂亮的焦糖色。 “成功了成功了!”她和菲晓晓欢呼起来。 “我觉得,”顾然视线看着两人,“今晚的菜,好不好吃是小问题,能不能才是大问题。” “别管这些,我们来探险,顾然,你就不想去看看女同事和女律师的卧室?”何倾颜诱惑道。 “我只对苏晴的卧室有兴趣。”公开后,顾然现在可以公然变态。 “什么?”苏晴只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在玩手机,看如何分辨‘盐、糖、味精’、老抽与生抽的不同、鸡精和味精的区别。 绝非开玩笑,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分辨‘盐、糖、味精’。 正如现在很多年轻人认不出田地里种的是麦子还是稻子,甚至连花生是长在地里的都不知道。 何倾颜拉着顾然、苏晴一起参观。 上次去徐母家家访,顾然也来过,但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陈珂、菲晓晓的卧室自然也是第一次。 陈珂卧室虽然小,但采光非常好,有两扇窗,一扇能看见山,一扇能看见海。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地毯上有一张矮桌,矮桌上有一台苹果电脑,一盆仙人掌。 此外就是书。 左一本右一本,像是散布在城市里的共享单车,不去留意看不见,但凡去找,则随处可见。 床上的被子是极淡的紫色,简约风格。 “你做什么?”顾然拉住打开衣柜的何倾颜。 “她们都说了,可以随便参观。”何倾颜一脸理所当然。 “第一,只有菲晓晓说了,这是陈珂的房间;第二,是参观,不是搜查。” “第一,晓晓说的时候陈珂没有反驳,这就是默认;第二,菲晓晓说‘我们已经收拾过现场’,意思很明显,随便我们翻。” 说完,她用力一扯,手臂挣脱顾然的掌心。 她打开陈珂的衣柜,之前在陈珂身上见过的衣物,一件件悬挂在里面。 在海城有一个好处,衣服只用买夏季的,长袖基本是为了防晒,所以相对来说,对衣柜的负担较小。 “Mr.顾,你猜这个抽屉里是什么?”何倾颜的手放在衣柜里的一个抽屉里。 “我不猜,我也不看。”顾然转过身去,打量房间内都要有哪些书。 身后传来何倾颜的笑声:“果然是内衣,哇,还有这种。” 哪种?! 何倾颜就像逗他似的,接下来什么也不说了。 在陈珂房间里没找到什么,何倾颜又带着两人一狗去菲晓晓的房间。 苏晴完全是参观布局,她自己租过房,但不是这种巷子里的老独栋,所以好奇这里的生活。 何倾颜完全是奔着找出小黄书去的。 而顾然.一半参观布局,一半是对女生卧房的好奇,也有一点点找出小黄书的想法。 之前也说过,想法和做法不是一回事。 这一次,顾然连衣柜都没看,毕竟他和菲晓晓不熟,不能乱看。 “晓晓这个女人肯定有秘密。”何倾颜这次检查得比在陈珂房里仔细得多。 她一看菲晓晓,就知道她也是半个同道中人。 陈珂似是而非,感觉像是同道中人,又好像不是。 至于苏晴,完全是没有性生活的清冷模样,她都懒得进她的房间。 检查完床底、衣柜、抽屉,什么都没发现,连内衣都是一般的花哨,不是情趣类型。 “这个箱子。”她看向角落里的行李箱。 “你连箱子也准备打开?”顾然难以置信。 “上锁了。”何倾颜说。 意思很明显,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别胡闹了。”苏晴转身准备出去。 “这种简单行李箱我研究过,本想在日本出差的时候,偷偷打开顾然的行李箱,但没找到机会,你们替我望风。” “喂。”顾然道。 “何倾颜!”苏晴又走回来,准备强行带走这个调皮的小母马。 何倾颜将手里的苏小晴抛向菲晓晓的床。 哪怕穿着衣服,依然可以看见有狗毛在飞落。 苏晴自己都知道这一点,连忙去接,顾然也伸手援助。 等两人接住小狗,保护了菲晓晓的床,何倾颜恰好‘刺啦――’一声,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开。 “你――”苏晴刚冷峻下来的神情,被打断了。 何倾颜从箱子里摸出一个.一个. “怎么这么小、这么短?”何倾颜不解。 她将那玩意放在床上,又去行李箱里摸。 苏晴上前阻止,顾然抱着小白狗默默地站在房门前,听着屋内屋外的动静。 “这个我知道,是跳.” 突然的嗡鸣,把三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心跳加速,安静下来。 整个世界,除了厨房油烟机轰鸣、菜在油锅中的滋滋,只剩下房内的嗡鸣。 “何倾颜!”苏晴真的生气了。 何倾颜也不再纠缠,将发出嗡鸣的东西关掉,也仍在床上。 拍完照后,她将东西放回去。 “一开始的数字是.”她还将行李箱的数字恢复成原样。 不仅如此,她又捡起地上一根头发,以某种形状放在行李箱上。 三人一狗走出菲晓晓的卧房,顾然、苏晴心率极高,何倾颜着笑盈盈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不准说出去!”苏晴低声警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何倾颜将照片给她看。 苏晴接触很少,对这些方面很陌生,但何倾颜摸出来的第一个,光看形状她也知道是什么。 她不搭理何倾颜。 何倾颜又把照片给顾然看,问他:“这么短、这么小就可以了?” “我哪清楚?”顾然真的不懂。 他一个男生,怎么会特意去了解女性用具。 三人又在客厅、阳台参观一番,但更像是为了掩饰在菲晓晓的发现而刻意做出的行动。 苏晴偷偷看了一眼厨房,菲晓晓认真与陈珂一边研究菜谱,一边做菜,看样子没留意他们。 这也正常。 试想,谁会去别人家做客,把主人家的行李箱偷偷打开的? “吃不吃西瓜?”在厨房打开冰箱门的陈珂问三人。 “吃!”何倾颜应道。 房间内开着空调,但窗户开着,还是有点热。 这也就是年轻人的聚餐,但凡有一位长辈在,都会允许一边开空调,一边开窗。 陈珂、菲晓晓也热,一起来客厅吃切好的西瓜。 “锅里没事吧?”苏晴很担忧。 “没事,排骨和猪蹄炖着呢。”陈珂道。 “待会儿还有皮皮虾、鱼汤、蛤蜊、皮蛋豆腐、荷兰豆什么。”菲晓晓介绍。 “还有我的麻辣鸡。”顾然笑道。 “我的煎牛排。”苏晴说。 “煎牛排也能算菜?嗯!给我那张纸!”何倾颜吃得下巴都是西瓜汁。 陈珂、菲晓晓两人同时起身去拿纸巾,菲晓晓不愧是经常干手活的,手速更快一筹――顾然看她的目光已经变了。 “我想到一句诗,来纪念今天这个快乐的日子。”顾然说。 “你还会写诗呢?”菲晓晓重新坐下来,继续吃瓜。 “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写检讨,墨水和大脑都用在检讨上,我已经出第一本诗集了。”顾然道。 “哦,我听珂珂说过,你是检讨大王。” “苏组长,你不让陈珂写检讨?她泄露办公室机密!” 苏晴微微一笑,优雅绝美,可就是什么都不说。 在她脚边,牛仔背带裤苏小晴在厨房纸上啃着属于它的西瓜。 “诗呢?”陈珂也吃着西瓜。 “听着,”顾然没放下手里的瓜,“三五好友,客厅吃瓜,如大碗喝酒――诗名《吃瓜大侠》。” “好诗好诗!”何倾颜鼓了两下掌,鼓掌的同时双眼在挑选下一块瓜,看准后立马拿起继续吃。 “不过是句比喻。”苏晴说。 “短诗,你懂短诗吗?”顾然道。 “当一位女孩,总是和一位男孩做对的时候,不是嫌弃他,就是爱他。”何倾颜指出。 “苏晴是嫌弃顾然呢,还是爱他?”菲晓晓促狭道。 “嫌弃。”苏晴说。 “又嫌弃又爱。”何倾颜再次指出。 “你们两个别闹了。”顾然说,“这是别人家里。” 苏晴:“.” 明明之前还是她站出来指责他和何倾颜。 “九月,夏天也过去了。”看着手里吃干净的西瓜,再想起开学这件事,顾然不禁感叹。 “我21岁了。”刚过生日,陈珂感受也很深。 “姐姐。”何倾颜发起三战。 “姐姐。”顾然也笑道。 苏晴抿唇一笑:“姐姐。” “这里还有一位23快24的人呢!”陈珂赶紧证明自己不是最大的。 “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听不见!”快24岁的女律师像6岁女孩一样撒娇。 众人一起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空调的风,还是窗外的海风,将白色窗帘微微拂起。 “海城四季都是夏天,初夏、盛夏、夏末,”苏晴说,“夏天永远不会过去。” “祝我们长生不老,永享青春!”菲晓晓举起西瓜。 “干了!”何倾颜也递上吃了几口的西瓜。 陈珂、顾然、苏晴也一次递上西瓜。 “等等,我拍个照。”菲晓晓拿出手机,对着干杯的西瓜拍照。 “顾然只剩西瓜皮!”何倾颜哈哈取笑。 可不是嘛,一块块红艳艳的甜美西瓜中间,只有顾然是绿色的瓜皮,吃得挺干净。 如果发在朋友圈,一定会逗人笑,是个骗评论的好瓜。 “要不要换一块?”陈珂笑着提议。 “西瓜皮也好吃,待会儿我做给你们吃,比萝卜干好吃多了!” “你想吃我们剩下的瓜皮,骗我们吃你剩下瓜皮,是不是?”何倾颜想法永远偏向色情。 “别管,今天必须都给我吃西瓜皮!” ―――― 《私人日记》:九月一日,周日,晴,陈珂、菲晓晓的出租屋 朋友相聚真是人生大乐事。 大家都惧怕衰老,害怕今天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但衰老是必然的,著名诗人约翰弥尔顿有一句名言――你本是尘土,必归于尘土。 无人可以避免。 可是,老年是无数这样的今天的全部积累,而不是失去,那样的老年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不是吗? 当然,这是作为心理医生的漂亮话。 医生嘛,对病人总是治疗、治疗、治疗、没完没了地治疗、绝对不让你死地治疗。 但作为医生,我希望国家能尽快通过安乐死。 第164章 好菜! 顾然没开玩笑,吃完之后,他真的收集了西瓜皮――苏小晴吃的就算了。 “真的要做吗?”苏晴忍不住问。 “当然。” “西瓜皮真的可以吃?”何倾颜也问。 “如果不能吃,你吃西瓜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翼翼?” “算了,随你,不过洗干净一点。”何倾颜又说。 “放心,不会让你吃到我吃剩下的果肉。” “不是,我是嫌弃她们,你吃剩下的倒是无所谓。” 众人与顾然:“.” “我想到一件事,”何倾颜笑起来,“同样是沉默,正常人都能分辨出晴晴、珂珂、菲菲是无语;顾哥哥是感动。 “但像张志那样的自闭症,似乎就没办法分清,好比一个‘切’和一个‘哼’,气息、语气、表情稍微不对,意思就天差地别。” “晴晴、珂珂、菲菲――好像《西游记》里的四圣试禅心,真真、爱爱、怜怜。”陈珂笑道。 她似乎挺喜欢看电视剧、电影,恐怕是以前忙于学习,只能在吃饭的时候,一边吃饭,一边看剧。 既下饭,又能缓解大脑的疲惫。 “我们今天正好试试顾然。”何倾颜想一出是一出。 “有什么好试的,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晴晴。”顾然比猪八戒都要干脆。 “洗你的西瓜皮去!”晴晴说。 “洗不干净,要用刀来刮、片、切。” 众人齐聚厨房,看顾然处理西瓜皮,确认他处理得真的很干净,不会吃到其余吃剩的果肉。 “排骨和猪蹄要炖多久?”陈珂问。 “你问我?”菲晓晓反问。 “晴晴,我错了。”何倾颜说,“你考虑得很对。” “我都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惊讶。”苏晴心有余悸。 “她们嘲笑我们了。”菲晓晓对陈珂说。 “家庭灶,排骨需要炖”穿围裙、扎马尾的陈珂,低头看着手机。 一边学,一边做,磕磕盼盼,等太阳变成橙色,等海边公路亮起街灯,终于烧好了一桌菜。 夕阳也来做客,染红了客厅。 顾然他们从山姆买来的食品,见缝插针地摆上桌。 “大家辛苦了!”菲晓晓举起小青柠汁,“干杯。” “顾然辛苦了,苏晴煎牛排,油溅到他脸上;珂珂也辛苦,试吃了一块十二层熟的牛排,也就是完全焦掉的牛排。”何倾颜举起小青柠汁。 “第二次就煎出完美的七分熟牛排,我意外的有厨师天赋。”苏晴举起小青柠汁。 “人生第一次做饭,希望大家不要嫌弃。”陈珂不好意思道。 排骨颜色不足,明明裹上糖色的时候很漂亮,是水放多了? “请大家多多品尝麻辣鸡、炒西瓜皮,对了,山姆超市的东西,也算我做的啊。”顾然举起小青柠汁。 众人笑着碰瓶。 “啊,好酸!”顾然被偷袭似的轻呼。 放下小青柠汁,他抄起筷子:“好菜好菜,开吃!” “比不上你们别墅吃的吧?”菲晓晓说。 “说什么呢,好朋友一起吃的菜,就是好菜,鲁迅在《社戏》里不是说了嘛,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 “说得真好,再干!”何倾颜举起小青柠汁。 “对,干杯,感谢们对珂珂的照顾!”菲晓晓举起小青柠汁。 “谢谢珂珂和晓晓的招待。”苏晴举起小青柠汁。 “谢谢你们为我庆生,打工为我买礼物。”陈珂举起小青柠汁。 “感谢珂珂、晓晓为我们买的脱鞋。”顾然举起小青柠汁。 “干杯!” “这玩意儿果然好酸,我吃口麻辣.” “感谢顾哥的慷慨,今天山姆超市他买的单,干杯!”何倾颜举起小青柠汁。 “感谢顾哥哥。”菲晓晓举起小青柠汁。 “喂”顾然不想喝了。 他不得不喝,因为最后苏晴也说了‘感谢顾哥哥’。 何倾颜又道:“感谢.” “行了你!” “哈哈哈哈!” 连喝了三口小青柠汁,众人才开始吃菜。 顾然连忙吃口辣的压压嘴里、胃里的酸。 虽然酸,但味道挺好,他不讨厌,讨厌的是连喝三口。 “这牛排”何倾颜第一口尝的就是牛排。 所以呢,与其说她喜欢顾然,不如说她喜欢苏晴。 “.竟然还可以!”何倾颜一脸匪夷所思。 苏晴的表情淡定,从容不迫地夹起一块排骨,可她隐藏的傲慢与得意,苏小晴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然也不禁夹了一块牛排。 他分不清楚什么是好牛排,但觉得味道是挺不错。 “好吃。”他道。 苏晴终于克制不住,吃排骨的嘴,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尝尝西瓜皮。”菲晓晓只夹了一小条。 吃在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她频频点头。 何倾颜也尝了一根,清脆声也在她嘴里响起。 她浮夸的用左手捂着脸蛋,陶醉道:“哥哥吃剩下的西瓜皮真好吃。” “也可能是苏晴吃剩下的。”顾然说。 “.也行。”何倾颜接受了。 “我还是第一次吃西瓜皮,真的不错。”陈珂也尝了。 “很适合吃泡饭。”菲晓晓道。 苏晴本不想吃的,见她们都这么说,也禁不住尝了一根,味道确实好,尤其适合夏天。 “这虾仁不错,细腻优雅。”顾然吃糖豆似的往嘴里丢虾仁。 众人一一品尝桌上的每一道菜,竟然都还可以。 “为美食干杯!”何倾颜举起小青柠汁。 “啊?”顾然感觉之前三口的酸还没被压下去。 苏晴、陈珂、菲晓晓,三人十分默契地笑着举起小青柠汁。 “别不合群啊,我告诉你。”何倾颜警告顾然。 “我啊,”顾然举起小青柠汁,“最近算是明白了什么是‘花钱上班’和‘花钱找罪受’。” “哈哈哈!”这四个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顾然也轻轻笑着,浅饮一口小青柠汁。 他不知道,他这样因为怕酸而放慢的动作,在四人眼里显得格外贵气,像是什么王公贵族家的美少爷。 尤其是嘴角的轻笑,更是迷人。 菲晓晓觉得自己都要陷进去。 仔细一想,陈珂起初就是想把顾然介绍给她,只是无人岛之行,她看出顾然更偏爱苏晴、何倾颜才淡了想法。 现在连陈珂也爱上了顾然,她要是再喜欢顾然,这个世界就太乱了。 为了打断自己的痴迷,她赶紧找了话题。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菲晓晓剥着皮皮虾,“入职一个月,珂珂和顾然两个人,谁更受庄静教授喜爱?” “这还用问!”顾然立马道。 陈珂笑起来。 出租屋椅子不够,她鸭子坐在地毯上,平时柔静典雅的气质,此时变成十分的乖巧。 “你更受庄静喜爱?”菲晓晓问。 “苏晴也比不过我。”顾然说。 “你不要自取其辱。”苏晴道。 “哼,我给你看证据。”顾然拿起手机。 黄色卫衣的何倾颜,听见他‘哼’,便笑起来,她的肤色雪白,嘴唇又红艳,黑发如墨,显得十分明艳。 “看这个。”顾然放出一张照片。 众人纷纷看过来,是无数张信接龙似的迭在一起,只露出开头。 苏晴一看就抿唇笑起来,她知道怎么回事。 “‘孩子,你好’、‘好,少年’、‘吾生’――你们知道‘吾生’是什么意思吗?我生的孩子。” 四人:“.” 本来在笑的苏晴,都无话可说了。 还以为顾然只是炫耀庄静给他写了很多信,没想到他炫耀的地方在这里。 “这是庄静教授给你写的信?”菲晓晓好奇道。 “亲笔信。”顾然强调。 “‘吾生’,不是‘我的学生’的意思吗?”陈珂说。 “表面,是‘我的学生’;但,实际上,是‘我生的孩子’。” “晴晴,你怎么想?”何倾颜笑得乐不可支,“有情人终成兄妹。” “‘吾生’,是长辈对晚辈的敬称,这封信应该在你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的第一年,满十八岁的时候。”苏晴口齿清晰,每个音都极准,声线更是绝妙,如琴弦般悦耳干脆。 “你不明白。”顾然说。 “我不明白?”苏晴微微一笑。 “问一问静姨本人不就好了?”何倾颜说做就做。 她没打电话或者开视频,只是发了条语音,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很快,庄静也回了一条语音。 “下注!”何倾颜没有直接放语音,而是开了赌局,“两个结果,一,‘吾生’是长辈对晚辈的敬称;二,‘吾生’,我生的孩子――一口小青柠汁起赌。” “我压敬称,三口小青柠汁!”菲晓晓一脸严肃。 “我也.哈哈~”陈珂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也压敬称,两口小青柠汁。” “我压孩子,干了!”顾然什么也不怕。 “我压敬称,筹码放某人一马,五口好了。”苏晴淡淡地笑。 “好!买定离手!”何倾颜说,“顾然输了,他必须一口气喝十口小青柠汁;如果他赢了,晴晴、菲菲、珂珂,干了――有没有异议?” “没。”晴晴、菲菲、珂珂笑着。 顾然双手扯下烤鸡的翅膀,顺手撕下一小块白肉喂小白狗,小白狗嘴边的白毛还残留有西瓜汁。 何倾颜点击播放庄静发来的语音。 庄静优雅沉静的声音,略带笑意,在室内响起。 “柏拉图在《会饮篇》中,将人类的生育繁衍分为两类。”她说,“一类叫是‘身体生育’,一类是‘灵魂生育’。 “苏晴是我的身生后代,顾然是我灵魂的儿子,所以‘吾生’,既是我对他、长辈对晚辈的尊敬,也是我对他、母亲对儿子的喜爱。” “听见了吗?”顾然放下鸡骨头,拿纸巾擦手。 “听见了,是长辈对晚辈的尊敬。”菲晓晓说。 “后面呢?” “停停,都别吵,你们都只猜中了一部分,所以都算输,也就是说,庄家通吃,我赢了。”何倾颜说,“你们,全部干了!” “想得美。”苏晴直接道。 有她带头,众人也纷纷表示不服。 一餐饭吃得酣畅淋漓。 吃过饭,顾然、苏晴、何倾颜又帮忙收拾,洗碗、擦桌、收拾厨房等等。 “我也一个人做过饭,”都忙完后,菲晓晓说,“做饭还好,但真的不想收拾,今天不管做饭,还是收拾,都很开心。” “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出去露营烧烤?”苏晴主动提议,“岛上、海边、山里,都行,五个人正好一辆车。” “好啊!”菲晓晓眼睛一亮,“珂珂来的时候,我就想和她一起冲浪、游泳、潜水、露营!” “喝不喝酒?”何倾颜拿出她‘买’的红酒。 “我待会儿开车。”顾然说。 “你喝小青柠汁,我们四个喝,买都买了,不喝浪费;这么大,珂珂和晓晓也喝不完,今天每人一杯,就能消灭一半。”她说。 “我拿杯子。”陈珂立马取出一次性纸杯――她和菲晓晓都不喝酒,更不会有红酒杯。 这是何倾颜她们买来的,何倾颜自己提议一起喝,她作为收礼的一方,怎么可能拒绝? 苏晴想着,只喝一杯,便没说什么。 众人喝着酒和小青柠汁,吃着麻薯、薯片、开心果、海苔等零食,墙壁上投影着《疯狂动物城》。 哪怕看过,也会被逗笑。 大象不穿衣服,赤身裸体做瑜伽时,何倾颜说:“今天我也这样掰开腿给顾然看了。” “啊?”菲晓晓看向顾然。 陈珂也好奇。 “听她胡扯。”顾然道,“是苏晴双手按在她膝盖上,把她的腿打开的。” “什么?”这次轮到陈珂惊奇了,因为她了解苏晴的为人。 “听他胡说。”苏晴道。 何倾颜大笑道:“这到底是我和顾然配呢,还是苏晴你和顾然配?” 手里的红酒洒了出来。 “小心。”陈珂笑着拿纸巾给她擦,酒洒在黄色卫衣上。 “我觉得你们四个人都配!”菲晓晓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何倾颜高度肯定她的看法,“顾然,你觉得呢?” 众人看向顾然,却发现他正一脸苦相地吸着冷气,手里的小青柠汁,太酸了。 四人又是一阵笑。 不一会儿,闪电树懒出场,众人安静地看着,等狐狸逗树懒,又都笑起来。 “下个礼拜一起去游乐园?”菲晓晓忍不住提议,“不过疯狂动物城排队简直就像贩卖人口的菜市场。” “尊享卡。”何倾颜打了一个响指。 “下个礼拜.”苏晴啜饮一次性纸杯里的红酒。 “下个礼拜有事吗?”陈珂问。 她不是为了玩,而是关心下个礼拜有什么工作。 苏晴轻轻摇头,笑着说:“我只是在算,下个礼拜顾然有没有领到人生第一笔工资。” “出去玩也要我出钱?你还不是我女朋友!”顾然这人是懂分寸的。 四位女孩却快笑疯了。 苏晴也笑着白他一眼。 ―――― 《私人日记》:九月一日,周日,夜,陈珂、菲晓晓的出租屋。 与好朋友一起吃的菜,就是好菜; 与好友一起喝的酒,就是好酒; 但就算是和苏晴一起喝的小青柠汁,也还是酸的。 珍惜现在,将来的一天,我一定会像鲁迅想念那夜的豆一样怀念今天,想起何倾颜几乎化为光的黄色卫衣;想起陈珂炒失败的糖色;苏晴煎牛排,锅里暴油,自己拿起锅盖先撤退的场景。 第165章 打东边来了个喇嘛 九月二日,从日本回来的第一天正式班。 大清早,谢母与徐母来到,只等查完房,就带谢惜雅与格格去海城国际中学。 虽然都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让孩子住进,但两家的财富其实完全可以用“贫富差距”来形容。 但现在两人却聊得有声有色。 一是因为两人的孩子都生病了,且住在同一家医院; 二是,格格成绩出色,又即将转学去海城国际中学,双方对彼此都有所求。 两人绕着‘请惜雅多照顾我家恬恬’、‘哪里,我们惜雅才要好好和恬恬学习’两个话题聊了一阵。 “两位请喝茶。”夜班护士端来热茶。 “护士,医生什么时候来?”谢母问,“今天是正式上课,我还要和学校的老师聊一会儿,必须早去。” 昨天刚办完转学手续的徐母也点头。 “嗯――”夜班护士看了一窗外的天色,“应该快了,二组上班都挺早的。” 海城永远是夏天,日出的早,可这时天还蒙蒙亮。 略感寒意的徐母端起热茶,轻轻喝了一口。 因为时间早,又在山上,气温不高,值班护士就在短袖护士服外套了一件黑色针织衫。 护士微微鞠躬,嘴上一笑,正要离开,车灯排开夜色,蓝色宝马潜水艇般从大门驶进来。 “来了!”护士下意识喊道。 两位母亲连忙起身。 不是尊敬医生,而是关心自己的孩子。 谢母抬起保养得很好的纤细手腕,看了一眼手表,6点12分,病人们也不过刚起床,正在洗漱。 在之前的精神病院,医生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八点半开始查房。 “两位家属请稍等,我去和医生们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来查房和办理手续。”值班护士道。 “嗯,快去吧。”谢母说。 “谢谢。”徐母道。 值班护士小跑出去,这时顾然三人正从车上下来。 “苏医生、顾医生、何倾颜,谢惜雅、格格的家属已经来了,正在疗养楼的大厅等着!”值班护士略微气喘。 “嗯,我们马上过去。”苏晴点头。 三人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中途,何倾颜忽然跑起来,顾然立马冲上去,三两步超过她。 等他跑到前面,何倾颜停下来哈哈直笑,笑得‘苏晴经过她时,她将手臂搁苏晴肩上,靠着她走’。 “我就知道!”她笑声还没平息地对苏晴说,“他一定会为了‘假期后第一个到办公室’这件事和我争!这个傻子!哈哈!” 苏晴将她推开。 两人走进办公楼,正好看见顾然一个大跨步迈上楼梯,消失在一楼。 “幼稚。”苏晴绝美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何倾颜更是笑得捂肚子。 不过这种向上的精神,值得称赞。 两人慢悠悠地坐电梯上去,进入办公室,一边穿白大褂,一边从更衣室走出来的顾然道:“我第一个。” “一边去。”苏晴让他别堵门。 顾然让开,她走进更衣室,每天早上一杯的咖啡也不喝了。 “我第一。”顾然又对何倾颜说。 何倾颜走向更衣室,在苏晴关门的前一刻挤了进去。 紧接着便是,苏晴想让她出去,她不出去;苏晴想开门自己出去,她也不让苏晴出去。 一番拉锯战后,为了赶时间,苏晴只好从了何倾颜。 “幼稚。”看完全程的顾然,潇洒整理白大褂的衣领子。 三人换好白大褂,便又急匆匆离开,前往疗养大楼,这次顾然没抢在第一个,而是拿出实习医生的姿态,老老实实跟在苏组长身后。 苏组长一身白衣,在刚才还是蒙蒙亮此时已经明晃晃的天空下,犹如上天降临的天使。 走进疗养大楼,简单寒暄后,苏晴问值班护士:“徐恬和谢惜雅都醒了?” “嗯,已经洗漱好了。”值班护士回道。 众人走进101。 “嗯哼哼哼~嗯哼哼哼~”格格在更衣镜前转动身子,她穿着海城国际中学的西式校服。 JK裙摆如伞一样荡漾开来。 顾然鼓掌:“好看!” 格格回头,提着裙摆优雅地行了一个公主礼。 “你们放心,”何倾颜对盯着顾然看的徐母、谢母说,“我、苏晴在和顾然交往,会盯着他,他没机会对病人出手。” 顾然不用【读心术】也知道,此时徐母、谢母更不放心。 “看来心情不错,”苏晴笑道,“不用检查了,可以去上学。” 听到上学,刚才还开心得转裙子的格格,立马唉声叹气。 “不想去可以不去。”苏晴说。 如果是常人,不想去也会鼓励去,但格格双重人格,已经住在医院,所以不鼓励,反而“纵容”她逃避。 “.我先试试。”格格咬着唇,“我才穿上这身衣服,不想换回病服,而且也想去学校玩。” “真怀念啊。”何倾颜打量格格身上的校服,“你穿确实很好看。” “太好了!” “你不相信我?”顾然问。 “顾医生怎么说呢你心机太重了,夸我好看,我觉得是医生对病人的鼓励,颜姐不会,她有话直说。” “一般而言,我这种行为被称为和善,而不是心机重。”顾然道。 格格根本不搭理他,问苏晴:“晴姐,我能不能和惜雅一样,在病房也穿校服啊?” “暂时不能。”苏晴笑道,她因为顾然被埋汰而笑。 “暂时?” “嗯,现在你还是病人,穿病服能提醒你的身份。” “苏医生,一般.通常不是应该忘记病人的身份吗?”徐母差点说了‘一般而言’这四个字。 顾然说过的词,她总觉得怪怪的,变得不正经了。 “一般是这样,”苏晴点头,“但格格的情况不同,病人的身份可以让她不勉强自己,没有一定要应付的人际关系,不需要完成任何事情。 “等情况稳定,确认没事,就算她还想把自己当病人,我们也会推着她往前走。” 徐母恍然点头。 “所以您也别强求她的学习成绩,我们要为她真正的未来考虑。”苏晴又说。 “嗯。”徐母点头。 顾然却知道她没听进去。 在徐母内心深处,为了真正的未来考虑不过是妥协,现在说什么都好,只要能赶紧把病治好,不耽误学习,不影响一年后的高考。 离开101,众人一起来到谢惜雅的101病房,顾然没进去。 他坐在大厅,用平板看昨晚的病房记录,重点是谢惜雅和格格,根据101主管护士王怡、103主管护士美羊羊的记载,两人昨晚都有失眠。 这一点不影响两人上学的决定。 看完两人的,顾然又看拔河老头、快出院、幻臭作家、小智的病房记录。 这四人的病情都极难治疗,暂时只能依靠吃药与自然疗法配合,然后便是等待。 就像给四人发送现实世界的定位,等待迷航的他们自己返回港口,没办法出去找他们。 可以预见的,小智就算返回港口,这辈子也下不了船,哪怕能建立一定的人际关系,自闭症的症状也会终身相随。 最直接的一点:他无法记住人脸。 哪怕是他的母亲张莹,只要有一段时间没看她的脸或者照片,他也无法从人群中依靠双眼找出她来。 听见动静,顾然抬起头,苏晴她们走出来,谢惜雅与格格站在一起。 谢惜雅也没问题,可以去上学。 医护人员送谢家母女、徐家母女到疗养大楼门口,苏晴又交代一些事,才让两位母亲带走谢惜雅和格格。 “压力很大吧?”何倾颜笑着问苏晴,“这两人要是在学校出事,她们的父母肯定找你算账,当初不让她们去学校多好。” 苏晴望着两辆豪车驶出大门。 转身走进大楼,她才开口:“在跑步机上,不管跑多久,眼前的景色都不会变,而且就算在跑步机上,也会摔伤,我一样要担责。” “这算什么?”何倾颜看着她的背影,问顾然。 “名人名言?”顾然回答。 “舔狗,哼~”何倾颜给了顾然一拳。 背对两人的苏晴,嘴角扬起笑容。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偶尔经过一个拐角,因为角度原因,会看见一个刺眼的光点,像是镶嵌了一颗钻石。 一一查完拔河老头、快出院、拔河老头、小智的房,三人准备去吃早饭――今天来得早,早饭都没吃。 当然也有不想每天都吃草的原因。 不然他们会在6点半到七点之间来上班,这时候病人也洗漱完毕。 走出疗养大楼时,王佳佳恰好急匆匆地跑进来。 “顾医生,你们查完房啦?”她看着往外走的顾然他们,楞在那里。 “是啊。”顾然笑道。 她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顾然还是第一次看见王佳佳穿日常服饰,没想到她挺“辣妹”,露肚脐的上衣搭配牛仔裤。 大早清也不怕肚子着凉。 话说回来,他发现最近牛仔裤好像很流行,身边的女孩都在穿――这不,眼前正从大门走进来的陈珂,也穿着牛仔裤。 不过女孩子的裤子,哪怕只是牛仔裤,似乎也有千万种版型,细节处大不一样。 “早上好!”三人与陈珂打招呼。 “们今天来这么早?”陈珂好奇。 “为了‘出差休假后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名声。”何倾颜解释。 “谁赢了呢?”陈珂笑起来。 “顾然这小狗腿长,还有三条,没办法。”何倾颜说。 空气清醒的清晨她就开始胡言乱语。 “你没和陈珂说?”苏晴问顾然。 “我――”顾然愕然,“这种事我能说吗?” 就算是庄静,顾然也只汇报毛发与包皮的进度,长度这种事是不可能说的! 没有一点色情,毛发是刚开始,顾然不解,然后尽管羞涩却依然开口询问。 至于包皮,是庄静关注的,主要是顾然没钱,如果需要进行手术,她也好资助。 幸好顾然没问题,包括牙齿,也整整齐齐。 不然以他的家庭环境和教育,这些事就算意识到了,也不好意思说,说了父母也不会拿钱出来治。 “你想什么,”苏晴白他一眼,“我说的是惜雅、格格去上学的事。” “惜雅格格去上学了?!”陈珂现在才知道。 “听起来是封号‘惜雅’的格格。”顾然说。 “到底怎么回事?”陈珂可没空和顾然聊这些。 “一边走,一边说行不行?我肚子饿了。”何倾颜道。 她四点就醒了,自慰到五点半,起床洗澡、穿衣,就和顾然、苏晴一起出门。 不提早起锻炼的顾然,比起苏晴,她的消耗肯定更大。 吃过早饭,从食堂回到办公室,陈珂才算明白前因后果。 “为什么不通知我呢?”她有点不满地问苏晴。 这不是实习医生陈珂对组长苏晴的不满,而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不满。 所以,苏晴也略带歉意:“昨天想着你和晓晓肯定忙,本来想吃晚饭的时候告诉你,但忘了。” “我也忘了。”顾然说。 “他们也没带我,”何倾颜在胸前抱起双臂,“昨天这间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特意不通知我们的。” 陈珂打量顾然和苏晴。 “别听何倾颜胡说。”苏晴道,“好了,上班。” 陈珂不像何倾颜,不会胡搅蛮缠,何况这还是上班时间,苏晴一说,她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八点的时候,庄静忽然通知,让所有人在疗养楼集合。 “有什么事吗?”陈珂问苏晴。 “这是你们来的第二个月,我能想到的事情,只有让你们跟着一组的师姐开始在病房实习。”苏晴想了想说,“但地点选在疗养楼.我不明白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来了一位新病人。 一到疗养楼,就看见不少穿袈裟的光头和尚,这样的场景在寺庙以外很少见。 一群褐色僧衣的和尚,簇拥着一位红色僧衣的和尚,红色僧衣和尚正和庄静交谈。 这里毕竟是,围观群众全是医护人员,所以他们目光相对专业,都落在盘膝坐在地上的那名和尚身上。 他看起来四十来岁,裹着红色僧衣,手里捏着珠子,嘴里无声念着经。 念经也算说话,顾然看向和尚,准备读心。 而就在这时,和尚忽然睁开眼,看向人群中的顾然。 他站起身:“我找到你了。” 所有人都看向和尚,又随着和尚的视线看向顾然。 “你认识我?”顾然问。 “我跟随佛祖去天山参加神明大会,宙斯讲法时,你也在。” 大魔法?!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周一,晴,静海 来了一个和尚,说自己去天山参加神明大会,看见我也在。 难道那不是梦,而是这个和尚的【心理阴影】? 又或者,梦境中真的存在神仙佛祖? 苏晴穿牛仔裤最好看,爱得要死,被她夹死都可以。 夹死我吧。 今天她说了一句名言,跑步机上虽然也能一直跑下去,但风景不会变。 ―――― 《医生日记》: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格格不那么出色,成绩没那么好,徐母是不是就会对她轻松一点,徐母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当然,我没敢提。 第166章 佛祖在不在? 顾然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院长,能让我负责这位大师的治疗吗?”他问庄静。 “好。”庄静笑着点头。 两人都知道‘天山听宙斯传授大魔法’的黑龙梦,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毕竟精神病人的话,谁会当真呢? 典型的就是钟情妄想症,认为某人喜欢自己,自己喜欢某人。 “这”被簇拥的和尚看顾然年轻,有点迟疑。 “他是我女婿。”庄静笑着介绍。 和尚点点头,认可了。 在他看来,既然是庄静教授的女婿,庄静一定会帮忙,说是庄静亲自治疗也不为过。 其实家属将病人送来,主要为的就是这个:主治医生或许年轻、或许水平不足,但他们摇人水平高啊,能摇到庄静。 这可不是单单摇到庄静,庄静自己专业不对口,她有的是办法让对口的人来治疗。 比如说谢惜雅、格格去日本看病。 国内对孩子心理方面,依旧像对乳糖耐受一般,死不了继续喝,喝到不拉肚子为止。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女婿?”何倾颜看向苏晴。 苏晴能说什么? 说顾然不是?这不是妨碍疗养所的工作吗? 她只能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希望大家能领会到,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能做的只有这个,至于别人到底怎么想,她也没办法了。 “下次赵文杰回来,我要告诉他,我们赢了。”幻臭作家十分欣慰。 “我怎么没听说,也看不出来。” “院长都这么说了,应该是真的,说不定已经订婚了。” 护士们也低声议论。 陈珂看向顾然,原本以为他会很高兴,却没想到他认真盯着初步判断具有妄想症的和尚。 一旦开始工作,私事完全撇在一边,自己或许就是差在这一点上,才会整体不如他,陈珂认真反思。 如果换一位病人,顾然早笑开花了 僧人们都走了,只留裹着红僧衣的和尚。 因为是转院过来的,有一段时间的住院经历,确认没有自杀倾向,庄静直接安排他住在二楼的202。 这是原先地产阿姨的病房,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原样。 护士长带红衣僧去入住。 “另外还有一件事,”庄静宣布,“从今天开始,苏晴、何倾颜跟着童玲,顾然跟张莹,陈珂跟江绮,每周去病区查房三次,值班两次。” 一组、二组七名医生点头。 “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分开还是一起,都可以,二组服从一组。” “明白。”童玲、苏晴两位组长应道。 庄静走后。 江绮迫不及待地问:“苏晴你真的和顾然交往了?” 众人也都好奇。 “没有。”苏晴回道。 “那为什么老师说顾然是她的女婿?”江绮追问。 “他们彼此太喜欢,跳过我达成了这一关系吧。”苏晴用‘我也不太清楚’的语气说。 “什么?”众人有些莫名。 何倾颜哈哈大笑。 “各位!”她拔高声音,甚至微微踮起脚尖,“我来解释吧――这就是死鸭子嘴硬,没错,顾然和苏晴、和我,我们三个人交往了!” 苏晴捂住她的嘴,表情淡定地将她带走。 如果何倾颜不说‘和我’,大家已经相信顾然与苏晴在交往。 “顾师弟,你跟我来。”江绮拉着顾然走到墙角一棵芭蕉树的巨大树叶下。 “怎么了,江师姐?”顾然问。 他懒懒散散地笑着,让江绮心跳加速。 她正了正念头,说:“你不会和魏宏一样,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开除吧?” “我哪有乱搞男女关系?” “我没说你有,是担心你有。” 她继续道:“魏宏在学术上已经没有可进步的地方,你不同,别因为感情耽误自己的事业。 “你别看魏宏现在被开除,靠着学来的本事,他在别的医院照样能勾搭小姑娘,现在被开除,谁会搭理你?哦,忘了,你长得帅,但你怎么挣钱好像也能靠脸吃饭。” 顾然啼笑皆非。 “师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他道。 “你明白就好,总之,帅虽然可以当饭吃,但你不能吃。”江绮猛地发现,自己的好心劝告,怎么变成了威胁。 “师姐,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也不会沉溺于男女关系,会专注学习和工作。”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对了,苏晴、何倾颜、陈珂,你更喜欢谁?” “.” “你变了。”江绮笑起来。 “变了?”顾然不解。 “刚来的时候,不管谁问你喜欢谁,你都回答庄静老师,看来她们三个人中,真的有你喜欢的人,甚至是三个你都喜欢,但有你最喜欢的。” “我只是被江师姐你的无.前言不搭后语震惊了。”顾然说。 江绮没说什么,只是虚点他两下,笑着转身了。 这个职场太棒了,相当磨炼人的演技。 等五年合同满,顾然觉得自己出道当演员也不成问题,绝对一鸣惊人,成为演技派中颜值最高的,颜值派中演技最好的。 日入五百万不成问题。 当时交完税,自己留十万,其余全捐出去,资助贫困生。 ――如此的胡思乱想在人生中是必要的,像周六周日,高速路上的服务区。 顾然往办公楼走去,越是靠近办公楼,他适才轻松缥缈的神思逐渐沉重,直至完全脚踏实地。 他在想,关于大魔法的【黑龙梦】,到底是不是红衣僧的【心理阴影】。 还是说,两人真的在无名之地一起上了宙斯的魔法课? 顾然立在原地,望向办公楼三层,庄静一定也在等他的答案。 他走进办公楼。 “顾医生,是不是来了很多和尚?”前台苹果脸护士拦住他。 疗养楼的护士可以围观,她却不能离开岗位。 “是啊。” “那个和尚说见过你?”苹果脸在群里看的消息。 “刘晓婷还说想和我睡觉,能当真吗?”顾然笑道,“我上去了。” “好的,拜拜~” 顾然回到办公室,立马从系统中调出红衣僧的病历。 病症是精神分裂伴随严重妄想症,有时还有幻觉。 “挺有意思。”何倾颜笑道。 “精神分裂的阳性症状不明显,阴性症状稍多些,在之前的医院治疗还算顺利,复杂的是妄想症和幻觉。”陈珂也在看病历。 红衣僧是顾然的病人,但其余人也需要帮忙出谋划策。 如果特别严重,也就是庄静插手的情况,他们这组还需要拿出PPT,进行全体医生的共同研讨。 “据病人自称,他已经在红尘中修成十等菩萨里最初等的一地菩萨,吃面和吃钉子没有差别,喝水与喝尿也没有差别。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成为菩萨而吞钉子,几次之后,就被送进新城精神卫生中心。”苏晴说。 辗转很多医院,不吞钉子了,但病人始终坚称自己已经是一地菩萨。 一般情况,如果病人没有自杀倾向,正常生活不受影响,别说自称菩萨,就是说自己秦始皇,也可以出院。 但红衣僧是佛门子弟,总说自己已成了菩萨,佛门肯定是要把他治好的。 “这群和尚真是!”何倾颜笑起来,“为了金刚、罗汉、菩萨、佛祖而修行,别人修成了菩萨,又说人家是精神病――这不摆明了自己都不信世界上有菩萨吗?” “画龙点睛。”顾然说。 “你想说的是叶公好龙吧?”陈珂道。 “我说的就是叶公好龙啊。” “你说的是画龙点睛。” “不不,你肯定听错了,我说的就是叶公好龙。”顾然刚才认真看病历,回过神后,坚信自己说的叶公好龙。 何倾颜哈哈笑道:“苏晴,你说呢?” “这是顾医生的疗法,深刻代入病人,”苏晴笑道,“明明不是菩萨,却相信自己是菩萨;明明说的是画龙点睛,却认为自己说的是叶公好龙。” “.我说的真是画龙点睛?”顾然问。 “嗯。”转过身来的陈珂笑着点点头,言语间透露出一股亲切感,典雅秀美的脸令人眷恋。 “我当时在看病历,没留意自己说了什么.那红衣僧是在‘看’什么,没留意现实呢?”顾然像是询问,又像在自问。 “这么快就有外号了?”何倾颜说完,也参与进来,“但红衣僧不好,因为他很快要换上病服,不如叫病服僧。” “扣一分;两千字检讨――你们两个自己选。”苏晴说。 “扣一分。”何倾颜说。 “那我也扣一分。”顾然本想选检讨,这他输。 但何倾颜选了扣分,两人都垫底的情况,也不怕请客。 “应该是妄想吧,”陈珂猜测,“病历上写了,这位大师自称有时会参加佛会,听佛祖讲法――沉浸在妄想症,回过神来时,分不清现实和妄想,将现实中的自己,当成妄想症能听佛祖讲法的自己,认为自己修成了一地菩萨。” “可能他本人对成为菩萨也很渴望。”苏晴说。 “与其说是渴望,不如说是害怕。”何倾颜提出不同看法,“现实中一位真正的菩萨也没有,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佛,自己迄今为止的修行有什么用?因为害怕真相,所以选择自己成为菩萨,哪怕吞钉死去也无所畏惧。” 苏晴问顾然:“你准备时候进行第一次对话?” “10点吧。”顾然说。 “我们都去听!”何倾颜很感兴趣。 到了十点,众人前往疗养楼,这时红衣僧――暂定――已经换上了病服,坐在大厅内一角念经。 幻臭作家、快出院、拔河老头在打牌。 小智躲在桌下,在看特伦斯迪金森的《天空的魔力》。 精神病院就是这样,正常与不正常融洽的合二为一。 三人一进去,幻臭作家就扯着嗓子问:“顾医生,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我出十万的礼金!” “真的?”顾然下意识问。 说完就闭嘴了,因为苏晴看了他一眼。 不过那可是十万啊! “精神病人的话你也信?”何倾颜低声耻笑他。 “如、如果顾医生和陈医生结婚,我也出十万!”拔河老头道。 “陈医生?”陈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 ‘快出院’立马道:“顾医生和何医生结婚,我也出十万!” “我记住了啊!”穷得车也开不起的何倾颜立马道。 “老子出二十万!”幻臭作家忽然道。 “我也出二十万!”‘快出院’跟了。 “我、我也二二.” “五十万!” “我也五十万!” “我、我” “带走。”苏晴示意主管护士们。 男护士也上前帮忙,将往对方脸上喷口水的幻臭作家、拔河老头、快出院三人拉开,一边安抚,一边带回病房。 全发病了。 “白高兴一场。”何倾颜道。 “苏医生,”护士长还在疗养楼,没去病区,“这三位患者经过长时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咨询,依然没有好转,是不是可以考虑加重病情,主动让病人产生【心理阴影】了?” 苏晴沉吟。 疗养楼采光很好,光芒中,一身白衣的她,思索时显得格外圣洁。 “我再想想。”她说。 “嗯。”护士长点头。 精神病治好也有概率复发,相比之下,【心理阴影清除手术】几乎没有复发概率,这里的‘几乎’,等于所有药品说明书上的‘副作用未知’。 可是,先不说主动伤害病人,让他们出现【心理阴影】的道德问题,只谈【心理阴影清除手术】,目前清楚的副作用,是对事情变得冷淡。 就像心灵被刮去一层,祛除被污染部分的同时,感情也变得淡薄。 一些重症精神病患者,又没遇见像庄静这样的大师,一场【心理阴影清除手术】之后,甚至可能连父母亲情都不在乎。 【心理阴影清除手术】,只针对已经诞生【心理阴影】以及普通疗法无法治疗的病人。 苏晴显然还不想放弃幻臭作家三人,不想伤害他们,也不想让他们的心灵变得淡薄。 尤其是李笑野,身为作家,失去一颗敏感的心,对写作肯定有非同一般的影响。 苏晴又让202主管护士安排谈话室,准备红衣僧的初诊。 谈话室内,一张桌子,红衣僧、主管护士坐一边,顾然四位医生坐一边。 “大师.” “可以喊我和尚,或者上师。”红衣僧说。 “上师,我看病历上,你说你偶尔去听佛祖讲法,佛祖在吗?”顾然说。 红衣僧摇头,双手合十在胸前。 “不在?”顾然问。 “是不清楚。”红衣僧说,“佛祖宣法时,过去、现在、未来的佛门子弟,都能去到佛祖法驾前听讲。 “我不知道自己在过去,在现在,还是在未来,所以不清楚佛祖在现在、在现在,还是在过去。” “你怎么遇见顾医生的?”何倾颜对这个最好奇。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晴,周一,静海。 我一定治好幻臭作家、拔河老头、快出院,然后同时娶苏晴、何倾颜、陈珂。 结婚致富! 不对,我成了苏晴、何倾颜、陈珂的老公,还会缺钱? 晴姐,如果你将来看见这篇日记,你知道的,我说着玩玩,我只想娶你。 老婆果然影响写日记,不愧是走进内心的那个人。 ―――― 《医生日记》: 猜测――红衣僧或许是清醒梦者。 第167章 三选一 不止是何倾颜,苏晴、陈珂,乃至202主管护士,对此也有兴趣。 她们当然知道这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就像之前一位女病人,认为每一个摄像头、每一个人的手机,时时刻刻在监视自己一样。 但人人都有对奇闻轶事的好奇心。 “东方仙佛与西方神明的一次联合法会。”红衣僧言简意赅,没有多么宏大又漫长的故事。 “东西方神明还能开联谊会?”何倾颜笑道。 没管搭理她的不正经。 “是什么法会?”陈珂问。 这不算偏题,了解精神病人的妄想,是治疗的一环。 “当时是宙斯在讲法,我没有悟性,只听见漫天的电闪雷鸣,太痛苦了,对于我这样的一地菩萨,那是伟力,也是巨大的污染。 “为了分神不听宙斯的声音,我只好四处乱望,恰好看见,在闪电与雷鸣中,顾医生频频点头,时而兴奋若狂,时而又摇头。” “你听见啥了?”何倾颜问顾然,“跟个孙悟空一样。” 她是骂他像猴子,还不是金丝猴,是峨眉山的死猴子。 “明明梦见了法会,却什么也没听见.电闪雷鸣”顾然在咨询记录上写下这些。 或许这个梦暗示了红衣僧的心理,希望神佛的存在,却又知道根本没有神佛。 顾然没写下来的是:他为什么又能听见?不管那是红衣僧的【心理阴影】,还是真的神佛法会。 “上师,能说一下,你第一次看见佛祖的场景吗?”顾然道。 “当然,我很乐意。”红衣僧露出微笑,似乎不是精神医生在询问精神病人,而是佛门上师在对凡人宣讲佛祖的法门。 红衣僧开始述说第一次见佛祖的经历―― 那是在他修完四加行,培养出离心的一刻,他走出闭关之地,站在山上眺望远方。 一束佛光从天而降,将他带到佛祖驾前。 诸菩萨摩诃萨,蔚然成观,灿烂如云霞; 还有大梵天王、四大天王、大龙王、迦楼罗、日神、月神等等一切诸天神; 这些菩萨天神环绕着的,正是佛祖。 佛祖坐于半空中的狮子宝座上,若煌煌大日笼罩天地。 而接引他的光芒,正是大日的一缕光芒。 在大日闪耀不尽的无数光芒中,他还清楚看见无数比丘尼、六道无穷众生,甚至已经寂灭的佛,以及还未诞生的未来佛。 一切有情众生都在念诵《妙法莲华经》。 红衣僧无法控制地流下激动、感激的大喜悦泪水。 等他醒来,却发现在自己还在闭关之地,根本没有离开。 他再次走出闭关之地,恰好看见太阳去了西天,像是佛祖收了神通,将不属于那个时刻的僧侣、善人,送回属于他们的时空。 听完,何倾颜说:“这是念念不忘,终于梦见了。” “是梦,是佛给的答案,也是自心的浮现。”红衣僧道。 “你吞钉子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地菩萨,既然是菩萨,为什么还有证明自己的功利心?”顾然问。 “证明自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众生。凡人被七情六欲所困,现在连一些寺庙都在收门票,住持方丈不是最诚心礼佛的人,而是最会经营敛财的专业人士,傲慢又贪得无厌。” “那佛祖为什么不直接惩罚他们呢?”陈珂好奇。 “佛祖成佛前,多次轮回转世,为草木、为牛羊,最后一世是凡人印度王子悉达多,也是从凡情出来的,对于还沉沦在凡情中的人,又怎么降下惩罚?对世人,佛祖只有感化。 “我已经成就一地菩萨,在未来佛出世之前,当有唤醒众人,宣扬佛法的责任,这也是我发下的宏愿。” “那也不用吞钉子。”顾然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宣讲自己的奥义,带领凡人修行,不是更好吗?” “这点我已经领悟了。”红衣僧说。 所谓‘已经领悟’,是指在别的医院吃药吃好了。 唯独认为自己已经是一地菩萨的妄想,以及时不时能参加佛祖法会的幻觉,实在没办法。 聊了半个小时,初诊结束。 顾然的【读心术】没有收获,也就是说,红衣僧专注力极高,且真的认为自己是一地菩萨,不是在撒谎。 众人去食堂吃午饭。 红衣僧的午餐全是素菜,连油也是菜油、橄榄油,这点待遇在不算什么。 “和我妈一样。”苏晴说。 顾然、何倾颜、陈珂三人都笑起来。 “吃完我去一趟庄静老师的办公室。”顾然说。 苏晴看向他。 “不是去告状。”顾然笑道,“红衣僧的情况很复杂,恐怕又是一位‘快出院’,我想和庄静老师聊一聊,实在没办法,只能请她出手。” 众人看向吃素的红衣僧。 光头穿病服,换一个人可能会像囚徒,但红衣僧的气质卓然,眼神深邃和善,一看就非同一般。 此时,他正和恢复正常的幻臭作家他们一起吃饭。 “和尚,你刚才也看见我们争吵了,你支持谁?”幻臭作家问。 “支持什么?”红衣僧问。 “顾然和谁在一起,现在有何倾颜医生、苏晴医生、陈珂医生三位人选。”快出院答道。 “这些人。”苏晴叹气。 她觉得要在‘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下再添一句――勿站CP。 “原来如此。”红衣僧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想了一会儿,“我看顾医生神丰、面美、精足,三四位老婆,或者五六七八位,都没有问题。” “看见没有?”幻臭作家向众人介绍,“这就是高僧!来,师傅,我敬你!” 幻臭作家举起汤碗,像是端酒。 红衣僧也笑着举起汤碗,像是举茶杯。 “等、等出去后,喝珍品茅台,我请客,拿来泡澡都可以!”拔河老头说。 四个人聊得有声有色,看起来不像是病友交流,而是一伙朋友在吃饭聊天。 吃过午饭,顾然去了院长办公室。 “阿秋上师的咨询记录我看了。”庄静身穿白大褂,优雅沉静地坐在蓝色椅子上。 她彷佛是晴朗无云的天空,凡是看见她的人,心情都会开朗起来。 “你有什么看法?”她问顾然。 “相对合理的推测是,我进入的是阿秋上师的【心理阴影】,但我进入过赵文杰的【心理阴影】,通过了【荒草平原】,但学习【大魔法】,我并没有进入【荒草平原】。”顾然说。 “让陈珂催眠一次,把你今天的问题再问一问。” “嗯。” “关于的【黑龙梦】,我有一点新的发现。” “是什么?”顾然坐直身体。 “在西方,有牧羊人这个职业,不是那些神职人员,而是真正的牧羊人,其实在中国一些地区也有,这些牧羊人赶着羊群追逐草原和水源。” “牧羊人?和我的【曲柄牧杖】有关系?”顾然下意识联想到自己的【职业卡】。 “【曲柄牧杖】是我从一位基督教徒身上找到的,他被送来时,连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在没有任何情报的前提下进行的手术。” 自称‘一地菩萨’的阿秋上师必须被治好; 何倾颜不能被大众知道患有轻躁狂; 那位基督教徒,既要被治好,又不能被知道,甚至连作为医生的庄静都不能看病历,地位之高,难以想象。 顾然忽然看向庄静。 “你是觉得,”庄静笑起来,“我治疗的那位基督教徒,是传你【读心术】的高僧说的那位,不是基督教徒,而是基督本人?” “嗯,如果这就是事实,那真的有一群人在一世又一世的转生吗?”顾然不敢想象那样的世界。 “这暂且不清楚,以我能接触到的资料,也没有明确的相关记载,但很多大师相信,梦境中存在‘岛屿’,在任何人的梦境中都能找到它们,清醒梦者能在岛屿上相会,甚至抛弃现实,生活在岛屿上。” “静姨,您的梦想就是找到岛屿吗?”顾然问。 “以岛屿为起始点。”庄静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回到牧羊人的话题: “牧羊人驱使羊群,可有时候,羊群也会主动带领牧羊人前往食物丰富的地方,你的【黑龙梦】,或许是【曲柄牧杖】的效果,羊群为了追逐‘草原’与‘水源’,不断带你进入他人的【心理阴影】。” “那我将【曲柄牧杖】给您。”顾然道。 庄静轻轻摇头,鬓角的一缕秀发微微晃动。 “现在大家都知道【曲柄牧杖】在你手里,你也好不容易初步掌握【曲柄牧杖】,现在重新寻找【职业卡】,既惹人怀疑,也浪费你的时间。 “何况,牧羊人只是我的猜测,说出来只是提供一种思路,你下次进入【黑龙梦】,一定记得尝试使用【曲柄牧杖】,看有什么不同。” “明白了。”顾然点头。 他自然是庄静说什么是什么。 庄静看着他,忽然笑起来。 “怎么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你希望牧羊人的猜测是真的吗?”庄静笑着问他。 如果猜测是真,那特殊的是【曲柄牧杖】,而不是顾然自己。 顾然认真思考之后,给出答案:“我希望是真的。” 他解释道:“做一场梦,就能掌握法术般的技术,【大魔法】、【读心术】的出现,让我二十年的学习显得有点可笑。 “当然,我不会因此觉得学习无用,反而会更认真的学习,毕竟超心理学的实际运用没那么方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失效。 “但我心里.” 顾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是会期待在治疗时能出现奇迹,也就是,有了侥幸心理。” “傻孩子,”庄静笑道,“【曲柄牧杖】能带你找到‘草原’和‘水源’,但要怎么抵达‘草原’和‘水源’,靠得是你自己,也就是黑龙。” 顾然愣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庄静的分析中,前往他人的【心理阴影】――暂时猜测是这样,和获取超心理学技术,是两回事。 原来如此! 【曲柄牧杖】的能力,不就是指引方向吗? 或许只是它指引方向的能力,比众人想象得更强一些,能指引顾然希望的东西。 与苏晴接吻前会进行充分准备,这样的顾然,当然希望有【大魔法】; 作为心理医生,想获得【读心术】,就如同呼吸一般,每时每刻都在想,平时又意识不到。 他连忙将自己猜测说给庄静听。 “所以我才让你试试,”庄静说,“试着用【曲柄牧杖】找到【怒放天堂】,然后以黑龙的姿态,不请自来地进入我的心灵世界。” “踩坏了您的花,可别怪我。”顾然笑道。 庄静听了,愉快地笑起来。 雪白的脸都笑得微微红润,显得气色更好,更年轻,也多了一点风情。 简直就像催眠,顾然看着庄静,内心关于【黑龙梦】的担忧全部消失了。 这既是因为美貌,也因为才华,更因为庄静对顾然从小到大的指导,让他对庄静完全信任的关系。 日常生活中,大部分普通人遇见困难,会请求尊敬或信赖的人给予帮助; 僧侣遇见问题,寻求佛祖的帮助; 对于顾然,那个人是庄静。 “阿秋上师那里,药没用,就别给他开药了,”庄静说,“寺庙那边也说了,在这里待多久都没关系。” 这自然是希望“软禁”阿秋上师,不让他出去败坏佛门的名声――修佛把自己修傻了,别人还会信佛吗? 彻彻底底的丑闻。 “说不定阿秋上师真的是一地菩萨。”顾然笑道。 “嗯。”庄静没有直接反驳,“心可能是,但身体可能不是,只要身体可能不是,我们就一定不能让他吃钉子。” 这点倒是需要留意。 所谓一地菩萨吃钉子和吃饭没区别,只是一种代表,不吃钉子,吃玻璃、吃铁勺子也一样。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顾然在回去的路上想了许多。 他自己在梦里能变成黑龙,在现实拥有超心理学技术,但他的身体依旧是人的身体。 只要这点不变,就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心,自己还是普通人。 不能骄傲,也不用害怕。 回到办公室,苏晴问:“我妈说什么了?” “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寺庙那边的预算不设上限,让上师尽管在这里住。” “听到预算不设上限,‘红衣僧’变成‘上师’了。”何倾颜取笑他。 “什么红衣僧,对阿秋上师尊敬点!”顾然笑骂。 那可是宝贵的实验体。 说不定,还能蹭阿秋上师的梦,学会新的魔法、仙法什么。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晴,周一,静海 【曲柄牧杖】似乎比想象中更有用。 我能不能依靠它,进入别人的清醒梦呢?这是托梦? 如果可以,我真的还是人? 人、精神病、神――三选一,优势在我! 等等等,有一个问题,会这么想的我,是不是已经有点神经病了? ―――― 《医生日记》: 为了病人考虑,让病人长期治疗,会不会被当成骗住院费呢? 第168章 食色 顾然坐下,转身问苏晴:“有没有耳机?” “耳机?你不睡会儿觉吗?”苏晴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副蓝牙耳机。 “我想看一会儿关于清醒梦者患上妄想症的大师课。” “你觉得阿秋上师是清醒梦者?”准备趴在桌上睡觉的陈珂转身问。 “有这个猜测。”顾然戴上耳机。 “我不睡觉,我和你一起看。”何倾颜趁着陈珂还没睡着,连忙把凳子搬过来,坐在顾然身边。 她又擅自取走一只耳机。 顾然看着她,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开始啊。”何倾颜催促。 苏晴在后面看着这两人,最终没说什么,放倒椅子的靠背,也开始睡觉。 办公室安静下来。 顾然播放视频。 他看得极认真,不断与阿秋上师的具体进行对比,手上拿着笔记录。 清醒梦者很容易患上精神疾病,可实际人数并不多,因为很容易患上精神疾病。 听起来拗口,其实原来很简单,就好比通信公司知道哪里信号弱,所以提前开一辆信号车过去一样。 正如视频里这位大师现在说的: “国家啊,在提醒清醒梦者预防精神病方面投入的精力,比号召女性一定要戴文胸、男性记得翻包皮的力度大多了,堪比喝热水!” 在枯燥的课程中,窜穿趣事、黄色笑话,绝对集中学生的不二法门。 任何一门受多数人欢迎的课,绝对有不止一个笑点。 这些大师没有不说这些“擦边”话题的,连庄静演讲时,都会拿男人的无法自控、女性的小心思开一两句玩笑。 人是一定会走神的,这和意志力无关,单纯是人类的极限。 就比如说现在的何倾颜。 跟着一起认真听了半小时,她也忍不住走神了,她将插在白大褂兜里的右手拿出来,轻轻放在顾然的大腿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似乎没有半点色情,就像坐在沙发上,无聊拍拍沙发扶手,揉捏沙发扶手一样。 顾然当然不信。 他看向何倾颜。 何倾颜歪着头,明媚浪漫的脸蛋表现出疑惑,一双眼睛全是无辜,好似在说――看我做什么?好好听课! 与此同时,她的手不捏了,换成掌心轻轻磨蹭。 夏季裤子薄,也只有一条,隔着这一层面料,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过来。 顾然晃了下腿,避开她的手,同时在笔记本上写: 何倾颜从白大褂里拿出左手,拿起桌上另一支笔,也开始写。 她在笔记本上写: 虽然是左手,但不愧是画画的,颜文字两三笔就栩栩如生,比电脑上的还要可爱,生动更不用说。 此外,别忘了,这是擅长画心疗法的心理医生的画,顾然看了,情绪都平缓了。 何倾颜又把右手放在他腿上,他也没像之前一样直接躲开,觉得她不过是想开开玩笑。 顾然: 他也画的颜文字――如果不写‘怒’,完全看不出画什么的级别。 何倾颜看了直笑,但没有发出声音。 她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刺激,这让她心情激动,却又敏锐地留意细节,绝不发出一点动静,打断这次难得的“二人独处”。 她先给顾然的颜文字修改了一下,不过重涂几笔,如同画龙点睛,颜文字立马活过来。 顾然也不禁微微一笑,觉得好像在两人画画。 大师还在上课,又有一种课堂上与女同桌传小纸条的乐趣。 给顾然改完画,何倾颜写道: 然后,她还画了一个足以用作生理健康课插图的简笔画。 简单几笔,就能看出怎么抓的、用的什么手法、方向如何等等一切状况。 尤其一点,比起那些画风精致的、仔细的,她的简笔画荡漾着一股色情,也就是说,实用度拉到天花板。 这就是心理医生,这就是画心疗法。 在日本,或许真的有擅长画心疗法的心理医生下海画黄漫。 何倾颜又写: 现代版头悬梁锥刺股还差不多。 顾然笔锋锋利。 何倾颜没拿走,可也不动了。 顾然思考,这样各退一步是否合适。 应该不合适.不,是肯定不合适! 正当他理性回归时,何倾颜身体忽然往前,胸部的饱满曲线一下子跃入视野。 何倾颜写, 日本箱根温泉旅馆的记忆,立马涌上来,顾然无法从她挺起的胸脯上移开视线。 那弧线,他曾经握在手里;那触感,他现在还记得。 “别!”他压低声音。 何倾颜的右手发起了进攻。 没等顾然继续说下去。 “嘘――”何倾颜冲着顾然的脖颈轻轻吹气。 这对立志要专一的顾然不算什么,问题是.何倾颜这家伙下重手啊! 头悬梁锥刺股,哪有这个提神? 何倾颜露出兴奋的笑容,天赐良机,让她握住了把柄,自然要为所欲为。 顾然还没写完,何倾颜写: 顾然肯定不会做对不起苏晴的事。 何倾颜直接放下笔,放弃了谈判,她腾出的左手也加入战局,直接拉开了拉链。 顾然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然而,哪怕拥有超心理学的他,也无法预测何倾颜的想法,在超出他想象的基础上,何倾颜进一步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但双手,她的头埋下去,嘴唇也加入战局。 顾然全身绷紧。 他双手抓住何倾颜的细肩,想把她拉走。 何倾颜自然不想走。 但顾然已经下狠心,他相信何倾颜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最多让他痛一阵。 然而,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这位伪处男、何倾颜这位处女能预料的。 他这一拉,配合何倾颜不肯松口的倔强,何倾颜的口腔一下子变成“真空”,产生巨大的吸力。 还有她那令人惊心动魄的滑腻。 顾然的嘴一下子张大了,表情痛苦。 何倾颜也不好受。 梦一次,醉一次,但都没有这方面体验的顾然,只觉得彷佛有一只八爪鱼,用它的8条触手,不留一丝缝隙裹住他。 “嗯――”陈珂伸着懒腰,缓缓直起腰。 顾然一激灵。 何倾颜不敢对他的小弟弟怎么样,抬手直接掐他的腰。 只要不是挠痒痒,顾然的腰都能顶得住。 何况,睡醒的陈珂就在他眼前活动脖颈,揉捏作为枕头的小臂,再痛他也不能喊。 其实也不痛。 被卡住喉咙的何倾颜,这时候根本使不出力气。 何倾颜直起身体,手下意识在下颌处接着,她另一只手疯狂指向桌面的纸巾。 顾然这时候的反应也不够快。 等他明白什么意思,陈珂已经转过身来。 “还在看啊?”陈珂小声道。 两人认真盯着屏幕,顾然手里拿着笔,何倾颜一只手掩着嘴,陷入沉吟。 顾然点头,没说话。 苏晴还没醒! 陈珂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长时间和他们聊天! 下一刻,陈珂看了眼手机,视线越过他们,轻声唤道:“苏晴,苏晴,醒醒,午休结束了。” “嗯”苏晴发出不想结束午休的抗议声。 可爱到了极致。 陈珂都忍不住笑了,她收回视线,好奇地对何倾颜道:“倾颜今天这么认真?” 其实平时午休的时候,何倾颜也不会发出声音,只要她晚上服用“处方药”。 陈珂之所以这么问,单纯是聊天罢了。 这无心之举,就害何倾颜吃苦了。 “.和顾哥哥一起看,看什么我都认真。”何倾颜回答道。 “你要是,嗯――,”苏晴也起来,发出睡醒的声音,“每天都这么老实就好了。” 离得最近的顾然,耳力出色到了极致的顾然,只有他听见了何倾颜发出的轻微吞咽声。 这股声音极小,但在他听来,犹如雷鸣。 苏晴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水吧前,按下直饮机的按钮,任由水流入水杯,她轻轻捏着纤细柔美的后颈。 陈珂也站起身,走到水吧倒水。 何倾颜也起身,去倒水喝。 “苏晴,耳机给你放桌上了。”顾然已经收拾妥当。 “嗯。”苏晴应了一声。 何倾颜喝了水,又吃了糖。 她觉得自己好倒霉,上次在无人岛弄头发上,这次直接吃进肚子里,不过好像都是她自找的 不,这都是顾然的错! 所以,在苏晴、陈珂去卫生间之后,她找顾然算账。 “你要死啊!”她直接开骂。 “我?”顾然正想骂她。 就当准备开骂的时候―― “废物!” “我” “小垃圾!” “.” 顾然还能说什么? 他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又不能说,有本事来二次,证明给你看! 何倾颜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明媚娇贵的脸一脸冷笑和不屑。 依靠人身攻击,她顺利将自己的不道德行为蒙混过去,把劣势转为优势。 毕竟,她攻击的地方太致命了。 她不想致命,给顾然留下心理阴影。 于是,何倾颜继续道:“垃圾就要和人多练,一个人闭门造成能有什么出息。” “.” 何倾颜拿出右手,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自己嗅了嗅。 “你替我闻闻,嘴里有没有味道。”见顾然闪躲,她立马训斥,“你想被别人闻见吗?苏晴、陈珂两个人不懂就算了,去了疗养楼,被那些护士闻见,有了传闻,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顾然只好闻她从嘴里呼出来的气息。 一股甜腻腻的糖果香。 “没了。”他说。 “难吃死了。”何倾颜皱着小鼻子。 尽管她这样又可爱又色情,但顾然还是生气了。 “我让你吃的吗?”他又被迫做了对不起苏晴的事情。 至于说他不行这件事,他其实不在意,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都已经证明了,只要给他时间,投降的都是对方。 “我要吃的。”何倾颜立马服软,小女孩怕挨骂似的,又害怕又讨好又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顾然蹭蹭暴涨的怒火一下子停住涨势。 “哥哥,我还想吃。”何倾颜双手搂过来。 不但停住了涨势,还往下跌了。 顾然架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抱自己。 何倾颜也不强求,她松开顾然,扭胯白臀,跳起了即兴又简单的舞蹈。 这一下子,顾然别说生气了,简直啼笑皆非。 只能怪他自己,下次不能再给她这样的机会,或者说,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无法拒绝的境地。 他对自己意志力很了解,能克制自己接近何倾颜,但一旦陷入某种临界点的时候,他只能说孔夫子说的好。 食色,性也。 他没办法成为新世纪的柳下惠,能坐怀不乱,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让何倾颜坐自己腿上。 “嗯哼哼~”何倾颜不跳舞了,嘴里哼起了歌。 “我现在超过苏晴了吧?”她得意地问顾然。 “倾颜,”顾然道,“如果你只是为了超过苏晴,真的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你可以在其他方面和她比;实在要想把我当战场,也不需要用身体,可以试着走心,让我爱上你,这岂不是更能赢过她?” “你是认真的?”何倾颜问。 “当然。” “那我也认真告诉你,我不会因为苏晴吃你的蛋白质,也不会因为苏晴喜欢你。我亲近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愿意,我自己喜欢你。” 这是严寒香的计策,要让顾然喜欢上她,而不是一直将两人的关系拘泥于身体。 顾然果然沉默了。 但这真的是计策吗?何倾颜问自己。 她当然因为超过苏晴而万分开心,但也真的因为能与顾然这么亲近而喜悦。 顾然的那东西,她是讨厌,可吃也就吃了,讨厌也就那么一会儿的事,就当尝了一口折耳根。 “还有,”何倾颜又道,“别跟我说你的感觉,我不在乎你的感觉,我想要的幸福,必须我自己幸福,反正我一定会和苏晴、陈珂在一起,你要不要和我们在一起随你。” “又和陈珂有什么关系?”顾然不解。 “好玩啊。”何倾颜又愉快地摆动身体,“我欺负苏晴,苏晴肯定害羞,但还不够刺激,我想看陈珂、苏晴互相欺负,两个都害羞的人,那才有意思。” “.你正经一点。”顾然拿她实在没办法。 “发泄之后就理直气壮,让别人正经了?我还是湿着呢,你这个小垃圾,哼~” “.” 何倾颜觉得说不出来的顾然最有意思,她又想欺负他了。 这绝对不是她好他的男色。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晴,周一,静海。 嗯. 我到底该怎么办? 扪心自问,我当然想要三个老婆,但这不现实。 反正如果只能选择一位,我肯定只选苏晴,哪怕出现天大意外,比如说何倾颜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弃,要把苏晴追到手。 当然,那种意外我死也不会让它出现。 不过,何倾颜这小妞!! 她是不超速开跑车了,但跑我身上来开车了! 第169章 还是得吃药 何倾颜如此大胆,顾然不得考虑何倾颜是“她”的可能性。 可他不敢直接问,如果不是何倾颜,又让她知道这件事,那才是真的要天下大乱。 可不管如何,无论何倾颜是不是,他都不会放弃苏晴。 他看向桌上的笔记本,翻至两人聊天那页,撕下来,准备销毁。 “给我。”何倾颜拿去。 “你别拿来当证据诬陷我。”顾然说。 “你也不看看你在上面有多矢志不渝,能当什么证据。” 顾然自己的言行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我要把它放在我的《画册日记》里,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何倾颜说。 她说话时,顾然认真看着她。 看出她是真心实意,确实觉得今天很特殊,重要到可以作为记忆的标点,今天之前如何、今天之后又怎么样。 “画册日记?”顾然笑起来,“你还写日记?狂人日记吗?” “狂人日记不是应该你写吗?你是被吃的一方,啊呜~”她做了‘一口吞下’的动作。 一点不色情,相当可爱。 可惜顾然现在看见她的嘴,就容易想歪,心情激动。 何倾颜没有【读心术】,但基本的察言观色谁都会,她见顾然盯着自己的嘴唇看,立马暧昧地笑起来。 不等她说什么,一起去上厕所的苏晴、陈珂回来了。 医生的午休结束,病人的没有,二组四人稍微活动身体,补充水分后,开始工作。 “开个会。”苏晴说。 靠在顾然身边的何倾颜不用动,陈珂搬了椅子坐过来,众人围着苏晴的办公桌。 苏晴转动电脑显示屏,将它面对众人。 其实有正正经经的会议室,但只要读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在不同教室上课,既麻烦,又不利于同学之间加深友谊。 “谢惜雅和徐恬,”她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两人都是因为父母感情不成熟,导致两人在人际关系出问题,最后得病。” 屏幕上只有简单的‘父母’两个字。 苏晴继续道:“除了对学习的过分关注,根据徐恬自诉,她的父母与她聊天,关注点永远是学习,几乎不会涉及其余话题; “而谢惜雅,不管她取得多好的成绩,她的父母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的父母本身非常优秀,认为谢惜雅优秀是应该的。 “可以这么说,两人的母亲都是驱动型母亲,教育孩子的方式主要是让孩子完成各种目标,比如说学习成绩; “而两人的父亲都是被动型父亲,对孩子友善,可却不插手母亲对孩子的教育,默许母亲对孩子的行为。” “缺乏深层的同理心,伪君子。”何倾颜说,“我爸就是这样,幸好我妈妈、我静姨、还有我最爱的小晴晴陪伴我长大,让我成为祖国灿烂健康的小花朵。” “灿烂吗?”苏晴问。 她说这话时,顾然同时开口:“健康吗?” 他们两人说话时,陈珂也道:“小花朵” “行行行,你们三个一起上。”何倾颜说的‘上’,自然是形而上的那个上。 “你有经验,”苏晴问她,“那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帮助谢惜雅和格格?” “首先肯定是抵挡父母的情感控制,在我看来,谢惜雅和格格的母亲,太看重成绩,夸大优秀的必要性,这是典型的不成熟,要” “那个。”顾然抬手。 “等何倾颜说完。”苏晴看也没看他。 “不是,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苏晴这才正眼看他,但看他很不顺眼。 “刚才为什么不去?”她问。 “刚才不想。”顾然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强烈的责任心,让苏晴有点不想打断会议,但肯定也不能让顾然憋着。 “大的小的?”她问。 “小的。”顾然回答。 苏晴扫了一眼门,让他快去。 顾然迅速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何倾颜一直目送,脸上全是笑容,男性完事后特别容易有尿意果然是真的。 至于顾然突然想撒尿这个可能性,她直接忽略。 “你笑什么?”苏晴问她。 “我想到一件事,”何倾颜收回视线,“顾然说过,他是身边有人就尿不出来的类型,这和谢惜雅、格格多么相似。” “相似?”陈珂疑惑,“相似吗?” “如果身边没有人,顾然可以很自然的撒尿,如果身边没有父母,谢惜雅、格格,她们是不是也能变得自然呢?” “这算什么,怎么可能身边没有父母?”苏晴说。 “一直住在这里好了,住到大学毕业都行;或者搬出去住,就像你之前一样。”何倾颜一副轻松的态度。 苏晴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陈珂试探着说:“格格那边没问题,惜雅.她的父母应该不会答应她一直住在精神病医院。” 优秀没有标准,但住在精神病院的人,肯定没办法达到谢母要求的优秀。 “实在不行,只有让她们的父母住院一段时间,或者来上课,釜底抽薪。”何倾颜说。 “.试试吧。”苏晴说。 “试什么?”陈珂问。 “让谢惜雅、格格长时间住院,与父母分开一段时间,然后再结合心理咨询,让她们培养与自我的关系,重视自己的内在体验,构建一个更健康的自我概念。” “为了惜雅和格格,我觉得我们应该尽我们最大的努力。”陈珂点头赞成。 谢惜雅、格格家也不缺钱,花钱让两人住院,通过自然疗法治愈心理障碍,根本不成问题。 通过这种方式,谢惜雅、格格的治疗预后大概会很好,或许能根治也不一定。 只是代价太大,不可能普及,一般精神病院有时候其实不管病人受了什么刺激,直接用药。 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可复发率比自然疗法高太多。 尤其是抑郁症,与用药治疗相比,使用疗法,唤起病人强烈的渴望治愈和求生欲,后者预后更好、复发率低。 收费昂贵,环境是一方面,治疗方案又是一方面,就体现在这里。 “顾然去撒尿,或许用意深远,”何倾颜说,“为的就是让我想到这个主意。” 苏晴与陈珂对视――陈珂笑,苏晴撇了撇嘴角。 “继续吧,不好意思。”顾然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散会。”苏晴说。 “什么?”顾然愣住了。 “你的尿给了我灵感,谢谢你的鸟,尿。”何倾颜道。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顾然这样做了亏心事的,立马心跳加速,怀疑何倾颜把午休的事说出去了。 眼前他只能信任陈珂。 他看向陈珂,陈珂笑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顾然道:“没错,我去撒尿的目的,就是为了提示你们,让你们想到这个主意。” 何倾颜抬手抽了他屁股一下。 “打得好。”苏晴都没意见。 “顾然,”何倾颜说,“干脆你也住院,把‘身边有人就尿不出来’的心理障碍治好算了。” “系统脱敏疗法。”陈珂道。 三人看向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只是从专业角度提出如何治疗这个心理障碍,并不是对顾然撒尿有兴趣。”陈珂赶紧解释。 “没错啊。”苏晴肯定,“从低焦虑开始,比如说在便池边贴一张人像开始。” “我说.”顾然道。 “贴我们三个的!”何倾颜道。 “.有人尿不出来这件事,不值得浪费医疗资源吧?” “但贴我们的,我怕他因为另一个原因尿不出来。”何倾颜促狭地笑起来。 “另一个原因?”苏晴、陈珂不解。 下一秒,陈珂小手握拳,掩着嘴唇笑起来,显然明白过来。 “嗯?”只有苏晴还什么都不清楚。 并非她多么纯洁,只是她以前接触不到。 顾然觉得自己有向苏晴科普这方面知识的责任。 “不过,”苏晴笑着看向顾然,“你要想治,我不收你的费用。” 显然,她也觉得自己对顾然有责任――治好他身边有人就尿不出来的心理障碍。 “有一点我很好奇,”何倾颜问,“如果我们四个人在一张床上,你会不会射.” “散会散会散会!”顾然赶紧打断,音量也压过她。 “说不定是好事。”何倾颜笑起来。 病人的午休时间结束,众人出发前往疗养楼。 午后春山的阳光热得有些刺,扎在身上一般,这时候宁愿穿长袖。 众人穿着白大褂从办公楼到疗养楼,身体刚好晒得发烫。 “等来一场台风,气温就能降到二十多度,冬天最低也有19到22。”苏晴为两位外地人解释。 “台风啊,大不大?”陈珂问。 “备了蜡烛。”苏晴说。 “这么大?”陈珂惊讶道。 “因为在山上,风大,不说每年,三年有一次会断电断网,没办法的事情,就像拥有思想的人类,一定会得精神病一样。”何倾颜说。 “这是我妈妈说的。”苏晴道。 “你好像特别喜欢转述别人的话?”顾然看向何倾颜。 “她还说什么了?”苏晴笑着问。 顾然只觉得全身发冷,这不是因为从太阳下走进开了冷气的疗养楼的原因。 “上次闲聊,”他赶紧说,“她说国家需要经济,经济学家当官;国家法制,法学系教授入仕;以后需要建设精神文明,心理学家掌权――说完,她补充这是她爸爸说的。” “你记这么清楚?”何倾颜也笑着问。 “这只是因为我记性好!”顾然道。 两人争论着,苏晴笑了笑,往前走去,其实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作为心理医生,怎么可能处处计较,给自己找不自在? 病人午休结束,聚在大厅吃点心。 “上师,这里还习惯吗?”顾然问。 “很好。”上师吃着青团,“我在北城最好的精神病院,那里连墙壁似乎都是不锈钢的色彩。” “出家人还在乎环境?”幻臭作家说话总有一种挑衅的味道。 “看了想让我吃两口。”上师叹气,“这里的环境,各种舒缓人心的颜色,像是蛋糕,让人身心舒畅,但没有食欲――不是吃饭的食欲,是吃墙壁的食欲。” 顾然决定有机会检查他是否有异食癖。 他和阿秋上师聊天,何倾颜、苏晴、陈珂三人却在哪挑选点心,蛋糕、面包、饼干、水果、蛋卷等等。 如果有特殊需要,可以提前预定,比如阿秋上师的青团,他上午提出来的,下午就能吃到。 吃过点心,就是公开课。 “和尚,你给我们上一节?”幻臭作家提议。 “好。”阿秋上师也不推辞。 作为和尚,尤其还是地位不低的和尚,随时都能侃侃而谈,肚子中经书累在一起,恐怕足以五六米高。 “各位心中有什么疑惑,可以尽管问我,为你们走出这里尽一份力。”阿秋上师说。 这是来抢生意了? “和尚,你还是处男吗?”幻臭作家问。 李慧叹气。 “是。”阿秋上师回答。 “你、你有孩子吗?”拔河老头问。 “你不废话吗?都是处男,哪来的孩子!”幻臭作家道。 “谁、谁说不可以?”拔河老头坚持。 “哦,好像也行。”幻臭作家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很猥琐。 “师傅,”快出院的姿态放得很低,“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有空我替你问问佛祖。”阿秋上师笑着回答,“起来,不用跪我,众生平等。” 就没一个正经的。 “小智,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顾然对桌底下的小智道,“什么都可以问哦,天文地理都可以。” 听到什么都可以问,小智才抬起头。 他又低下头,说:“宇宙有外星人吗?” 众人看向阿秋上师,期待喇嘛的奇迹之力。 阿秋上师双手合十,笑道:“佛法无边,难度不善之人;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我教不了智障。” 这个智障!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周二,晴,静海。 明白一个道理,正是男人的欲望,让他们落入女人之手。 ―――― 《医生日记》: 还是得给阿秋上师服药,药一停,精神分裂又出现了。 第170章 花木兰是骑兵 幸运的是,小智本身对人不抱希望,被和尚说成智障,既不会发怒,也不会生气,只是对人更不信任。 这样算幸运吗? 顾然最着急,因为是他让小智开口问的问题,小智失去信任的人里,百分之一百有他。 作为一名医生,被病人不信任,绝对是排在第一名的失职! 何况小智是孩子,还是同事家的孩子,因为他的原因被骂智障,他当然着急,还有巨大歉意。 小智竖起书,再次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阿秋上师,为什么这么说?”顾然自然也不好直接对另一位精神病人发脾气,只能询问。 “因为菩萨不撒谎。”阿秋上师回答道。 “啪啪啪!”幻臭作家鼓掌。 见此,拔河老头、快出院也鼓掌。 坐成一排的三人同时鼓掌,合掌的时机完全一致,发出的“啪啪”声,大小也一模一样。 “这句话我记住了,小慧。”幻臭作家召唤她的御笔护士。 “这句话不准记。”李慧说。 “我是作家,无数文学奖的获得者,哪句话可以用,我比你清楚!” “我是护士,你是病人,你能做什么,我比你清楚。” “你――”幻臭作家的脸真臭了。 他怒视拔河老头、快出院:“把手放下!” “啪啪啪!”拔河老头、快出院还在鼓掌,不同的是,两人的视线从喇嘛身上转移至幻臭作家身上了。 幻臭作家直接起身:“这课我不上了!” “那就去玩一会儿陶艺。”李慧说。 只劝说,但不强求病人上课,是苏晴定下的规矩。 拔河老头一边鼓掌,一边看着幻臭作家离开,忍不住开口问:“李、李老师,你去玩泥巴啊?” 幻臭作家扭头就要过来打。 袖子刚撸起来,就被阿秋上师撂倒在地。 轰隆一声,幻臭作家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没事吧?”李慧吓了一跳,但想了想,又骂道,“活该,谁让你先动手!” 嘴上骂,不耽误她把李笑野搀扶起来。 李笑野左臂被扭疼,屁股被摔疼,完好的右臂摸着屁股,受伤的左臂则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垂落,试图连神经、力气都和注意力一样,从这条手臂中收回来,以求能减轻痛苦。 但他没生气。 “上师,你会武功?”他问。 刚才他什么都没看清,忽然就被阿秋上师撂倒,而阿秋上师之前可是坐在地上的。 “三年前我成菩萨后,周围的师兄弟被妖魔附体,就像仙家坐骑下届考验唐僧一般来考验我,被关在寺庙的两年,我学了一些护身术。” 幻臭作家沉吟不语。 快出院想说什么,李慧连忙将手竖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三秒后,幻臭作家缓缓道:“‘会武功?’、‘我在寺庙待了两年。’、‘出家了?’、‘是被关了两年。’――这段对话也可以记下来。” 说完,他终于回过神,有些气势汹汹地问李惠:“这段话可以记吧?” “可以。”李慧笑道。 “记吧?鸡吧?”李笑野的表情越来越暧昧吗,“鸡” “泥巴!”李慧微笑打断,“我们去玩泥巴!” “你说陶艺我就去,说泥巴老子不去!” “陶艺陶艺。” “走,今天搓一个鸡出来!哈哈哈哈哈!”得了两段――也许是三段――素材,幻臭作家美心情大好。 “李老师是有慧根的。”阿秋上师很欣赏李笑野。 “他能成佛?”顾然问。 他也不再纠结‘喇嘛骂小孩是智障’的事了,和精神病人没什么好纠结的。 至于阿秋上师的“武功”,他还不放在眼里,他初中开始就“被关在”心理学专业,内功比他深厚。 “只要勤奋修持。”阿秋上师回答。 “那您可以教他吗?”顾然说。 幻臭作家的病,经过药物治疗和心理咨询,依然没有好转,就好像众人要将他从井底拉上来,而他为了水,双脚蹬在墙壁上,死活要落下去。 水,是作品。 只要他的心里,还有‘为了作品可以牺牲一切’的想法,没有什么可以救他。 至少医生没办法。 佛法就未必了,至少有尝试的价值。 阿秋上师摇头:“李老师执念太深,想成佛很难,反倒是顾医生你,只要放下情欲,成佛是必然的。” “什么意思?上师您是说.” “你好色呗,还能又有什么意思。”何倾颜笑道。 女护士们互相对视,低头抿唇偷笑。 “.我听上师您的意思,怎么觉得成佛好像不难,大多数人都可以吗?”顾然当着你没听见何倾颜的话。 “人人平等。”阿秋上师道,“只要心里有有一点向善的念头,就能成佛,而这点善念,哪怕是最穷凶极恶的人也有。” 说完,他又补充道:“但智障没有。” “.” “只要方法对,花生、菜籽、芝麻能榨油,石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油。” 虽然有石油,但石油不是石头榨出的油。 “上师,”苏晴笑道,“您教我们怎么修成菩萨吧,就别让我们问问题了。” 阿秋上师点头。 他开始教四加行的修行方式,也就是明白‘人身难得’、‘寿命无常’等道理,还有各种修持、经文等等。 出于对佛教的好奇,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顾然、苏晴他们更不用说,作为医生,还是心理医生、精神医生――其实的医生还能胜任神经医生,认真听病人说话是职业要求。 护士长不知何时来了,听阿秋上师叫法的时候,双手下意识合十。 “护士长信佛?”顾然低声问苏晴。 他靠得近,气息吹在苏晴耳畔,觉得有点痒。 “经常去观音庙,也去妈祖庙。”苏晴也对着他的耳朵说话,故意加重一些气息里的水气和热意。 顾然本来就怕痒,这一下全身都差点哆嗦起来。 “坏~”顾然道。 苏晴像是吃了碗底最后一口蛋炒饭一样被油腻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都看向阿秋上师。 何倾颜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顾然一下。 阿秋上师一说就是两三个小时,中途只在喝水时停了十几秒。 “佛陀在《大方广佛华严经》的《普贤行愿品》中,谈到究竟真理时说: “普贤行愿威神力,普现一切如来前, “一身复现刹尘身,一一遍礼刹尘佛。 “于一尘中尘数佛,各处菩萨众会中, “无尽法界尘亦然,深信诸佛皆充满。 “这话的意思是,现象界的每一个原子里――以前是说尘埃,但现在讲科学――就包含了如同宇宙中所有原子等同数量的佛; “这表示,佛就在我们眼前,不管你是一个人在卧室,还是走在北城的三里屯。 “时时刻刻记住,佛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眼前,这才是修持的关键。” “上师,我平时经常去寺院,对于供奉我不是很明白,钱财给多还是给少?”护士长问。 阿秋上师看她的表情最和善,因为护士长听得最认真,全程没有拿出过一次手机。 正在用手机看时间的顾然,在二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顾然:这时候,作为医生,应该劝说护士长不要信佛,还是不要相信精神病?】 三位年轻美貌的女医生,白大褂同时响起轻微的震动。 “只要心诚,每日做净水供养,与每个月供十万盏酥油灯或兴建一座寺庙,两者积聚的福德是一样的。”阿秋上师说。 他继续道:“关键是,不能因为小事而不去做,也不能因为做了大事,就觉得自己能得世尊另眼看待,世尊要的是你的心富裕,而不是世尊富裕。 “此外,如果捐了钱财、付出了努力、花费了时间,不要为钱财、努力、时间懊悔,它们虽然看不见了,却真的住进了你的心里。” 顾然给苏晴发私信。 【顾然:你给‘海城癌症’捐的二十一万,也在你心里】 【苏晴:你怎么知道我捐了?】 然后,她又在群里说:【不准玩手机。】 【顾然:我看时间,谢惜雅、格格快放学了。】 海城国际中学没有晚自习,或者说,晚上的学习全看学生父母能给孩子请来什么样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自然比大锅饭似的晚自习强,不管是针对性,还是强制学习方面。 不久,车牌【海A99999】的迈巴赫62S驶进【静海】大门,打开一丝车窗的后座,春山上凉爽宜人的晚风,吹拂两位女高中生的黑色秀发。 在这个封建早已经被推翻的年代,车窗内谢惜雅清新娇嫩的如玉美脸,让人意识到,原来真的有公主出行这个说法。 两人下了车,说说笑笑地走向疗养楼。 从这一幕根本看不出她们有心理障碍。 “今天过得怎么样?”王怡、美羊羊、王佳佳三位主管护士在门口等她们。 “好玩!”格格兴奋道,“今天是骑马课,我认领了一匹小母马,喂它吃胡萝卜,给它洗澡,带它散步,就是老师不让我骑,说要让我和小母马培养感情!” 她一口气说了大堆话。 “惜雅呢?”美羊羊护士护士问。 “惜雅太帅了!简直就是花木兰!骑马在草场上纵横四方!”格格更兴奋。 “花木兰应该是步兵,没马。”顾然走过来。 “花木兰是骑兵,”苏晴走过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有马。” “真是受不了你们色男浪女,整天有码没码,没出息!”格格没好气地抱怨道,“想看自己找个房间互相看!” 顾然:“.” 苏晴:“?” 何倾颜笑得愉快极了,然后她转头看向陈珂,发现陈珂也在笑。 “珂珂,你好像懂不少么。”何倾颜笑得意味深长。 陈珂一下子脸红了。 “回头我们找机会,”何倾颜压低声音,“互相看个够。” 陈珂不说话,她也懂怎么应付何倾颜了。 “什么有马没马?”苏晴问。 “你不知道?”格格大惊,好像有人不知道中国已经快登上月球一样。 “很简单。”何倾颜走过来。 她玫瑰花瓣似的红唇,凑到苏晴耳边,手搭在想避开她的苏晴肩膀上,低声说:“上次无人岛,就是有马,抱枕拿了,就是没马。” 苏晴想了想一下,顾然有抱枕,顾然没抱枕. “看来今天的学校生活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对格格说。 “我挺好的,惜雅也不错,不过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会生病了,你知道她的同学有多讨厌吗?” “这件事等一会儿再说,你们的父母今天晚上会来,到时候我们开个会。”苏晴安抚,“先把书包放下吧,然后吃晚饭。” “嗯,好!”格格和谢惜雅往里走。 苏晴正想和众人说什么,被格格一声暴吼打断了。 “和尚!” 众人循声望去,格格、谢惜雅正盯着喇嘛。 “你怎么知道他是和尚?”王佳佳好奇。 阿秋上师穿着病服,只是坐在那里,也没双手合十。 “真的是和尚?”格格愣了一下,“我只是看他是光头,赶紧抢注‘外号’!” 众人:“.” 格格好奇地打量阿秋上师。 出去旅游,经过灵隐寺、鸡鸣寺、普陀寺等等寺庙的时候,偶尔也能撞见和尚,但距离和尚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和尚也会得精神病吗?”格格忍不住问。 “不是精神病,是一地菩萨。”阿秋上师回答。 “一地菩萨?”格格不解。 “是菩萨的一种境界。”阿秋上师说。 “什么意思?” “菩萨境界就是一种精神病的意思吧?”谢惜雅说。 “这位小同学,”阿秋上师笑道,“做人要心怀善念。” “对不起。”谢惜雅赶紧道歉。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周一,晴,静海 花木兰竟然是骑兵。 查了一下,她是今安徽亳州人,古代马匹那么昂贵,女性怎么学会的骑术?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真了不起。 有空去迪士尼乐园看看她。 话说回来,花木兰怎么成迪士尼的了?其余人用花木兰的形象,会被迪士尼的律师团队告吗? 谢惜雅骑马的场景应该没机会见识,但她坐豪车的样子,确实很美。 ―――― 《医生日记》: 格格上学没问题,谢惜雅有点不开心。 第171章 愤怒值 四点半至五点半,是的晚餐时间。 食堂的椅子只有一种,但颜色有咖啡色、黄色、绿色三种;桌子有两种,长桌、圆桌,都是漂亮的木桌。 用餐方式也有两种,一是白色餐盘,二是碗。 格格、谢惜雅、王怡、美羊羊、王佳佳五人坐在圆桌,用碗,六个菜,一起吃; 二组四人坐长桌,每人一个餐盘,各吃各的。 格格高声阔谈的声音,小半个餐厅都能听见。 “惜雅的班级全是女孩子,一些女同学真的和日本动画里一样,会把裙子当当扇子,安全裤都能看见!” 如果被海城国际中学招聘,成为心理老师,说不定能近距离与女高中生接触。 可惜,一入,精神院深似海。 “这个礼拜我们去哪儿玩?”何倾颜问。 “今天才礼拜一啊。”陈珂忍不住笑道。 “我感觉已经上了五天班了。”何倾颜叹气,“不过正是因为有周六周日,人们才能忍受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所以我们现在好好计划一下周末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 “有道理。”顾然从成为心理老师的畅想中回过神,“上次不是说一起去游乐园吗?” 工作的时候没机会,他希望在非工作日‘认真注视’她们,找出‘她’是谁。 其实是谁不重要,结果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只是他想知道、也有能力知道,所以尝试。 “苏晴觉得呢?”陈珂问。 “10号发工资。”苏晴说。 “啊――”顾然发出绝望感叹。 另外三人都笑起来。 “我们不是有朱虹给的卡吗?”何倾颜说,“去露营地搭帐篷,自己做饭?既不贵,不会让小晴晴为难,又好玩,让小晴晴撒欢了跑。” “小晴晴心动了。”顾然说。 这次,顾然、何倾颜、陈珂三人笑起来。 “小晴晴是你能喊的吗?”何倾颜笑着没好气道,“那是我的专属爱称,是不是,小晴晴?” 苏晴根本不搭理她。 不过,她是心动了,何倾颜很了解她。 朱虹给她的卡,可以入住一晚十万的酒店,她肯定不会去,但一晚几百的露营,她觉得可以去玩。 何况,去酒店不能带苏小晴,去露营地,却能让苏小晴放开了跑。 “晓晓呢?”她问陈珂,“周末出差吗?” “我问问~”陈珂的语气也轻松愉悦起来。 “要好好挑选露营场,”何倾颜更积极,“最好是人少、宽敞的地方,木材靠自己捡,食材自己挖,水果自己采摘,鱼自己钓.” “我负责钓鱼。”顾然说。 苏晴白他一眼。 顾然是挺期待。 “露营,对于忙于工作的人来说,是沙漠里的绿洲,能让干涸的心灵重新变得湿润。”他说。 “你忙吗?”苏晴端起汤碗,双眼看着他问。 “.忙,倒是不忙,就是压力大。” “晓晓说有时间,还问我们,要不要买帐篷。”说着说着,陈珂笑起来。 “露营地一般都要有帐篷。”苏晴说,“我们也不经常露营――” 她停顿一下,改口道:“以后可能会经常露营,但考虑到10号才发工资,暂时先不买。” “好。”陈珂应道。 “这个怎么样?”何倾颜也已经找到一个合适的露营地。 顾然、陈珂正要探头去看,苏晴发话:“下班再说,吃完饭还要和谢惜雅、格格的父母谈话。” 这才是正事,两人连忙收回已经飘荡至周六周日的心思。 吃过饭,病人能看会儿电视,或者在散步,二组四人在办公室准备材料。 大约七点的时候,谢惜雅、格格的父母都来了。 不仅如此,庄静也到现场。 “庄静院长!”两组父母面对庄静态度明显不一样,十分客气。 “我只负责听。”庄静笑道。 “你们说,工作压力大不大?”顾然低声对三人道。 三人都笑起来。 陈珂感受最深,庄静老师旁听,她甚至担心自己说话时走音,普通话都不会说。 可也不能一言不发,这更糟糕。 会议室内,众人就坐。 “惜雅、恬恬,你们能说一说今天上学的感受吗?”苏晴道。 “.和之前一样。”谢惜雅说。 “我的话,”格格道,“文化课交给徐恬,我上兴趣课,反正我玩得很开心。” 谢母似乎有话想说,迟疑片刻后,没急着开口。 “惜雅,在你眼里,恬恬今天怎么样?”苏晴又问。 “上课认真,下课后和同学玩在一起,挺好的。”谢惜雅回答。 “恬恬,在你眼里,惜雅今天怎么样?” “看似正常,其实不正常!”格格说,“如果我不知道惜雅生病,可能不觉得什么,但知道惜雅生病,我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具体呢?” “比如说骑马,分成三组,同时开跑,根据排名给分,所有人都抢着和惜雅一组,认为她一定会得第一――压力多大啊,惜雅这个暑假没骑过马; “等分组后,和惜雅同组的人都觉得自己赢定了,就算没赢,至少第一名在自己组里,自己的压力会少很多――这些人只是想让自己更轻松,不管是松懈,还是轻装上阵,获得更好的成绩; “正式开始比赛,惜雅有点落后,跑在第三,在我看来,已经非常优秀了,因为另外两名女生暑假就是在马场度过,整天都在骑马,而与惜雅同组的第四名、第五名,就开始催促惜雅,语气里还带着责怪; “那些更落后的,因为太远甚至没办法和惜雅说话的,自己不用劲跑,却用焦虑、责怪、怀疑的眼神看着惜雅。 “惜雅后来跑了第一,庆祝的时候,一些人还小小的不满,我听着就来气,好像惜雅欠她们的一样。” 格格很关心谢惜雅。 苏晴看向谢惜雅的父母,问他们:“你们有什么的看法吗?” 她没有将两人的富贵与年长放在眼里,而是用对等身份的说话。 “这些人有点过分了。”谢父蹙眉,很有气度。 “但压力也是动力,”谢母说,“比起这些将希望托付给他人的人,惜雅会更优秀。” “为了更优秀,这样也没关系吗?”苏晴问她。 “只是这几年。” “作为心理医生,”陈珂开口,“看过太多今天认真工作,回家后与家人开心聊天的人,却在第二天选择自杀的例子。” “惜雅不会承受不住这点压力。” “如果承受不住呢?”何倾颜好奇,“你是不是就不认她是的女儿了?” 谢母有点恼怒,可她没有对何倾颜生气,而是看向庄静。 “卡夫卡认为,阅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大海的斧头,”庄静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读书要读进心里,要有所触动,才能算真正的读书――心理咨询同样如此。” “不管如何,惜雅都是我们的女儿。”谢父道。 “那我们有一个提议,”苏晴说,“我们想让惜雅长时间住在这里,当然,学习不会荒废,你们可以让家庭教师来给她上课。” “可以。”谢父直接点头。 “此外,我们觉得,你们和惜雅之间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谢母问。 “就是说,撤掉护工,非必要不联系。”苏晴解释。 “不联系?”谢母重复道,“我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在哪里?” “谢惜雅之所以会生病,患上取悦症,正是你们的原因,”顾然说,“也就是原生家庭的环境不好。” “希望孩子优秀,不惧怕压力,这有错吗?”谢母问。 “没错,但孩子也有――至少偶尔也有――说‘不’权利,您觉得呢?”顾然反问。 苏晴接着道:“接下来我们打算对惜雅进行康复训练,让她摆脱取悦症,能在自己不喜欢的时候,勇敢说出自己的意见――她的意见不一定都对,可能不能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取悦症到底是什么?”谢父忍不住问,“惜雅怎么会得这个病?” “严格来说是强迫症的一种,总是把别人的需要摆在第一位,从来不会对别人说‘不’,始终在争取周围每个人的认可,努力想让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个人都高兴。”苏晴解释。 陈珂进一步说明:“惜雅会得这个病,根据我们的诊断,基本是因为家庭――她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承受来自家庭的压力和消极情绪。” “家庭?”谢母问。 陈珂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在惜雅很小的时候,只要她表现得不够优秀,您就会指责她,甚至拒绝和她亲密; “而谢先生您,在这个过程中,或许心疼惜雅,但从来没有让她休息,默认谢女士的行为。 “为了不再让你们生气,也为了获得父母的关爱,惜雅强迫自己努力。” 何倾颜接过话题,接着道:“从小到大,你们不停这样教育,不优秀,就不给糖,你们的女儿自然就养成了‘自己努力满足周围人,避免周围人露出负面情绪’的习惯。” 她说话比苏晴、陈珂赤裸裸得多。 尤其是‘不优秀、就不给糖’,用在父母与子女之间,刀子一般锋利。 谢母注视何倾颜。 何倾颜微笑:“我爸是何海城。” 谢父表情明显动容,面部肌肉忍不住跳动。 谢母深吸一口气。 她柔声问谢惜雅:“惜雅,是这样吗?” 谢惜雅没说话。 “这是默认。”何倾颜解释。 “让惜雅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庄静开口道,“不管是不是取悦症,一直穿校服这个问题总要解决。” 以她的身份给出台阶,谢惜雅的父母犹豫之后,同意了苏晴的提议,让谢惜雅长时间住院,且两人非必要不能与她联系。 “恬恬的情况,”苏晴看向徐恬父母,“我们认为需要继续观察,如果双重人格不影响学习,不急着找出主人格。” “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母问。 “根据我们的判断,”陈珂是催眠疗法的专家,“保持现在的状态,恬恬有概率自愈――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玩耍的时候愉快玩耍,双人格不分彼此。” “比起催眠消灭人格,这种自然疗法更安全,避免了消除主人格的错误。”苏晴道。 “那要多久?”徐母又问。 “少则六周,多的话两三年。” “两三年?” “童年阴影本就要用一生去治愈,当然,你们是徐恬的监护人,有权利转院,让其他医院的精神医生消除她的人格,进行快速治疗,但我们不会这么做。”苏晴道。 “你的意思,”徐父问,“恬恬的问题和谢惜雅一样,也是我们父母的原因?” “是的。”苏晴点头。 “哪有那么巧。”徐父下意识反驳。 “我去看牙科,问身边人,好巧,他们都是来看牙齿的,有两三个和我也一样,都是吃糖吃多了。”何倾颜的牙齿当然没问题。 徐父知道她讽刺的意思,虽然恼火,但没发作。 “不好意思,”他反而道歉,“我太激动了,我们完全赞成各位医生的看法,愿意配合。” 敲定大方向后,苏晴开始谈论细节。 她给了谢惜雅、格格一人一张表格。 “这是什么?”格格好奇。 “愤怒表。”苏晴道。 “哦,我知道,满了可以放大招是吧?” “你们现在就在放大招。”顾然说。 “啥?”格格不解。 “是我们的病吗?”谢惜雅好奇。 她的心情似乎轻快了许多,就像是脾气暴躁的父亲又离家去务工。 父亲如果脾气暴躁,又不顾家,也就算了,就怕父亲脾气暴躁,挣的钱又全给家里――谢惜雅、格格就是这种情况,虽然被父母控制,可父母是真心希望她们好。 “以后你们如果有情绪,就填写表格,这上面有刻度,按照自己的情绪填写。”苏晴说。 100满值。 10:心烦; 20:不满; 30:焦虑; 40:厌烦; 50:气恼; 60:恼火; 70:愤怒; 80:暴怒; 90:歇斯底里; 100:气得冒烟。 “气得冒烟?”格格哈哈笑起来,“惜雅,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两个现在脑袋在冒烟呢!” “气得冒烟是顾然想到的,本来是心死。”苏晴道。 “‘心死’、‘气得冒烟’.顾医生的语文真好。”谢惜雅说。 “噗!”何倾颜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苏晴、陈珂,甚至庄静都笑起来。 “笑啥?”格格好奇又费解。 “我当年,”顾然语气缓慢,气势十足,“是语文课代表。” “因为语文成绩不行,所以成了语文课代表。”苏晴解释。 谢惜雅愣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哈!”格格爆笑,“你个学渣,我语文拿过满分!哇哈哈哈!” ‘哈’之前的‘啊’和‘哇’听得很清楚――她在表达开心的同时,还表达了对顾然的讥讽。 “我觉得,”顾然的语气依旧缓慢,一点气势没有,“人与人相遇,是为了相互照亮,而不是往彼此身上扔火瓶。” “我玩和平精英就喜欢丢火瓶!”格格笑得更厉害。 徐父、徐母忍不住对视。 谢父、谢母都被这孩子的笑声逗笑。 等格格把一肺之力的氧气笑没了,苏晴才笑道:“惜雅、恬恬,你们要记住,哪怕只有1点,也代表你们有情绪了。 “你们一定不要忽视自己的情绪,到了50或60点,不管对方是谁,你们都要勇敢说‘不’。 “当然,这对现在的你们很难,但我们会帮你们,你们也别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们慢慢来。” 会议到此结束。 豪车驶下春山,谢父沉默许久,对谢母说:“心死,真令人寒毛直竖啊。” 谢母闭着眼睛没说话。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年轻时非常出色和优秀,可不是什么事都出色优秀。 或许,她在教育孩子上也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出色。 ―――― 《私人日记》:九月二日,周一,夜,静海 今天为什么不是周五啊,好想去露营啊。 ―――― 《医生日记》: 不优秀,就不给糖,可以,但不能过犹不及,不能什么事都这么做。 必要的时候,我觉得父母应该表现出对子女的无条件支持与关爱。 孩子心智相对不成熟,多听父母的意见没问题,可父母必须给孩子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 这两点我要记住。 第172章 那片【心理阴影】是谁的? 晚上顾然又做梦了。 白天办公室何倾颜的那一吸,过程虽然短,但扎扎实实刺激到他――正因为太刺激才时间短。 一个人待在卧房,入睡之前,躺在床上难免想入非非,入睡后进入梦境。 他谨记庄静的教诲,在梦中使用【曲柄牧杖】,寻找【怒放天堂】。 但不是【黑龙梦】,他一入梦,就坐在办公室内,身穿白衣的何倾颜跪在他双腿之间。 浪漫的黑色卷发触手可及。 “.”顾然无话可说。 既无语,也是没办法说话。 在梦里顾然也不打算做对不起苏晴的事情,可之前也说了,他只能做到不让‘美人入怀’,也就是主动保持距离,做不到‘坐怀不乱’。 眼前的场景,何止是坐怀不乱?! 第一次的时候,顾然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第二次,他试图验证这是不是黑龙梦,可惜在“何倾颜”抬头看他一眼之后,什么也想不了; 第三次,顾然决定,要让“何倾颜”知道他的厉害,他要报白天的仇; 第四次,“何倾颜”的技术突飞猛进. 不知几次后,当“何倾颜”累得将脸蛋依偎在他大腿上,嘴也张不开,只有舌头还能用的时候,梦醒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何倾颜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了?”严寒香立马问。 “好困。”何倾颜说。 “你怎么会觉得困?昨晚没睡?” 庄静、苏晴都看向她。 何倾颜平时11点睡,三点起,五点半离开床,这样都能保持一天的精力。 更准确地说,是将旺盛的精力削减至“恰好能保持一天”的程度。 何倾颜说:“昨晚做梦――” 顾然心脏剧烈跳动。 “――一直在吃东西,吃得我嘴疼,嘴角都出血了,肚子也撑死了,关键是,那东西一点也不好吃。” “吃什么了?”庄静问。 根据弗洛伊德的学说,梦境的一切都有暗示,反复做噩梦则一定是有心理疾病。 何倾颜整夜吃某种难吃的东西,肯定有原因,而非偶然。 “白天吃过的东西,”何倾颜说,“当时被呛到了,味道也不如我期望的那么好,所以才会在梦里继续吃吧。” 她全程没有看顾然。 在庄静、严寒香面前,她不敢露出一点异样。 但有必要隐瞒吗? 换做从前,她没什么不敢说,这从她与严寒香的聊天中就能看出来。 是病好了,有了羞耻心?毕竟是她自己主动。 还是,下意识觉得,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会阻碍顾然追求苏晴,最终影响她自己的计划? 是病,还是自己的本能,何倾颜早已经分不清楚。 “到底什么东西?”苏晴难得关心她。 “下次带你去吃。”何倾颜笑起来。 “不必。”苏晴拒绝。 何倾颜没说话,但她的表情,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见她没有压力,严寒香和庄静也不再过问。 顾然全程没说话.没敢说话。 昨晚是【黑龙梦】? 难得一次的【黑龙梦】,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儿享.被使用酷刑了? 这件事,万万不能、绝对不能和庄静说! 除非她主动问。 周二这天,何倾颜真的感到了疲惫,午休时竟然和苏晴、陈珂两人一起睡觉。 顾然不得不怀疑,【黑龙梦】治好了何倾颜的轻躁狂。 反倒是他,昨晚做了整夜的梦,白天依然精力充沛。 下午,陈珂担任老师,带着众人一起学习园艺,顾然被张莹找过去,理由是学习病房的知识。 两人走在温雅素白的病房,一时间都没说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而且两人还会在庄静的安排下,进行些稍稍违背道德的实验――张莹自然已经被提前告知了些许情报。 这样的尴尬氛围不是顾然想要的。 他希望与张莹之间,是和谐又正式的同事关系。 直白一点,上班见面能互相聊天,下班后一句话不说,如果谁辞职了,等同于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就是这样的关系。 “抱歉,”顾然主动开口,“昨天小智被阿秋上师那么说,都是我的错。” 小妇人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我应该向你说谢谢。” 顾然没说话。 小妇人接着道:“今天带你观察一位病人.” 虽说庄静需要顾然、张莹进行【黑龙梦】的实验,但不可能完全挪用两人的教学时间,这会影响顾然的学习。 所以暂时只在每周五进行实验。 “.抱歉,”小妇人忽然脸有点红,“昨天我忘了把资料提前给你,应该提前给你的,也应该提醒你看书。” 医生百分百要看书,尤其是手术前。 顾然看过一位妇科医生得精神病的例子,她做妇科美容手术,也就是外阴整形,不吃饭、不睡觉也会看手术学和解剖图谱。 顾然自己更不用说,来什么病人,上什么大师课。 “没事,偶尔突击考试,能让我平时看书更勤快。”顾然道。 小妇人微微笑笑.这么说不太礼貌,但就是给人一种刚死了丈夫的年轻少妇的感觉,歉意、勉强、柔弱。 两人走进一间病房。 患者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公务员。 两人进去的时候,病人正好病情发作,陷入无意识状态,口吐白沫、双眼上翻、四肢抽搐、大小便失禁。 空气中弥漫着屎尿味。 一般精神病院,女患者发病脱衣服――比如说躁郁症,男医生也会帮忙制服病人,但在,男医生必须规避。 所以只看了一眼,顾然便退出来。 三名女护士在处理。 小妇人提出一些指示后,也离开了病房。 “就眼前的情况,有哪些发现?”她问顾然。 如果依靠【读心术】,顾然可以直接从小妇人那里得到标准答案,但他不会那么做。 这就像开车,哪怕有倒车影像,他偶尔也不去看,只通过后视镜判断来倒车入库、侧方停车。 他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 “患者倒地的时候,很明显地跌向左边,还能看见多处皮肤跌伤的迹象,有焦虑症、分离性运动障碍的可能; “其他的我看不出来。” “已经很厉害了,病人主因‘发作性跌倒3年’为主诉入院。”小妇人说。 也就是说,时不时突然双下肢发软,跌倒在地,看起来像是平地摔。 小妇人接着道:“查24小时动态脑电图” 两人围绕病人聊起来。 小妇人只负责讲述情况,然后抛出问题让顾然回答。 比如:根据病史提供的信息,顾然想做一明确诊断,还需要采集哪些病史和辅助检查? 又比如:就该女公务员的情况而言,可采取哪些心理治疗? 病人的卫生打扫干净后,小妇人让护士准备一间观察室。 观察室很像手术室,但不做手术,只用来观察病人【心理阴影】大小。 不管是用药,还是心理治疗,都可以通过【心理阴影】大小的变化来判断效果。 前提是患者病重,有【心理阴影】。 疗养楼的病人没有【心理阴影】,无法通过这个办法观察治疗效果。 陷入沉睡的女公务员躺在手术床上,身上贴满各种仪器。 病服上衣的衣领微微敞开,能看见一点雪白,但在如今这个穿衣自由的社会,街上十个女性中就有一个比她露得多,尤其是在海城。 顾然和张莹躺换上方便的手术服,贴上少许仪器,进入患者的【心理阴影】。 眼前的【荒草平原】熟悉又不熟悉,不是黑夜,只是黄昏,一个既看不见太阳,月亮也没出现的时间。 橙黄中略带一丝暗黑的天光中,满是荒草的平原,像是一副构图简单、又颜色极深的夕阳油画。 “病人患病一年,无【心理阴影】;一年后入院,按照焦虑症治疗,情况恶化,出现【心理阴影】,现在,”张莹看向天边,“天快黑了。” 一旦天黑,月色出现,黑纱笼罩,梦魇就会出现。 这时候――既是最危险的时刻,‘源头’不断吸引梦魇,梦魇不断侵蚀病人,病人要么彻底发疯,要么无法忍受痛苦而自杀; 也是治疗的最佳时机,因为梦魇的出现,只要杀死梦魇,就能跟着黑蝴蝶找到病人的‘源头’,解决‘源头’,能直接治好病人。 当然副作用是,病人的心灵被刮掉一层,不同程度地失去感情。 “庄静院长特意交代我,让你试一试【曲柄牧杖】。”小妇人说。 顾然点头。 他想象自己是冰山,梦体的大部分意识进入第二层梦境,渔网一般去捞【曲柄牧杖】。 “捞到”之后,停留在第一层梦境的小部分意识,立即收网。 他抬手一握,像是花卷棒棒糖的木杖出现在他手中。 顾然心里想着那位女公务员,她的病史、她发作的样子. 他松开手,【曲柄牧杖】立在原地。 “看来在天黑之前,没办法找到‘源头’。”小妇人说。 顾然起初也这么想,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小妇人跟着看向天空:“你觉得在天上?就算在,我们也上不去。” 如果能变成黑龙,飞上天完全没问题。 等等,赵文杰没有【心理阴影】,他却能找到他的‘源头’,是不是也因为他会飞? 如果能捕捉一只具备载人飞行能力的【怪兽】,再配合【曲柄牧杖】,是不是能在天黑之前,避开【梦魇】,直接进入患者的‘源头’呢? 慢着,他治疗赵文杰的时候,明明进入的是完全天黑的【心理阴影】。 如果赵文杰没有【心理阴影】,当时的【心理阴影】又是谁的? 为什么杀死那片【心理阴影】的梦魇,黑蝴蝶却飞向赵文杰的‘源头’? 顾然将【曲柄牧杖】重新握在手里,心里想着‘那片【心理阴影】’,然后松手。 【曲柄牧杖】指向顾然。 顾然:“.” “你找什么?”小妇人好奇道。 “世界上最帅的人。” “.”小妇人笑起来。 或许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么开心,她转过身去,不然别人看见她笑的样子。 顾然可没有心思去看她笑得有多迷人。 那片【心理阴影】是他自己的?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精神病! 顾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阴影】,精神病人的【心理阴影】是被‘感染’的,被原生的那块【心理阴影】。 好,就这么决定了,每个人都有【心理阴影】,精神病人比普通人多一块。 顾然对自己使用【暗示疗法】,效果拔群! 心理医生绝不陷入自我怀疑! 精神医生绝不成为精神病人! 骗也要把自己骗成正常人! 离开女公务员的【心理阴影】,结束下午的课程后,顾然赶紧去找庄静。 庄静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督导,也就是说,他们治病人,她治他们――主要是预防。 他把自己所有的发现和猜测都说了。 “别自己吓自己。”庄静笑了,“不过你的猜测很有意思,说不定【心灵世界】就是被照亮的【心理阴影】。” 这个思路 顾然一边思考,一边试着说:“如果这么想,只要我的心足够纯净、足够坚定,那块【心理阴影】会逐渐天明?当黑暗完全消失,会变成只属于我的【心灵世界】?” “你平时做黑龙梦的时候,可以多留意天色的变化。”庄静说。 “但你的黑龙梦,”她继续道,“不仅能进入【心理阴影】,还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这个结论也未确定。” 关于【黑龙梦】完全是谜。 他们的推测不一定是错的,只是没办法确定。 “你为什么能梦见寒香呢?”庄静忽然问。 现在不仅是严寒香,顾然还梦见了何倾颜。 “我也,不清楚。”顾然说。 “或许问题在她,不在你。”庄静沉吟。 “香姨有什么问题?”顾然下意识道。 “你梦见她的那几天,她一直在调查你、想见你,强烈的意念超过【心理阴影】对你的吸引,将你的梦体召唤过去――或许有这种可能。” 所以,何倾颜也强烈地想要见到他? “最近我也试试。”庄静忽然笑道,“你也试着强烈地想见我,来海城之前,你应该很想见到我,回到那时候的心态就好。” “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顾然自信满满。 庄静优雅而愉悦地笑了一下。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顾然不断回忆来海城之前的心情,那时候他多么想见庄静,犹如喇叭对塔尔寺的向往、基督教徒对耶路撒冷的渴望。 一直到睡觉前,他都一直唤起这种心情。 ―――― 《私人日记》:九月三日,周二,静海 我有点怕何倾颜了。 我梦里是能战胜她,但现实绝对被她榨干! 不对,我和她现实中根本不会有什么。 想见庄静老师、想见庄静老师、想见庄静老师 ―――― 《医生日记》: 精神病不仅折磨病人的身体,还侮辱病人的尊严,普通人大小便失禁会有心理障碍,学生不去上学,职场人辞职,精神病人也会感到绝望。 为了逃避现实,会加重精神病,让病情更复杂。 第173章 《梦见庄静老师备忘录》1 顾然已经开始研究《主角疗法》,总的来说,主角只能在结果上心想事成,过程一定不可能一帆风顺。 这点在《梦见庄静老师备忘录》的实施中,也体现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周二晚上没梦见庄静。 早上开车的时候,顾然都在想,除了使劲想,还有什么能帮助提高梦见庄静的概率。 在这方面有很多书――一些清醒梦者为了钱、为了名,亦或者单纯想在梦里享受一切而做了许多研究。 但都是伪科学。 没有任何办法,能保证梦见特定的人或物。 顾然打算把从前的日记翻出来,或许能让自己代入当时的心情。 何倾颜的《画册日记》更厉害,只需要看画,就能想起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什么心情。 这既是日记,也是记忆,更是日常训练,比顾然的手写日记强很多,但门槛也高得吓人。 何倾颜是天才。 能进入的都是天才,陈珂还没毕业,已经是催眠师协会的成员。 苏晴十九岁毕业,二十岁已经有【心墙】,别说正常人,陈珂这样的天才都被她甩在后面。 至于顾然,他有【读心术】、【大魔法】,以及带来这一切并且还会引发奇迹的【黑龙梦】。 车上,到了,开始上班。 疗养楼的治疗进入常规,目前的病人可以说是‘药石无医’,因为苏晴不想放弃,才会继续采取药物治疗、心理咨询。 在谢惜雅、格格放学回来之前,她的主要工作是,对小智进行自然疗法。 让小智熟悉的一切,让小智觉得,是他的桌底,是他挡在脸上的《漫步太阳系》,这里所有的医务人员都是“张莹”。 如果说,对谢惜雅、格格的目的是,让她们摆脱爱的控制,那么对小智的治疗目的就是,用爱控制他。 这是一个耗时耗力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至少以半年为时间单位。 忙绿一天,到了晚上,因为要给谢惜雅、格格做心理咨询,所以他们留在院里吃晚饭。 庄静竟然和他们一起。 食堂比平时安静了许多,连幻臭作家都不敢大声说话,拔河老头更是一个‘酒’字都不敢提。 “最近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我。”庄静其实是抽空来指导他们。 苏晴说了小智的事情。 “可以试试催眠。”庄静说。 “催眠?”苏晴虽然没有额外的表情,但一听语气就知道她不太看好这个方案。 不是方案不好,是她不喜欢。 作为自然派系的德鲁伊,不对,主修自然疗法的心理师,她既不喜欢催眠,也不想依赖药物。 一句古话足以概括自然疗法:心病还要心药医。 什么是心药? 亲情、爱情、火锅、烧烤、旅游、游戏、散步、一杯奶茶、春天的油菜花、夏天的海、秋天的枫叶、冬天的雪。 乃至工作,也可以成为心药――比如一些家里蹲、退休的老头老太。 自然疗法的心理师,就是找出病人的专属心药,对症下药。 “你是医生,”庄静声音柔和,“想尽办法去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治病救人。何况,也不是完全催眠,只是诱导,提升自然疗法的效果。陈珂。” 陈珂立马放下筷子,摆出认真倾听的态度。 “从明天开始,你配合苏晴,对张莹的孩子进行治疗。”庄静身体力行‘医生唯一要做的治病’这件事,直接忽略苏晴的意见。 “好的,我明白了。”陈珂自然不敢反对。 “倾颜,你负责201的病人。”庄静又吩咐。 住在201病房的是拔河老头。 “没问题!”何倾颜道。 “妈妈。”苏晴忍不住开口。 由何倾颜负责,她一定会使用画心疗法刺激病人,刺激的后果,可能会像地产阿姨朱虹一样恢复清醒,也可能病情加重,彻底疯狂,出现【心理阴影】。 具体到拔河老头的情况,出现【心理阴影】的概率极大。 一旦出现【心理阴影】,那只有进行【心理阴影清除手术】这一个选择,会让拔河老头的感情变得淡薄。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苏晴都希望病人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顾然,你觉得呢?”庄静笑着问。 坟地里走夜路一样不敢发出声音的顾然,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 “我完全支持”顾然话没说完,因为苏晴看着他。 尽管如此,顾然还是说:“.我支持庄静老师的方案。” “理由呢?”苏晴问他,语气平静。 “庄静老师的判断,是建立在远超我们的专业知识和临床经验之上的,此外,我个人觉得,拔河老.唐明老先生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活几年?与其将人生浪费在精神病院,不如出去,多与家人相处。” “对亲情不在乎了,与家人相处又有什么意义,反而会伤家人的心。”苏晴说。 “唐明现在住在这里,他家人就能放心了吗?有家人住在精神病院,一些精神病又有遗传性,他的家人就不等一下!” 顾然自己暂停,然后缓了缓语气,问苏晴:“我们现在是医生之间对治疗方案的讨论和争执,不是个人之间的吵架,对不对?” 庄静笑起来。 苏晴也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 “是。”她点头,“是医生之间的讨论和争执,不是私人恩怨。” “那好,”顾然这才放开胆子,“还有就是尊严的问题,唐明老先生的家人一直来探望他,显然不是希望将老人丢在医院,自己省心的性格; “唐明的感情被削弱,也未必是坏事,可以少操心孩子,没那么多事也不给孩子添麻烦,还能少想一些寿命、生死的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能多陪伴家人,他感情淡薄,可对他的家人来说,能陪在老人身边,已经足够安慰。” 苏晴其实也知道,自己就算坚持反对也没用。 再加上顾然说的也不无道理,便说:“明天和病人的家属聊一聊,如果家属同意,就交给何倾颜。” “画心疗法可不只是刺激,也能让病人感到温馨!”何倾颜对她嫌弃的态度不满。 “画心疗法是可以温馨,你会吗?”苏晴问她。 何倾颜不好意思,但依旧灿烂卖乖地一笑:“不会。” 苏晴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 “珂珂,”何倾颜开口,“刚才看见顾然和小晴晴那么亲密,你有什么看法?” “我” “吃饭。”苏晴打断。 陈珂不知道,苏晴是不好意思,还是给她台阶。 如果给她台阶,证明苏晴知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为难,也就证明,苏晴知道她对顾然有特殊感情。 不过,一个班级里,三四个女性都喜欢班草、四五个男性同时喜欢班花,不算奇怪吧? 陈珂对自己使用冥想,从而提高了自己的特攻和特防! “从小智的教训中,可以得出一个教训,”何倾颜道,“婚检、孕检的重要性,以后我们结婚、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检查。” “孕检查不出这个吧。”陈珂配合着转移话题。 “这样嘛。”何倾颜恍然,她又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咱们家是开精神病院的。” “胡说什么!”苏晴蹙眉。 她已经代入了,生怕自己的孩子先天有问题。 “还有!”何倾颜可不在乎苏晴的训斥,“女性最佳的生育数是2到4个,可以保护子宫内膜,减少子宫内膜癌、乳腺癌还有好几种癌的发病率――也就是说,一个不成,我们还有至少一次、最多三次机会。” “好好吃饭!”庄静笑道。 何倾颜这才歇下来。 吃过晚饭,谢惜雅、格格回来了,苏晴对两人进行心理咨询。 两人去学校也会携带愤怒表,一旦出现情绪波动,也要记下来,包括当时的具体情况。 顾然也在场,因为谢母撤走了护工,他也参与进来。 这是一种信号,告诉谢惜雅,她母亲的权力已经从消失,她现在自由了。 谢惜雅拿出愤怒表,众人吓了一跳。 一张纸上,最左侧是从0至100的‘值’,右边有五十个横条空白格,也就是说,一张纸可以记录五十次‘情绪波动’。 谢惜雅的纸上,密密麻麻,空格外都有字迹。 只看见这张纸,已经感觉到无比的压力,更别说一件件去切身体验文字记述的事件。 苏晴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她仔细查表格,没有50的事件,最高的是40厌烦。 具体事件:【国际象棋课,她下赢了老师,那位在国际象棋界小有名声的老师说:“你妈妈玩国际象棋很厉害,她应该教了不少吧。”】 “这里你为什么会感到厌烦?”苏晴轻声问。 天色已黑,咨询室内很安静,她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夏季在街上散步,吹晚风,花坛里鲜花盛放。 “那位老师很虚伪,上课总是夸赞自己。”谢惜雅回答。 “还有呢?” “.我妈妈经常教我下棋。” 格格感到困惑,不明白这为什么会让谢惜雅厌烦。 “她教你的目的,”苏晴猜测,“是为了让你在国际象棋上表现优秀,而不是母女之间的娱乐和教学?” 谢惜雅没说话。 “你能赢那位老师,”苏晴继续道,“是因为你为了赢妈妈而努力学习过如何下棋,但你赢不了你妈妈?” “.嗯。” 苏晴笑起来。 “晴姐,你笑什么?”格格不解。 她不会怀疑苏晴嘲笑谢惜雅。 “惜雅,你这么优秀,不是因为你听妈妈的话,相反,你是为了反抗妈妈,这点你或许自己也没意识到。 “你想优秀,比妈妈还要优秀,你认为,到那个时候,妈妈就不会再逼你,会认真听你说话。 “但你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比妈妈更优秀,或者说,就算优秀了,妈妈也会别的方面要求你同样优秀。” 苏晴笑容更加轻松。 她继续道:“接下来很简单,我们可以试着在国际象棋上赢过你妈妈,证明你有资格平等和她对话,从这一小步开始宣战,逐渐迈向成功!” “不可能的。”谢惜雅说。 “没关系,你现在有这个心态很正常,但经过我们的治疗,会慢慢变得自信。” “我妈妈国际象棋2382分。” “这代表什么?”苏晴不懂国际象棋。 顾然搜了一下,也没解释,直接把手机递给苏晴。 苏晴一看,是世界前一百的女棋手,谢母在这一百人中的排名不高。 “看来国际象棋不是宣战,而是决战。”何倾颜笑得很开心。 难怪谢母对谢惜雅要求那么刚好,也难怪谢惜雅没办法反抗,这就好比苏晴现在超过庄静。 当然后者更难。 因为,不分男女的心理学前一百,庄静也能排前二十。 “不提这个,我们接着分析你的愤怒表,当你以后面对同样事情,可以采纳我们的意见,或直接、或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苏晴说。 “嗯。” “不止是今天的事情,任何时候,最重要的都是倾听自己心的声音,心一直在说话,永远不会闭嘴,只是被忽略。” 心理咨询结束时,已经是八点。 谢惜雅、格格还要跟着家教老师上网课,顾然他们开车回去。 “平时什么都一学就会,年纪轻轻成为世界第一女钢琴家,国际象棋也不放在眼里,你也太理所当然了。”顾然对苏晴说。 “没有。”苏晴说。 “才怪。”何倾颜道。 “我真没想到惜雅的母亲那么厉害。”苏晴解释。 “但你心里只是觉得,惜雅可能没办法超过她母亲,换成你就不一定了。”何倾颜又道。 “这是我的车,顾然开车,车快没油了。”苏晴说。 “唔!”何倾颜发出自己已经乖乖闭嘴的声音。 顾然打开一线车窗,夜风轻柔,温度也恰到好处,令人舒适。 这个晚上,顾然吃过饭便回到房间,洗完澡后,他找出从前高中时代的日记,那应该是他最憧憬庄静的时候。 与庄静不断通信,任何话题都会聊,是他埋头学习期间唯一的期待。 “这么肉麻?”顾然自己都看不下去。 居然还给庄静写诗。 太恶心了。 不过,再过几年,回头看现在,是不是也会觉得肉麻? 尽管肉麻,但顾然依旧认真看下去,渐渐的,他彷佛又回到高中,脑海中庄静的形象,也变成几年前的她。 当情绪如睡意般积累到一定程度,他躺在床上。 很快睡过去,因为他知道,不管整天想着庄静,还是看数年前的日记,效果都微乎其微,所以没有心理负担。 但很快,他又醒过来,在一间教室里。 睁眼一看,他吓了一跳,“庄静”坐在他前面看着他。 “静姨?”顾然试探道。 “我们先确认一下,这是清醒梦,还是黑龙梦。”眼前的“庄静”说。 ―――― 《私人日记》:九月四日,周三,上班 整天都在想静姨,想梦见她。 如果被其余清醒梦者知道,尤其是男性清醒梦者知道,一定会露出“暧昧”的笑意。 明明我是为了研究。 但没办法,就像女性也去洗脚、按脚,可男生说自己去洗脚、按脚,就会被当成嫖娼。 话说回来,我还没洗过脚,只听魏宏说过,‘意犹未尽会所’,全是女学生打扮的技师,穿着小短裙,百来块就能让小美女哄你个把小时,凭师弟你的颜值,上手摸两下也没问题,千万别那么早谈恋爱,这是师兄的经验之谈。 可去,但必须和苏晴一起去,证明我真的只洗脚,没干别的。 ―――― 《医生日记》: 我们新手医生,说好听一些,是充满职业热情,难听一点是不切实际,太一厢情愿。 新手最好还是听老师的,也就是说,都听庄静老师的! 第175章 思想出问题了 顾然起身下床,套上衣服,身体有一种虚浮感。 试图握拳,好像手是模型,只能摆成“握拳”的姿态,无法进一步加大力量。 前天夜里,稀里糊涂,在梦里和何倾颜胡来了那多么次,早上起来也没这么虚。 强撑精神,他打开房门。 “睡着了?”穿白色睡衣的苏晴站在门外。 她忽然侧首,晶莹有神的双眼打量顾然:“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顾然反问。 可能是真的影响不了,也可能是自我欺骗后,心灵更加强大,免疫了影响。 她的手也很好看,作为温度计夹在腋下,在量体温的同时也能治病。 一阵阵电流从庄静的掌心传来,心理上荡起阵阵舒适。 顾然有些害羞。 庄静去上班了。 “别急着做决定。”庄静却说,“你现在生病了,等你病好了,认真思考后再回答我,只要不想继续,我会想除了做梦以外的办法帮你。” “静姨。”他开口。 如果当时攻击校舍的,不是老蛤蟆,而是更变态的怪物,或者干脆数十只怪物同时攻击校舍。 将来的某一天,他是否也可能活在梦里出不来? “害怕。”顾然回答,“但我还会继续,不是完全为了配合您,而是为了我自己。” 只是单纯的噩梦,没什么好怕的,但第二天感冒――生病、喜欢上手――心智被影响的梦,有多少人能无所谓? 顾然最怕的是,第二天醒来,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医生走后,顾然问苏晴:“思虑过度,算不算工伤?” 但管他呢,只要不受影响,过程如何根本不重要,面对填空题,只有数学老师会在乎写在题目旁的解题步骤,但分数还是要给,只要格子上写的对。 不开玩笑的说,女孩子漂亮的手,完全可以作为温度计,以及降温的设备,放在科学上也是有道理的。 “你觉得,”庄静道,“对病人来说,有人监视自己,自己能看见外星人,能听见声音,是网游里的魔法师,是真实的吗?” “可我觉得.静姨的手很好看,握着很舒服。” “那是因为你是第一次牵我的手,以后你多和苏晴牵手就好了。”庄静没有收回手,反而让顾然感受自己的手。 他静静地坐着,脸色有些苍白,头发睡得有点乱,任何女性看了都会心疼,想把他搂在怀里。 顾然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会儿,疲惫感再次涌上来,便返回卧室,卷起被子休息。 不祥的梦,让人放弃原本做好的打算; 顾然笑了一下,这时候,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嗅自己的手,与庄静牵手之后,他没洗。 “幸好不是女亡人攻击的校舍。”顾然有些后怕。 “从病人的主观角度来看,是真的。”顾然回答,“可实际上是假的。” 中午,严寒香回来了。 “妈妈~”何倾颜可怜兮兮地抱住严寒香的手臂,“打工好辛苦啊。”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顾然又赶紧道。 “谁知道你整天想的是什么。”苏晴根本不理他,拿着医生开的药在看。 管家送早餐上门时,也带来了专业的医生,给顾然做检查。 “宝贝,我们辞职。”严寒香心疼道。 庄静的手也像她的人一样,岁月没有让它变得粗糙,反而在柔嫩的基础上多了温情。 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又在被窝内,完全可以不可以! 为了防止自己做一些渎神的事情,顾然当机立断,起床把手洗了! 如果将现实世界当成‘伊甸园’,【黑龙梦】代表的真实梦境,是不是‘分辨善恶树上的果子’? 一旦吃了这果子,就会被赶出伊甸园,失去天堂的一切,女人怀胎的苦楚加增,男人要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归了土。 他对庄静依然只有尊敬和敬爱,唯独对这双手的感情不一般,这给了他不放开的心理安慰。 目前来看,【黑龙梦】不受他的控制,‘禁果’直接塞他嘴里,就算他拼尽全力拒绝吞咽,果皮已经撕破,果汁和些许果肉已经滚入他的腹中。 “你慌了?”何倾颜笑起来。 “我对女性胸部.不是特别在意,B和C都可以,更喜欢腿和臀部,对手没有兴趣,但现在,突然就” “低烧,吃了药,休息两天就好。”医生说,“最近是不是睡眠质量差?晚上睡觉前不要看书,少想点事情。” 两人生活在伊甸园,作为上帝的恩赐,能享受想象到的一切欢愉,天不下雨而五谷丰登,只有一项禁忌,不能吃分辨善恶树上的果子。 “明天会好吗?”顾然不禁问。 “看起来就像纵欲了一晚上。”何倾颜从苏晴身后走来。 庄静笑容更深了。 严寒香饭都不能好好吃了,她却不在意,笑道:“是舍不得你的顾哥哥吧?” 顾然从起床开始,身体一直有阵阵寒意,很想回到被窝里,卷起被子,闭上眼睛休息,可现在却像泡在温泉般舒适。 何倾颜进来后,用可爱的小鼻子嗅了嗅。 可是,既然那些怪物不强,之前站在窗前,从窗外感受到的巨大恐怖,又来自何方何物? 不知为何,顾然想起亚当和夏娃。 “好,找机会我们一起聊聊,人多力量大。” 顾然的手比她大太多了,男子汉的气概显露无疑。 “静姨,”顾然说,“我想把这件事告诉苏晴。” “哪有,谁舍不得他,我舍不得小晴晴。” “嗯?”庄静在他对面坐下,双眼温柔地注视他。 他连忙拿开,可心脏却咚咚直跳,腹部火热。 患有妄想的精神病人,在不同程度上被妄想影响了日常生活,直至患者完全生活在妄想的世界里,无法正常生活。 “这是治疗。”庄静笑道,“让你觉得,手其实没什么。” 但因为被影响,他没办法放开。 “你刚接手唐明老先生,现在敢休息试试。”苏晴把药给顾然,双眼看了也不看何倾颜,语气也很平静。 “喜欢腿和臀部一样喜欢手了?” 顾然想到一个词――监守自盗。 吉祥的梦,让人下定犹豫不决的心; 梦见异性,尤其是认识的异性,第二天会觉得自己有点爱对方,哪怕原来没有任何感觉。 顾然对自己使用自我安慰,效果拔群,神清气爽! 病都似乎好了一些。 “没事,等会儿你开车,白天我再晒晒太阳” “看起来” “被吓到了?”她轻声问。 “但我没钱加油啊,呜呜呜~” 既然还会做梦,就有可能再遭遇那种情况,与其现在回避,到时候仓促应对,不如现在和庄静也一起合力研究。 “静姨,那些东西是真的吗?”顾然既是真心询问,也是拖延时间。 顾然觉得这不太好。 要不是恋尸,就是喜欢杀爱人,苏晴差点性命不保。 “顾哥哥~”何倾颜端来温水。 “嗯,谢谢静姨。”顾然说。 庄静沉吟道:“昨晚那只蛤蟆攻击校舍,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舌头而是手,被我收进【心墙】后,一直试图让我喜欢上手,或许是它的影响。” 顾然一口气把三种药全吞了,苏晴好奇地看着他,跟没见过人吃药似的。 “我变得喜欢手了。” 可亚当、夏娃吃了禁果,明辨了善恶,才算真正的人,某种意义上,更接近上帝――上帝当然能明辨善恶。 他果然是主角。 庄静忍不住一笑,不是一直以来娴静的微笑,而是愉快而动情的笑。 庄静眨了一下眼睛,确认道:“就像喜欢女性胸部一样的喜欢?” “我好像思想出问题了。” “嗯。”顾然点头,“还有就是.我希望她不要误会,有时候我变态,不是我真的变态。” “静姨.”顾然脸有点红。 “不是你有没有事,我是担心你传染给病人,还有我们。”苏晴道。 “小然休息一天吧,”正在吃饭的庄静说,“如果今天还不好,明天也休息。” “那他不是要一口气休息四天了?!”何倾颜似乎很不满,“那我也要休息四天。” ‘我的意志力也非同小可嘛。’顾然对自己很满意。 所以,严寒香没多看他,直接走了。 顾然也没有选择。 校舍被打破了,他会怎么样? 校舍没被打破,但他会被影响成什么样? 不可能。 不过,女亡人的男人不少,危险的恐怕不止苏晴一个人。 梦见异性,对异性产生好感,大多数会在第二天冷静下来,继而抛之脑后,除非本来就喜欢对方。 这一觉没有做梦,睡得很舒服。 《私人日记》:九月五日,周四, 生病了,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病过。 他能不做梦吗? 顾然的思绪飞舞,回忆梦境里的一幕幕,如果当时他立即撤掉校舍――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撤掉校舍,完全能避免伤害。 当然,这是因为顾然喜欢的是手,如果是胸,庄静肯定不会让他肯定不会使用这疗法。 人类的知识是通过经验、沉思获得的,可这种‘神谕’、‘天启’般的偶然所得――做梦,恐怕也必不可少。 从这点来看,最好不去碰‘果子’。 苏晴、何倾颜、静姨、香姨的手真好看啊,美人果然哪里都美。 “怎么了?”庄静松开手。 拿着药盒的手,纤细,圆润均匀,白皙如玉.好想当成温度计放在嘴里。 别墅只剩下顾然和庄静。 “.我测一下体温。”顾然还能说什么呢。 “昨晚的经历前所未有――至少是没有记载的,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感冒好了,你就不喜欢手了;可能一直好不了;也可能梦的影响没了,但你却趁这个机会,自己喜欢上了手。”庄静分析。 “因为事情不简单了,觉得不该瞒着她?”庄静问。 “你是狗吗?”顾然忍不住道。 “谢谢。”顾然说。 “你先说。” “病了好好休息和吃药,至于喜欢手”庄静好看地一笑,忽然牵起他的手。 “.” 他看了一眼严寒香。 进入【黑龙梦】,探索梦境,明确梦境与物质世界一样,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恐怕也是一个自找苦吃却有机会进化的行动。 “谢谢医生。”顾然道。 众人吃好早饭,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 心里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这到底是梦的影响,还是他自己更变态了,就不好说了。 “.嗯。” 只要把梦当成真的梦、当成虚拟游戏,或许梦境就影响不了自己。 遮光窗帘挡住全部阳光,室内和夜晚一样黑。 庄静站着,轻轻将手放在他的额头,感受了一会儿温度。 庄静是梅林贤者一般的存在,保护着他。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不被影响,都会觉得眼前这双手令人心神荡漾,爱不释手。 所谓拳手,就是一直‘找架打’,要吃苦,会受伤,可也让人不断进步,有成为世界最强的可能性。 蓦地,她的笑容又收敛了八分,只留淡淡的微笑。 她问顾然:“怕吗?” 顾然又看向苏晴,她正用那双手将药一粒粒剥出来。 “这样?”她轻轻揉捏他的手。 “没有,是热伤风。”顾然绝不承认自己胆小。 “说吧。”庄静笑了一下。 梦能影响人。 可惜他既没有从石头中拔出剑,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天变地异,反而是一头黑龙。 “是啊,”庄静笑道,“喜欢手很寻常,女性中大多数都喜欢手掌修长、骨节分明的男性,也有像你一样,喜欢臀部和长腿的。” 就像小孩喜欢玩游戏,家长干脆让他想玩就玩,因为随时都能玩,反而对游戏没有太多执念。 说不定还能变成黑龙,那数十只怪物,应该不是黑龙的对手。 “如果真的生病,可以请假。”苏晴说。 “所以,是真是假,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以及想把它当成真的,还是把它当成假的。” 一鼓作气,他放开庄静的手,像是要斩断昨晚梦境的影响。 ―――― 他现在就是获得‘神谕’的那个人。 作为‘发疯的成龙’,顾然打过拳。 “我下午没课,中午回来。”严寒香说,“到时候我来照顾顾然。” 顾然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自己如此在乎,或许是因为自己当局者迷,钻牛角了。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顾然让开身体,让她们进来,“也可能是感冒了。” 重新躺在床上,或许心里没有了惦记,很快睡着了。 想让她们用手抚摸我的全身。 嘶~~~~哈! 光是想象,已经是全身过电发麻。 ――以上是生病后脑袋不清楚的胡思乱想,绝非本人的真实想法,我只喜欢腿和臀部 第176章 从此天地宽 严寒香回到,正想着中午给自己和顾然弄什么吃的,管家已经按响管家、佣人专用的门铃。 顾然也恰好从房间出来,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穿了短裤,T恤正往身上套。 “香姨?”他愣了一下,加快穿衣服的动作。 “你点的午餐?回去躺着,我让她们送到你房间。”严寒香扫了一眼他劲瘦的腰。 在女性眼里,他现在就是‘病美人’,有些女人会更想欺负他,也有些女人会想呵护他。 “是苏晴点的,让我起来开门。”顾然回答道。 “回去躺下。”严寒香挥手。 “我已经起来了,就在餐桌吃.” “嗯?”不容反驳的声音。 “好吧,谢谢香姨。” 顾然只好回卧室。 “一定要躺在床上,我进去看见你在书桌坐着,你死定了,知道吗?”严寒香少女似的威胁道。 顾然确实打算在书桌上吃饭。 既然被警告了,他只好在床上躺下,但没脱裤子和衣服。 顺手拿过手机,消息不少,大多数是何倾颜的。 【何倾颜:大哭】 【何倾颜:小哭】 【何倾颜:没有表情】 【何倾颜:坚毅】 【何倾颜:一边坚毅一边哭】 【何倾颜:大哭】 这是什么?上班的心理变化? 幸好顾然手机静音,也没开震动,不然在这样密集的轰炸下,一上午怎么睡得着。 【陈珂:保重身体】 每个职业领域都有‘特色化’的表情包。 顾然还见过律师菲晓晓发的‘累了,判不了,死刑吧’、‘搓手指让加钱’的表情包。 精神医生当然也有,什么‘别发癫’、‘你这不是病,是发骚’、‘你怎么跑出来了’、‘我派车来接你’等等。 都是发癫的,陈珂这么可爱的反而少见。 【苏晴:给你点了午餐,自己起来开门。】 【苏晴:小门】 【苏晴:身体好些了没有?】 【顾然:没有,需要小晴晴的亲亲】 【苏晴:】 【顾然:我想亲它的妈妈】 【苏晴:看来病好得差不多了。】 门外传来动静,顾然放下手机,严寒香推着餐车进来。 “别动。” 顾然刚想动。 严寒香将餐车推到床边,拨弄两下,餐车稍稍变形,顾然就可以直接在床上吃饭。 她又一一将餐盒的盖子打开。 双手纤细,白得像葱,质感又嫩得像透水的玉,光是看着这双手,顾然就可以多吃三碗米饭。 秀色可餐。 “咕嘟!” “饿了?”严寒香笑起来,“生了病身体很需要营养,吃吧。” 顾然端起杂粮饭,连续吃了两口。 “米饭少吃点,多吃菜。”严寒香也坐下来一起吃。 她今天穿了白色短袖上衣,很有设计感,有漂亮的褶皱,领口开得恰到好处,既性感,又什么也不露。 下身是红色长裙。 坐在这里,大方又自然地吃饭,整个人美艳极了,是天赐的艺术品。 尤其是她那双手. 顾然赶紧尝了一口蜜汁排骨。 做不到,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对手的喜爱和冲动,他怎么变成了这种变态? 必须想办法克服! 梦影响不了我,吃一口饭;梦影响不了我,吃一口青菜;梦影响不了我,吃一口龙虾; “吃慢点。”严寒香提醒。 端碗的手、拿筷子的手,吃两口饭. “这样不行。” 顾然也觉得自己这样不行! 严寒香直接把他饭碗给拿了:“先吃菜,待会儿再吃饭。” 她用勺子,给顾然盛了一小碗佛跳墙,里面有元贝扇贝等海鲜,那双手在顾然面前晃来晃去。 效果犹如拿一根火腿肠在一条狗面前晃一样。 小狗狗怎么受得了! 顾然想埋头吃饭都不行,因为严寒香不准他吃得太快,也不准他仪态上出问题――不准一直低着头。 “怎么突然发低烧了?晚上空调开得太低了?”她问。 “没有吧,可能是踢被子了,也可能是昨天晚上开车回来,开窗吹了会儿风,吹着凉了。”顾然回答。 “待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做一个香薰疗法,应该能让你精神好一点。” 顾然本想拒绝,但想着,现在自己比起身体,精神更需要恢复,便没开口。 他忽然想到一个对冲‘手’的好办法,只要看腿和臀部不就好了吗? 以他对美腿、美臀的热爱,区区‘手’算什么! 严寒香坐着,臀部看不清,腿也裹在红色长裙里,但只是隐约的轮廓,那双腿便美得妙不可言。 在纤细腰肢的衬托下,臀部也显得诱人无比。 再加上她那双美手,严寒香全身都是宝. ‘你该死啊,老蛤蟆!’ 顾然都快流泪了。 十分艰难又十二分愉快地吃过午餐,撤去餐桌,简单漱口,严寒香给顾然做香薰疗法。 没有想入非非的肢体接触,不过是根据顾然的情况,配制针对现在的他的香薰蜡烛。 蜡烛点燃后,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顾然忍不住去追逐。 他好像来到一片花园,采摘一朵最美的鲜花后,在不远处又看见一朵。 每采一朵花,就是吸入一口香气,精神便好一些。 作为心理医生,顾然下意识分析: 自己是真的精神变好了,还是因为一心追逐这迷人的香气,注意力转移,忽略了痛苦和虚弱,所以觉得精神变好? 也许两者都有。 五分钟后,严寒香开口:“还没睡着,是有心事,还是我配的熏香没能对症下药?” 这让顾然怎么回答? 能说她的熏药没有对症下药吗?这是挑战严寒香的职业水平,何况顾然没有睡着,也不是因为熏香不好。 “有心事?”严寒香猜测,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顾然有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他现在是病人,如果求严寒香,让她用那双手给自己做一做头部按摩,或者只是简单地将掌心覆在额头,这点事不算过分吧? 今天早上,庄静不也通过手测量他的体温了吗? 当然,当然! 顾然当然知道,比起用手测量体温,庄静用手的主要原因,是通过肢体接触,让他感受到自己在被人关心。 就像是小孩发烧去医院,女医生不是简单的用体温计测量体温,而是温柔地用手轻放在小孩额头,小孩心里一定会更舒服一些吧? 所以说,生病的时候,让对方用手给自己按摩头部,没有任何问题! “香、香姨。”顾然嗓音沙哑。 严寒香笑着注视他,没说话。 “您能不能.把手就是” 严寒香的笑意淡了一些,可以说是冷淡,双眼没有温度地凝视顾然。 “对不起,您当做什么也没听见。”顾然无地自容。 用手按摩头部当然没问题,但他想的是什么?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句话的? 龌龊! 严寒香双手伸进被子。 “香――” “我看你挺精神。”严寒香冷笑。 “不是,我.” “你什么?” “.没什么。”事到如今,顾然说不出什么了。 难道说,他只是想让严寒香用手替他按摩头部吗?这多让已经动手的严寒香无地自容,颜面扫地? “生病了还这么精神。”严寒香声音冰冷。 她的手也有点冷。 “.对不起。”顾然说。 “呵。”严寒香冷笑。 “您、您慢点。” 严寒香不但没慢,反而加速。 那可是一双美手啊,顾然感觉自己到了极乐世界,失去一切都值得。 可他脑海中还有一个念头,这可能是他这一生唯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过了一会儿,严寒香不得不放松一会儿双手。 再看顾然,只观察他的脸,就知道他的身体、他的意志绷得死紧。 严寒香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笑。 同时,她也在心里惊叹,用双手都多出一些! 其他各方面的质量也都非常优秀。 严寒香只追求速战速决,顾然还能挡住,这时,她节奏一变,变成玩弄,顾然一下子没了。 严寒香只觉得满手滑腻,温度出乎意料得高。 洗手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人发烧,这东西的温度也会上升?不是说,这种东西需要的温度,要比人体温度低吗? 走出卫生间,顾然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搁在额头,胸口的起伏还很明显,心率还没下来。 “自己擦。”严寒香将毛巾递给顾然。 顾然很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毛巾温暖,温度恰到好处,令人舒适。 他心里也跟着一暖,与此同时,莫大的歉意也涌上来。 “香姨.” “还想?!”严寒香看着因为他擦拭而起起伏伏的被褥,绝美的染上冰霜。 正当她准备动手收拾他的时候,又听顾然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对不起。” “好好休息。”严寒香冷着声音说。 顾然不知道怎么处理毛巾,严寒香主动收走了。 严寒香本想直接把毛巾扔进‘与别墅格格不入’的洗衣机里,想了一想,担心其余人下班后不小心发现,便直接洗了。 等她再次从卫生间出来,顾然已经入睡。 “男人。”严寒香摇着头出去了,关门声很轻。 顾然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劲。 身体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床,都有一种单手抬起的冲动,甚至还隐约觉得,自己真的能一只手扛走这床。 床架本身不说,床垫极其沉重,可他却觉得自己没问题。 看了又看,还是没真的去抬,别低烧刚好,又把腰闪了。 顾然走出房间,众人恰好在吃晚餐,闻见香味他的肚子就饿了。 “起来了?身体怎么样?”庄静问。 “头顶的梁塌下来,我都能托住!”顾然坐下来吃饭,他没敢看严寒香。 “中午我回来还病恹恹的,看来的我香薰疗法比药的效果还好。”严寒香却不打算让尴尬的氛围停留在两人中间。 “是,有了香姨的香薰,我下午的睡眠质量明显比上午好了。”顾然说完就后悔了。 只希望严寒香不要误会,他没有别的意思。 严寒香是有点怀疑他失了分寸,以为从此可以为所欲为,但见看他先吃菜,没急着吃米饭,也就没计较。 “今天好多人想你,”何倾颜道,“护士、女病人、女医生。” “女医生?”顾然笑着问。 “陈珂啊,还有张莹。” “苏晴和你没想我吗?” “我和苏晴想你想得头上都冒烟了,还没到午休时间,苏晴就偷偷玩手机,给你点餐,生怕你饿着,要恰好在12点的时候,让你吃上午饭。” “照顾弟弟是应该的。”苏晴没什么表情。 “谢谢苏晴姐姐~”顾然乖弟弟似的奶着声音。 众人全被逗笑了。 “.”苏晴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也笑起来。 她用手掩着嘴唇,晶莹带水的眸子瞥了顾然一眼,攻击力大概等于‘死鬼~’,让顾然更得意罢了! “精神气都不一样了。”庄静观察后道。 “我也觉得自己精神好像更好了。”顾然说。 “病刚好的错觉,明天就会恢复正常。”严寒香看了他一眼。 “.嗯,应该是。”顾然应道。 何倾颜那张明艳娇贵的脸,忽然凑过来,怀疑道:“你好像有点怕我妈妈?” “我今天发现,”顾然试图夹起一块鲍鱼,“香姨挺厉害的,我生病的时候都被她训了。” 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顾然的手开始发抖。 “你做什么了?”苏晴听见他挨骂,就有了兴致。 “怪你,”顾然怎么都夹不起鲍鱼,“让我起来吃饭,被香姨看见后,直接训了我一顿,让我滚回床上。” “那是关爱你。”严寒香帮他把鲍鱼放在碗里。 “谢谢香姨。” “我妈手段挺厉害的,是吧?”何倾颜笑盈盈的。 不知为何,看见严寒香和顾然关系这么‘好’,她心里很高兴,有一点看女婿怕丈母娘的感觉。 “嗯嗯。”顾然低头吃鲍鱼,忽然又想起严寒香的‘训斥’,连忙直起身体好好吃。 “我知道我妈训你什么了!”何倾颜一看他的同款吃饭姿态,立马笑起来。 庄静、苏晴显然也眼熟,不禁露出笑容。 “吃饭。”严寒香训斥,可她自己也在笑。 吃着美味的鲍鱼,顾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喜欢手了? ―――― 《私人日记》:九月五日,周四, 思想似乎被纠正了。 或者说,被满足了? 能解决就好,但也要小心,如果被女亡人攻击,难道我要去找一具女尸? 如今时代发展迅速,说不定等高的娃娃也能凑合。 我真的只想让香姨按摩头部,最多只想握着她的手,不是被她握着啊! 病好后,精神更好,身体也似乎更好,但可能是病愈后的错觉。 写日记的时候,我不禁思考,我真的不能同时拥有苏晴与何倾颜吗? 大不了与何倾颜一起,对苏晴死缠烂打,然后给苏晴做心理咨询――给足了爱,让她放下芥蒂。 我的精神果然更好了,变自信了。 不,这一定是老蛤蟆还在影响我,我没这么好色! 好吧,我承认,好色是有的,但胆子也没这么大。 这么说,我现在是有色心有色胆了? 应该没有,我怕香姨怕得要死。 第177章 享受生命本身 第二天起床,焕然一新的感觉依旧在。 顾然有一种随时都在享受生命本身的畅快感,就像一个了悟‘人身难得’的教徒。 在泳池锻炼,相同的距离,顾然也真的感觉更轻松了。 给庄静按摩时,他将自己的变化一一汇报。 庄静思考一番后,说:“我刚开启属于自己的【心灵世界】时,也有相同的感受。” “您的意思是,我开启了【心灵世界】?” “哪有那么简单?”庄静笑了,“不过,【心墙】或许已经有了。今天上午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就在平时的训练时间。” “好的。” 【心墙】也不错,顾然心满意足。 “病好之后,喜欢手的癖好也消失了?” 顾然迟疑片刻,回答道:“嗯,但我觉得不像是因为病好。” “还有其他原因?”庄静问。 “好像是因为得到了满足才消失,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连低烧也是因为得到满足,才会痊愈。” “满足?” 这一刻与上一刻,明明什么也没变,仅仅因为几句话,顾然就觉得SPA房内的空气凝重起来。 像玩游戏一样,面对庄静的询问,他有三个选择。 【一,实话实说,因为误会,严寒香满足了他】 【二,半真半假,用早上与庄静牵手之后没有洗的手,自我满足】 【三,完全捏造,想象苏晴的双手,自己满足】 面对心理学大师,‘完全捏造’几乎不可能蒙混过去,但‘实话实话’和‘半真半假’也 稍等。 可以请何倾颜帮忙。 说是何倾颜用手满足了他,事后与何倾颜串一下口供就行,但―― 顾然没有把柄,都被何倾颜戏弄,她有了把柄,事情还得了? 庄静忽然轻笑一声,传达出‘不用回答’的信号。 顾然思考速度很快,但只是稍稍犹豫,庄静已经觉察到什么。 ‘静姨猜的一,还是二,或者三。’顾然不清楚。 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 吃过早饭,上班。 “宝贝,一天不见,想我了吧。”顾然抚摸方向盘,座椅正自动调节成他的姿态。 “你看一下。”何倾颜从后面递来手机。 是一个视频,苏晴在开车,副驾驶的何倾颜在唱歌,两人看起来像是去郊游,气氛活跃,蓝色宝马似乎都在摇摆。 “叛徒!”顾然对着方向盘指指点点。 “这是我的车。”像是上司一样坐在后方的苏晴提醒司机。 “连你都是我的。”顾然小声嘀咕。 苏晴愕然,没想到区区司机竟然敢如此大胆! 何倾颜大笑。 顾然踩下油门,蓝色宝马毫无机械感、犹如一头活物般游了出去,驶出车库时,顺滑得像是母鸡下鸡蛋。 明明昨天没开车,今天却有一种车技上升的感觉。 “对了,”顾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唐明老先生的家人同意让倾颜治疗了吗?” “这里都是自己人,你直接说拔河老头没关系。”何倾颜道。 “你不明白,”顾然叹气,“伟大的苏晴组长,现在一定在等着我出错,然后罚我的款,让我写检讨。” 苏晴确实在等待机会。 “唐明老先生的事到底怎么样?”顾然把话题转移回来。 “答应了,”苏晴说,“老先生的儿子说,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外地,每年只有过年回来三天,三十年,与父亲相处的时间不过90天,所以希望父亲能出院,多与父亲相处。” “三十年,九十天。”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个红绿灯,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是本能地唱起《凡人歌》。 “人生何其短,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不是写检讨,就是被罚款了~” “他不会是天才吧?”何倾颜扭头问苏晴。 “嗯,和你一样。”苏晴回答。 顾然大声笑起来。 “小晴晴,哼~”何倾颜语气气哼哼的,明艳迷人的脸上却是笑容。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顾然心情比早上起床还要好,“庄静老师说我可能已经能召唤【心墙】了!” “嗯。”苏晴应道。 “你在我们两个已经有【心墙】的美少女战士和魔法少女面前炫耀?”何倾颜反问。 “.” 到了,一进办公室。 “顾然,身体好了?”陈珂打量顾然,笑着问。 “怎么知道我可能已经有【心墙】了?”顾然反问。 “.什么?”陈珂没反应过来,看向苏晴、何倾颜。 “出息。”苏晴走向更衣室。 “庄静老师说他可能有【心墙】了。”何倾颜解释。 “真的吗?”陈珂惊讶得下意识用手掩住嘴唇,“怎么突然有了呢?” “应该是无人岛那一次。”何倾颜抚摸肚子,“二十岁就做妈妈,我好可怜。” 顾然:“.” 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陈珂并没有太在意何倾颜的胡言乱语,她比较关心顾然。 “我也说不好,”顾然沉吟着,思考怎么回答,“可能是生病时得到大家的关心和照顾,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所以心灵变得更强大了?” “真的有【心墙】了?”陈珂确认。 “还不确定,庄静老师让我在平时的训练时间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陈珂没说话。 “是不是有压力了?”顾然笑着问。 陈珂抿唇点头。 “没办法,苏晴说我是和倾颜一样厉害的天才。” 陈珂尽管嘴唇还抿着,但还是笑出来。 “我不是天才吗?”何倾颜说,“有严谨的数据显示,政治家中患有躁郁症的比例为17%,科学家为18%,哲学家为26%,作曲家31%,画家37%,文学家最高,46%。” “所以呢?”穿上白衣的苏晴走出来,“你能证明躁郁症更容易出天才吗?也可能是天才更容易患上躁郁症。” “我既是天才,也是躁轻躁狂。”何倾颜说。 “你现在好很多了。”顾然道。 “嗯,我也觉得,平时穿的衣服没以前华丽了。”陈珂补充道。 “是我不想吗?我没钱洗啊!” 三人用的小天鹅洗衣机,还是一千左右的,当然不能清洗那些礼服般的衣裳。 “还开不起跑车。”何倾颜又道。 “马上发工资了。”顾然自己也很期待。 “发了工资我也蹭你们的车,98的加满要八九百!” “上班时间,去换衣服。”苏晴提醒顾然、何倾颜。 “一起?”何倾颜发起邀请。 “我想活到拿工资的那一天。” “你说别的,我能反驳两句,唯独这个理由,我感同身受。” 苏晴和陈珂被她逗笑了。 不过苏晴心里也有同感,她多久没吃麦当劳了啊?一分钱都没有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包括陈珂,因为今天是周五,明天要去露营。 四人来到疗养楼,护士病人纷纷关心顾然。 查房101,顾然问:“昨天怎么样?” “挺好。”格格说,“昨晚我拜李笑野为师傅,打算开始写小说了,名字就叫《我与校花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哪个校花?” “惜雅啊,还有谁?” “喏,”顾然摆出介绍的姿态,“苏医生、何医生、陈医生,年轻都是校花,王姨年轻时估计也是校花。” 苏医生、何医生、陈医生、王怡,三位女医生一位女护士,都盯着他。 “什么是‘年轻时’?”苏晴问。 “是啊,什么是‘年轻时’?”王怡三十岁还觉得自己年轻。 何倾颜、陈珂没开口,因为她们在笑。 “我的意思是,你们读书那会儿!”顾然强调。 “严格来说,我们现在也在读书,只是在诊所一边实习,一边学习。”陈珂说。 “格格,你还不记下来?”顾然看向坐在床上的格格,“这么精彩的精神病院生活,如此真实的素材,你不用,你打算写什么?” “少拿我做挡箭牌!”格格喊道,“不过,书名可以改成《精神病院的五位校花》。” “首先,庄静老师肯定是校花,其次,还有很多漂亮的护士,她们年轻时也可能是校花” “行了,”苏晴没好气,又觉得好笑,“走吧。” 102暂时没有病人,众人直接去了103。 这次顾然也进去了。 谢惜雅的房间很雅致好看,但谁都能看出,这不是十七岁少女喜欢的风格。 等苏晴问完问题,顾然好奇道:“你不让谢惜雅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更换房间布置吗?” “就算更换了,那也是我的医嘱,我希望惜雅能主动重新布置房间,那也是这间病房迎来春天和阳光的一天。”苏晴说。 原来如此。 “顾医生。”谢惜雅轻声开口。 “嗯?”顾然看向她。 “你昨天生病了?” “是啊,谢谢关心,已经好了。” 谢惜雅不解地歪着头,黑色长直发,清纯秀美的少女,令人心动。 她问:“顾医生身体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会是你生病呢?” “有一个成语专门形容这种情况――外强中干。”苏晴笑道。 “力不从心。”何倾颜说完,看向陈珂,示意轮到她了。 “嗯――,朝不保夕?” “什么?!”顾然笑着看向陈珂。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早上的时候不能确定晚上身体还健康,是说天气变化,以及命运无常!是这个意思!” “我早就发现了,珂珂也是可造之材。”何倾颜双手盘在胸前,笑着肯定。 本来就是夏天,衣服薄,她双手一盘,显得胸好大,不,不是显得,这有‘她本身并不大,只是视觉错误’的意思。 她本身就很大,不是顾然这种外强中干。 另一边,陈珂啼笑皆非:“谢谢你的认可,但‘可造之材’这个成语,在我这里已经变味了。” “是我说错话了吗?”谢惜雅不解。 “没有。”苏晴绝美一笑,“我们也好奇为什么身体最强壮的顾然最先生病。” 顾然看向她,她也笑着看向顾然。 这时候如果有人将病房拍下来,把照片放在网上,说是什么电视剧、电影的宣传图,能获得巨大的热度。 哪怕顾然、苏晴两个人没有任何名气。 颜值就是正义,正义压倒一切,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实和道理。 剩下几位男病人今天状态也不错,意思是:病得很稳定。 查完房,谢惜雅、格格去上学,其余人则吃早饭。 “谢惜雅喜欢你。”何倾颜忽然对顾然说。 陈珂惊奇地看过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顾然苦笑。 陈珂又在惊奇的目光中加了一点好笑,然后看向顾然。 “少议论病人的感情。”苏晴语气平淡地提醒。 “你没发现吗?”何倾颜问她。 “喜欢顾然的只有谢惜雅吗?”苏晴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她早已经自己调整过心态了。 “也是。”何倾颜点头,“我、陈珂、还有那些护士,甚至菲晓晓,我觉得.” “咳咳咳!”陈珂被豆奶呛到了。 “这种白色的东西很容易呛到啊,我最近也被呛到了。” 顾然不知道何倾颜在说什么。 吃过饭,八点的时候,顾然去院长办公室,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难得的机会,他与庄静进入【怒放天堂】,进行了许多实验。 包括黑龙变身、【曲柄牧杖】寻找梦里那几十只怪兽、召唤【心墙】等等。 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包括【心墙】。 好消息是,已经能听见隐约的轰鸣声,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我还以为能召唤【心墙】呢。”顾然感到可惜。 毕竟他是抱着已经有【心墙】的心态进行测试的,若期望没这么高,不但不会感到可惜,还会为进步而高兴。 “你的心还不够坚定。”庄静分析,“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并不是道德水平高,就会拥有自己的【心灵世界】。” 顾然认真听着。 庄静继续道:“道德、道德引起的罪恶感,只是人发明来控制人的手段,要想获得【心灵世界】,最主要的还是要喜悦和坦荡。 “比如说我自己。 “我追求梦境的极致,行为没有犯法的地方,但也谈不上多道德,可只要我自己开心,对自己种种言行坦荡,发自内心的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心就能挣脱世俗的天罗地网,成为‘自在的人’。 “你回去好好想想。” ―――― 《私人日记》:九月六日,周五, 苏晴笑得真好看; 何倾颜的胸真大; 陈珂掩嘴一笑的样子有一种电流感; 谢惜雅这小妞真坏啊! 我要怎么成为一个自在的人呢?放纵自己的欲望?恐怕不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我唯一可以坚定的,是一定要和苏晴在一起,一辈子孝顺静姨。 香姨多次对我援手,待我也不薄。 何倾颜 还有那晚上的‘她’,陈珂的概率最大。 我在写些什么? 写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连写日记都不能成为一个自在的人,谈何现实? 我全都要! ―――― 《医生日记》: 格格打算写一本名为《我与校花在精神病院的日子》的书,我建议张志也写。 张志缺乏想象力,写的应该都是他亲眼看到的、听见的、感受到的,这本书,能让我们更了解他,从而更接近他。 说不定还能靠书赚钱,让张莹医生感到骄傲自豪,让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第178章 奇思妙想 何倾颜负责拔河老头后,需要整天在病房观察他。 地产阿姨朱虹之所以能治疗得那么快,完全是因为她知道一些朱虹对外界隐瞒的内情,拔河老头这里当然不行了,必须花时间。 所以,她站在游泳池的附近,看顾然、拔河老头练习‘拔游泳池’。 池子里的两人累了,便泡澡似的靠在岸边闲聊。 “大爷,你觉得还有多久才能把游泳池拔起来?”顾然问,“后面还有河、湖、大海呢。”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是最难的,迈过这一关就好。”唐老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练累了才会停下来。 练习的时候也非常认真,像是不愿意错过人生最后一幕般仔细。 “练成之后,您打算去太空吗?”顾然问。 “嗯。” “去太空做什么?” “旅游呗。” “具体呢,就算是太空旅游,也应该有一些模糊的计划,或者说憧憬,比如说去距离太阳最近的水星,去木星看看风暴眼。” “小顾啊。”唐老头语重心长。 “哎。”顾然应了一声。 在泳池,他不是医生,而是学习拔河技术的后辈。 唐老头在泳池里,言语清晰,不会结巴,彷佛因为专注练习,连自己有病这件事都忘了。 “都去太空了,你的思维怎么还那么地球呢?我不明白。”唐老头说,“不要给自己目的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然想到庄静的‘自在的人’。 “继续练,”唐老头走向泳池中央,一边走,一边道,“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虽然是精神病,吟诵《逍遥游》却颇有气势,像是国学大师。 可惜的是,《逍遥游》的作者庄周,八成是精神病人,两成是精神医生,九十成是清醒梦者。 睡多了,还总是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基本应该是这样。 顾然不是非议庄周,他也是同类,他自己也经常梦见自己变成黑龙。 那为什么庄周是蝴蝶,自己是黑龙? 还有一种可能,自己的‘黑鸟’是庄周的‘蝴蝶’,自己的‘黑龙’是庄周的‘鲲鹏’。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在庄周看来,‘鲲鹏’假象,‘蝴蝶’才是真身? 按照这个逻辑,对顾然来说,‘黑鸟’才是真身,‘黑龙’只是假象? 练习拔河的时候,顾然想象自己是黑龙,在池水中舞动龙翼差点没沉下去,像是刚出生羽毛没干的野鸡。 梦境与现实的联系,似乎只有精神。 顾然的低烧,大概也真的类似‘思虑成疾’,而不是身体被梦境影响。 “这老头不是‘无明显诱因导致精神病异常’。”何倾颜说。 “你” “想问我怎么发现的?在你问他去太空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他选择反驳你,这不是简单的反驳,而是阻抗,他有自己的太空计划。” “.你能不能出去?”顾然在换衣服。 何倾颜背靠一旁的衣柜,身材纤细曼妙,娇媚的双眼盯着顾然,抚摸似的打量他全身。 “要盯着看.”何倾颜伸手来摸,被顾然拨开。 “.仔细看,”何倾颜笑盈盈地双手盘在胸前,“鲁迅使劲盯着中国封建历史看,就在‘仁义道德’里找到缝隙,把它撑开、把它扩张,然后,直达缝隙最里面、最深处,看见了‘吃人’――除非器质性精神病障碍,其余精神病都有诱因,我是这样相信的。” “那请问何医生,一位二十岁的女性总是待在男更衣室不出去,是什么原因?” “喜欢更衣室里的那个男人呗,还能因为什么?”何倾颜笑道。 拔河老头早走了,更衣室的男人只有顾然。 面对这种回答,顾然只能哭笑不得。 “还能因为――”何倾颜的笑容忽然动情,“想被干。” 说完,她自己咬着唇,看似风情万种,其实是把自己说害羞了。 她要是真的风情万种,顾然只会冷漠以对,但她害羞. 顾然屈指,不轻不重地蹦了她脑门一下。 “出去!”他说。 “啊!”何倾颜捂着额头。 痛呼之后,她却笑道:“早这样不就行了吗?被干了我就走。” 她走了,贴心替顾然带上门之前,还笑着做了一个‘小王子,请更衣’的姿势。 顾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也算干? 更衣室外,何倾颜蹲在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像是烧熟了的虾,又红又蜷曲。 猛地,她抬起头,面色红润诱人,艳光无匹。 “我为什么会害羞?”何倾颜自问,“我是轻躁狂,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害羞?” 她站起身,手放在门把手上。 这门是她关的,顾然也没特意走过来反锁,所以一下子打开了。 “我!”顾然差点爆粗口。 “有什么好害羞,我又不是没看过!”何倾颜说。 这时候什么都没用,顾然干脆放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 从运动馆出来,两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小石子路两侧有竹篱笆,篱笆上爬满了月季花。 “我对你太失望了,枉费我那么信任你!”顾然痛心疾首。 至于被看事到如今,顾然还怕被何倾颜看? 除非他在撒尿。 何倾颜没说话,这让顾然有点意外,反而担心这位施害者。 “怎么了?”他问。 “我的轻躁狂或许真的好了。”何倾颜沉吟。 顾然想了一下:“除了衣服上的变化,还有什么证据吗?” “我害羞了。” “.” “想想,”何倾颜看向顾然,“我何倾颜,海城第一大小姐,怎么可能因为说一句‘想被干’就害羞?” “大小姐以前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 “那么你怎么证明,你以前说这句话不会害羞?” “你以前又不在,我怎么说这句话?”何倾颜反而怪顾然来得晚了。 顾然心里有一种冲动,就在此时此刻,告诉何倾颜,他要她和苏晴两个人! 可是,这到底是他冷静思考后的结果,还是因为此时的何倾颜非常可爱,一时的心潮澎湃呢? 现在想这些,是真的在考虑,还是害怕了? “你又怎么了?”这次轮到何倾颜问他。 顾然已经从一时的冲动中回过神,惊讶自己怎么会有两个都要的想法,这不是开玩笑和妄想,而是真正会付出实际行动的承诺。 是他被老蛤蟆影响了? 还是单纯的好色? 亦或者,他真正爱上了何倾颜? “怎么不说话?”何倾颜又问。 “我在想,就算你的轻躁狂没好,状态也减轻了不少,既然这样,你还打算‘我、你、苏晴’三个人在一起?”顾然反问。 “这是最基本的。” “不那么基本呢?” “要看,往上一点,我们二组办公室四个人;再往上一点,一组、二组两个办公室;再再往上一点,的全部女护士和女病人;再再再往上一点,!” “.这么多人,你应付得了吗?” “有你在前面吸引火力,嗯――,应该说输出火力?我躲在你后面,尽兴又适可而止。” “经过我的判断,你的轻躁狂没好。”顾然说。 “本小姐在和你说梦想!”何倾颜道。 “你的轻躁狂的诱因,可能就是你的梦想。” “我太贪玩了?” “不是好色吗?” “女人我只对苏晴有兴趣。”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就是对你的宣战――我会让苏晴答应三个人在一起,这也代表了你的失败!” 两人到了食堂,选好菜,找到苏晴、陈珂。 刚一坐下来,何倾颜就说:“苏晴,接下来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和你商量有一件事。” “什么事?”苏晴吃着饭,没太在意。 “我向顾然宣战了。” “你向顾然?”陈珂惊讶又好奇。 “是不是能让我答应你的奇思妙想,同意四个人在一起?”苏晴轻轻饮了一口汤。 “.你真厉害。”何倾颜肃然起敬,“我都只敢从三个人在一起开始,你却起步四个人,好!陈珂,你也听见了,苏晴她同意了,以后我们四个就是一家人。” 她又补充道:“我妈妈、苏晴的妈妈和我们也是一家人。” 陈珂没当真。 苏晴对顾然说:“你觉得呢?” “我肯定选你。”顾然说。 “我没强迫你吧?”苏晴笑着问。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强迫,毕竟是因为你又美又性格迷人,才让我肯定选你,一朵花被摘,也不完全是摘花人的错,不是吗?” “你很难赢苏晴。”陈珂看向何倾颜。 “珂珂,这样才有意思,也才有希望完成‘四个人在一起’的奇思妙想。”何倾颜笑得非常开心。 “他们两人的感情那么深,反而有希望?”陈珂问。 “在此基础上,我和苏晴的感情足够深,我和顾然的感情足够深,你也要一样――这样就能四个人在一起。对了,我现在已经完成‘我和苏晴感情足够深’。” “我不觉得。”苏晴冷着声音说。 “其实最近我面对顾然会感到害羞了,轻躁狂可能真的在好转。”何倾颜说。 苏晴陷入沉吟。 “你在考虑?”顾然难以置信,“你和她的感情真这么深?要把我让出去?” “我和她感情是很深,”苏晴也不否认,“但你和她感情可以不深,如果你和她的感情深,我和你的感情可以不深。” “.” 苏晴笑道:“与其自己纠结痛苦,不然把选择权给你,让你纠结痛苦。” 活得好明白。 洒脱干脆的性格,也万分吸引人。 陈珂看着眼前三人,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们说的话题那么荒唐,就像苏晴说的一样,是奇思妙想。 只有她,双脚还踩在地上,没办法和他们一起飞向危险又迷人的天空。 陈珂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 这明显的动作,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珂珂?”苏晴疑惑。 “苏晴,”陈珂鼓起勇气,“其实,顾然能治我的心理障碍。” 这话很委婉,也很明白。 “.就像何倾颜对顾然害羞一样?”苏晴问。 “是的。” 何倾颜一边笑盈盈地吃饭,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 “什么时候发现的?”苏晴又问。 “无人岛顾然被惩罚摸我们脚的那次。”陈珂回答。 苏晴看向何倾颜,何倾颜对她灿烂一笑。 苏晴的视线又落向顾然。 “交给你了。”她说。 “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不问发生什么,我都选择苏晴。”顾然道。 苏晴用筷子优雅地往嘴里送了一口白米饭。 何倾颜放下筷子,朝陈珂伸出右手。 在苏晴、顾然的注视下,陈珂避开两人的视线,伸出右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顾然忽然想,被这两只手同时握住会是什么感觉? 自己的病还没好? “珂珂,不要害羞,我们是为了治病。”何倾颜鼓励道,“何况他们还没在一起,我们出师有名!” “和顾然在一起只是为了治病?”苏晴笑道。 “你多什么嘴,不是把这件事全交给顾然决定了吗?”何倾颜有点后悔自己的措辞。 “或许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爱一点顾然,所以忍不住反击?”苏晴像是在自问。 “顾然,你别信这个魔女!”何倾颜道,“她不过是被激起了好胜心!” 顾然忽然觉得,这件事好像和他没关系。 就像一群魔女妖女,争抢一个男人一样,她们完全把男人当战利品,不是一般女性的争风吃醋。 就算哪一天她们都和顾然在一起了,也是抱着‘共治天下’的想法,而不是顾然的后宫。 “被激起好胜心的是你自己吧?”苏晴莞尔一笑,从容优雅。 “我们.” “还有陈珂你,只是为了性欲。” 陈珂只是想劝她们不要争吵,没想到刚开口,就被苏晴火力覆盖。 “是啊,”陈珂承认,“因为我只对顾然有感觉。” 她在心里一直默念:性不用羞耻、性不用羞耻、性不用羞耻. 自我催眠后,她显得落落大方,如果她的耳朵没红的话。 “只对他有感觉,也能是钟情妄想症。”苏晴说。 “说不过的时候,就会人身攻击。”何倾颜道。 “她在说自己的心理障碍,我在帮她分析,这是人身攻击吗?”苏晴看她。 “顾然,说说你的看法,这算不算人身攻击?”何倾颜问顾然。 “我选苏晴。” “哼,你以前还说选庄静老师呢。” 纯属诽谤。 “我很好奇,”陈珂疑惑,“现在在顾然你心里,是庄静老师更漂亮,还是苏晴更漂亮?” “.庄、庄静老师。” 顾然要告诉苏晴,他是一个专一的人! ―――― 《私人日记》:九月六日,周五,静海 继向我坦白之后,陈珂终于也向苏晴坦白,她要与何倾颜一起,实现四人在一起的奇思妙想。 幸好大家在一个办公室,性格也好,下午就能将气氛恢复如初,不然明天的露营恐怕要取消了。 难得看见苏晴与人争辩的场景,我已经预见婚后被她说教的场景。 太棒了,我就喜欢被漂亮女人说教。 申明,这个兴趣爱好和梦无关,和静姨也无关,是我自己培养出来的。 ―――― 《医生日记》: 何倾颜说,唐明老先生有自己的太空计划。 第179章 顾然的心理障碍 “好了。”苏晴看不出是欣赏,还是没好气,“上班时间不准谈感情,单纯地开玩笑,活跃气氛可以,但我不允许二组的氛围变成为了恋爱争吵的气氛。” 以顾然的观察,只要不谈感情,苏晴不会在意何倾颜、陈珂两人的“野心”。 至于下班时间 “珂珂,这对你很不公平!”何倾颜不满。 陈珂不和顾然他们住在一起,上班不谈,那就没得谈了。 “我赞成苏晴的意见。”陈珂却说,“比起感情,病人、工作、学习更重要。” “没错,我们怎么能辜负庄静老师的栽培,把时间浪费在恋爱上!”顾然,毫无疑问的庄静死忠。 “他是不是也有心理障碍?”何倾颜问。 “八成。”苏晴说。 陈珂看顾然的目光略显担忧。 “你们三个.” 同仇敌忾,让三位女医生之间气氛又和好如初,至少表面上如此。 看在三人都有一双美腿的份上,这点污蔑顾然也就忍了。 吃过饭,午休结束,四人去疗养楼,今天轮到苏晴上课,她教大家弹电子钢琴。 “我们先从《让我们荡起双桨》开始。”她说,“这首儿歌,这篇课文,大家应该都知道,比起《欢乐颂》能更好地调动感情――还有人会唱这首歌吗?” “我、我会!”拔河老头举手。 “谁不会?”快出院也举手。 “这是一次考验,狡诈的地球人,不,中国人,苏晴特务特意挑选人人都会的儿歌,如果我唱不出来,我就是卧底。不过,哼,‘天王盖地虎’、‘奇变偶不变’、‘宫廷玉液酒’、‘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这些我都懂,我早已经预料今天――入侵李笑野记忆,检索《让我们荡起双桨》,开始检索,检索成功,下载原文,下载完成,用时一秒。” 幻臭作家嘴角一勾,举起手:“我也会。” “脑子有病吧你!”快出院瞅他。 “好,李笑野,我来弹奏,你来唱。”苏晴笑道。 她纤细的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脚轻踩在踏板上。 随着手指按下,优美的琴声徜徉而起,像是一群精灵被从森林中唤醒,在大厅内起舞。 闭上眼睛,似乎有纯净的阳光洒在身上。 苏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演示了“会弹”和“弹”两者之间,有着多么深的鸿沟。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不需要排练,李笑野本能地知道从哪儿开始唱起。 儿歌欢乐,苏晴的调子轻盈灵动,李笑野粗着桑假装男高音。 不知为何,拔河老头却哭了。 众人心里多少有些理解,成年人听儿歌,哪怕表面微笑,内心深处哪有不难过的? 那时候爷爷奶奶或许还在,最大的烦恼是作业,最大的愿望是多玩一会儿游戏,那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怡三十岁出头,已经偶尔开始害怕时间,唐明这样的老人还有多少岁月? 苏晴的曲调依旧欢快,像是一群一年级少先队员的欢声笑语,越是这样,越是令人难过。 一曲弹完,苏晴笑道:“不愧是作家,这么多年,还记得全部歌词。” “不好!这娘们怀疑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没办法,只能拉屎了!” “我也记得啊。”顾然赶紧道,“不过我是因为去过北海公园,真的在那儿荡过双桨,加深了记忆。” “取消拉屎!取消拉屎!人奸顾然出手帮忙!”幻臭作家声音很急,“其实,嗯哼,我之前为了写小说查阅过,所以现在记得。” “我也是最近练习,才重新记起曲谱。”苏晴说,“接下来我们开始学习.” 这时,谢惜雅的母亲忽然走进疗养楼。 她穿着不管是造型,还是做工,都精致高雅的连衣裙,身姿曼妙。 苏晴给了顾然、何倾颜、陈珂三人一个眼色,她自己继续弹奏钢琴曲――拔河老头很认真地在听课。 三人迎向谢母。 “您好。”陈珂站出来打招呼。 简单寒暄,三人与谢母一起去了面谈室。 “您有什么事吗?”陈珂问。 “我是来就诊的。”谢母的回答出乎在场三人的预料。 他们以为她是关心谢惜雅的事情,比如说治疗有没有效果,病还有多久能好之类。 谢母继续道:“我觉得你们上次说得很多,但我回去之后,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所以想请你们帮忙,帮我纠正心态,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母亲,而不是我自己认为的合格的母亲,我想.这样做,也能让惜雅好得更快。” “还能预防复发。”何倾颜说。 “所以,惜雅会生病,问题真的在我身上?”谢母问。 “您也不用太自责,”顾然安慰,“您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父母太过苛责吗?” “也不仅仅是父母,是陪伴者,也就是陪同病人来的人,他们的心理问题比就诊者更为突出,甚至本人就是精神障碍患者。” “.什么意思?”谢母的停顿不是迟疑,也不是疑惑,而是质问。 陈珂迟疑了一下,还是道:“顾医生说的确实是事实。” “我是来咨询心理问题,你们说我是精神病?”谢母又问。 “精神障碍患者,和精神病,还是有一些不同的,何况您已经知道自己有问题,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代表了‘好转’。” 何倾颜在笑。 陈珂格外想念苏晴,如果这时候她在,现在头疼的就不是她。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好像对我有意见?”谢母注视顾然。 “把孩子逼得住进精神病院的父母,难道我还要喜欢吗?”顾然疑惑,“当然,扪心自问,也可能是因为我仇富。” 谢母没有生气。 她保养得极好,虽不如庄静、严寒香那样天赋异禀,但那张鹅蛋脸也雪白如羊脂玉。 还有一种牡丹富贵的贵气。 “我来之前,”她语气悠然沉稳,“有想过选谁咨询,第一个选择是苏晴,因为她是惜雅的主治,也是庄静教授的女儿;第二个,是顾医生,庄静教授之前说过,心理咨询有时候要像斧头,劈开内心冰山才有效果。” “现在呢?”何倾颜彷佛和自己无关一样凑热闹。 “顾医生,不知道你的咨询费是多少?”谢母问。 “不需要钱,对您的治疗属于家属干预,包含在治疗谢惜雅的医疗费里面。”顾然回答,“不过您真的要选我吗?” “如果你的专业水平不够,我会向庄静教授反映。” “反映也没用,他是庄静老师的女婿。”何倾颜又笑道。 “您放心!”顾然表情坚毅,“我不会让您失望,一定让您满意!” 谢母还没从‘女婿’的惊讶中回神,又疑惑他的态度。 “我说他是庄静老师女婿的意思是,他一点不敢让庄静老师失望,如果你对他说,‘顾医生,你也不想让庄静老师失望吧’,他甚至可以跪下来舔你的脚。” “需要吗?”顾然很认真地问谢母。 谢母终于失态,抬起右手挡在身前,想掩嘴又没掩。 她显然不习惯年轻人的玩法。 何倾颜快要笑出来,被陈珂及时阻止了,病人家属面前,不能太放肆。 “别说这些了,”谢母嫌弃什么气味似的挥挥手,“今天先试试。” 顾然没想到他这么变态了,谢母还继续选他。 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失败会让庄静老师失望,但成功也能让庄静老师刮目相看会刮目相看吗? 或许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三人让谢母在面谈室稍等。 “加油!”陈珂鼓劲。 作为同期的新人,她理解顾然不想被举报的心情,不过肯定不至于到舔鞋。 心理医生也不会让自己堕落到舔鞋的程度嗯――,顾然舔庄静的鞋例外。 陈珂真的相信,如果有必要,顾然会舔庄静的鞋! “我倒是很放心你的水平,但我不放心你的人品,”何倾颜说,“你长这么帅,万一被她看上了怎么办?” “我被她看上,这和我的人品有什么关系?”顾然不明白。 “好了,倾颜,我们不要耽误顾然的准备时间,谢女士也等着呢。”陈珂道。 顾然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其实初诊很简单,问一问具体情况,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但他不准备这么做。 他不是谢惜雅的主治,但谢家母女的情况他也所了解,这样混时间,说不定会就会被举报。 大厅内还在练习《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时坐在电子钢琴上面的是101主管护士王怡。 苏晴站在一旁指导,看起来挺像回事。 顾然对着护士群中的王佳佳招手,王佳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众人推了一下。 王佳佳立马绕着课堂小声跑过来。 “顾医生!”她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跑步热的。 “我要对谢惜雅的母亲进行家属干预治疗,你跟我一起。” 与病人、病人家属,尤其对方还是女性的情况,除非病人、病人家属要求,不然必须有护士陪同。 顾然稍作准备,带着王佳佳再次走进面谈室。 王佳佳抱着咨询记录本,对谢母微微鞠躬。 谢母看了一眼这清瘦娇小、留着短发的女护士,也微笑点头。 三人坐下来,顾然拿出平板,放在他们都能看见屏幕的位置。 王佳佳则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这些内容之后都要录进病历。 “谢我喊您阿姨吧,谢姨,您刚才说,希望我能劈砍您内心的冰山,但像您这样成就斐然,经验丰富,有自己一套坚定的、行之有效的价值观的人,内心不是我能撼动的。” “给自己找退路?”谢母问。 “不是退路,而是换路。”顾然笑起来,“我想带您看几个病历,和您一起分析,我相信,以您的悟性,完全可以自己开解自己。” 谢母黑亮的眼眸稍作沉吟,没说话,默认了他的做法。 顾然点开平板里的一个PPT。 这是大师课的作业,病历自然不会泄露病人情报,甚至可能是大师自己编的。 “我给您找了一个担心被父母抛弃的例子。”顾然说。 大师课他吃不透,但出得早的,都已经记住,熟练程度等同于记住了某个段落出现在书的哪一页,找一个合适的例子要不了几分钟,也就‘翻书的时间’。 “我们一段段的慢慢看下。”顾然点击PPT。 【病历一】 【女,17岁,未婚,汉族,高一学生。由父亲陪伴前来门诊。】 “谢惜雅是由您陪同来的,这位病人是由父亲,在我们精神病院,其实由谁陪同病人来就诊很重要,通常能传递许多重要的信息。”顾然说。 谢母若有所思。 她想起顾然之前说的,这还一位担心被父母抛弃的少女。 “这孩子的病,是她母亲的原因?”她问顾然。 “是不是呢,不清楚,所以我们在接下来一定要问清楚。” 谢母抿唇,什么‘我们’,她又不是真的来学怎么给人治疗精神病的。 她也没问,顾然也说了,相信她的智慧,谢母对自己的智慧自然充满信心。 “除了陪同者,还有一点,这女孩17岁,距离18岁只差1岁,这种情况,哪怕有监护人,我们医生在考虑治疗和住院方式时,也应当充分征求并尊重她本人的意愿,除非她妈妈,不,她爸爸很强势,那也没办法,毕竟17岁不是18岁,只能听女孩监护人的话。” “你不用暗示我,是我错了,明明带惜雅来看病,却很少问惜雅的意见。面对医生的问题,有时候还代替她回答。” “她自己回答的时候,其实也在看谢姨您的脸色。好,我们不说您,我们继续看病历。” 王佳佳一边记笔录,一边偷瞄谢母。 她觉得顾医生阴阳怪气的样子好帅! 顾然点击PPT。 【病历二】 【患者表示是在家人劝说下来诊的,自己愿意和医生交谈,也不反对父亲旁听。自诉“左半身一阵阵不能动,头脑里有嗡嗡嗡的声音,已经2个月了。”】 “还是那位17岁少女,与谢惜雅必须穿校服不同,她的症状是左半身阵发性不能动。” 谢母左手食指点在唇上,凝神看着PPT。 谢惜雅必须穿校服,她其实没太放在心上,甚至想过,干脆让她住校,毕业后再说,在学校穿校服又没什么,反正也要穿。 如果真的等毕业,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出现身体上的症状吗? 甚至最后发展成顾然形容的,把校服吞进肚子自杀? 不需要【读心术】,顾然就知道她现在心情凝重,活生生的例子带来的震撼,远超过她的独自思考和反思。 “这段病历您能看出什么吗?”顾然问。 “两个月才来就诊,还是在家人劝说下。”谢母回答。 “这代表什么?” “她应该很少和父母谈心,考虑到你之前说的,她担心被父母抛弃,可能是担心自己生病,还是精神病,会被父母嫌弃。” 谢母又想到自己与谢惜雅的相处模式,母女间似乎也很少谈心。 谢惜雅少数几次生病,也没主动和她说过。 她记得很清楚的一次,谢惜雅感冒,依然早起去学校,如果不是学校打来电话,她都不知道这件事。 事后,她说谢惜雅,为什么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她还说,身体坏了还怎么学习,不如在家休息,把病治好了,学习才更有效率。 “顾医生,我或许真的疯了。”谢母说,“一个疯子妈妈。” “天才多少都有点疯狂之处,您不是个例。”顾然道。 ―――― 《私人日记》:九月六日,周五,静海 谢母的腿也不错――单纯的评价,没有半点想法。 海城美女真多,但我只要苏晴。 难道我对静姨的崇敬,真的已经发展成心理障碍了? ―――― 《医生日记》: 这世界有想成为好妈妈,结果却害了孩子、害了自己的母亲。 此外,如果对一个人特别尊敬,尊敬到舔对方的鞋也无所谓,这算心理障碍吗? 第180章 魔女、妖女、u女 快到下班时间,海城的天还是蔚蓝色,从内陆拎一个人过来,让他看天色猜时间,八成会认为是11点到下午2点之间。 顾然、王佳佳送谢母到停车场。 司机已经站在后门处等待,戴着白手套,这样的阵势顾然只在影视剧里见过。 “今天谢谢你,顾医生。”谢母伸出手。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工作,说白了就是挣钱,没什么好谢的。”顾然与她轻握。 谢母也有一双好手,没有女性间流行的美甲,指甲盖里的月牙很漂亮。 随便从哪儿拎一个人过来,只看这双手,都会认为手的主人最多22岁。 顾然觉得‘老蛤蟆对手的热爱’,满足一次可能还不够。 也有可能是老蛤蟆师傅领进门,他自己修行打开了‘手’的门――他也不是不自省的人。 严寒香也有责任! “今天我终于知道并且相信心的力量,”谢母说,“想不开自杀我知道,我没想到的是,小小的心病,竟然能让身体出现瘫痪、失忆等症状。” “您有现在成就,应该早就清楚‘心’的力量,强大内心带来的毅力、恒心、承受力。”顾然说。 谢母点点头。 她又和王佳佳轻轻握手,转过身去,司机就在此时打开车门。 顾然、王佳佳稍微远离,目送汽车驶出车位,离开。 “那我去食堂吃饭了。”顾然说。 “嗯,好的,顾医生辛苦了。”王佳佳一身蓝色护士服,身形娇小,短发精致。 顾然的头发30,她的起码288,一个乡村洗剪吹,一个城里五星总监亲自设计。 幸好顾然长得足够帅,又是在男性这条赛道――大多数男性对头发的追求止步于‘不丑就行’。 王佳佳往疗养楼走去,走了没几步,就小鹿似的一蹦一跳。 她今天与顾医生待了整整一下午,算是约会了! 刚到疗养楼门口,苏晴、何倾颜、陈珂三人并肩走出来。 王佳佳立马乖乖站好,也不知道是怕未来院长的苏晴,还是怕与顾医生关系匪浅的苏晴。 苏晴对她笑了一下,绝美清雅,王佳佳再次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这也蛮好,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苏晴不说什么,何倾颜可不会放过这个逗护士的机会。 “顾然呢?”她笑着问。 “顾医生去食堂吃饭了。”王佳佳连忙回答。 何倾颜这张脸也不能久看,一颦一笑,明艳娇媚,女的看了也心动――和男女无关,只要有审美,都会心动。 “佳佳,今天下午顾医生表现得怎么样?”陈珂问。 “挺好的,惜雅的妈妈听得很认真,走之前还和顾医生握手了。”王佳佳道。 和苏晴、何倾颜拥有同级别美貌的陈珂,三人在学校,陈珂的朋友应该是最多的,因为她的气质最亲切,像广玉兰,虽然高洁,却种满校园。 “帅不帅?”何倾颜又问。 王佳佳脸有点红了。 苏晴抬手敲了何倾颜额头一下:“走了,去吃饭。” “苏晴,你这算家暴,我告诉你!”何倾颜很不满意地跟上去。 “苏晴会打的人只有倾颜你一个人。”陈珂道。 “珂珂你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满足你。”苏晴说。 “我只是安慰倾颜,组长您不用放在心上。”陈珂笑道。 “顾然在哪里啊,他不在,被集火的怎么成我了!” 何倾颜的话,让三人都笑起来。 到了食堂,顾然选好菜,正离开窗口。 “不知道等我们?”何倾颜责问。 “说了一下午,脑袋转了一下午,我快饿死了。”顾然说。 中午没人敢坐在窗边,到了晚餐时间,食堂窗边全是人,好像规定必须坐那儿一样,顾然也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 窗外的大海一望无涯,游艇、汽艇不用说,偶尔还能看见庞大的巨舰,犹如老虎巡视领地一般慢悠悠驶过。 还是动物园里的老虎,因为游客在肆无忌惮地围观和拍照。 等另外三人来了,顾然才开始动筷。 “今天怎么样?”苏晴问他。 顾然把自己的治疗方式、谢母的反应,都说了说。 “不错的主意。”苏晴评价。 “惜雅如果知道,也会开心吧。”陈珂说。 “暂时别告诉惜雅。”苏晴想了想说,“目前不确定谢阿姨的治疗效果,她的情况不能算病,而是本性,本性难改,如果我们告诉惜雅,结果最后没有改变,惜雅可能会失落。” “别聊工作了,现在是周五五点半,明天是周六,我们要去露营!”何倾颜说。 “选好地点了?”苏晴问。 “这周我连自慰时间都拿出来找露营地,你说呢?” “.” 顾然、陈珂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认真吃饭,把前线交给苏晴一个人。 “去哪儿?”苏晴早已经习惯,面不改色。 “森林水库。”何倾颜拿出手机,把地址发在有菲晓晓的五人群里。 顾然右手吃饭,左手操作手机,点开链接。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一个什么样的露营地。 有水库,水库下有小溪,可以钓鱼、可以泡脚、可以翻石头找螃蟹、可以漂流; 有森林,篝火所需的木柴可以买,也可以自己捡;森林里有菜园,基本的蔬菜都有;还有梅花鹿,可以买鹿草喂它们,也可以买它们喂自己。 “鹿肉啊,没吃过。”顾然说。 “《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也写吃鹿肉,王熙凤都顶风冒雪跑来吃。”苏晴道,“我好奇查了一些,想看看鹿肉有多好吃,结果分析说,鹿肉代表天下、代表富贵,很没意思。” “梅花鹿那么可爱,要吃吗?”陈珂说。 宣传图里的梅花鹿是很可爱,站在树根盘结、阳光灿烂的森林里,像是精灵。 与人互动的照片,也很有灵性。 哪怕仰着脖子,一脸傲慢和凶相的要求游客交出食物,也因为没有战斗力而显得可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晴笑了一下,没具体解释。 “去过?”何倾颜问。 她语气像是查岗,毕竟她没去过,没道理苏晴去过,也不允许她去。 两人关系虽然僵硬,但两人的母亲关系亲密,只要一起外出,必然约对方同行。 顾然来之前,苏晴外出,要么和苏小晴,要么和庄静,所以不可能存在她去过,何倾颜没去过的地方。 “森林水库我没去过,奈良的春日大社我去过。”苏晴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何倾颜笑起来。 苏晴去日本参加钢琴比赛,她也去了。 “这么说起来,我想起挪威的驯鹿了!”何倾颜又说,“那群鹿和奈良的鹿一样,都.” “别说,让陈珂明天自己感受。”苏晴笑道。 “真的是为了让珂珂自己感受吗?不是为了让我不说你的糗事吗?” “你当时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嗯――,好,我不说,珂珂,你回去也不准查资料,明天自己去感受。” “到底怎么啦?你们别吓我!”陈珂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你自己查也行,”苏晴也笑起来,“但你别告诉晓晓。” “顾然,你看到了吧,苏晴绝对不是乖乖女。”何倾颜立马道。 “毕竟是你折磨出来的。”苏晴说。 “你们两个别争了,一个魔女,一个妖女,我早就给你们取了外号。”顾然在查看露营地的资料,头也没抬。 “那我是什么?”陈珂忽然问。 顾然抬头,笑着看她:“外号都抢着要?” “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会给每个人都取外号。”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自己素质好低,很好,你就是‘诬女’。” “巫女?”陈珂不解,“我不会巫术啊,我只会催眠。” “肯定是污秽的污。”何倾颜说。 “我猜是诬陷的诬。”苏晴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和苏晴是天生的一对。” “解释权在你手里,谁知道到底谁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何倾颜笑盈盈地说。 她在挑拨苏晴,让苏晴怀疑顾然的‘wu’,不是她那个‘诬’。 “你们等一等。”陈珂有话要说,“污秽的污,诬陷的诬,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不喜欢男人,却只对顾然有感觉,顾然说你是污女,这很合逻辑。”何倾颜分析。 “顾然死不认错,你说他喜欢给人取外号,他肯定要反击。”苏晴也是经过认真后给出的答案。 “我哪有死不认错?”这次换顾然有意见了。 “你写了多少次检讨了?” “.”顾然看着苏晴,苏晴寸步不让地看着他。 “好吧,”顾然低头乖乖吃饭,“我也给自己去一个外号,‘固男’,顽固不化、固守不变的固。” 苏晴抿唇笑起来。 不是因为顾然给自己取的外号,而是他服软的态度。 “少给自己贴金了。”何倾颜一脸鄙夷。 顾然当场就想证明自己! 只是心里想想。 “挺不错啊,帐篷、鱼竿、锅具什么都能租,卫生间、浴室也都很干净。”顾然说。 在何倾颜看来,这就是转移话题。 其实她嘲讽顾然,是因为开心,顾然那么快,不就证明他之前没有经验吗? 而且,每次嘲讽顾然,他总是一副不甘心、想赢回来的样子。 她不断地试探,总有一天,会让顾然真的付出行动,彻底证明自己,就像那次梦里一样。 还是算了,她太美化顾然,梦里的顾然战斗力太强,起先是源源不断,后来又顽固不化。 此时想起来,嘴角疼,下巴发酸。 “有现成的家庭房和帐篷,还有需要自己搭的,我们选哪一种?”巫污诬女陈珂,也开始看露营地的介绍。 “都去露营了,肯定自己动手有意思。”顾然说。 “到时候再看,话别说得太满。”苏晴在看小狗的准备。 露营地允许带宠物,还有小狗专用的饭盆,十分贴心。 吃完晚餐,众人立即返回疗养楼。 谢惜雅、格格已经回来,格格甚至已经换上了病服。 苏晴根据两人的愤怒值表,对两人今天进行心理咨询。 “格格今天很开心。”苏晴看了一眼格格的表,空白一片,表示她今天没有用一件不顺心的事情。 “主要是我心情好!”格格抱着双臂,“李师傅告诉我,不管是精神病,还是学校里的生活,都能作为写作的题材,所以我过得津津有味,连惜雅被欺负,我都在心里点头,觉得是好素材。” “太沉浸,会不会在双重人格的基础上,又变成李笑野伯伯那样?”谢惜雅说。 “啊,太棒了,美少女的毒舌~”格格很感动。 谢惜雅抿唇,笑得很清纯。 苏晴也笑了笑:“那格格你先出去吧。” “好勒~” 格格走出面谈室。 五点半至七点半是娱乐时间,打牌、打乒乓球、看电视、看书、下棋都可以。 她找到李笑野,他正和顾然下棋,认真好像没有精神病。 “师傅~”格格走过去,很乖巧。 “小恬,我今天又替你想到一个招儿。” “师傅!”刚坐下来的格格又站起身,给李笑野捏肩。 “你可以把书分成两部分,就像高考试卷分成AB卷,你写A卷,让另一个丫头写B卷,再取一个猎奇点的书名,打出双重人格、高中美少女的噱头,保证能大卖!” “可是徐恬只有学习时间会出现,出来也只会学习。”格格说。 “那是医生的事,不是你和我的事。” “师傅!您就是天才!” “老头,你是继续下,还是认输?”顾然问。 “什么?我要输了?这盘不算!我和我徒儿说话去了!” “师傅,你和我说话之后,棋盘没动过,还可以继续下的。”格格道。 “你懂什么,气散了,这棋还怎么下!”幻臭作家直接把棋盘推了。 “五子棋还有‘气’啊?”格格不解。 “哪一行没有气?我们做精神病人也要自己的气,没气的都在太平间!” “哇,师傅,这句话我能写在我的书里吗?” “可以,但必须说是我说的,你要把我塑造成哲学家、金句家,这样你的小说就多了一些可读性,知道吗?” “嗯嗯,明白!” 顾然想了想,说:“老李,我也有一个诗人梦,你替我想想主意?” “下完这盘棋再说。” “师傅.” “徒儿你别说话,”李笑野很认真,“我有预感,这盘棋我会有气。” ―――― 《我与校花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片段: 首先我是女生。 其次校花也是女生。 所以这是两位女生之间的故事。 ―――― 《私人日记》:九月六日,周五,静海 苏晴――魔女 何倾颜――妖女 陈珂――三wu女 ―――― 《医生日记》: 徐不恬对写小说产生很大的兴趣,如果她是副人格,就算使用催眠,也很难“杀死”她了。 幸好是个开放的地方,容得下双重人格。 很好奇格格会度过怎样的一生。 第181章 去露营 现在每天游完泳,顾然给庄静按摩,除了背,还会按摩手指。 不知道是【大魔法】的原因,还是十指连心,庄静在与顾然五指相扣――这当然是按摩――时,感觉一阵阵电流在身体里流窜。 心跳加速,偶尔还有些许尿意。 顾然还是从前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感觉庄静只是单纯地享受按摩。 他也习惯庄静对【大魔法】的免疫。 “可惜您和香姨今天都要去心理学会开会,不然一起去露营,不知道能有多开心。”顾然一边轻捏手指,一边说。 “下次有空可以再约,约一个我们都没去过的露营地。好的露营地经营理念不同,换一个地方又是新的体验。”庄静说。 “我最近看了几本露营的书,大开眼界,居然还有天台露营、海上露营。一些露营地,更是对房车车主开放,让他们把房车放在营地作为‘帐篷’,提供给游客使用,营地像是物业。” “营地是给人放松的,经营营地的人却很累,你平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心理健康,不要有太多压力。” “嗯,静姨您也是。” “你帮我按摩后,比以前好多了。” “我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才学会【大魔法】的。”顾然笑道。 庄静笑了一声,笑意中带着溺爱。 “【大魔法】的效果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以后留着给苏晴、倾颜用吧。” “您也支持何倾颜的奇思妙想?”顾然问。 “在我眼里,你、倾颜和苏晴一样重要,两个在一起也好,三个人一起也罢,只要大家彼此接受,没有勉强的在一起,我都支持。” “我不瞒您,我一定要把苏晴追到手,对何倾颜也喜欢。” 作为心理学大师,庄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觉得有点好笑,就像顾然初中一年级的夏天,忽然对她说,摸着摸着忽然喷出东西来,心里很慌张一样。 喷出东西,喜欢两位以上的女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个人两条心,不算多。”庄静笑道。 顾然大彻大悟,欣然领命。 开玩笑的。 庄静对他这么好,苏晴又是她的女儿,他能做对不起苏晴的事情吗?这不单单是对不起苏晴,还对不起庄静。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要与何倾颜在一起,也不能这么简单,要让她努力才行。 总之,一个两条心不算多,这句话顾然记住了。 “这两天没做梦?”庄静问。 “没有。”顾然轻挠她的掌心。 庄静的脚尖很隐蔽地绷紧。 “进入黑龙梦,那晚的经历,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但还不能证明梦境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那可能是你的梦,也可能是别人的梦。” “完全看不出静姨您的震撼。”顾然说。 “如果有一天,中国向全世界直播登月,宇航员把国旗插在月球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会大喊大叫吧,心情激动到一下子把苏晴、何倾颜全搂在怀里,苏晴也不会说什么,我就是这么激动。” “苏晴也很激动。”庄静笑道。 吃过早饭,严寒香还没起床――这个女人有点懒,因为是美女,所以是慵懒。 顾然、苏晴、何倾颜吃完饭就出门了。 顾然开车,何倾颜一直哼着歌,她心情一直很好,但今天更好。 苏晴的心情也不错,一直逗苏小晴,苏小晴在她腿上一蹦一蹦的,想吃她手里的零食。 车到巷子口,一身清凉的陈珂、菲晓晓已经等着了。 青春时尚貌美的两人,站在墙壁前,墙壁上爬满绚烂的鲜花,投下大团大团的浓阴。 “你们――”菲晓晓看着后排两人,“谁坐前面?” “苏晴,你去。”何倾颜说,“是正妻,侧妃才坐后排。” 苏晴有两秒没说话,也没动。 她似乎隐约叹了声气,才开口道:“我坐前面,不代表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 菲晓晓一开始还不解,又想起陈珂昨晚和她说的,立马明白了。 她笑嘻嘻地给苏晴打开车门:“请皇后娘娘下车,移居坤宁宫。” “请皇后娘娘移驾坤宁宫。”陈珂也一副小宫女的姿态。 “.”苏晴左手抱着小白狗,递上右臂。 两人连忙搀扶。 都坐好后,众人在车内笑得前仰后合。 “小然子,起轿。”何倾颜吩咐。 “啊?我不是皇帝吗?”顾然笑道。 “你见过哪个皇帝坐驾驶位的?朕才是皇帝,苏晴是我的正妻,陈珂、菲晓晓是我的侧妃。”何倾颜搂过陈珂。 陈珂笑着依在她怀里。 “皇上,人家也要嘛~”菲晓晓不依,对何倾颜撒娇。 “菲妃,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何倾颜伸手,越过陈珂,在菲晓晓的胸上摸了一把。 “啊~~!” “怎么了?”顾然刚才认真开车。 “有女流氓!”菲晓晓蜷缩在车门角落。 “珂妃,轮到你了。”何倾颜的手放在陈珂的裙摆边缘。 “不要,别!”陈珂也赶紧逃。 但能逃到哪儿去? 顾然感觉车都在晃。 至于苏晴,她清雅绝美的脸带着淡淡地笑意.看起来很温馨淡雅,可她笑着在录像! 苏小晴的前肢踩在中控台,狗脑袋也和妈妈一起看着后排。 “别别别,文胸、文胸掉了!”菲晓晓挣扎呼喊。 苏晴不动声色地调整拍摄角度。 “顾然,把眼睛闭上!”何倾颜一边下令,一边继续进攻。 “我闭眼?你确定?”顾然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视镜。 菲晓晓的文胸他没看见,陈珂乱掉的裙子,以及裙底的内裤,他反而看到一些。 和肤色差不多的颜色,款式给人一种居家的温馨感,有简单漂亮的花边。 不能再看了。 不然和闭着眼开车又有什么区别? 等等,‘她’是陈珂吗?这是一个好机会,顾然又看了一眼。 副驾驶的视线让他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尽量正经,只用余光去看,才发现视线是苏小晴的。 差点吓死爸爸了。 至于陈珂是不是‘她’,那是看能看出来的吗?何况也看不见了。 顾然左手开车,右手揉捏苏小晴的狗头,苏小晴不知道爸爸对他的杀心,还笑得很开心。 苏晴录得心满意足后,终于开口制止了无法无天的何倾颜。 而何倾颜之所以停下,不是因为苏晴,而是觉得,今天才刚开始,不能把菲晓晓、陈珂玩得浑身无力。 “晚上咱们继续~”何倾颜笑得喜笑颜开。 她也被反击,此时抬手整理自己的秀发。 陈珂用手指勾开嘴角的秀发,文静典雅的美女此时显得有点色情。 菲晓晓则偷偷地在扣文胸扣子。 顾然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何倾颜,你不是说你的手法很厉害吗?我看也不过如此。”他说。 “怎么也比你厉害。”何倾颜一脸鄙夷,“处男!” 理所当然地认为顾然还是处男――不能因此就认为‘她’不是何倾颜。 顾然一直有点不解,她之前为什么忽然在办公室做出那种事情? 如果何倾颜就是‘她’,连那种事都做过,用嘴自然不算什么。 似乎解释得通。 但何倾颜是轻躁狂,一系列症状中,欲望旺盛这点尤其明显,做出什么事都可能。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面对何倾颜的挑衅,顾然说:“苏晴,把你的手给我。” “做什么?”苏晴问。 “我要证明自己的手法比何倾颜强。” “她有病,你也有病?” “人身攻击。”何倾颜说。 “倾颜,你刚才的行为才是人身攻击!”受害人菲晓晓担任自己的证人和律师。 “我和苏晴果然是一丘之貉。”何倾颜道。 “顾然是语文课代表,你也是语文课代表?”苏晴瞥了她一眼。 “喂。”语文课代表顾然开口,“一丘之貉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的,以我专业的心理学分析,何倾颜说‘一丘之貉’,是很明显的‘娇生惯养被彻底毁掉的美少女,伤害别人的同时伤害自己’的行为。” “没错,我就是美少女。”何倾颜说。 “一句话就听进去三个字?”陈珂现在也站在何倾颜的对立面。 “作为语文课代表,提取关键词是基本功。” “先不说这个,苏晴,把你的手给我一下,就一下下,二十秒。”顾然一定要证明自己。 “苏晴,你给他,让我看看他的手法。”何倾颜说。 “对,我们也想看看。”菲晓晓从不嫌事大。 事越大,律师赚得越多。 苏晴看了顾然一眼,很勉强地把手给他。 顾然握住苏晴的手,心跳加速,全身荡漾着一股麻意。 “手法呢?”何倾颜问。 顾然只是牵着苏晴,什么手法也没有。 “你问苏晴舒不舒服。”顾然注视前方,开车必须专注,身边坐的是苏晴,后排三位美女在嬉戏,都不能让视线离开前方两秒。 “这就是攻心吧?不愧是心理医生。”菲晓晓像是学到了什么。 “你这算什么?”何倾颜不屑,“只能对付对付喜欢你的人。” “我好像没说舒服?”苏晴忽然开口。 “哈哈哈!”后排三人同时笑起来,听在顾然耳朵里,就全是嘲笑。 顾然差点直接对苏晴使用【大魔法】,但还是忍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的誓言:在一起之前,不对苏晴使用【大魔法】。 无能为力的他,只能用力握了握苏晴的小手,雪白细腻,手感极佳,如果是玉石,那一定是足以盘一辈子的绝品。 苏晴让他多占了五秒便宜,便把手抽回来。 “今天我不洗手了。”顾然说。 苏晴立马把修长的双腿,从中控台移至车门,一脸嫌弃。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家珂珂是污女,一个比一个色!”菲晓晓笑骂。 “正因为不够色,才会成为污女,我们已经色过头了。”何倾颜道。 “我做什么了?”顾然、苏晴同时问。 “异口同声的奸夫淫妇,还说没做什么!”何倾颜故作气愤。 因为异口同声,心里有点异样,所以面对‘奸夫淫妇’的诬陷,顾然、苏晴当做没听见。 在这样的气氛中,五十分钟的车程似乎一会儿就过去了。 森林水库可以直接开车进去,只要道路允许,开到营位都可以。 顾然他们什么也没带,也不确定会去哪个营位,便先把车停在营地停车场。 “是昨天预约的苏小姐吗?”戴着草帽的营长是一位四十岁的女性,略显丰满和健硕。 “是的。”苏晴取出朱虹给她的卡。 营长确认之后,带五人在休息区就坐,休息区全是木头桩子,很原始,最多只是精心挑选,但绝对是真木头桩子。 有女服务员送来解暑饮料。 众人说了一路,都很口渴,连苏晴这个站出来负责交流的人,都第一时间含住吸管轻吮了一口。 “五位是什么也没带是吗?”营长问。 苏晴点头,最后吸了一口饮料,终于放开吸管,认真倾听。 “好的,那我给五位贵宾介绍一下我们营地不带工具的玩法。”说到这儿,营长笑起来,“其实主要是帐篷的选择,其他所有项目,只要我们营地有的,五位都能享用。” “都有哪些项目?”何倾颜问。 “有蔬菜园、果园、宠物园,宠物园主要是小猪、兔子、羊、牛,可以自己抓,也可以让管家帮忙,都可以做成食材。 “几位是贵宾,我建议先去挑选食材,由营地负责美式熏烤。 “整猪、整羊、整牛,这种大块的食材在低温下慢烤几小时,甚至10小时,这样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比一般炭烤、果木烤的肉好吃很多;从时间来说也恰好在晚餐的时候享用。” “整头牛也吃不完,全羊怎么样?”苏晴问另外四人。 “我来抓!”顾然挽起衬衫袖子,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 不是他想穿长袖,而是出门前庄静让穿的,其实也没有‘让’,只是提醒他防晒。 营长看了一眼顾然后,笑道:“具体五位可以自己去现场看看,我们圈养的宠物跑得还挺快。” “宠物.”菲晓晓、陈珂两位闺蜜很默契地对视一眼。 苏小晴哈哈地吐着小舌头。 “吃的方面,除了我以上说的,还可以点套餐,价格我就不说了,五位可以看自己喜欢自己挑选。” 套餐有四种,一些肉的前面,很仔细地写了产地,以及‘顶级’之类的词汇。 “玩的方面,我会五位一张写有时刻表的地图,只要五位有兴趣的,都可以去尝试。 “最后是最重要的营地。 “五位没有带帐篷,我们这里可以提供帐篷,也可以直接入住房车、星空房、以及搭建好的帐篷。 “自己搭建帐篷,我们这里也有很多种类,有完全动手的,也有充气的。” “卫生间和洗澡方面?”苏晴比较关心这个。 “如果选择现有的帐篷,一些帐篷自带卫浴,自己搭建的话,可以使用我们这里的贵宾卫浴。” 营长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看起来像是某个原始部落老巫婆的魔法书,又老又旧又结实。 册子每一页,都很复古地介绍一种帐篷,很像游戏画面。 “我们自己选一下,您先忙。”苏晴说。 “好的,另外这次露营过程中,五位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联系我。”营长走了,臀部的肉超过饱满,却因为健身而显得不肥胖。 等她走后,苏晴问众人:“你们是想自己动手,还是选一个现成的?” “自己搭。”顾然说。 “现成的。”菲晓晓道。 “我我都行。”陈珂想了想。 “这个吧,”何倾颜指着一页册子,现成的帐篷,相当大,像是古代的大帅营帐,“可以放三张床,我和小晴晴一张、珂珂和晓晓一张、顾然和小晴晴一张。” “这样的话,我没意见。”顾然说。 “你知道倾颜说的小晴晴分别指的是谁?”陈珂好奇。 “苏晴应该不想和她睡一起,所以和我睡一起的是苏晴。” “做梦。”苏晴把册子往后翻。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周六,至 静姨今天说,一个两条心不算多。 从别墅早早出发,接上陈珂、菲晓晓,去森林水库露营。 森林水库是一个精致露营场,很多地方都超出我对露营的理解,还以为大家都睡睡袋。 静姨和苏晴的手都是无上的美手――放在一起说,总感觉有点别扭,前者是欣赏,后者是想要。 第182章 搭帐篷 “这个营位怎么样?”苏晴看中的营位在森林的一个小平台上,能俯瞰水库绝美的风景。 营位相对偏僻,距离营地有点距离,但可以开车过去,也可以租用营地的山地越野车――这让来回取材变得有趣。 营位上修有独立的卫浴,还有直饮水。 “没有帐篷。”陈珂说。 “我们自己搭。”苏晴道。 “这片营位挺大,没问题。”菲晓晓道,“我动手能力还行,也带了换洗的衣服,出汗也不怕。” “我们搭五顶帐篷,看谁每人一顶,看谁搭得更快。”苏晴说。 “你胡说什么?”何倾颜发言,“工作五天已经够累了,好好的周末,还全拿来搭帐篷?我看还有营地还有很多项目,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搭帐篷上。” “我也觉得。”菲晓晓说。 “一顶好了。”陈珂道,“顾然一个人,我们四个人,睡在一起也没关系。” “哦~~?”何倾颜暧昧地笑起来。 觉得她发出的音可爱又好玩,菲晓晓也跟道:“哦~~” 陈珂害羞了! “露营!”她加强语气解释,“好比行军打仗、大家一起外出探险,晚上睡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一男四女睡一起原来很正常啊~”何倾颜道。 “一男四女睡一起.” 菲晓晓还没说完,被脸色红润的陈珂一顿小拳拳,打得快笑死了。 苏晴看了一眼顾然。 “我听你们的,反正我也没人权。”顾然很自觉。 “你想和我们睡一起吗?”苏晴问。 “你睡哪儿,我睡哪儿。”顾然笑道。 “一起搭帐篷,我们五个人睡一起。”苏晴决定了。 “那还要搭帐篷吗?”菲晓晓问。 “搭吧,”苏晴思索后回答,“难得来露营,总要动手试试。” “搭不起来,或者感觉累,到时候放弃好了,直接入住搭好的帐篷,反正有卡,不要钱。”何倾颜道。 “那你是不了解顾然。”苏晴合起册子。 “怎么?”何倾颜笑着看向顾然,眼波有无限的风情。 “我就是把帐篷裹身上,睡地上,也不会放弃,入住已经搭好的帐篷!”顾然把话放着这了。 “有志气!”众女士表示赞赏,但没跟。 五人开车前往营位,他们选择的帐篷会由营地送过来。 蓝色宝马驶出没多远,便像潜水艇潜入大海一样消失在森林中,四周寥无人烟,全是高耸笔直的树木。 路虽然是水泥路,却很窄,给人一种最低限度干扰大自然的感觉。 各种鸟叫声不绝于耳,反而衬托出四周的寂静。 “会不会有老虎、野熊啊?”菲晓晓担忧。 “正好加餐。”何倾颜说,“顾然可是‘发疯的成龙’,完全有能力干掉一只老虎。” “嗯,放心,只要跑得比别人快就没事。”顾然说。 “那珂珂完了,”菲晓晓道,“她体测永远不合格。” “真的有熊和老虎吗?”看来陈珂的体力真不行。 苏晴正要开口,顾然忽然深踩刹车! 车里一片混乱,人仰马翻,不对,人仰狗翻。 “怎么了?”稍稍安定,苏晴连忙问。 “是老虎吗?”陈珂紧跟着道。 “撞死老虎算不算杀害野生动物?顾然,你不会要坐牢吧?”何倾颜还有心情开玩笑。 菲晓晓没说话,她坐后排的习惯不好,没系安全带,脑袋撞到了。 她捂着额头看向前方,什么也没发现。 “有一只小鹿。”顾然说,“竟然敢惊扰各位娘娘的圣驾,我提议,就把它美式熏烤。” 车子的正前方,一头小鹿忽然出现,掩着马路朝远处奔跑。 身子很小,四肢修长,看起来有点畸形。 “追上去了,杀了它!”何倾颜下令。 顾然踩下油门,蓝色宝马猛虎一般移动身子,朝着小鹿驶去。 当然不会真的杀害小动物,又不是猪羊牛.可怜的猪牛羊,都是动物,为什么这么惨。 营位的面积很大,一个相当宽敞的空地,但不显突兀,依旧是自然的一部分。 “这里的风景好棒啊!”下车后,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平台边缘。 这里有伪装成木头的钢铁栅栏,栅栏外就是山谷、水库,景色开阔,空气清新得令人陶醉。 “好想赶紧去森林里散步!”菲晓晓激动道。 “晚上这里能看见星空吗?”陈珂也很期待。 “一边烤篝火,一边仰望星空。”苏晴笑道。 “一边在篝火上烤棉花糖,一边仰望星空。”何倾颜补充道。 “我希望忽然世界末日,整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丧尸,只有少数远离人群的幸免,我们依靠在营地的资源艰难求生。” 四位女士看着顾然。 “从这话可以看出,病人心里还是有和我们四个人睡一张床的想法。”何倾颜道。 “末世种田,你们却关心和男人睡觉?”顾然万分不解。 “河南人?河南人睡觉怎么了?”菲晓晓更不解。 “和男人睡觉没怎么,很正常。”何倾颜说。 “是‘和男人’。”陈珂提醒自己闺蜜。 “哦哦哦哦!” 菲晓晓反应过来的同时,其余人全都笑起来。 这一笑,周围的景色似乎变得更美了。 其实也没有鲜花,没有多么精致的布景,只有一个凳子是木头的秋千,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自然景色,对城里人已经足够了。 何况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城里人。 独立卫浴是一间木屋,门口还放着斧头,乍一看,好像是猎人的房子。 推门进去,布置几乎和酒店卫生间一致,有毛巾、有拖鞋、有浴袍、有吹风机、有一次性牙刷、牙膏、洗发露、梳子等等。 这很好。 毕竟是小白,不是资深露营人士,出来玩是为了放松,根本不想体验全身是汗却不能洗澡,上厕所只能自己找地方、屁股被蚊子咬的生活。 “吹风机竟然是戴森的。”菲晓晓咋舌。 她有点小积蓄,但完全舍不得买三千多的吹风机,没想到营地竟然在野外给游客配置了。 “马桶还是智能的呢。”顾然只是经过,马桶盖自己打开了。 不过智能马桶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他住在。 就在这时,隐约传来车轮驶出水泥路,碾压泥土路面的声音。 众人走出去,两辆白色小货车,像是两头憨厚的北极熊,搬着东西过来了。 是他们的帐篷。 没错,只是帐篷,运输工具却是小货车,数量还是2。 帐篷大,零件多,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配套设施,比如说床、架子、凳子、露营灯等等装备,也很多。 按照大臀营长――顾然总是那么会抓重点――的说法,这个帐篷搭起来,等同于三星级经济型酒店。 此外,走的时候,帐篷不用收拾,会有营地的人来处理――这是收费选项,但他们是贵宾。 尽管不用收拾,可是. 等管家把装备堆在地上,走了之后,五人陷入沉默。 眼前的一个个大袋子,堆积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堆堆工地里的建筑材料。 “怎么办?”陈珂咬着下唇问众人。 看似为难,其实更多的是笑意。 “就当是一次搭积木团建了。”菲晓晓准备动手。 “不先去挑美式熏烤的食材吗?”顾然问。 “打电话让营地选。”苏晴说,“吃的时候,我无所谓,但让我自己亲自挑选活着的动物来宰杀,会让我内疚。” 和让顾然决定要和谁和谁在一起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就是心理医生。 “营地选的肉质肯定更好。”何倾颜赞成苏晴的看法,只是理由不同。 顾然无所谓。 等苏晴打完电话,众人便开始研究怎么搭帐篷。 每个袋子都注明袋子里是什么,就帐篷的部分,还贴心地写上拆封序号。 “有投影仪诶!”菲晓晓感到惊奇。 “别看了。”何倾颜对盯着‘宠物狗用具’袋子看的苏晴说。 “竟然还有冰箱?”顾然先把冰箱拿出来,也不知道怎么供电的,里面的酒水,上层还是常温,下层则冰凉得冻手。 顾然给每一个人拿了一瓶雪碧。 “各位,在工程开工之前,我有一个提议:让我们感谢颜姐,正因为她高超的医术,才能让我们拥有贵宾卡,才能享受现在的生活!”顾然拉开雪碧。 “感谢颜姐!”菲晓晓也打开易拉罐。 “感谢颜姐。”陈珂也笑着说。 苏晴没说话。 “苏晴。”何倾颜说。 “我不喝雪碧。”苏晴道。 “苏晴,给我点面子嘛。”顾然说。 “.”苏晴拉开易拉罐。 “吃狗粮的不止苏小晴一个啊!”菲晓晓一副要哭的表情,痛饮雪碧。 “顾然,你怎么谢我和珂珂?”何倾颜笑吟吟地注视顾然,“没有我们两个,苏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像现在这样对。” “这是实话。”顾然承认。 苏晴看他。 “你是这样觉得的啊?”她笑起来。 “不不不,我觉得不管有没有外部的压力,你都会给我面子,究其原因,是因为你不是给我面子,是我给你台阶,毕竟你以前对倾颜冷漠,现在不好意思太热情。” “.”之前苏晴还能笑,现在她变成清冷女神。 何倾颜笑得饮料都溅射出来了。 “是我错了,还是你理解她!”不止饮料,她眼泪也快出来了。 “干杯干杯~”陈珂赶紧缓和气氛,用的声线还是可爱类型。 众人干杯,喝完开始干活。 从工作量来看,确实是‘干活’没错。 众人合力把天幕拉开,又把支架一一捅进去。 这过程有点像把鱼刺一根根放进鱼肉里面。 全捅进去后,顾然奋力一拉,哗啦,硕大的帐篷逐渐从二维平面变成三维立体。 “哇!”菲晓晓惊叹。 其余人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视线都紧盯着不放。 “快,你们定住它,我支持不了多久!”他好像再演什么神话剧。 顾然真的很吃力,帐篷太大了,他人往下倒,都不能拉稳帐篷,幸好力气不小。 其余四人连忙拿起地钉,将帐篷的风绳一一固定住。 场面还真像一起去杀大鱼妖,顾然负责拉住鱼竿,四人则结阵封锁鱼妖的行动。 费了老大劲,帐篷终于立起来,然后这才算开始,因为这是毛胚房。 接下来还要“装修”,硬装比如说“铺地砖”,软装则是充气床、充气沙发、各种灯等等。 这过程中,还有人捣乱。 “苏小晴!”别人不好说,苏晴作为妈妈终于发火了。 “好像我们在强拆它的房子一样!”顾然作为爸爸,也勉强能开口。 “这个比喻说得太好了。”菲晓晓很赞成,委婉地表达苏小晴有多烦。 苏小晴这条狗是很讨厌,但撒欢的样子也很可爱,就像自家的孩子玩得一生是泥的回来,没等爸妈说什么,自己站在墙角,怯生生地偷瞄他们。 父母能怎么办? 哭笑不得。 除了苏小晴撒欢,在干活的过程中,四位女士时不时累得坐在原地。 比如说,床搭好了,她们坐在床上;沙发布置好了,她们一起坐在沙发上。 偶尔互相对视,都不禁一笑。 很累,但也很开心。 等终于搭好,已经是中午。 望着眼前奢华精致,彷佛一座森林别墅的帐篷,五人心中全是满足感。 “以后买不起房,有这一顶帐篷也不错。”顾然也很满意。 “不管你买不买得起,以后都是上门女婿的命。”何倾颜说。 “一语中的,无法反驳。”顾然悲痛万分。 苏晴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很不顺眼,但她也无法反驳。 难道还让她和顾然一起住帐篷? “去吃饭吧。”她只能转移话题。 话音刚落,响起肚子的应和声。 众人相互对视,寻找‘战犯’。 “苏晴,是你吧?”何倾颜第一个发言。 “作为仙女,我连厕所都不上,肚子怎么响?”苏晴说。 经过一起合力搭帐篷,五人的友谊进一步加深,心情不错的苏晴,稍稍释放她的本性。 “肯定是苏小晴!”菲晓晓道。 她这么一说,四位心理医生同时看向她。 “怎、怎么?”菲晓晓快被眼神吓得后退半步了。 四人只是笑。 “不是我!”菲晓晓一下子急了。 是不是她不重要,这其实是四位心理医生默契的小游戏,都在逗她。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周六,晴,森林水库露营地 搭帐篷期间,大家都有跪着的时候,苏晴、何倾颜、陈珂、菲晓晓,她们每一个人的胸部都被我看到了。 跪着时,臀部也好翘。 我一点不敢休息,担心被发现不当之举。 搭帐篷,真有趣啊! 必须说明的一点是,菲晓晓、陈珂、何倾颜,只有意外,我才会看――有的看必看; 苏晴,我使劲看,找角度看! 我可不是伪君子,哼! 第183章 营地生活 众人准备去营地吃饭,顾然身体还硬着,所以主动收拾放在各处、需要弯腰去拿的雪碧罐子。 基本都喝完了,唯独苏晴那罐几乎还是满的,掂了掂分量,恐怕就一开始喝了一小口。 是忘了? 不可能,山里的气温比海边低,但没有风的天气,反而多了一丝闷热,再加上干活,不可能不口渴。 这么说,她拒绝何倾颜,真的是单纯不想喝雪碧? 作为心理医生,当然要分析,但更注重交流。 所以在开车去营地的路上,顾然直接问:“苏晴你不喜欢喝雪碧吗?” “是冰的不能喝,姨妈刚结束。”苏晴不让苏小晴脏兮兮的脚碰自己,苏小晴一定要跳到妈妈腿上。 就像去营位的路上,没刹住车,不小心撞到了那只小鹿。 小鹿没死,但严重残废。 ――顾然此时就是这么内疚。 他看似专注地开车,过了两秒才道:“对不起啊。” “小傻子。”何倾颜说,“一直忙着偷偷看我们的胸和屁股,没发现她自己偷偷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吗?” “那款泉水都是依云的,如果不是顾然给我雪碧,我也会要尝尝。”菲晓晓道。 “好像是挺贵的一个牌子?”陈珂说。 “等一下!”顾然莫大的不解,“对于何倾颜说的‘我偷偷看你们的胸和屁股’这件事,你们没有要说的吗?” 四人都不说话。 哪个女生在被偷偷看胸、看屁股的时候没感觉啊?还不是一次两次。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顾然不是故意的,其次嘛,毕竟还有文胸,这种程度和泳衣没区别,而泳衣顾然早就大看特看过了。 还有就是 包括菲晓晓在内,何倾颜、陈珂,她们三个人都不介意被看,其中某些人甚至因此觉得愉快――当然不免害羞。 只有苏晴是例外。 因为顾然找角度盯着她看。 但她能说什么吗? 以她的身份,被“恋人”用下流的目光盯着看,也没办法说讨厌。 她只关心顾然是否也找角度盯着别的女人看,这点顾然还算合格。 车内的气氛有点尴尬起来――这也是四位女孩闭口不提被看这件事的原因,顾然甚至想弃车而去! 偷瞄女性胸部和臀部被发现,对他这种纯情人士来说,不亚于大学上台放PPT,结果U盘刚插进电脑,电脑立马表示有名为‘人妻’等数十个大文件有安全风险,是否需要杀毒。 幸好顾然是心理医生,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只要这么想:被偷看的时候她们没说,甚至没有掩住胸口,难道是默认允许他看了? 现在在深山里,营位远离人烟,孤男四女,四女还是这样的态度想到这里,顾然还会尴尬吗? 但是,顾然还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学校电脑下载的安全软件? “中午我们吃什么?”陈珂轻轻整理秀发,“是点餐,还是选食材自己回营地做?” “直接在营地吃吧,”苏晴说,“吃完我们在营地转一转,晚上再自己动手。” 营地有餐厅,甚至还有酒吧。 众人一边餐厅吃饭,一边商量怎么玩。 “营地很大,走路太累,我们选择交通工具。”何倾颜说,“有自行车、越野车、马三种。” “我想试试骑马!”菲晓晓小女孩似的兴奋道。 “晓晓,你骑过马吗?”苏晴笑着问。 “在景区花10块钱拍过照!” 众人一阵笑。 “那我不建议你骑马,”笑归笑,苏晴还是很严肃地提议,“如果是练习骑马,是没问题的,但我们四处闲逛,太危险了,还是越野车吧。” “好吧~”菲晓晓乖乖地应道。 冷静下来,认真一想,真让她自己骑着马在营地溜达,她自己也怕。 “那我也越野车。”陈珂说。 “我没骑过马,但我觉得自己没问题。”顾然道。 “不行。”苏晴直接道。 她说服菲晓晓用了37个字,说服顾然只用2个字,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我会骑马,我骑马。”何倾颜说。 “大家都用越野车。”苏晴做出最终决定。 这到底算是用7个字说服何倾颜呢,还是一个字没用? 营地有很多管家和工作人员,但他们是由大屁股营长全程接待,送帐篷她也来了,这次五人去骑越野车,她也全程负责。 “头顶的树木很茂密,地上有碎石头,头盔和护膝一定要戴好。”她亲手教众人穿戴安全设备。 手法熟练。 “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菲晓晓好奇。 大屁股营长笑了,一边确认苏晴的护膝,一边说:“我大学就开始露营,毕业直接在营地工作,从不起眼的小露营地,到现在的森林水库,二十多年一直在露营。”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把兴趣变成工作。”陈珂道。 “好是好,就是一直在野外,偶尔也想回城市住一段时间――好了,可以出发了,尽量在路线上行驶,需要帮助请立马使用对讲机。”大屁股营长说。 “目的地――水库,出发!”有点不耐烦的何倾颜,一拧油门,越野车如一只甲虫般迅速行动起来。 “你慢点”苏晴话没说完,菲晓晓大呼小叫地也冲了出去。 “最后抵达水库的人今晚裸睡!”何倾颜大声道。 陈珂也出发了。 何倾颜说这个赌约,她晚上就敢去扒输家的衣服。 只剩下苏晴、顾然,两人对视。 “.你先走呗。”顾然还能说什么呢。 这不是跑步,是越野车,从速度上来说,大家都一样,所以先出发的人肯定有优势。 “你数三十秒,三十秒再出发。”苏晴说。 “我这么帮,你这么对我?”顾然难以置信。 “我宁愿你被看光,也不愿意你看光别人。” 苏晴开车走了,很快消失在林中拐角。 二十五秒,顾然收到一条消息。 【苏晴:追上我,今天让你亲一次,不算每个月的那一次】 顾然冲出的时候,越野车前轮差点离开地面! 以他的经济条件和学习习惯,这自然是他第一次骑越野车,但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就像游泳和自行车一样,只要有自信,就能迅速掌握并且熟练。 顾然使出横冲直撞,效果拔群! 越野车有导航,路线是营地清理出来的安全路线,但顾然想赢,只有抄近路。 只要越野车能走,哪怕树枝快扫到脸上,他也冲了! 结果他中途停下来帮忙搬车,菲晓晓、陈珂、苏晴,三个人的车陆陆续续、接二连三、不绝如缕地趴窝在原地,轮胎被坑吸住了。 坑是营地挖的,为了增加趣味。 看别人趴窝、大家一起推车抬车,是很有趣,但对顾然来说. “这哪里是赛道上的坑啊,是我人生路上的坑。”顾然不是最后一个抵达,但也没超过苏晴。 “珂珂的运动细胞太差了!”菲晓晓哈哈嘲笑。 陈珂也对自己的运动细胞哭笑不得,明明看见前面是坑,她都能开进去。 “催眠师需要的就是这种温情与耐心吧。”苏晴也笑道。 陈珂更绝望。 “今晚把身体洗干净一些,这样脱衣服不会太害羞。”何倾颜说。 陈珂双手捂脸,埋在车头,她掉入无底深渊。 众人停好车,跨过只有十厘米高的低矮木栅栏,往水边走去。 越过木栅栏是草坪,草坪上有不少帐篷,一伙男男女女的年轻人正在合力搭帐篷,其中一男一女,不知为何忽然互相绕着帐篷追逐打闹起来。 “帐篷!”另一边的两位女孩,正在追被风牵走的帐篷。 两人顾及形象,没有使出全力。 一条管家的大狗忽然出现,超过二人,扑向帐篷,像是咬死兔子一样咬住。 苏小晴也冲出去,跑出去几步,又站在原地不动,望着远处的大狗。 不知道它在思考什么。 水库边的风不小,但吹得很舒服。 过了草地,紧邻水边的是沙地,看起来像海边的沙滩。 五人沿着水边散步。 顾然看见形状合适的石头,便弯腰捡起来打水漂。 “才三次,小废物。”何倾颜笑得很轻蔑。 从那次以后,她逮着机会就嘲讽顾然无能。 “今天浪太大!”顾然解释。 “太浪你就只能三次了?” “你来,你来!”顾然给她找了一个块石头。 何倾颜打出去,姿势还算标准,石头正要弹起第二次的时候,直接被浪吞了。 “你再来。”顾然也不急着嘲讽。 “我不来了~”何倾颜笑着小跑离开。 她身形窈窕,如翠竹一般纤细; 今天穿了一条犹如绣球花的淡蓝短袖漂亮裙子,长黑的头发,发梢略卷,跑起来时非常浪漫。 爱情电影中总有几个特别唯美的画面,何倾颜此时在水边的小跑,就是这样的画面。 水面的波光粼粼都因此有了意义。 她说话的语气,那一句‘我不来了’,也显得调皮,让顾然觉得亲昵。 不是顾然想动心,而是她这么美丽的人,一直在身边,怎么能不动心? 苏晴担心顾然在新环境的表现,不是没有道理。 河里有一条死鱼,小时候家里穷,顾然因此知道,死鱼的腮只要还是红的就能吃,于是就找了树枝,想办法把鱼捞到岸上看看。 倒不是想吃,只是想看看腮红不红。 “是鱼啊。” “已经死了。” “是什么鱼啊?” 鱼还没捞上来,一群小孩围过来,苏小晴、营地的狗也在,甚至还有几只鸽子。 这些小孩、动物,都等着顾然把鱼捞上来。 苏晴、陈珂、菲晓晓笑着拍下这一幕。 至于何倾颜,她也凑过来,看顾然捞鱼。 “死了,腮都白了,没救了。”顾然说。 “我们把它埋了吧,鱼好可怜啊。”一个小孩说。 “嗯。”其余小孩应道。 都有哭腔了。 这是小孩纯粹的善。 顾然助他们一臂之力,把棍子给他们了。 “还要玩吗?要玩水,下次我们去海边,我们继续骑越野车,去宠物园看看。”何倾颜总是追求新奇。 不过谁不追求呢? 众人又骑上越野车,朝宠物园出发。 路面不再是泥土路,而是细沙路,路面也不再有作为陷阱的泥坑。 五人骑着越野车呼啸而过,两侧全是热带的植物。 宠物园像是动物园,牛、羊、猪、兔子被圈养在围栏里,一旁的小溪里,一群人穿着捕鱼衣,拿着抄网在捕鱼。 一些大人极其卑鄙,直接扑上去,用双手去捉! 众人也换上捕鱼衣,进入猪圈。 “我还以为味道会很臭呢。”菲晓晓说。 “清理得很干净。”苏晴也担心踩到不想踩的东西。 “哦噜噜噜!”何倾颜已经拿着竹条开始赶猪了。 “抓一只,抓到谁今晚吃谁!”菲晓晓也开始动手。 众人围猎一群小黑猪! 这些猪被人追习惯,跑得非常快,走位极其刁钻,几次突围,苏小晴兴奋得不得了,虽然是宠物狗,但毕竟是狗啊。 最后,终于被顾然逮到一只。 四女对它一阵蹂躏和拍照,最后顾然使劲拍了一下猪屁股,就把它放了。 出了猪圈,又是羊。 进去之前,众人先观望一阵。 一家人进去,父亲走在前面,一头公羊站出来,代表羊群和它决斗。 “来吧!”父亲也站出来。 公羊抬起前肢,蓄力,一头撞下来,羊角直击父亲的裆部。 “我靠!”父亲屁股往后一撅,双手按住羊角。 公羊发力挣脱,再次蓄力。 父亲撒腿就跑。 “爸爸加油!”女儿大喊,很兴奋。 “老公快跑!”妈妈大喊,很着急。 “我们.算了?”何倾颜笑着用试探性的语气说,“肯定不能让顾然出事,毕竟那东西也是我们的。” “是苏晴的.”顾然话没说完,被苏晴戳了一下腰。 他也身体一缩,怕痒。 “还是去抓兔子吧。”陈珂也害怕。 兔子那边全是洞,一群小孩在用菜园里拔来的菜喂兔子。 苏小晴一进去,就盯着一只兔子,兔子逃进洞,它也跟着往里钻。 “小晴!”何倾颜疾呼。 “.”苏小晴对这一人一狗都挺无奈。 “谁让你取这个名字的。”顾然笑着看热闹。 “去把苏小晴找回来。”苏晴没好气地下命令。 这一下,顾然从抓兔子变成抓苏小晴。 苏小晴还以为在玩游戏,地鼠似的从不同的洞探出头,笑眯眯――也可能是嘲讽――望着束手无策的顾然。 “顾哥哥,你行不行啊?”何倾颜笑着嘲讽。 “我看他不行。”苏晴也笑起来。 “如果我抓住苏小晴,你让我亲一下。”顾然对苏晴说。 “当着我们的面亲!”何倾颜起哄。 菲晓晓担忧地看向陈珂,却见陈珂咬着下唇,略显期待地望着顾然与苏晴。 菲晓晓,糊涂了,不明白这什么状况。 管她呢! “答应他,答应他!”菲晓晓也跟着起哄。 有游客看过来了,以为有人求婚。 苏晴不好意思,便说:“好,给你一分钟,如果你能抓住苏小晴,我让你亲一下。” 顾然走过来,抄起苏晴的腿,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往兔子圈外跑去。 “你做什么?”猝不及防,苏晴又是惊讶,又是害羞。 苏小晴见苏晴走了,立马追出来。 不用一分钟,二十秒,顾然就完成任务。 “今天晚上,篝火边。”顾然抓着苏小晴说。 苏小晴还美滋滋的,毕竟刚才玩累了,有人抱自己走是一件美事。 “.狡诈。”苏晴小声说了一句,假装整理衣服和头发,不敢看众人。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周六,晴,森林水库露营地 骑越野车、抬越野车、在水库边埋死鱼、赶小野猪、看别人被公羊顶裆部、在兔子窝抓苏小晴。 陈珂晚上会被剥光,我希望何倾颜言出必行! 苏晴晚上会被我亲,我言出必行! 何倾颜帮了我大忙,不然苏晴大概不会这么积极。 第184章 痛击臀部 牛圈没人敢放肆。 顾然却像看见自己的老朋友一样。 “听说顾然你小时候放过牛?”菲晓晓好奇地问。 “嗯,夏天天气热,还要带牛去河里泡澡,跟苏晴养狗一样。”顾然说。 “你不怕吗?牛那么大,你那时候很小吧?”菲晓晓又问。 其余人也好奇地望着顾然。 对她们来说,牛在她们的日常中,几乎只以牛肉这一个存在形式出现。 就陈珂、菲晓晓两人的生活经历,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活牛。 两人倒是去动物园,可没有动物园会养牛――将来恐怕会养,包括猪、羊、大鹅、鸭子等等。 苏晴、何倾颜两人也是在旅游中,偶尔见到牛,牛已经不是耕地的牛,更像是旅游的一项景点。 “牛的性情温和,不然也不会被人类驯服使用,”顾然说,“最重要的,我想还是牛鼻子被牵住了,就像贪官上进学英语的画面被拍到一样无可奈何。” “上进学英语?”何倾颜没看过《人民的名义》。 但任谁都能大概猜到,她说:“是泡洋妞?” “是啊。”顾然笑起来。 “你喜不喜欢洋妞?”何倾颜也笑起来。 “不喜欢。” “《复仇者联盟》里的黑寡妇、绯红女巫也不喜欢?”菲晓晓问。 “我更喜欢灭霸,我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精神病态者,很值得研究。” “今天晚上,”陈珂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我们烤篝火的时候,找一部女主角漂亮的外国电影看,怎么样?” “五个人,一起看A片?珂珂,你挺会玩的嘛,不怕声音被别人听见?”何倾颜促狭道。 “是正经电影!” “陈珂如果是小母牛,这时候恐怕已经急得用牛角撞何倾颜了。”顾然笑道。 “你喜欢小母牛?”苏晴猝不及防地问。 顾然与她对视两秒,等苏晴嘴角漾起笑容,他才问:“你说的小母牛是什么样的?” “陈珂这样的。”菲晓晓说。 “.我要揍你们了。”陈珂咬着唇,雪白的脸有点红。 被顾然牵着? 众人在牛圈外闲聊,看工作人员清理牛粪、其他游客喂牛,他们没进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顾然心里有一种牵牛去山里吃草的心情,这是他的童年,就像别的人看见一群女孩跳皮筋、一群男孩在地上打弹珠。 离开牛圈,众人又戴上头盔,骑越野车去了鹿林。 这里聚集了许多梅花鹿,一个个膘肥体壮,都是游客购买鹿草、鹿饼喂出来的。 “们昨天说的到底是什么?”陈珂想起昨晚在食堂吃饭时,苏晴、何倾颜两人捉弄的笑容。 “进去就知道了。”苏晴笑道。 她心情很好,难得露出这么晴朗无邪的笑容,众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顾然更不用说,直接拿着手机在拍――他主要是想给喂鹿的女孩们拍照,女孩子都喜欢拍照。 “拍得好看吧?”拍完,顾然向苏晴炫耀。 微风轻拂,几缕黑发在苏晴绝美的脸上飞舞。 “是我好看。”苏晴评价,“回头发我。” 这张照片真的很好看,值得收藏,将来可以给孩子看看她二十岁的风华绝代。 “顾然,一起出来玩,你不能厚此薄彼,记得也给我们拍哦。”菲晓晓笑着提醒。 “就是,我们还给你看了胸!”何倾颜道。 “.” “我们是买鹿草,还是鹿饼?”陈珂缓解气氛。 众人既买了鹿草,也买了鹿饼。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们没打算拿出贵宾卡,准备付钱,结果收营员已经接到通知,直接免费。 五人拿着食物走进鹿林。 鹿群立马围拢过来。 “啊!”陈珂、菲晓晓惊呼,被一群梅花鹿围住,对现代人来说,是一种新奇又有危险感的体验。 苏晴、何倾颜躲在顾然身后笑。 “就这样?”顾然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哥哥别急,你接着看。”何倾颜道。 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别靠近我,你鼻涕蹭我身上了,啊!”菲晓晓惨叫。 那头鹿不但要把鼻涕蹭她身上,还抬起前肢,扑向她,想要她举高的鹿草。 她逃,它追,不,它们追。 至于陈珂。 作为心理医生,她知道这时候反而不能逃,但作为女性,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所以只好站在原地,背对鹿群。 一头鹿不断顶她的臀部,像是按摩般一下一下,一次一次。 “哈哈哈哈哈!”顾然、何倾颜大笑。 “你们两个别太落井下石了。”苏晴说,她在拍照录像。 “救命.”陈珂紧闭双眼,既害怕,又觉得好笑。 一番战斗后,众人离开鹿林。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被鹿顶屁股吗?”菲晓晓已经陷入哲学思考。 “这些鹿还一边吃一边拉,全是小黑粒。”陈珂都没办法再保持典雅。 “我给你们拍下来了,美好的青春回忆。”苏晴安慰。 “哈哈哈哈!”顾然、何倾颜两人一直在笑,就没停过。 菲晓晓气得直接拿拳头要打何倾颜,何倾颜以顾然、苏晴、陈珂三人为掩体躲避。 陈珂忽然出手抓住她。 “快!” “好卑鄙!” 菲晓晓点点大的拳头,打向何倾颜。 何倾颜身体一扭,就反制陈珂,把陈珂当做挡箭牌。 菲晓晓立马选择绕开陈珂,见此,何倾颜当机立断,把陈珂推向菲晓晓,自己转身跑向越野车。 菲晓晓正在跑,被陈珂猝不及防的一撞,身体没稳住,往后倒去。 两人吓得脸色发白,苏晴连忙上前,试图搀扶。 这些在顾然眼里都是慢动作,他笑着伸出一只手,往菲晓晓背部一托,两人便稳住了。 一阵喘息声,两人惊魂未定。 其实摔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地面没有石头,只不过会弄脏衣服。 “站稳了?”顾然问。 他手托的位置,恰好是菲晓晓文胸的背扣,就这一点小小的接触和感觉,对二十岁的他来说,已经足够暧昧。 考虑到菲晓晓是陈珂的闺蜜,又有一些心理上的刺激。 “站、站稳了!”陈珂双手松开菲晓晓的肩。 顾然松开菲晓晓。 菲晓晓撩了一下头发,她今天穿了露肚脐的灰色小吊带,外面披了一件防晒衣。 隔着防晒衣和吊带,顾然手掌的火热温度都能穿透她的身体。 她腹部痒痒的。 顾然没意识到,自己每天都给庄静按摩背部,手接触到背部就使用【大魔法】,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 他没动,只是放上去的手法有一些讲究。 只这么一点讲究,菲晓晓还不会有感觉。 菲晓晓平时有想着他自慰的习惯,内外结合,才让她身体有了异样。 而这时,顾然已经把刚才的事忘在脑后,那点兴奋也转瞬即逝。 “陈珂你也太弱了,帮不了忙,反而成了累赘和人质!”他取笑道。 “倾颜的力气好大!”陈珂典雅静美的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 “你整天像她一样运动,力气也能一样大。”苏晴说。 何倾颜这时候跑回来,她看见了刚才的画面。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弱。”她很有诚意,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洋洋得意。 菲晓晓、陈珂又气,但又不敢继续和她作对。 “顾然,按住她。”苏晴忽然说。 顾然立马伸手,把何倾颜的双手绞在身后。 “苏晴,你做什么?”何倾颜花容失色――如果忽略她带笑的眼神。 “啪!”苏晴使劲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拍完,她自己都揉了揉手。 何倾颜更是仰头看天,像是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抽离,从而减轻痛苦。 陈珂捂着嘴。 “打得好!”菲晓晓兴奋。 “顾然,你死定了。”何倾颜咬牙切齿,不知道是恨,还是疼。 “和我有什么关系?!”顾然赶紧撒手。 “你、苏晴,你们两个,别让我找到机会。” “打起来打起来!”菲晓晓的声音很低,但语速极快。 “还有陈珂,本来还想给你留内衣,但今晚必须把你扒光!” “和我有!”陈珂没说完,她想说的和顾然一样,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有预感,今晚会有一场大战。”菲晓晓更兴奋了。 “.怎么办?”顾然看向苏晴。 苏晴想了想:“先手为强,我们先把她绑了!” “顾然,你帮我,你站着看戏就行,我今晚打苏晴的屁股,脱她的衣服。”何倾颜道。 “成交!”顾然二话不说,直接道。 苏晴看向顾然。 顾然举起手机,拍摄远方的风景。 苏晴看向陈珂:“我们结盟。” “好的!”陈珂也二话不说。 “哼,就凭你们两个?啊~~嘶!”何倾颜轻摸自己的臀部,“肯定红了!” 她的臀部饱满,与腰一起看,曲线更加美妙动人。 伤势不轻,她骑越野车都不敢坐。 苏晴给陈珂、菲晓晓报仇的同时,多少带了一些私人恩怨,下手极重。 说是倾尽全力也不为过。 反正何倾颜屁股全是肉,她力气也不大,打不坏。 众人没去摘菜,上午干活,下午奔波,玩得有点累,直接回了营地。 点了晚餐的套餐,又一起开车返回营位,在车里,何倾颜都不敢坐下来。 “我要检查一下。”何倾颜下了车,直接走进帐篷。 “我替你看看。”苏晴说。 “少来!” “检查伤势的时候休战,我不会偷袭你。” “顾然嘴里的魔女,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何倾颜说。 苏晴看向顾然。 “我觉得,首先是你作风像魔女,我才会说你是.算了。”顾然也怕被打屁股,“你对希波克拉底发誓,暂时休战。” “.”苏晴对希波克拉底发誓。 两人走进帐篷,苏晴将门帘拉上。 帐篷内有三张床,左二右一,何倾颜趴在距离门最近的左侧一张床上。 她把裤子往下褪,露出屁股。 “是不是红了?”她问。 苏晴一看,雪白饱满的臀部上,扎扎实实地烙着一个掌印。 她笑着拿出营地配置的药箱,里面驱蚊、创口贴、云南白药、止痛药都有。 作为医生,尽管是精神医生,苏晴也比一般人懂一些,很熟练地消毒、涂药。 “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何倾颜趴着,让她伺候自己。 “这里只有我能打你。”苏晴说。 “占有欲这么强?” 苏晴懒得和她玩文字游戏,将东西收拾好后,交代道:“你就这样趴一会儿,让屁股透透气。” “趴着好无聊。” “玩手机。” “那我爽一次。” “.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半屁股也打红?”苏晴冷着声音说。 “怎么了?自慰犯法?” “这是你一个人的床吗?” 何倾颜侧起身子,手臂撑起有着花容月貌的脑袋,笑盈盈道:“你可以和顾然一起睡,我一个人啊!” 她只褪了屁股那部分的裤子,身体这么一转,裤子往上滑去,简直就像是在伤口慢慢抚过。 痛得很漫长! 苏晴忍不住笑起来。 “老实点,药又要重涂!”她一边训斥,一边重新打开药箱。 何倾颜在床上跪起来,像是被疼得生气了一样,这次直接把裤子全部褪到膝盖。 苏晴压了压嘴角,有点嫌弃她的不要脸。 重新上好药,苏晴说了一句:“老实点。”,便走出帐篷。 何倾颜说‘爽一次’是逗苏晴玩的,苏晴走后,她只是哼着歌玩手机。 她对着屁股拍了一张,先自己看了看。 “下手这么狠,今晚饶不了你!” 何倾颜将照片发给严寒香,配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严寒香:顾然打的?】 【何倾颜:苏晴!】 【严寒香:打得好!】 【严寒香:屁股还挺好看】 【何倾颜:我也觉得!】 【严寒香:】 何倾颜想了想,又再次确认,发现自己就算受了伤,臀部依旧饱满性感后,把照片发给了顾然。 【何倾颜:】 【顾然:】 长按保存――顾然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完成了这套程序。 ‘你在做什么,顾然!’顾然好内疚、好痛苦! 自己竟然是这种人?! 删除,必须删除! 但身体不受控制。 这就是心理障碍。 ‘本我’、‘自我’与‘超我’彼此冲突矛盾。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周六,晴,森林水库露营地 何倾颜被苏晴打了屁股,红得很明显。 我为什么会知道?何倾颜给我发照片了。 当我想把照片删除时,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应该是病了,有心理障碍了。 也可能是被催眠。 何倾颜有一对美艳绝伦的妙臀,完全有可能达到催眠的效果。 第185章 大餐! 严寒香的动作很轻,一般人发现不了,只是顾然知道内情,仔细留意,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她嗅到了什么? 自己现实中的身体气味,与梦境中梦体的气味,是否一致? 而事实上,严寒香从顾然身上嗅到了苏晴和何倾颜的气味。 她来晚了吗? 不对,在顾然身上,苏晴的气味重点在上半身,下半身若有若无,而何倾颜的气味完全在下半身,上半身一点也没有。 为什么这么分布? 越想越不妙。 严寒香略微加重手上的力量,笑着说:“小顾长这么帅,女朋友不少吧?” “他还是处男。”何倾颜介绍。 顾然缓缓看向何倾颜,就像电视剧里,身中一刀之人临死前看向偷袭者。 庄静笑出了声,苏晴也忍不住微笑,苏小晴四条小短腿站在沙发上,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严寒香抿唇微微一笑,收回了手,她那个梦还挺准。 难道是预知梦? 严寒香从何倾颜、苏晴、顾然三人身上缓缓收回视线,就像电视剧里,又恶毒又美艳的贵妃娘娘,缓缓从说错话的宫女身上收回视线。 “嘶――”顾然深呼吸,弯起了腰。 生鲜亮泽的红色瘦肉上有秋霜一样的白色脂肪,是‘A-5-10’级的上州和牛。 只听说过的鱼子酱也吃了。 味道是不错,但厨师在现场,又有女管家时不时递菜、解说,顾然觉得不太自在。 众人看过来。 直到厨师将做好的料理递给女管家,女管家才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介绍:“这是乌鱼子” 庄静举起香槟,笑着邀请严寒香碰杯。 可惜梦的内容糟糕透顶――道德方面,她这一生没有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可那次做梦之后有了。 除了上州和牛,还有法国布列塔尼的蓝色龙虾。 庄静对女管家说:“开始吧。” 还有北海道的牡丹虾、评级‘0000’的贝隆蚝等等。 霎时间,客厅只有厨师长手里喷火枪的“呼呼”声。 正当顾然欣赏厨师手艺,品味美食的时候,苏晴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桌下。 吃完和牛刺身,炭火烤和牛也好了,三成熟,吃了外面,里面依然是刺身的口感。 虾肉厚,鲜嫩,似乎还有淡淡的大海的咸香; 除了煮,另一种是‘盐龙虾’,搭配的是杜洛儿香槟。 “没吃过的东西,不管好不好吃,都可以尝一尝。”严寒香说。 物业带着厨师团队进来,食材放在推车上。 “怎么了?”庄静笑着问,摇晃酒杯。 顾然看了两遍菜单,放下后说:“看不懂,都没吃过。” 吃完后,他盯着细嚼慢咽的苏晴,很想问她:你觉得好吃吗? 可厨师就在现场,他不好意思开口。 两种吃法,一种煮三分钟,立刻切开去壳,否则龙虾会熟过头――女管家讲解。 何倾颜更求之不得,她对顾然眨眨眼,意思是:这就是她想要的三个人的关系。 不,不是预知梦,她和顾然不可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在陌生的舞厅相遇。 有外人在,不好聊天,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美食,就像把手机丢开认真学习。 很丰盛,且每一道菜都搭配不同的香槟。 主食是鲍汁鸭丝野菌伊面。 管家介绍说,这是标准的法国口味。 庄静问顾然:“小然,有不喜欢吃的吗?” “吃饭吧。”庄静笑着缓解气氛。 “踩到你了?”对面的何倾颜笑道,“我想踩顾然的。” 顾然看向电梯。 她没有坐上首,在长桌上与严寒香面对面,苏晴、顾然依次坐在庄静右边。 女管家默然不语,厨师团队也一言不发,如卓别林黑白默剧中的画面。 原以为是煎牛排,先上来的却是和牛刺身――搭配碾碎如泥的姜蓉、味道清淡的酱油,直接吃。 除了需要预先处理的食材――比如说鹅肝,其余所有都是新鲜的,厨师长现场炮制菜肴。 搭配烤和牛的是米饭。 肉看起来相当不错,吃起来顾然完全不能忍受。 何倾颜坐在自己母亲身边,她本该与苏晴面对面,却刻意坐在苏晴与顾然之间――苏晴也求之不得。 一小口饭,一块烤牛肉,确实美味。 “尊敬的庄静女士,今天的厨师长是刘磊,这是今天的菜单。”女管家将精致的菜单一一放在五人手边。 “咬、咬到舌头了。”顾然忍痛应道。 苏晴撇他一眼,低眉垂眼微微一笑。 顾然刚才也来碰她的脚,她以为是何倾颜,使劲踩! 何倾颜双手五指交错,下巴搁在上面:“是苏晴咬到你的舌头了?” 今天上午搬家的时候,苏晴确实在‘抗拒―欲拒还迎’的阶段,不满地咬了顾然一口――顾然和苏晴同时想起这件事。 吃乌什么子的时候,舌头都不太会用了。 “你们三个关系很好?”严寒香问。 “苏晴白天喊顾然‘顾哥哥’呢。”何倾颜说。 如果苏晴会天人感应,这时地球已经爆炸,太阳系在坠毁,银河系为了自保连忙自断猎户臂。 她手肘抵在桌面,手扶着额头,可以的话,她想杀死何倾颜,要么杀死过去的自己。 “我们之间经常开玩笑。”顾然虽然脚被苏晴踩了,但还是站出来为她缓解尴尬,“我有求于她,会喊她晴姐,有时候她要讽刺我,就会喊我顾哥哥。” “苏晴从来没有让别人喊她晴姐,也从来没喊过任何人哥哥。”何倾颜指出。 “小然就是苏晴的哥哥。”庄静浅笑道,“小然11月22日的生日,苏晴是12月31日。” “我不承认。”苏晴放下手。 “我家宝贝也是妹妹。”严寒香说,“宝贝是12月24日的生日。” “顾哥哥~”何倾颜用可爱的声线道,十分乖巧。 “何妹妹。”然后,顾然看向苏晴,“苏妹妹。” 咚! 顾然:“嘶!” 何妹妹:“顾哥哥,你又咬到舌头了吗?” 庄静笑出了声,严寒香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庄静对顾然说,严寒香开起玩笑来,会让人忘记她的辈分,可顾然只从她身上感觉到压力,此时她一笑,他才明白庄静的话不假。 很有少女感。 吃过饭,众人品尝2000年份的唐培里侬香槟王。 严寒香和庄静闲聊着海城大学的事情,何倾颜逗苏小晴,非要喊它苏晴。 苏晴品尝香槟。 顾然打量香槟,颜色深黄,气泡很少,晶莹明澈。 “香槟和酒的区别是什么?”他问苏晴。 “这种知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苏晴微醺,眼眸带水,有一种妩媚。 顾然真想和现在的她接吻,一定很可口。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品尝一口香槟。 “小晴,”严寒香忽然看过来,“听说你最近又开始弹钢琴了?” “嗯。”苏晴清醒了些,点头回答,“一位病人喜欢音乐,我想尝试音乐疗法。” “现在上楼弹弹看?”严寒香来了兴趣,提议道,“趁现在有空,我指点指点你。” “好啊!”庄静笑着应道。 苏晴叹了口气,略显懒散地起身。 众人一起上三楼,庄静和严寒香聊起苏晴、何倾颜小时候的事情,顾然心中认真听着,看能否提起黑料。 他心中隐隐期待,虽然不懂钢琴,但只要是苏晴弹的,他就很想听。 到了三楼书房,苏晴没有扭捏,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了弹奏。 当她纤细修长的双手落在黑白琴键上,钢琴似乎自己突然跳了起来,开始狂风暴雨式的高歌。 十指几乎拉出了残影,她彷佛在音乐的大海中冲浪,意气风发。 一个浪尖接着一浪尖,始终在波峰上跳跃。 在某一段中,更是恨不得把天也拉进音乐,就像把一个腼腆的孩子拉入合唱。 她的音乐就是有如此强大的感染力,魔法一般颠倒众生。 当苏晴结束的时候,顾然甚至出现了错觉,看见舞台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无比耀眼。 庄静、严寒香没说话,回味着什么。 “红衣魔法少女,强势回归!”何倾颜说着类似新闻头条的话语。 苏晴不可能搭理她,她问顾然:“听出什么了吗?” “有一段,”顾然哼了几个调子,手指指挥棒似的挥着,“这一段有点像《黄河大合唱》。” “魔法少女的称号,是你的了。”苏晴感叹。 “只是单纯想甩掉这个称号吧?”顾然笑道。 “魔法少女一般有好几个。”何倾颜说,“下次我们cos魔法少女怎么样?超短裙那种?” 好啊! 有庄静和严寒香在,顾然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点头,很诚恳,显然极为赞成。 “我给你挑裙子。”何倾颜对他说。 “我?”顾然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我们’,包括他在内! “你就不要内裤了吧?”何倾颜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对了,内裤!’顾然从美食、美声、美色中回过神,‘必须得想办法还给她!’ “刚才是什么曲子?”他转移话题,问苏晴。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乐章。” 先不说拉赫玛尼诺夫是谁,古典音乐的命名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第一乐章、第二乐章、第三乐章。 是不是还有第四乐章? 之所以如此命名,也仅仅是因为,这是作者的第三部作品,所以是第三乐章? 苏晴一看就知道顾然什么也没明白,不过没关系,没有任何一位魔法少女是经过培训的,都是临时抓壮丁上岗。 “小晴晴,你起来。”严寒香说。 苏晴站起来,严寒香坐在椅子上,两人身高差不多,也不用调整椅子高度。 她将双手放在琴键上,白键都不如她的手白。 顾然收回思绪,竖起耳朵。 让他意外的是,严寒香没有弹古典乐。 她望着头顶,边弹,边轻唱:“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 顾然全身发麻。 思绪控制不住的翻飞,像是缠着风筝线的滚轮落在地上,恰好风一吹,风筝远远地飘开,风筝线哗啦啦一下放出去无穷远。 他站在原地,看着风筝远去,滚轮上的风筝线越来越少,莫名的难过,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一去不回。 简单几个音,寥寥几句歌词,严寒香就让人心生失落惆怅之感。 直到顾然心中堵闷,眼眶湿润时,她才停下来。 庄静、苏晴、顾然三人不禁鼓起掌来。 何倾颜手指玩弄自己的卷发,若有所思,这在躁狂症身上很少见,因为在他们的大脑中,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解决的办法可行不可行是另外一回事。 “香姨还是那么厉害。”苏晴钦佩道。 “你明白了吗?”严寒香问苏晴。 “嗯,明白了。” 顾然:“?” 菩提祖师让孙悟空半夜去找他,而顾然是那场讲道现场的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道士。 庄静也点评了几句,彼此互相交流。 顾然虽然没有茅塞顿开那么夸张,但也听得津津有味,像是看了一本受益匪浅的书。 聊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喝了酒,庄静与严寒香两人明天也有事,便准备睡了。 两位大人留在二楼,三人下了一楼。 顾然迟疑不决,该怎么把何倾颜的东西还给她。 到了一楼,何倾颜一声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有苏晴在,顾然完全无法说出挽留的话。 “睡了。”苏晴也道。 “嗯,晚安。”顾然还在想怎么办。 这时,苏晴忽然说:“苏小晴!” “嗯?”顾然回神,小白狗站在他和苏晴之间,左顾右盼,表情疑惑。 “过来。”苏晴招手。 苏小晴蹦蹦跳跳地跑向顾然。 “看来比较喜欢我。”顾然笑起来。 苏小晴来到顾然脚边,咬住他的裤脚,小小的身子使出全力,要把他拉进苏晴的房里。 顾然看向苏晴,本来他没什么,可看见苏晴脸色微红,胆子便大起来。 “谁能拒绝可爱小狗狗的邀请呢。”顾然往第一客房走去。 “你敢!”苏晴下意识道,声音有点急,也有点令人发软。 顾然脚步不停。 苏晴吓得躲进了房间,露出一条‘立即能把门关上’的缝隙,用谨慎严厉的眼神盯着他。 “不准过来!” 这么慌张的苏晴,顾然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把狗骗进去。”他很诚恳。 “这种话只能骗狗。”苏晴说。 “我也只要骗狗啊。” “顾然,你不要以为我们白天接了.你就能乱来,我和你只是朋友关系。” “我骗你是小狗行了吧?” “你本来就是!” 顾然觉得好笑,他把苏小晴抓在手里,远远地递给苏晴。 苏晴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接。 等她拿到苏小晴,顾然一个前冲,苏晴一声轻叫,下意识把门关起来。 门外的顾然笑了笑。 门内的苏晴在最后一刻,也看出顾然往前冲是假动作。 “汪汪!”苏小晴不解,还要扭头看房门找顾然。 “色狗!”苏晴轻拍苏小晴的脑袋,也不知道骂谁。 顾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写好日记,然后和内裤一起放进保险柜,自己又立即洗澡睡觉。 绝不给自己半点产生邪念的机会。 其实,今天他本来打算好好放松一下,用白天的接吻作为素材,但幻想不犯罪,用内裤犯罪。 所以,今日戒色! 有点失眠 顾然睁开眼,看见神佛满天,妖魔遍地,十二主神屹立天边。 “今天交流,我也不藏着,拿出我珍藏的大魔法。” “宙斯,是什么魔法?” 一头全身缠绕雷霆的公羊,洋洋得意道:“学了我这种魔法,越干女人越有劲。” ―――― 《私人日记》:八月十七日,周六,憧憬别墅,夜。 晚上吃了大餐,上州和牛、鱼子酱、蓝色龙虾等等。 喝了许多种类的香槟,酸的,不太习惯。 听了苏晴、严寒香的钢琴,无比美妙。 没找到机会归还内裤,睡觉前放进保险柜,戒色一天。 第187章 春夜 男人,耐得住痛苦、寂寞、贫穷,但戒不了女色。 流传千古、大名鼎鼎的汉朝使节苏武,被匈奴安排在北海牧羊,拄着汉朝的节杖牧羊十九年,始终不屈,多么响当当的人物,但他娶了一个当地老婆。 顾然没去过汉朝,匈奴也被灭了,没办法知道自己能不能不屈不挠19年,但他知道,在娶老婆这件事上,他和苏武的心情是一样的。 ――洗澡时,顾然这么胡思乱想着。 关掉花洒,用毛巾擦身体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对苏武太不尊敬! 还是拿曹操、刘备调侃吧,一个‘好人妻’,一个和孙尚香寻欢作乐。 擦干身体,顾然穿上衣服。 T恤、到膝盖上方的短裤,直接出门都可以的穿搭。 没办法,和女生同住一间房,睡觉只能穿成这样。 走出浴室,空气清醒,头顶斗转星移,星空深邃遥远,又好像近在咫尺,就像苏晴。 已经接吻,看似只要稍稍努力,就能把她追到手,变成自己的女朋友,实际却遥遥无期。 顾然走到帐篷前。 “咚咚咚,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不可以,你是大灰狼。”何倾颜小女孩似的声线。 “进。”苏晴应道。 顾然拉开帘子走进去,又转身拉上。 “洗这么久?在浴室做坏事了?”趴在床上、双腿晃来晃去的何倾颜笑道。 “我能做什么坏事?”顾然奇怪。 “自”何倾颜忽然一顿,笑意变得更暧昧,“把那里洗得很干净啊。” 这个回答比‘自慰’更上一层楼。 顾然佩服。 “苏晴,你今晚小心点。”他说。 苏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默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的意思是,让你小心下流的何倾颜!”顾然道。 “怎么想也是有武器的你更需要戒备。”菲晓晓偷笑。 “武器?”陈珂还没睡,白净的小脸蛋有点红,双眼略显迷离,“是小杆杆吗?” 顾然:“.” 何倾颜笑得很愉快。 苏晴抿唇微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菲晓晓一手捂陈珂的嘴,一手捂她的眼睛:“珂珂,你醉了,快睡吧。” “我没醉!”陈珂拨开她的手,像撒娇,像生气,很可爱。 “我没醉~”何倾颜学她。 “讨厌!”陈珂虚拍了一下,隔着一张床的距离打她。 “讨厌~”何倾颜笑得在床上打滚。 她穿了吊带,短裤也很短,顾然不敢久看,怕她走光。 “随你吧,以后你要是在办公室抬不起头,可不要怪我今天没阻止你。”菲晓晓叹气。 顾然打量一眼帐篷,左二右一三张床,菲晓晓、陈珂睡左一,苏晴、何倾颜睡左二。 “苏晴、倾颜,”他开口,“们两睡另一张床,我睡最靠近门的。” “不用担心安全。”何倾颜说。 顾然都忘了她的身份。 “不过,你非要睡这张床,我们可以给你腾一个位置。”何倾颜笑道,“让你睡中间~” “不必了。”顾然走向右边那张床。 “去哪儿?回来!苏晴,你起来,惩罚开始了!”何倾颜坐起身。 裹在被子里的苏晴,看见顾然回头,他右手握住左手,把指骨捏得劈啪作响,干劲满满得似乎准备痛下杀手。 他个子本就比她高,这时候他还站着,而她躺着,接下来自己要被他“上手”.苏晴有一种自己要被侵犯的感觉。 陈珂笑着在床上看热闹――有点酒后的傻气和活泼。 而菲晓晓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愿赌服输。”苏晴说服自己。 她坐起来,背对顾然。 纤细的腰肢,圆满的臀部,顾然不敢一直看,怕控制不住自己。 ――就是这么诱人的腰臀比。 “你先上,还是我先上?”何倾颜问顾然,她也在活动手指。 苏晴感到一阵阵羞耻。 “你先。”顾然说。 “每人一分钟,不准多!”苏晴拿出手机计时。 “你也太高看顾然了,一分钟他完全能结束。”何倾颜道。 顾然没办法用‘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来反驳她。 但她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可恶! 早晚有一天会让她知道,到底是谁一分钟都坚持不了! 何倾颜跪在苏晴身后,开始动手。 “你做什么!”苏晴立马蜷缩了一下身体。 “按摩呀,我怎么了?”何倾颜笑道。 “你”苏晴没办法说什么。 何倾颜没有越界,只是从尾骨开始按摩。 “对付女人就是要出其不意~”何倾颜很得意,“重新计时,不准乱动!” 苏晴只能乖乖地重新计时一分钟。 何倾颜的手再次放上去的一刹那,她立马点击开始―― 59、58、57、56 她盯着时间,不把注意力放在何倾颜的手上。 三十秒的时候,何倾颜的手再次不老实,箍住了苏晴的肋骨,也就是说,她双手的食指放在了两个球体的下面。 “你――” “我不会乱动。” 何倾颜没有动苏晴前面,大拇指按压搓揉苏晴的背部,食指只是偶尔晃一晃。 上下晃一晃,只是蹭到球边,都让苏晴难耐。 不是舒服,是痒和羞耻! “看来很舒服!”在菲晓晓、陈珂看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分钟结束。 “怎么样?”何倾颜双手按在苏晴肩上,红唇凑到她耳边,“舒服吗?” “一边去。”苏晴没好气。 顾然觉得自己心里病态,因为当何倾颜的红唇,距离苏晴的粉嫩嘴唇很近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憋屈,反而很激动。 怎么回事? 他难道喜欢百合花吗? 顾然觉得自己需要找庄静老师做一下心理疏导了。 好色正常,但喜欢百合,尤其是当事人之一还是苏晴他不确定是否正常。 “顾哥哥,轮到你上了。”何倾颜歪坐一旁。 吊带露出的雪白双臂,吊带细绳下的双肩,短裤下白白长长的腿,既居家,又诱惑。 明艳绝美的尤物。 如果能同时拥有她和苏晴,顾然觉得自己此生无憾。 至于何倾颜说的,还要算上陈珂,甚至的所有女医生、女护士、女病人,纯属妄想。 “苏晴,我要动手了。”他道。 “不准胡来。”苏晴警告他。 顾然很老实,只把双手放在苏晴的双肩上。 “顾然好认真啊。”菲晓晓道。 顾然集中精神,让【大魔法】始终处于触发的边界,效果等同于顶级的按摩推拿。 是指舒服程度,不是对身体健康的效果。 58秒时,苏晴身体绷得很紧,58秒后,她决定以后多让顾然给自己按摩。 顾然刚获得【大魔法】时,对苏晴使用过一次,苏晴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己第一次与男性接触,过于敏感。 这时候,顾然又没使出全力,她就没把按摩和那次意外联系在一起。 “这次好像是真的很舒服?”菲晓晓猜测。 苏晴闭上了眼睛,都不看计时器了。 “稍微用点力。”她甚至说。 顾然可不敢用力,用力她受不了。 顾然主动结束了这场按摩。 “你什么时候学的按摩?”苏晴睁开眼睛,揉着肩膀,“以后可以考虑加入推拿疗法,身体与心灵相互影响,身体舒服,心灵也会放松。” “这么舒服吗?”菲晓晓好奇。 她有些跃跃欲试,至于是单纯好奇按摩的效果,还是趁着按摩,与顾然肢体接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吾妻美我者,私我也。”顾然不想动手。 在【大魔法】的边缘试探,相当耗神费力,就像在群狼环伺的森林中独自行走。 “谁是你妻?”苏晴好笑地怼他一句。 “说吧,谁让你更舒服?”何倾颜问她。 “顾然。” “吾妻美我.”顾然话还没说完,何倾颜已经掀起吊带。 她没穿文胸。 她没穿文胸。 她没穿文胸!! 顾然迅速转过身去,表现得很冷静,但他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又白又大。 又挺又红。 看起来好吃又好玩。 至宝! 绝对的珍馐美味! 苏晴掀起被子,捂住何倾颜。 “.你看见了?”苏晴看向顾然的背影,挺拔高大。 “我反应很快的。”顾然回答。 所以看得很清楚。 “她手放在衣服上的时候,我就转身了。”他肯定道。 “你关下灯。”说完,顾然迅速走回自己的床。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把被子拉到头顶。 脚步声,然后灯光骤然熄灭,又是脚步声,苏晴回到床上。 被窝内,顾然呼吸火热,像是空调制热一般,迅速提升被窝温度。 他脑海里全是那一幕。 “啊!”菲晓晓的惊呼声。 “别吵,我来惩罚珂珂!”何倾颜说。 “那你脱我裤子干嘛!”听菲晓晓的声音,她好像在使劲,似乎在抓着自己的裤子。 这里是海城,还是夏天,菲晓晓的睡衣也是短裤。 被窝内,顾然根据声音想象战斗实况。 何倾颜现在没穿衣服,陈珂喝醉了,菲晓晓的裤子被拉下一半,露出白白净净的屁股和大腿。 三个女人在一个被窝。 说不定被子早掉地上了。 幸好帐篷内铺有保暖地毯,不会把被子弄脏。 顾然心跳得厉害。 他悄悄掀开一点被子,从缝隙里往外望去。 苏晴把灯完全关了,帐篷内黑得很彻底,月色也进不了,顾然视力再好,只要不具备夜视的能力,便什么也看不见。 但总觉得好像隐约看见了什么。 他在被窝里握住那东西,不知是克制它,还是缓解它。 如果说之前是过电般的一荡,现在完全是电闪雷鸣,像是催促他做点什么。 ‘冷静冷静。’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背着书包去炸学校。’ “别碰我!”苏晴的声音。 “我好冷啊,晴姐姐~”何倾颜笑得好妖娆。 ‘何倾颜你这个小骚货!’ 顾然以巨大的毅力,合上缝隙――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松开手――环境不允许。 他连辗转反侧都不能,怕被取笑。 在被窝里想动不能动的滋味,就像有蚊子在耳畔飞一样难受。 这个晚上,顾然好不容易才睡过去。 早上一睁眼,脑袋还没清醒,他就在想:我第一个醒,如果她们睡姿不好,说不定能看到什么。 一想到这里,大脑直接从娃哈哈AD钙奶般的浑浊,变成娃哈哈矿泉水般的清澈。 反正自己早起已经是习惯,没事的! 顾然还是没下床。 他摸到手机,给苏晴发消息。 【顾然:醒了没有,你帮我看一下,她们被子有没有盖好,我准备起床了。】 帐篷内安静得好像帐篷也睡过去,在他点击发送后,传来一丝若有若无、几近幻听的振动声。 这还是顾然的耳力,换了别人,恐怕什么也听不见。 发完消息后,顾然忽然想:现在天亮了,自己再从缝隙里偷看,说不定能看到什么! 没看。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昨晚被何倾颜刺激的他。 苏晴没回消息,应该还没醒。 顾然等了足足十分钟,给苏晴发了足足二十条信息,都快闷死了,也没等到回复。 他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安,难道苏晴出事了? 这当然是关心则乱,怎么想也是苏晴没醒。 又等了五分钟,顾然决定起床看一看,他不是想看清晨的春光,而是看一看苏晴有没有事。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往左二的床看去。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苏晴、何倾颜的脸,但被窝的形状,明显是两个人。 顾然心里松了口气。 确认苏晴没事后,他又有了小心思,左二看不见春光,他看向左一。 他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是菲晓晓没苏晴那么尽责,还是喝醉后的陈珂太热,两人只在胸口盖了一点被子。 两双不着一物的双腿,雪白细腻。 菲晓晓躺着,双腿微微分开;陈珂侧躺,双腿叠在一起,隐约能看见雪白的臀部。 顾然激动难耐,他看了一眼苏晴,确认她没醒后,更仔细地盯着菲晓晓、陈珂看。 可惜,要么是一片漆黑,要么双腿并得很拢,什么也看不见。 就算这样,顾然也热血沸腾。 他不敢看第三眼,连忙躺回去――很小心地不发出动静。 绝对不能第一个起床! 可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居然没有第二个人醒。 不对劲。 菲晓晓也就算了,作为清醒梦者的苏晴、陈珂、何倾颜三人,哪怕是周六周日,也会按照规定的作息生活。 这个时候早该醒了。 何况还有何倾颜,精力旺盛的轻躁狂? 顾然看了眼时间,7点12分。 等到7点30分,如果还没人醒,他就起床! 7点30,顾然起床,他现在床上轻声呼唤。 “苏晴,苏晴,苏晴?” 一声比一声大,可没有动静。 顾然迅速起身,拖鞋也不穿,光着脚走到苏晴、何倾颜两人的床边。 苏晴安静地睡着,与平时的清雅不同,此时显得有一丝可爱。 何倾颜的睡脸反而显得清冷,没有平时丰富的表情。 能看出何倾颜没穿衣服,可顾然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苏晴、倾颜?” “苏晴、倾颜?” 这样都没醒。 下毒? 太荒诞,不可能,所以.这是梦? 一个苏晴、何倾颜、陈珂、菲晓晓怎么喊也喊不醒的梦? ‘咕嘟!’ 顾然吞咽口水,心跳加速,手心甚至微微出汗。 不能做别的,但亲苏晴亲个够,没关系吧? 顾然伸出手,轻抚苏晴的脸,触感细腻,他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苏晴忽然睁开眼。 “你做什么?”她冷着声音问。 “.”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周六,春夜,森林水库营地 拼拼凑凑,我也算是看过、摸过了。 好热,睡不着。 何倾颜这个小妖女能不能不要笑了? 在对我的苏晴做什么?把你的手拿开! 动脚也不行! 苏晴,你怎么也和她玩上了呢?! 输了?玩不过她?让我场外支援啊,我一个玩你们两个! 人生第一次在被窝里用手机写日记,热得快死过去了,主要是心不静。 第188章 入梦 清醒之后,苏晴脸上睡着时的天真立马荡然无存,那不过是天生外貌的假气质。 此时的她,素洁清雅的脸上闪着一种幽独清冷的静美。 雪山般令人钦慕又不可接近。 顾然却不怕,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我想偷偷亲你。”他回答。 这能算坏事吗? 当然不算。 苏晴都没办法说什么,她没计较这件事,试图坐起身,顾然赶紧把她按回去。 苏晴用略带质问的疑惑眼神看着他。 “小心被子,别让何倾颜着凉。”顾然说。 苏晴这才反应过来,同一床被子里的另一个人,没穿一件衣服。 她起床不会掀开所有被子,但只露出一点,也会让何倾颜走光不少。 “几点了?”不能起身,苏晴干脆重新变得慵懒,声音被催眠了似的困倦。 “七点半了,我给你发消息,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顾然说。 “七点半?”苏晴正要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变得清澈有神。 顾然抬手,把手机点亮给她看。 “你先出去。”苏晴说。 “亲一下?”顾然笑道。 “你刷牙了吗?” “刷完牙就可以了?” “刷完牙我找别的理由拒绝你。”苏晴的笑,带着甜甜的安详。 “什么?”顾然故作疑惑地问,传达的是‘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出去!”苏晴笑道。 顾然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才起身走出帐篷。 七点多钟,也不知是因为在水库附近,还是在山里的缘故,空气有些寒冷。 顾然双手捂住口鼻,哈了一口气,自己闻了闻。 他自己是没闻见任何口气。 应该没有口气吧. 人真是脆弱,对方一句‘刷牙了吗’,就开始担心自己是否有口气,甚至这一辈子在与人聊天说话的时候,都会担心自己有口气。 然后,因为担心自己有口气,所以总是下意识拒绝与别人靠太近,对方会以为自己有口气,于是,又一位怀疑自己有口气的人出现了。 顾然毕竟是心理医生,很快调节好心态――他和苏晴已经亲过两次,真有口气,她早让他去看牙科医生了。 所以他没有口气。 篝火已经熄灭,他走到小平台最边缘,对着水库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什么阴暗、淫秽的心思都没了。 “顾然!” 他迅速转身,苏晴的呼唤带着着急和忧虑。 “怎么了?”顾然直接走回帐篷。 苏晴已经起身,但还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慌张和迷茫。 “倾颜出事了!”她说。 顾然看向何倾颜,睡得很沉,在苏晴的推动下,肢体死了一般自然无力。 他想起之前一系列的异常。 这是梦? 清醒梦,还是黑龙梦? 清醒梦就算了,如果是【黑龙梦】,眼前的苏晴,甚至还没醒来的何倾颜、陈珂、菲晓晓,是她们真实的梦体吗? “你怎么了?”苏晴担忧地看着他。 顾然回过神。 “苏晴.你之前也叫不醒。”他说。 苏晴愣住了,绝美的脸露出不解。 “这可能是梦。”顾然道。 “你是说,我梦见你了?”苏晴问。 “也可能是我梦见你。” 苏晴没和他继续胡扯下去,她是不是自己,她难道不清楚吗? 既然她是自己,那顾然就是她梦见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梦顾然’也是她自己意识的一部分。 顾然陷入沉思。 首先他自己是真的,那么就存在两种可能,一,清醒梦,眼前的苏晴是假的;二,黑龙梦,眼前的苏晴是真的。 如果是黑龙梦,那苏晴为什么无法唤醒何倾颜,就有了解释。 除了顾然以外,没人能做黑龙梦,需要他把她们“叫醒”,就像他是屋主,要由他来开门。 “我来试试。”顾然走到床的另外一边。 被子只到胸口,能看见她雪白的双肩,有窝的锁骨,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会化身吸血鬼或者食人魔。 顾然也有抱着啃的冲动。 有苏晴在一旁看着,他不敢去碰何倾颜的肌肤,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秀发――更像是揉。 “倾颜,醒醒。” 何倾颜一下子坐起来。 顾然赶紧捂住她的胸口! 被子被保住,没有滑落,顾然按得扎实,甚至让被子里的球体都微微变形。 苏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在她看来,‘梦顾然’是她的潜意识,按住何倾颜的被子也是她潜意识的行为。 何倾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以及按在上面的手。 “真是奇怪的梦。”何倾颜、苏晴同时自语。 两人对视一眼。 “还不是一般的奇怪。”何倾颜再次自语。 苏晴看向保持按胸动作的顾然,也自语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嘛。” 顾然已经开始犹豫,是否让苏晴知道【黑龙梦】,这要是让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会不会杀掉他? 可这也不能怪顾然,他出手是为了避免视觉上出错。 现在虽然触觉出错了――间接的,隔着被子的。 何倾颜按住顾然的手,轻轻揉动。 那双大手火热的温度,让她一阵心旷神怡。 顾然:“.” 明人不说暗话,他很爽,甚至主动抓了抓。 很大了,和他的手一样大。 知道这是梦,苏晴看眼前这一幕也不舒服。 她伸手按住何倾颜的被子,顾然立马抽手。 “梦里还这么护着我?”何倾颜完全清醒了,她睡着时清冷的脸此时笑语盈盈。 她没管苏晴,伸手抓住顾然,用力一拉。 顾然此时全部的心神都在刚才的揉与按上,心神不集中,再加上没穿鞋,竟然被她拉动了。 他一下子扑到两人身上。 苏晴惊呼一声。 在确认这是清醒梦,还是黑龙梦之前,顾然可不敢乱来――之前揉胸是有理由的,他立马站起身。 可手臂还没找到支撑点,何倾颜已经压在他背上,把他往下一按。 “啊!”苏晴被压得岔气。 她没生气,还有闲暇去想: 是被子太重了?还是何倾颜睡得不老实,抱住她,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才会导致梦境发生这种事情。 “何倾颜,别乱来!”顾然一边呵止,一边尝试起身。 他撑起身体,苏晴舒服了,也方便了何倾颜的下一步动作――她把顾然的裤子扒了。 “哈哈哈!”何倾颜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短裤,看着床上的画面大笑。 “何倾颜!”顾然急了。 “你敢回头,我没穿衣服!”何倾颜威胁。 梦是天马行空的,但如果梦见熟人,熟人基本是现实中的性格,也就是说,顾然在现实中不敢看她的身体,梦里也不敢。 顾然真不敢! 着急的同时,一阵兴奋感也爬上他的心头。 “坏蛋!”何倾颜取笑道,留意到他的变化。 “什么东西?”缓过一口气的苏晴,又觉得自己被抵住了。 现实中,是何倾颜的膝盖?还是手机? 顾然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真可能会出事,他知道自己不是圣人,无法清心寡欲。 何况这又是梦,就算是黑龙梦,到底也不是现实,心理防线更低。 “你敢动?”何倾颜威胁他,“敢动就让你完蛋!” 口头威胁没用,但她做出了实际行动――她手掌捧起了顾然的袋子。 顾然不太了解,但据说,古代太监割的就是那里。 哪怕在梦里,顾然也不想遭遇剧痛。 “倾颜,别胡闹好不好?”他几乎算是哀求了。 “闭嘴,现实你见我乱来了吗?叫姐姐!”何倾颜彷佛在调教。 顾然:“.” “挺大挺沉的嘛,和我之前梦见的一模一样。”她掂量着,试了试重量。 她右手抓住顾然与苏晴之间的被子,用力一抽。 哗啦! 被子没完全按落地,可也只剩顾然膝盖定住的那一小片,其余几乎完全被挪开。 苏晴下意识低头一看,顾然T恤下摆鼓起,像是藏着一头要钻出来的小兽。 “小晴晴?” 苏小晴爬床上来了? 梦里自己感觉到的一切,都是苏小晴乱来的原因? 苏晴伸手,掀开顾然T恤下摆,解救苏小晴。 “.” 她愣住了,像是被神威大炮的炮口对准。 在大炮的下方,还有一只手掌握着弹药库。 何倾颜一直留意着苏晴的表情,见她怔住,于是笑盈盈地更进一步:她手往前,轻抚结实如铁的炮身。 顾然几乎透不过气来。 全身微微颤抖。 苏晴的心房,也被刺激得急促跳动。 如果这是清醒梦,顾然直接上了,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苏晴没生气、何倾颜敢胡乱的原因。 但这可能不是。 “上吧。”何倾颜收手,轻推顾然的屁股。 顾然却趁机起身,将何倾颜丢在床上。 何倾颜的肌肤又白又嫩,身材妖娆美艳。 躺在床上,何倾颜笑了,她说:“想三人一起?不行,这是我的梦,我不能和你做,你们两个可以。” 顾然捡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听着,”他深吸一口气,“这可能是真实的梦境,也就是说,你、苏晴,还有我,三人做了同一场梦,不,应该是我们在一场梦里。” 何倾颜扭身抱住苏晴,像是蛇一样缠着她。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信” “小晴晴,怎么样?”她低声笑着问,“大吗?” 顾然停下,他先捡起裤子,背对她们穿上。 “.我知道你们不信,梦境里什么都可能发生。”穿好裤子,他继续道,“连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清醒梦,还是真实梦。” “他一定很希望现在是现实,”何倾颜低声对苏晴笑道,“想上我们两呢!” “唉。”苏晴叹息。 自己怎么会做如此荒唐的梦?是睡觉之前被何倾颜影响了? 不过顾然的.那里,为什么能那么逼真和清楚?她从未见过实物,影像也没看过,只凭想象能做到这一步吗? 这也不重要。 梦里什么做不到?连数学题都能做出来。 而且那里还挺符合她的审美,形状不错,大小也是给人压迫感,但又不至于恐惧的程度。 应该是梦境美化的作用。 不知道现实中顾然长什么样。 浓浓的烟雾从苏晴身上蒸腾起来,她正在抽离意识,从梦中醒来。 换做平时,只要不是学习氛围的梦,她二话不说直接脱离,不是她不好奇梦境,而是担心痴迷进去,就像一些人为了学习,把手机丢在宿舍,人去图书馆一样。 “被逼到自杀了?”何倾颜笑道。 这也符合她对苏晴的印象。 “苏晴走了也好,”何倾颜看向顾然,“上来。” 她拍拍床。 “算了,你别动,这样刚好。”何倾颜跪在床上,爬着来到顾然跟前。 她双手放在顾然的裤腰带上。 没和顾然在现实中做过的事情,她在梦里也不会做,但做过的,她无所顾忌。 顾然抓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 何倾颜回头,苏晴竟然恢复了色彩,正疑惑地打量自己。 “没办法脱离?”她惊疑地环顾周围。 就算这样,也没办法证明这是黑龙梦。 “是我想三个人一起吗?”何倾颜反思。 ‘没办法脱离?’顾然愣了一下。 教室漂流那一次,庄静可以脱离。 所以,这不是黑龙梦? 不不不,不能仅凭一次实验,就断定黑龙梦可以脱离。 “何倾颜,你也试一下,。”顾然说。 “试什么?” “脱离梦境。” “我才不上.” “试试!”苏晴沉声道,不容拒绝。 何倾颜打量她一会儿,身上腾起烟雾,当她身体退色到一半,烟雾又落回身体。 再睁开眼,何倾颜手抵下巴,饶有趣味地思索起来。 “你也试试。”苏晴对顾然道。 “他不用试了吧?”何倾颜笑着抬起眸,“他刚才不是说了嘛,这是真实的梦境,我们在一个梦里。” 苏晴打量顾然。 顾然举起双手,闭上双眼。 何倾颜一直没穿衣服。 具体看了多少,他也不想多说。 “把衣服穿上。”苏晴冰冷的视线看向何倾颜。 “我和顾然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也脱了?”何倾颜躺在床上,一只手支撑脑袋,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臀部与美腿构成的曲线。 苏晴余光下意识撇了一眼顾然,那里胀鼓鼓地凸起,她雪白的脸染上绯红。 “何倾颜,把衣服穿上吧,”闭着眼睛的顾然劝道,“我们现在被困在梦里,怎么从这里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你不知道?”何倾颜反问,“我看你什么都知道。” “如果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无法脱离,以及知道怎么让你们脱离,让我一辈子得不到苏晴。” “那你知道什么?”苏晴问他。 “我们应该在某一个人的梦里。”顾然说,“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他心里也有些担忧,无法脱离是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没有主动脱离过,全是等梦境自然结束。 “某一个人的梦境?”苏晴沉吟,“从只有你能唤醒我们来看,应该是你的。” “不一定哦,”何倾颜指指沉睡的陈珂与菲晓晓,“那边还有两个。”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也可能是八日,夜,梦中。 梦境再次“联机”了,这次还是五个人一起。 完蛋,完蛋.嗯,绝妙好词。 第189章 梦中雪 “具体怎么回事待会儿再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顾然还闭着眼睛呢。 “你求我。” “颜姐。”顾然求她。 何倾颜笑起来,没有视觉,听觉更敏锐,她的笑声似乎因此更动人。 “你求我也没用,衣服不见了。”她说。 “什么?”顾然不解。 苏晴左右找了一下,何倾颜昨晚脱下的薄衫果然不见踪影。 “你藏起来了?”她一边问,一边起身,走向陈珂、菲晓晓两人的床。 何倾颜没回答,而是等着她去查。 苏晴看见陈珂、菲晓晓两人的现状,两双光溜溜的腿露在外面。 菲晓晓的情况复杂,不好下判断,但陈珂一看就能看出她没穿裤子。 苏晴回头瞥了一眼顾然,顾然闭着眼睛,她的表情白费了。 他闭着眼睛,苏晴检查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掀开被子,仔细查看。 何倾颜的目光,从苏晴挪到顾然身上,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缓缓抬起光溜溜的脚,脚趾点过去。 顾然此时大有起色,她点得很准,一下子就中了。 顾然吓了一跳,连忙后撤。 他有点傻傻地站在远处,又不敢睁眼,完全不知道刚才是什么做了这件事。 嘴唇?不太像。 拇指?有点像。 手心?这个.拿不住。 反正不是何倾颜,就是苏晴。 想到苏晴,就想起她撩起他T恤下摆的画面,她的主动令人心醉。 顾然把自己想得激动了。 何倾颜无声而欢快地笑着。 “没有。”苏晴有点惊疑,“衣服全不见了――你藏起来的?” 她看向何倾颜。 “姐姐,这是梦里,我怎么藏?”何倾颜双腿交叠,轻躁狂不发作,她也不好意思全露。 苏晴问出口也反应过来,主要是何倾颜前科累累,怀疑她自然而然。 她尝试唤醒陈珂、菲晓晓。 “珂珂?晓晓?” “陈珂!菲晓晓!”她动手轻推她们。 就像之前何倾颜一样,两人睡得像是昏迷,没有任何反应。 苏晴将两人被子重新掩好。 “你来。”她对顾然说。 顾然背对何倾颜才睁开眼。 “八成就是顾然的梦了,”何倾颜说,“要想离开梦境,说不定需要五人乱搞一次。” 她语气里藏不住的期待与兴奋。 不是期待男女之间的那桩事,也并非因此兴奋,而是单纯对眼前的发展感兴趣。 五个人,一男四女,被困在梦境中,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吗? 顾然轻推陈珂,还没开口,陈珂已经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看了顾然一会儿,才揉着眼睛问:“几点了?早上了吗?” “这是梦,你试试脱离梦境。”苏晴说。 陈珂不解,手臂一撑,准备起身。 没等顾然动作,她自己以极快地速度按住胸口,眼神也彻底清醒。 “顾然,你.能不能.” 顾然明白陈珂的意思,她想让自己暂时回避,但他没有,而是走到床的另一头。 “菲晓晓?”他轻推菲晓晓的肩膀,她穿了睡衣。 菲晓晓嘀咕一句。 “菲晓晓,醒醒!”顾然稍稍用力。 “呜~”菲晓晓呜咽着睁开眼,双眼似乎非常干涩,又像是面对太阳一般眯着。 但下一秒,她又睡过去。 陈珂不知道顾然为什么非要叫醒菲晓晓,但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菲菲!”陈珂在被窝里用脚碰了一下菲晓晓。 菲晓晓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晓晓?”陈珂伸出光洁无一物的手臂,轻晃菲晓晓。 “没用的。”何倾颜说。 陈珂看向何倾颜,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丰满的胸脯,苗条的身材,秋水般的眼睛清澈透亮,笑语盈盈的红唇,整个人散发出光芒。 “倾颜,怎么――不穿衣服?!”陈珂惊愕道。 “珂珂。”苏晴坐在床边,“你先试试脱离梦境。” “脱离.”陈珂没说下去,苏晴的表情很认真。 她尝试脱离梦境,身上蒸腾起雾气。 “这是?!”她逐渐褪色的脸难掩惊讶。 这是梦? 然后,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她无法脱离。 “苏晴?”陈珂略显惊惶地看向苏晴。 “我们也不清楚。”苏晴说,“现在唯一的情报是‘只有顾然能唤醒我们’,你无法唤醒晓晓,我们也没办法唤醒你。” “我也叫不醒菲晓晓。”顾然这时忽然道,“能叫醒,但迷迷糊糊,很快又睡过去。” “晓晓不能做清醒梦吧?”何倾颜说。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既然她不醒,顾然,你把她衣服脱了给我。”何倾颜又说。 顾然下意识看向她,中途才想起她没穿衣服,赶紧闭上眼睛。 “会不会是你想给我们所有人做一次盲人按摩啊?”何倾颜的调侃,“只有你能把我们叫醒,这是叫号;衣服没了,按摩不能穿衣服;自己又必须闭着眼睛,盲人。” “有可能。”顾然沉吟。 “来试试!”何倾颜翻身趴着,“我摆好姿势了,快过来,师傅~” “苏晴,你牺牲一下?”顾然问苏晴。 苏晴:“.” 苏晴很想说他们在胡闹,但她又无法反驳这种可能性。 “等等再说。”她揉着眉心站起身,“顾然,你和我先出去。珂珂,你想办法给自己和倾颜找件衣服,脱晓晓衣服,撕床单也可以。” “走。”她又命令顾然。 “就算是僵尸,你也得摇铃给方向啊。”顾然闭着眼。 苏晴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 “走吧,僵尸。”她笑道。 虽然被困在梦境,每个人心里都慌乱,但作为心理医生,很擅长调节情绪―― 何倾颜的盲人按摩、顾然的僵尸,都很好地缓解了气氛。 两人走到外面,苏晴身体一缩,寒风刺骨。 “怎么这么冷?”苏晴站在天幕内,往外望去。 顾然也惊讶。 与他第一次出帐篷相比,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呈现混沌的气象。 两人走出天幕,温度很低,恐怕只有十几度。 在海城的夏季,除非台风当天的夜晚,否则绝无如此低温的可能。 苏晴长袖长裤,可毕竟是夏季睡衣,感觉一阵寒冷。 她抬起手指纤细的右手,掌心摊开,一片清雪徐徐落在她掌心。 “下雪了?”顾然惊讶道。 苏晴抱着双臂取暖,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海城看见雪。” “就怕这不是海城。”顾然看向她,“很想脱一件衣服给你,但没有衣服。” “你有这个心就好。”苏晴满意地温柔一笑,“体温大概没事,外面已经冷得下雪,在迅速降温,帐篷内的温度却没有降低。” “这到底怎么回事?”顾然看向远处。 雪已经下得肉眼可见。 “以防万一,我去浴室看看,如果斧子还在,我砍些柴回来。”顾然说。 “我和你一起去。” “你回去吧,这么冷的天。” “.我上厕所。”苏晴没看他。 “哦!”顾然笑起来,“不过你在梦里上厕所,会不会让你现实中也忍不住?” 苏晴没想到这回事。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望着天空。 清新梦只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此基础上有限度的活动,可其实没有多少真实性,荒诞的事情层出不穷。 莫名其妙变成秦朝人,在修城墙,然后死在孟姜女哭长城的暴雨中都有可能; 接触的事物有时候会失真,比如说用手去接触一个物体,可物体像是不存在一样,因为梦境不稳定。 但在这场梦中,一切都很真实。 哪怕下雪很荒诞,可也很真实。 真实到苏晴的身体,都下意识保持了晨起上厕所的本能。 可顾然这么一说,她不敢了,万一真的梦境中‘放松’,现实也‘放松’了呢? 她二十了,再过几个月是二十一,不想留下尿床这样的事迹。 就算是心理医生,也有缓解不了的心理压力。 两人往林间浴室走去。 从苏晴接住第一片雪开始,顾然就想将她搂在怀里,当两人走出去十步,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伸出手,搂住苏晴的细肩。 苏晴看向他。 “冷。”顾然不看她。 苏晴无声地轻轻笑了一下,身体靠在他怀里。 顾然心跳得很快。 搂着苏晴,雪花似乎都有了香气,顾然忍不住,轻吻苏晴的秀发。 黑色发丝间,似乎还有刚起床的温暖气息。 “这么冷还不老实!”苏晴戳他的侧腹。 很痒,但顾然就算是痒死也不松手。 “等以后我们两个骨灰埋在一起,我也不老实。” “阴魂不散?”苏晴笑道。 “啊?这不是生死不离吗?”顾然也笑了。 他的手下滑,从肩滑到了苏晴的腰,小腰纤细,一只手就能箍得过来似的。 “这样搂,没有搂肩保暖吧?”苏晴抬脸望着他。 “心暖,身体就有一把火。” “你现在挺会说话,当初见面怎么没见你这么会说话?” “那不是不会说话,是看见喜欢的女孩,本能地想欺负你。”顾然说。 “切~” 顾然用力一搂。 “哼~”苏晴又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女人太可爱了,顾然忍不住地低头亲了她的嘴。 苏晴没拒绝,只是在他亲完后,说:“这个月用完了。” “梦里也算?!” “另外,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顾然傻眼了。 刚才他情不自禁,只是浅浅地亲了一下,一触及分,这就没了? 好比路过自助餐店,随手拿了店门前的糖果,结果店员就让付钱,算吃过自助餐了一样。 在他看来,他就是这么冤枉。 “你表现好的话,”苏晴的声音和雪落下的声音一般大小,“.我可以亲你。” “晴姐,以后我就是你的狗。”顾然宣誓效忠。 “我不让苏小晴上床的。” “你已经考虑到上床这一步了吗?” “.你让我很不满。” 顾然哈哈笑着,又将她搂紧了一些。 “轻点!”苏晴小声道,“没冷死,被你勒死了。” “怪你自己,和你相处越久,就越爱你。”顾然真心实意。 “和何倾颜、陈珂她们是不是也相处越久,越爱她们?”苏晴笑问。 “她们也是美人,但没办法和你比。” “哪里比不上我?” “我想想” 苏晴挣开他的怀抱,走到外观是森林小屋的浴室前,拎起那把装饰用的旧斧子。 “别冲动!”顾然赶紧道,“梦里杀人也是不好的!” “你想好没有?”苏晴检查斧子的刃是否锋利。 “我想过了,从现实角度出发,你们难分伯仲,当然,你们的气质、身材、性格都有区别,但硬要说哪个更好,很难――我的爱很主观,就是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都想亲你。” 对这样诚实的回答,没有女孩会感动。 “对了,”顾然想起什么,“我最喜欢腿和臀部,你的腿和臀部是最好看的,不过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没在意这些。”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一心求死。”苏晴说。 她把斧子递给顾然,双手抱住双肩,轻轻摩擦了两下。 “更冷了。”她说。 不止下雪,还起了风,几缕黑发在她白玉似的脸上乱舞,她望着天空,没有管这些发丝。 顾然被眼前的美景彻底迷住。 “这个梦到底怎么回事。”苏晴喃喃自语。 这时,逐渐靠近的车轮声,让两人回过神。 两人对视一眼,朝营位走去,一辆皮卡在漫天风雪――又变大了――中驶过来。 “是营地的车。”苏晴低声道。 顾然想起‘漂流教室’的怪物,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古怪的后遗症。 他伸手拦在苏晴前面。 “你走我后面,情况不对先走,帐篷温度没有降低,或许是安全区。”顾然低声道。 他上前一步,握紧手里的斧子。 ‘黑鸟。’他在心中呼唤。 皮卡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道人影走下来。 风雪太大,帘幕一般,顾然眯起双眼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苏晴看他一眼,又环顾四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病人心理阴影的源头! 不过怎么会? 睡眠,与进入病人【心理阴影】的感觉是不同的,她们入睡时,没有后者的感觉。 何况,‘源头’是不可能直接进入的,必须通过【荒草地】。 苏晴打断自己的思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刺骨的冷气像是冰水一样落入肺部。 她尝试让【心墙】降临,召唤【梦兽】。 寒意袭人,心神摇晃,没办法集中。 “你们没事吧!”大屁股营长的声音传来。 暴风雪中,她拿着手电筒,拨开风雪,却又带着一身雪地走来。 “你是营长?”顾然试探道,怀疑是什么怪物。 大屁股营长松了一口气。 “突发恶劣天气,营地的管家都去找客人了,想办法把大家集中在营地,我第一时间来找你们!”营长说。 松懈下来后,顾然感到一阵寒意。 他第一时间看向苏晴,苏晴的脸色苍白。 ‘怪物或许就是这场雪。’顾然忽然想。 管不了什么怪物,什么营长,他立马道:“先回帐篷!” 顾然蹲下身子,右手拎斧子,左手往后一环,把苏晴背在背上。 他小跑冲向帐篷,余光留意着大屁股营长。 其实到底是不是她,他到现在都没看清楚,就这一会儿,走在路上已经嘎吱作响,地已经成了雪地。 一走进帐篷,便听到陈珂的一声低声惊呼,顾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依旧走进去。 “怎么了?”何倾颜看见过苏晴被背着。 刚靠过来两步,她身体像是被烫了一下:“好冷!” 顾然把苏晴放在床上,又转身看向帐篷门。 大屁股营长跟进来。 她愣了下:“这里好暖和。” 众人警惕惊惧地看着她。 大屁股营长脸色苍白灰暗,像是一具跟进来的尸体。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或八日,梦中。 这是大屁股营长的梦境。 梦中亲了苏晴,算每月一次的亲吻,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190章 心理医生,去融化寒冷吧! 顾然握紧手中的斧子,下定决心,打算直接把大屁股营长杀了。 反正是梦,管它谁是怪物!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过。 他的力气很大,自称21世纪西楚霸王,但怪物的力气.西楚霸王来了,怪物都能像大人按住小孩的脑袋一样按住西楚霸王的头。 说力气不准确,本质是心灵的力量。 怪物都是黑暗面,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黑暗的力量总是更强大,来得也更简单。 顾然忽然看向右侧,那里有一扇窗户――其实是窗户形状的透明膜,帘幕似的大雪中,一枚黑点闪过。 他不打算杀大屁股营长了,黑鸟到了。 怪物在黑龙面前,就像西楚霸王在怪物面前一样。 “你没事吧?”顾然关心道。 作为心理学演技派,他的关心没有破绽。 “有点冷。”大屁股营长说完,全身触电似的颤抖起来,“之、之前.一直.在外面,没.感觉,进来后感觉好冷!” 紧接着,她好像挨了一拳般开始流鼻涕。 她像是从冬眠舱里醒来,开始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有毛巾吗?”顾然回头问。 “有!”陈珂连忙应道。 她正把一块布料围在身上,结打在胸前,又塞进胸部压住。 她又捡起一块布料――床单的一部分,快步走过来。 “你别过去。”顾然拦住她,接过她手里的布料。 他右手斧子、左手布料,走到大屁股营长跟前。 “能自己擦吗?”他说,“先把水擦干净。” 大屁股营长颤抖了好一会儿,几次试图抬起手来接毛巾都失败了。 她越来越冷,蜷缩在地毯上。 顾然想了想,动手帮她擦脸、擦脖子、擦手臂、擦肚子。 毛巾变得像是裹了一块冰般刺骨,冻得他都有些疼。 “我来吧?”陈珂说。 “你们别动!”顾然喝道。 老蛤蟆只是用‘手舌头’挠了‘漂流教室’两下,第二天他便低烧,变成喜欢手的变态。 谁敢保证眼前的‘寒意’,不会让人在现实中身体与心灵双重生病? 他的手很冷,但他心里担心的是苏晴,她刚才在外面明显已经感觉到了寒意。 顾然一边使劲给大屁股营长摩擦手臂,一边回头看向苏晴。 苏晴裹在被子里,一头黑亮的秀发团簇在周围,她也看着这边,目光还算平静,看起来没事。 毛巾变得比营长的身体还要冷、还要湿,顾然干脆扔掉毛巾,徒手摩擦营长的脸和手臂。 “看起来没什么用。”也裹着床单的何倾颜光脚走过来,“感觉她快被冻死了。” 她像是看顾然如何处理一只肥鹅一样,彷佛这里是厨房。 尽管如此,她光洁的双膝跪在地毯上,说:“我来帮忙摩擦她的背部?文胸最好也解开。” “听我的,别乱动!”顾然怕她胡来,语气有点重。 “她看起来快死了。” “死了你也别碰她!” “ok。”何倾颜无所谓,“反正是梦,死了就死了。” “我可以用催眠帮忙!”陈珂也跪下来,“营长,看着我!” 她尝试催眠,但大屁股营长全身发抖,意识也在打颤,对外界根本没有感知能力。 “营长,营长,别睡过去!”陈珂不断呼唤。 这时候,顾然终于感觉掌心摩擦出一些热量,大屁股营长的手臂也从冷白色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 可只有这么一点。 且他一旦停手,温度又立马降低,如同钻木取火,停下就要重头开始。 “顾然,”苏晴的声音有些虚弱,“试试按摩疗法。” “按摩疗法?” 顾然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什么?他什么时候学过按摩疗法了?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苏晴说的是【大魔法】。 “这里或许不是梦,是营长的内心世界,试图让体温上升是没用的,就像你说的,心里有团火,身体才能热起来。”她说。 如果顾然现在有空,他一定使劲亲苏晴一口! “他那几手‘吾妻美我者’的按摩手法,管用吗?”何倾颜表示怀疑。 “让营长感到自己被关心,这应该才是最重要的?”陈珂猜测苏晴的意思。 顾然对大屁股营长使用【大魔法】。 治病救人,让他现在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都行,别说只是按摩的【大魔法】! 三四秒后,大屁股营长身体开始颤动,一连好几下。 “还真有作用?”何倾颜惊奇。 顾然继续。 “好像出汗了?”陈珂说。 “冰化的水吧?”何倾颜道。 大屁股营长嘴唇张开,呼出肉眼可见的热气。 她全身出水,像是汗,又像是冰块融化的水,量很大,何倾颜和陈珂都不得不往后挪动膝盖。 “嗯”大屁股营长的意识终于从冰湖中探出头,缓了一口气。 顾然同时停手,他的双手只能感觉到一点麻,其余什么感觉都没了。 “顾然,你的手?”陈珂担忧道。 “很简单。”何倾颜伸手,从顾然裤腿里伸进去,再次托住那玩意。 “何倾颜!”顾然后撤。 “你敢退?”何倾颜笑起来,手轻轻合拢。 幸好顾然已经习惯她的作风,没有后撤到底,不然要扯蛋。 “这是治病,你也来?”何倾颜笑着对捂着嘴的陈珂道,“顾然感受到两份关心,能好得更快。” “松、松手!”顾然难过。 “手热了没有?”何倾颜问。 顾然的手还真慢慢有感觉了,麻痹感汹涌而来,可这是好事,没有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何倾颜!”顾然却很生气。 众人都看出他真生气了。 “闭嘴,”何倾颜训道,“你真以为我在给你开玩笑?无法脱离的梦境,你不让我们帮忙,这寒气肯定有问题,你自己想死是不是?” “我也.这么觉得!”陈珂鼓起勇气,“顾然,没关系的;苏晴,你别在意,这就像是人工呼吸。” 她也伸出手,从顾然另一个裤腿伸进去。 “你们两个!”顾然好恨,“我本来想让苏晴帮我的啊!!!!” 苏晴:“.” 她原本很生气,现在更生气了。 顾然感受到了双份的关心,很快有了感觉。 “珂珂,这里让给你。”何倾颜笑道。 “好了好了!”顾然往后撤。 “嗯?”何倾颜轻轻一拽,顾然又跪下了。 大屁股营长躺着喘息,他们三个人面对面跪着。 “顾然,请把你的手握拳。”陈珂一副医生让病人眨眨眼的专业架势。 她说服自己、说服顾然、说服苏晴,她真的在给顾然治病,如果她的脸没有那么红,苏晴说不定真信了。 可有一点无法否认,这确实是在治病。 顾然抬手,尝试握拳,五根手指头轻微颤抖,根本不听使唤。 “就这样也算好了?”何倾颜抓住抓住破绽。 “顾然.”陈珂声音轻颤,“你可以,看着我们,这样能好得快一些。” “珂珂,你懂挺多的嘛!”何倾颜笑起来。 “我、我是从治疗角度” “我明白,当然考虑疗效。”何倾颜笑容暧昧,“顾然,你看我们,我们只裹了床单,像不像浴巾?我们在浴室里,一起帮你洗澡呢,跪着帮你洗哦。” “你们两个放手,我想让苏晴帮我!”顾然悲愤欲绝。 “.”苏晴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但这寒气确实不一般,她裹着被子,身体里的冷竟然还在。 一定是眼前的画面让她感到心冷! “等等等!”顾然赶紧喊。 “怎么了?”何倾颜很听话,停手了。 男人喊停一定要停,不然委屈的是女人自己。 “松手,真的。”顾然略微喘气。 “不行了?”何倾颜问。 “.能握拳了吗?”陈珂看向顾然的手。 顾然使出全力,手掌里明明空无一物,他却感觉自己像在捏一网球。 “不行.”他大喘气,放弃了。 在两人继续动手之前,他连忙道:“但让人感觉到温暖,没必要做这些吧?你们放开我,让我去苏晴身边,我和她睡一个被窝,就能很快恢复!” “苏晴,你答应吗?”何倾颜问。 她五根手指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抓一放,模仿章鱼往前游动。 何倾颜一动,陈珂也悄悄动。 顾然也不敢明说,只盼着苏晴赶紧救他。 “让他过来。”苏晴冷声道,不像是要救他,像是要收拾他。 何倾颜很洒脱地放手,陈珂轻柔地轻揉,有点不舍。 顾然赶紧起身离开,来到苏晴床边。 他正要往里钻。 “先让看看你的手。”苏晴道。 “我会骗你吗?”顾然哭笑不得,跪在床边,把手放在她眼前。 苏晴仔细观察两眼,双手指尖还是青白色的。 她从被子里拿出手。 “别动!”她轻训准备后撤的顾然,用手轻抚顾然的手指,两秒后她自己就有一种烫伤的感觉。 这么冷的手,能把五根手指头蜷缩在掌心,恐怕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 “.上来吧。”苏晴收回手。 顾然立马起身。 他站起的那一刻,那东西正对躺在床上苏晴,距离她的脸很近,压迫感十足。 苏晴很嫌弃,但不知为何,她身体内的寒意消失了一些。 幸好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顾然从另一侧上了床,钻进被窝。 “我觉得我搂着你,治疗效果会更好。”他右手小臂搭在苏晴腰上。 “你现在和何倾颜有什么分别?”苏晴没好气。 “苏晴,你要小心了。”何倾颜起身,“他现在就是一个倒计时1秒的炸弹,你需要一碰到开关,重新启动,就会――砰!” 顿了一下,她笑道:“别把裤子和床弄脏了。” “.把手拿开。”苏晴说。 “我还不至于这样就弄脏裤子。”顾然苦笑。 “离我远点。”苏晴不给面子。 “那我的手怎么办?” “让何倾颜和陈珂帮你。” 顾然终于明白过来,苏晴不是在担心他弄脏裤子和床,而是生气,生他被两人弄成‘倒计时1秒’的气,生他不中用的气。 何倾颜笑得欢快极了,她很了解苏晴,显然早就猜到苏晴真正的心情。 陈珂也反应过来,忙道:“苏晴,我们真的是为了给顾然治病,没有别的.” “我不是。”何倾颜抱着双臂,薄薄床单下的胸部很丰满,“我就是想趁机占顾然便宜。” 空气有些安静。 “呜。”大屁股营长完全醒过来。 还跪在营长身边的陈珂,连忙关心道:“营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大屁股营长打了一个寒颤,“还好,还稍稍有点冷,但已经没事了――我怎么了?” “我们还想问你呢。”何倾颜居高临下。 大屁股营长看向她,首先是那双踩在地毯里的毫无瑕疵的美脚,视线往上,是雪白的小腿、膝盖、一点点大腿,然后便是床单。 隆起的床单尽头,是精致白嫩的双肩。 最后是那张笑语盈盈的明艳小脸。 没有成熟的衣着,何倾颜看上起像是一位刚洗完澡的十六七岁少女,不,大小姐。 大小姐俯视大屁股营长。 “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何倾颜直截了当地问。 “我?”大屁股营长不解。 “对,就是你。” “我没什么.” “仔细想想。”何倾颜打断她。 “营长,”陈珂柔声道,“这件事应该在你心里压了很久,不那么起眼,不是刻骨铭心的挫折,只是偶尔想起,想起这件事,会觉得很寂寞或者难过。” 外面在下雪。 相对其他异象来说,比如说雪崩,下雪还算温和,所以陈珂才这么说,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陈珂又猜测,这件事在大屁股营长心里压了很久。 大屁股营长依旧茫然。 多数人都像她,对自己的心理问题没有意识,或者已经习以为常,认为自己没有问题。 “有什么烦恼吗?”苏晴问。 睡在她身后的顾然,感觉她好香。 “烦恼的话.”大屁股营长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躺在床上,可也没问,“倒是有。” “说说看。”何倾颜道。 “我能不能.先换身衣服?”大屁股营长说。 不是衣服湿了那么简单,她感觉自己的下腹很粘稠,量很大,她都不太好意思起身,地毯绝对湿得很厉害。 “要是有衣服,你觉得我们会穿床单吗?”何倾颜说。 她和陈珂都裹着床单。 何倾颜有可能是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陈珂应该是不想让菲晓晓没衣服穿。 “裹被子可以吗?”陈珂贴心道。 她又对何倾颜说:“身体干爽一点,她的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外面的雪好像停了。”苏晴忽然说。 众人都看向‘窗’外,之前如帘幕般的大雪,果然已经停了。 顾然没看,他上瘾似的吸着苏晴,好想贴得更近一点。 嗯? 有这个想法,手是不是已经好了? 顾然偷偷活动手指,握拳已经没问题,但还有一点无力感,应该是还没完全好。 继续吸! 而苏晴,现在哪里还感觉到冷,身上有点燥热了,被窝里渗透出一点点、少得近乎不存在的麝香与腥气。 他不会已经出了吧!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或八日,大屁股营长的梦中。 原来让人内心解冻,才是【大魔法】真正的作用,我一直以来误会它了。 陈珂手法温柔,有一种被哄的感觉,刺激感很强; 何倾颜手法多变,显得妖娆,招架不住; 苏晴真香啊。 第191章 认真的雪 众人看向大屁股营长,心里都明白,这应该是她的梦境或心理阴影源头。 “你晚上睡的哪儿?”何倾颜问大屁股营长。 具备清醒梦资质的心理医生,想要进入病人的心理阴影,距离要求很苛刻。 想造成眼前这种情况,除非大屁股营长也睡在帐篷。 “我?营地,怎么了?”大屁股营长不解。 她四十岁,不知为何,总觉得矮眼前几人一些,白天这种感觉也有,但没现在严重。 白天的感觉,是因为五人有贵宾卡,还有来自政府的一通电话。 至于现在,众人作为心理医生,心灵的力量自然强过不但是普通人,还有心理障碍的营长。 “找到罪魁祸首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何倾颜问顾然。 “两个办法,”众目睽睽,顾然也不好意思继续吸苏晴,“一是等,她自己会醒,但谁也说不清楚会持续多久,中途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短短的梦境,经历一生都足够。 突变更是梦境的常态,天马行空不足以形容。 “第二是不是治好她的心理障碍?”陈珂问。 “是的。”顾然点头,蹭了一下苏晴的黑色秀发,“赵文杰就是这样被我治好的。” “什么?” 陈珂愣了一下。 苏晴转过身来。 “这么好玩?”何倾颜若有所思,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陈珂正要说什么。 “你别乱动.”顾然的话也没说完。 之前他没有贴上去,但靠得很近,苏晴一转身,下意识靠过来一些,毕竟她就睡在床边,往外也没位置了。 她这一靠,顾然直指她的腹部。 苏晴愣了一下,她的小腹被压得微微下凹。 然后,那一团部位被一阵又一阵的烫,起码五次,之后变得温热! 两人在被窝里对视。 何倾颜时刻留意着呢,立马把被子掀了,带起的风,把她裹在身上的床单都吹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完了,”顾然绝望,“我现实中肯定尿床了!” “.”再一次,苏晴的怒气不知何处发泄。 她坐起身,哭笑不得! 陈珂捂着嘴,眼睛紧盯着那里,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快把裤子脱了,别感冒了!”何倾颜贴心地来扒顾然的裤子。 她不是来真的,只是想逼顾然闪躲,顾然果然躲了,一躲,以陈珂为代表的众人便什么都看见了。 “哈哈哈!”何倾颜笑得捂肚子。 她没什么羞耻的,那滩东西别说看,她都咽过。 在场只有陈珂一直在看。 苏晴?苏晴自己身上有。 苏晴扯着衣摆,湿得很明显,不仅如此,上面还有几条浓稠如鼻涕似的东西。 好恶心.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但想到这是顾然的东西,忽然又有点好奇。 如果这是在她的房间,她说不定会做出一些她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比如说用手指直接触碰。 现在,她直接拿起床单的一角,把脏东西擦去。 小腹上也擦了一下,那里也被打湿了。 苏晴还能擦,顾然呢? 还好他经验丰富,又是粗糙的男人,用陈珂、何倾颜做裙子剩下的布料,背对众人,随意擦了两下,就当没这回事了。 这时候不能扭扭捏捏,不然永无翻身之日! “两个选择摆在我们眼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顾然很严肃。 “嘻嘻~”何倾颜的笑声,一会儿看顾然的脸,一会儿看被尿湿的裤子。 陈珂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顾然,因为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眼睛的毅力,又没何倾颜随便看的脸面。 她只好看一会儿顾然,看一会儿苏晴。 苏晴希望她能一直盯着顾然看。 苏晴自己看了眼顾然,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她不是调侃,而是想起很久之前去游乐园的事。 不是迪士尼,只是一家很普通但项目更刺激的游乐园。 一家三口从大摆锤下来,小孩对妈妈说:“妈妈,我裤子湿了!我没尿尿,但我裤子湿了!” 妈妈说:“没关系的宝贝,你爸爸也湿了。” 周围全盯着这一家人看,爸爸扯着衣摆的遮羞样子,像小姑娘。 苏晴把这件事忘了,看见顾然又想起来,不知道顾然坐大摆锤会不会尿裤子――她笑这个。 “笑什么!”顾然义正言辞,“也不看看你们自己!何倾颜、陈珂你们两个不穿衣服,苏晴你自己也尿裤子.” “我是被尿――”话没说完,苏晴就知道完了。 就像当初从大摆锤下来,为了安慰孩子而口不择言的妈妈,她也说话不留神了。 “你被尿?”何倾颜不出所料地笑着问。 “还有你!”顾然转移火力,看向大屁股营长,“全身都湿了!” 大屁股营长没好意思反驳,她不确定顾然是否知道她是哪一种湿透。 “一个,狼狈不堪,取笑别人?”顾然讥讽。 “我们不穿衣服只在梦里,但某人尿床,可能既在梦里,又在现实哦。”何倾颜道。 “.”顾然再次绝望。 “没关系的。”陈珂微笑道,“说到底,谁又没尿过床呢?何况也不是尿反正男生这样很正常!” “没错!”顾然缓慢而用力地点头,“如果你们敢取笑我,我就把梦里我为什么会尿床的事说出去,何倾颜说,我也不放过陈珂!” “为什么啊?”陈珂失笑。 她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如果菲晓晓敢取笑我,我就把何倾颜在她房间找到情趣道具的事情说出来!” “.”陈珂瞪大眼睛,缓缓看向何倾颜。 “这就是传闻中的‘团建破冰’吗?”何倾颜若有所思――绝对是装的。 “是互相抹黑!”陈珂道。 “好了,”苏晴开口,“反正顾然你每天都第一个起,谁知道你有没有尿床。” “我知道。”何倾颜笑道,她又盯着顾然尿湿的裤子看! 她还说:“不管他尿没尿,只要他换了裤子,我就认为他尿了。” 不仅如此,她可爱的鼻子还俏皮地嗅了嗅。 然后,她在鼻尖轻轻挥手,一脸‘这是什么怪味’的表情。 苏晴、陈珂,包括大屁股营长,都本能地留意起气味,甚至更用力地嗅了一下。 三人:“.” 真的有气味。 怪怪的,却让人想凑近闻,反复闻。 绝对不讨厌,类似某些人特别喜欢机油刺鼻的味道一样。 大屁股营长是有经验的,四十年开过三辆车,所以很肯定,顾然的机油非同一般。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帅? 毕竟同样是女性的脚,一般人只是脚,而美女的,在男人看来,踩在地上是糟蹋食物,不如让他们吃了。 因为何倾颜嫌弃的表现,三人都怀疑自己的嗅觉诚实一点,癖好是不是很奇怪。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何倾颜如果嫌弃,就不会吃。 顾然摆出无所谓的神态,只是他脸红的样子,让几位女性多看了他四五眼。 苏晴都觉得自己更爱了他一些,毕竟可爱又好看。 “好了好了。”苏晴这次很认真地宣布尿床事件到此结束,“作为心理医生,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大家一起想办法给营长做一次心理咨询。” “不但周末要上班,连梦里都要上班啊?”何倾颜无奈。 众人团坐在地毯上。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你有什么烦恼吗?”苏晴问大屁股营长。 大屁股营长将被子裹得紧了一些,就像顾然说的,他尿裤子在现场根本不算什么,她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 “没关系的,”陈珂柔声安慰,“我和倾颜也都没穿。” 何倾颜轻捏‘裙摆’,露出大腿,露出胯部,露出侧腹,不见一丝一缕。 “看吧。”她笑道。 很快,她又说:“我错了,晴姐姐。” 苏晴表情很冷,如同冰山。 “你好像太兴奋了。”她声音平淡,“你刚才的表现,我会如实转述给我妈妈和香姨。” 苏晴不是告状,她担心这是何倾颜轻躁狂病情加重的表现。 “就这一次,我真的错了!”何倾颜抱住苏晴的手臂,“我其实是给顾然看,想逗他!而且这是梦里,我才.” “从现在开始不准说一句话。” 何倾颜立马乖乖坐好。 她气质多变,安静后,像是文雅的公主,肌肤雪白,黑发披肩。 顾然想,关键还是她长相貌美,才给人气质多变的感觉。 “营长,不需要有顾虑,我们是心理医生,你和我们说的任何事情,我们说出去都是犯法的。”苏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营长声音很轻。 众人没开口,等着她说下去。 “我没什么烦恼,要说一直放在心上,想起来会觉得寂寞的,只有一件―― “这样在露营场工作一辈子真的好吗? “我大学毕业开始在露营场工作,现在四十了。 “一个月三天假,忙起来没有假,城里买的房留给我妈住。 “前几年父亲心脏病走了,我不能回去照顾妈妈,辞职?我这个年纪,又能找什么工作? “等妈妈走了,我没结婚,没孩子,自己一个人,青春不在,每天每周看着年轻人、父母带着孩子,来幸福的露营。 “如果.如果我当初选择城里的工作,是不是能多陪陪父母?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只到高中毕业; “如果我结了婚,是不是就没那么不安?哪怕母亲走后,也有亲人在身边,还有寄托。” 顾然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任何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苏晴说,“医生一辈子在医院,老师一辈子在学校,白领一辈子在职场,律师全国各地出差,一辈子在出差――你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你的问题,很正常。” 是很正常。 关键是心态。 同一件事,因为不同的定义、做出的不同反应,人的心情完全不同。 最典型的,还有半杯水,只有半杯水。 看问题的角度,决定了人们的感受,营长的情况其实也不算罕见,只是她每天都目睹别人幸福时刻――露营,自然会多想。 “你有想过改变吗?”陈珂问。 “有啊。”营长说,“比如做网络博主,去各地露营,拍成视频,虽然依然待在露营场,但至少自己可支配的时间多了,能多陪陪母亲,说不定还能结婚。” “你结婚不用愁吧?”顾然笑道。 他说话时,带了点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暧昧,是刻意的。 营长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虽然四十,身材却丰满而曲线清晰,再被顾然这么年轻的帅哥一夸,脸不仅有点红。 雪小了一些。 何公主笑盈盈地看向顾然,好像在说:你这个小色狗。 “既然想过改变,为什么没有尝试呢?”陈珂又问。 “网络博主未必好做,就算我经验丰富,偶尔还可以拍点擦边的镜头,何况这里的工资很高。”大屁股营长说。 可以看出,她真的认真考虑过,连擦边都想到了。 “我倒是觉得你一定能火。”顾然说。 天底下喜欢屁股的何止他顾然一个人? 只要大家都站出来,多养活一位露营博主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信心。”大屁股营长说,“而且,做露营博主,肯定全国各地跑,我还想多陪陪我母亲,留在这里,虽然休息时间少,但至少只要休息,我就能陪她。” “不管做什么工作,陪父母的时间都不会多。”苏晴说。 “除非你在自己妈妈开的医院工作。”顾然补充。 在苏晴的注视下,他又说:“或者成为作家,整天待在家,挨父母的训,我认识一位大作家,他本人说,他父亲死之前的那天,还和他吵了一架。” 裹着被子的大屁股营长,忍不住笑了一下。 “大家都一样的,”顾然又道,“和父母在一起久了,就羡慕独居的;在外地工作久,每年只回去四五天的,又羡慕能留在家的。 “你可以留在营地,但可以减少工作量,少挣钱,多一点时间给自己,给妈妈,这或许是我们普通人唯一可行的做法。” 大屁股营长叹气,发愁。 说得简单,减少工作量,直接被辞退了怎么办? 本来足够高的工资,是她唯一的安慰,连这都没了,她要怎么办? 她没说出口,知道顾然好意,不想对他发泄情绪。 但顾然一直在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还能坚持,我不会这么说,但你心里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再继续下去,到时候你不但要花钱看病,还会没了现在的工作。 “你也说了,你已经四十了,你妈妈还能活多久,你自己还有几年可以结婚? “趁你妈妈还健康,趁你现在的条件还可以挑拣,改变人生,让自己快乐起来,都还来得及。 “至于风险,恕我直言,不愿意冒险才是最大的风险。” “啪~”何倾颜把手拍在顾然肩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屁股营长疑惑。 “没事。”顾然说,“她在对我说话,提醒我冒险,让我联合她还有陈珂,一起拿下苏晴,四个人在一起。” 何倾颜点头,很满意他的翻译。 “你冒险了吗?”大屁股营长问顾然。 “什么?” “冒险和她们联手,一起追求苏晴?” “.”顾然很想直白地告诉她,不是他心里下雪了。 “如果你冒险的话,我也愿意做出改变。”大屁股营长很认真地说,“我需要鼓励和勇气。” 何倾颜把手拍在大屁股营长的肩上。 这是感谢? ―――― 《私人日记》:九月七日或八日,大屁股营长的梦中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就在你说了分手的瞬间。 ――心里下雪的不止大屁股营长的一个人。 当然,歌和诗词一样,都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成份,薛之谦不一定有心理障碍。 但如果心里下雪,那是时候放手了,我们从来没有被剥夺重新开始、重新选择的权力。 第192章 梦醒 “不行。”顾然拒绝。 他解释道:“我提议你减少工作量,牺牲赚钱的机会换取时间,决定权在你; “我冒险,你就冒险,决定权在我。 “心理医生可以提意见,但不会做决定,当然,就算是在梦里,我对苏晴的忠诚依旧毋庸置疑。” “总之,营长你要明白,”苏晴说,“你这样的想法完全正常,没有人不留恋青春岁月,恐惧时光飞逝,只是很少说出来。 “至于年轻人的不在乎,那些害怕衰老的人,谁没有年轻过?年轻人的不在乎,只是因为他们还年轻,等他们活到那一天,就该轮到他们害怕了。” 大屁股营长心里宽慰了一些。 ‘没时间陪父母’、‘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工作’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心里自然好受了一些。 但想让她就这么接受,改变观念,没那么简单,只能安慰一时,如同镇痛药。 顾然很能理解她,整天待在营地,跟游戏里的NPC一样。 她不如NPC的地方,在于她有思想,一旦有思想,就免不了思考人生的意义。 “营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跪着的陈珂露出一双漂亮的腿。 “嗯,请问。”大屁股营长道。 “不能算问题,”陈珂道,“我想请你自己想一想,让你感到枯燥无味的现在,有没有让觉得不错的地方,也就是好处?” “工资高。”这个之前营长也说了。 “还有呢?” “除了工资高工作内容不算讨厌吧,唯一比较头疼的,只有想创意,比如说暑假举办面向孩子的夏令营,具体要有哪些技能或者活动。” “还有吗?” “我是营长,大多时间这里是我的一言堂,上级对我也很客气。有空的时候,我自己也能露营,或者给朋友优惠什么的,这能满足我一些虚荣心。” “您现在的工作,很让人羡慕。”陈珂柔美地笑起来。 大屁股营长微微一笑,真心道:“谢谢。” 回答陈珂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情慢慢好了一些。 “嗯嗯~”何倾颜示意自己有话说。 苏晴没看她。 “如果是和咨询相关的,你可以说。”顾然道。 “你们三都没说到点子上!”何倾颜开口就否认了三人的工作。 “营长,你听我的,”她说,“不管是退缩妥协,还是努力反抗,都是没用的,人生充满变量,谁又是生活和命运的对手?我认为,只有热爱,才能超越命运,享受生活。” “热爱?”大屁股营长想起自己年轻时选择在露营场工作的原因。 那时候觉得露营自由,没有上下班拥挤的通勤,没有复杂的办公室环境,居住在露营场,天天都是度假。 十八年过去,这份热爱也消失了。 “没错!”何倾颜道,“你不能只想着露营,因为对你来说,露营已经是工作了,你要培养新的兴趣爱好!” 她继续道:“你可以学冲浪、学潜水、学滑雪,爬山、跳舞、种花等等都行,这是热爱生活,也是转移注意力,能让你不关心那些人生的负面,更愉快地生活。” 比起更换工作,培养新的兴趣爱好,对大屁股营长来说相对容易,她不禁赞同地点点头,准备尝试一番。 “冲浪吧。”顾然说,“就在海边,这是地利;能展现你的身材,这是人和――泡一个年轻帅哥或者富豪,轻而易举。” 大屁股营长的脸有点红。 脸红就对了,就怕没感觉。 苏晴想说顾然两句,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比起裹得严严实实的滑雪和潜水,独自一人的种花,过于外向的跳舞,冲浪确实是一举多得的爱好。 “做一个总结,”顾然说,“第一,你会感到迷茫和内疚完全正常;第二,你不要无视现在工作的好处,你已经让人羡慕;第三解决办法是热爱生活,具体办法有培养新的爱好,减少工作时间陪父母。” “我现在的情况严重吗?”大屁股营长问。 “等你对培养兴趣爱好也没兴趣的时候,就必须去看医生了,如果那时候你还能想到去看医生的话。”顾然回答。 “请多关心一下自己。”苏晴那种令人沉迷的声音又出现了,“感到不适,先把生活停下来。你看外面,雪很轻很轻,轻得好像没有重量,但这样落下来,就把什么都盖住,门也堵了。” “嗯。”大屁股营长点头。 “也多关心你妈妈,你妈妈开心了,其实你也会开心的。”顾然说。 就像他和庄静,能让庄静开心,他就开心。 现在还有苏晴。 或许这就是亲情和爱情的简单诠释――对方开心,自己也开心。 大屁股营长抬头望天。 “怎么了?”陈珂问。 “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顾然没听见。 “好像.闹钟?” ◇ 顾然醒过来。 立马感受,不出所料。 时间应该不久,还是温的,也就说,是在接近天亮闹钟响的时候,他们进入了营长的心灵源头。 能换取一个人的余生能稍微开心一点点,被人取笑,顾然也认为值得。 主要是,他先被何倾颜、陈珂两人挑逗。 这个梦不赖! 顶呱呱! 顾然轻轻掀起被子,悄悄下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向帐篷门,安静地像是要去刺杀一只蚊子。 “顾然!你去哪儿!”何倾颜的声音。 完了! 苏晴睁开双眼,迷糊了半秒,半撑起身体看向顾然。 陈珂也醒了,视线看过来。 “嗯!”菲晓晓发出拒绝醒过来的抗议声。 “手拿开!”何倾颜像超市老板抓小偷。 “你确定要我拿开?” “拿开!” 顾然拿开手。 “你昨晚不是”苏晴下意识想说什么。 “一次就行了吗?”此时此刻,顾然只能放下羞耻心,就像当初刘邦让西楚霸王烹了自己父母一样。 “得意什么,我看是憋尿!”何倾颜表示鄙夷。 苏晴忽然下床,她很小心,没让被子滑落,暴露何倾颜的身体。 下了床,她穿上一次性拖鞋,她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顾然不解地问。 “上厕所!”苏晴感觉自己很危险。 一定是在梦中放松一次,所以才会如此岌岌可危! “不行,我要先换裤子!”顾然也跟着出去。 “你已经尿在身上,还急什么!”苏晴道。 危险的时候让她先走,上厕所时却要抢在她前面,这就是她打算共度一生的男人吗? 两人出去后,陈珂轻声问何倾颜:“倾颜,你也梦见营长了吗?” “梦见了呀――”何倾颜伸懒腰,腰肢纤细而结实,胸部丰硕而坚挺,“下了好大的雪。”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没通过【荒草地】,居然能直接进入营长的心灵阴影。”陈珂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是顾然的特殊能力,待会儿仔细审问他。”何倾颜忽然笑着看向陈珂,“手感怎么样?” “手感?” 何倾颜做了一个捏爆的动作。 陈珂的脸红了。 “份量够我们三个人分了,是不是?”何倾颜继续问。 “.”陈珂不说话。 “分什么?”菲晓晓揉着眼睛,“我也要。” “好好好,到时候让陈珂分你一口。” “倾颜!”陈珂抓起枕头,想丢过去砸她了。 “珂爱妃,你有意见?”菲晓晓在被窝里,对着陈珂的光屁股就抓下去。 “啊!”陈珂轻呼,身体前挺,想躲。 何倾颜也过来,使出正宗的抓奶龙爪手! “别!” “别停?”何倾颜笑着补充,“珂珂,你的份量也不小,奶两三个孩子不成问题。” “珂珂能两三个,倾颜你呢?”菲晓晓一边揉着陈珂屁股,一边说。 “自然多多益善。” 这纯属吹牛。 何倾颜的胸只能算丰盈,达不到‘巨’的程度,更别说‘非人’。 等苏晴上完厕所,顾然洗完澡,换好裤子,陈珂也摆脱了两人的捉弄。 大屁股营长送来早饭套餐。 可以自己烤培根,可以自己拌沙拉、煎鸡蛋、煎饺子、做三明治、还可以煮玉米等等。 简直就像是一个随意使用的早餐厨房。 苏晴她们留意大屁股营长的神色,她轻轻哼着歌,似乎心情不错,但没有特别的表情。 对众人的态度,与昨天相比,只是多了一些自然的热情。 众人聚在篝火边,空气凉爽,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做成早餐。 “晓晓,你昨晚做梦了吗?”苏晴问。 “嗯?”正在敲水煮蛋的菲晓晓不解,“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心理医生对梦境比较好奇。”苏晴解释。 “好像.做了,好像没有,如果我刚醒,你问我,我或许还能记住。”菲晓晓咬了一口白白的蛋白。 她梦见顾然半夜来到她床边,小心翼翼地呼唤她,似乎想让她一起去帐篷外,又像是他要上她的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答应! 或者答应了,只是她自己忘记了答应之后的内容! 不管如何,这个梦都不能说。 顾然全看在眼里。 不具备清醒梦的人,无法在【黑龙梦】中保持清醒,对【黑龙梦】里的事情也没有感知――顾然他们一直在说话,菲晓晓却没有一点感觉。 “说到做梦,前段时间梦到两三次自己在考试。”菲晓晓转移话题。 “梦到考试,一般是压力大。”苏晴说。 众人闲聊,悠闲地度过周日的山间清晨。 苏晴、陈珂,甚至何倾颜,都没聊昨晚的梦。 算上顾然,他们四个人有的是时间与空间深谈。 吃过早饭。 “帐篷我们收拾吗?”菲晓晓问。 帐篷既可以自己收拾,也可以放在这里,让工作人员收拾――大型帐篷有这项服务。 自己收拾,则可以体验完整的露营生活。 “放在这里吧,大家都挺累了。”苏晴说。 “累?”菲晓晓不解,“你们没睡好吗?” “嗯我不习惯不穿衣服睡觉。”陈珂找了一个理由。 “我一晚浑身都不舒服,大脑很浑浊。”何倾颜说的未必是假话。 “我――”顾然在想自己找个什么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昨晚,今天没精神吧? “你我知道的。”菲晓晓笑起来。 “你知道?!” 早上她在装睡? “第一次和四位女生一起睡,其中两位还没穿衣服,作为男孩子,晚上睡不好很正常。”菲晓晓一副理解的表情。 “晓晓,”何倾颜忽然说,“你早上醒来,腿露在外面,睡裙在腰间,内裤被顾然看见了。” “.其实那是泳裤。” “哦,泳裤啊。”何倾颜点头,然后笑起来。 菲晓晓的脸越来越红。 她穿裙子睡衣是有原因的,不管陈珂来之前,还是来之后,她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就算睡裙卷在腹部,露出双腿,也没关系。 有时候她内裤都不穿,感觉这样更透气,同时也方便做一些开心的事情。 这次来露营,出发之前,她可没想到自己会和顾然睡一个帐篷。 睡一个帐篷,她也不在乎,因为她同样没想到自己的睡裙不但卷起来,被子还没盖。 “没关系的,内裤和文胸有区别吗?文胸我也看过。再说,内衣和泳装有区别吗?泳装我全看了。”顾然安慰菲晓晓。 “很有区别,好嘛!”菲晓晓直接恼羞成怒。 “苏晴,你不管管?”她看向苏晴。 苏晴笑道:“如果他偷看,我当然要管,但你不小心让他看见,我怎么管?” “说你不检点,勾引顾然呢。”何倾颜挑拨离间。 “不检点的是你和珂珂!嗯?等等!”菲晓晓忽然想到什么,“我的腿没盖被子、我和珂珂睡一张床珂珂的腿盖被子了吗?” 陈珂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何倾颜道。 “.”菲晓晓张着嘴,看向陈珂。 “我不清楚。”陈珂脸红。 菲晓晓抬手,捂住嘴。 “我真的不清楚!都怪你,一定是你嫌太热,把被子踢开了!” 菲晓晓当着陈珂的面,偷偷问顾然:“看到多少?” “我没看。”顾然说。 “你看了我,没看陈珂?” “因为你穿着内裤,陈珂没穿啊,我不趁人之危的。” “我明白了,”菲晓晓点头,“苏晴在,你不好意思说自己全看到了。” “晓晓!”陈珂拉住她。 菲晓晓不说了。 何倾颜说:“这次我们被看光,下次该轮到顾然、苏晴和晓晓了。” “我完全支持!”顾然力挺。 “去开车。”苏晴说。 “得令。”顾然去了。 苏小晴跟着去。 “好像两条狗啊。”何倾颜评价。 苏晴、陈珂、菲晓晓都笑起来。 ―――― 《私人日记》:九月八日,晴,山里的清晨,森林水库露营地 梦醒了。 这次也不算免费露营了。 ‘她’是陈珂。 聊到双腿被看光的时候,她用‘箱根夜晚’安慰自己。 知道‘她’是谁,我又能做什么呢? 第193章 苏晴,你三观不正! 众人在营地办好手续,结束了这次露营。 大屁股营长带着三位管家,送五人到停车场。 “谢谢营长的照顾。”苏晴说着外交辞令。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担心你们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屁股营长真心实意地说。 她确实适合这个工作,身材令人刮目相看,态度也让人心里舒坦,也就说:身心皆宜。 众人走向汽车,顾然打开车门的时候,陈珂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到大屁股营长跟前。 “营长,我想推荐你看一部电影。”陈珂说。 “电影?”营长不解。 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有游客推荐营长看什么电影? 难道是想通过电影的名字或内容,暗示她有地方没做好? “您请说。”她道。 “您可能看过,经典到老掉牙的电影,”陈珂似乎觉得推荐这部电影是一件害羞的事情,“《肖申克的救赎》。” “我确实看过,是一部好电影,您这么一说,我又想看一遍了!”营长笑道。 “您可以留意一下,主角是怎么越狱的。”陈珂说完,轻轻点头――快接近鞠躬了,便转身走向另外四人。 车门虽然开了,但四人都没上车,都等着她。 五人上车,苏晴坐副驾驶。 在营长以及三位管家的目送中,他们离开了露营场。 “营长,她为什么让你看别人怎么越狱的?”一位管家问,“你犯法了吗?” “傻不傻,你当中国的监狱是外国的,一把勺子就想挖穿?”另一位管家说。 大屁股营长没犯法,但要说有点内疚的事,今天倒是有一件:昨晚她梦到自己和那个开宝马的帅哥来了好几次。 早上起来,水量之大,还以为自己尿床了。 不过梦里的事如果也当真,会被送进监狱,她偶尔梦见自己爷爷奶奶爸爸,又算什么?这些亲人变成鬼了? “今晚营地就放《肖申克的救赎》吧。”她说。 “挺好的,”第三位管家说,“这种老电影,上了年纪的人能看到情怀,年轻人没看过,上了年纪的人又觉得年轻人应该看一看,估计来看的人不会少。” 越狱? 走回营地的路上,大屁股营长想着这个问题。 她对这部电影的印象已经淡了,勉强记得,主角――叫什么忘了,但反正不是肖申克――先用勺子,后用小锤子,挖了一条通道。 耗时很长,走得那天还借助了雷声砸管道,管道内各种淤泥、臭物,走得很艰辛。 出去之前,准备很充分,从监狱长那里弄了一笔钱,所以出狱后过得相当不错。 那位客人让她看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大屁股营长忽然将越狱与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自己想结束露营场的工作,不就是一场越狱吗? 她不禁看向汽车消失的地方。 蓝色宝马行驶在丛林中,向白领试图逃离、大屁股营长又想回去的城市前进。 “她能明白你的意思吗?”何倾颜问。 “明不明白都没关系,”陈珂轻轻笑道,“我只是想到了,既然想到了,不推荐的话,我心里会有遗憾。” “明白什么?”查看这次露营照、准备发朋友圈的菲晓晓抬头问。 “一定能明白。”顾然说,“人只能从书中读到自己已经领悟的道理,体会到自己的切身经验,营长绝对会从《肖生克》里看到自己的人生。” “看到了也不一定改变,”苏晴道,“但有一点鼓励,已经足够了。” “所以到底明白什么啊?”菲晓晓道。 “你没听顾然说吗?”何倾颜回答,“人只能从书里体会到自己的切身经验,看来你没经验。” “啊?珂珂,说!”菲晓晓逼问。 “我也不清楚。”陈珂笑道。 “我要打人了。” 顾然对苏晴道:“放首歌。” 手机连上车机,苏晴低头挑选歌曲,有一点若有如无的微笑,车窗外的清风吹起她几缕秀发。 ‘心里的期待总是填不满~’ ‘我看着山下千万的窗,谁不曾感到失望~’ ‘就算会彷徨,也还要去闯~’ “这是什么歌?”菲晓晓问。 “《逃亡》,孙燕姿的。”苏晴回答。 “孙燕姿啊,我对她的印象,还是《北京欢迎你》,那时候觉得这个大姐姐真好看。”顾然说。 “你好像挺喜欢上了年纪的阿姨?”何倾颜说。 “.救命。”除此之外,顾然还能说什么。 众人都笑起来。 天色蔚蓝,森林如绿海,蓝色宝马如一艘小船,悠悠哉哉的在绿海上前行。 送陈珂、菲晓晓回家后,三人返回【天海山庄】。 “你做梦治好赵文杰的事,我妈知道了?”苏晴问顾然。 “嗯。”顾然应道。 “我妈知道,我不知道。”苏晴微笑起来。 何倾颜不说话,因为眼前的状况已经足够热闹,她在后排抱着手臂、架着腿看戏。 “静姨说,我的情况特殊,最好不要让人知道。”顾然解释。 “如果不是这次露营,一辈子不告诉我?” “就在露营之前,我已经主动和静姨说,要和你说我的事情。” “真的?” “待会儿我们可以去静姨面前对质。” 苏晴这才露出勉强满意的表情。 按照冰山原则,表情是勉强满意,心里至少有七八分满意了――只有电信移动联通的服务才能达到十分满意。 “苏晴,对于顾然看光我们这件事,你连训都不训他?”眼前热闹没了,何倾颜不解地问。 “你是一分钟都不想让我好过!”顾然道。 “不想因为他、因为你们生气,生气影响我的美貌和寿命。”苏晴说。 按照冰山原则,当她表示不在乎的时候,已经反正顾然提醒自己该小心了。 “苏晴,我绝对没有主动做过对不起你的任何事情,就算在梦里!”这点顾然很有信心。 “你不主动就有用了吗?”苏晴问。 “那就是你的责任了,我看不住何倾颜,只有你能。”顾然道。 苏晴欲言又止,想说顾然强词夺理,但他说的有道理。 “两人容易吵,三个人在一起就不会了,大家你侬我侬,和谐一家亲。”何倾颜趁机道。 “以你的性格,现在三个人,三十岁的时候是三十个人。”苏晴道。 她又看向顾然:“梦里的事就算了,现实中你如果不守男德,好自为之。” “是不是梦里就可以随便了?”何倾颜插话。 “你自己说。”苏晴让顾然说话。 “只要我有自己的意识,还有行动能力,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会遵守男德,为苏晴守身如玉!”顾然说,“我要成为男德标兵!” 何倾颜笑起来:“挑逗良家少男,更让我更兴奋了,怎么办?” “理解,我挑逗害羞美少女苏晴的时候,心里也很兴奋。”顾然点头赞同。 “你们干脆凑一对算了。”苏晴手抵额头。 “不行!”两人同时道。 顾然的理由是:“我只喜欢你。” 何倾颜的理由是:“没有苏晴的顾然,只是普通的老公,有了苏晴的顾然,就是闺蜜的老公!” 顾然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苏晴,这样的闺蜜也能忍受? 不过,苏晴从小与何倾颜一起长大,没有别的朋友,再加上庄静的无所谓、严寒香的凑热闹,恐怕对这种气氛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奇怪了。 也就说,苏晴的三观不正常,与何倾颜一样。 重大的发现! 到了,停好车,三人回到别墅。 严寒香不在,周末去实验室调制香水,庄静刚结束一个上午的线上采访,正下楼倒水。 虽然有采访,她穿的依然家常,普通的白T恤,外面是一件浅蓝色衬衫,优雅简约。 她的人格有一种‘宜人的温度’,她的审美和穿着,也令周围的人感到舒适和着迷。 好像一处美景,下意识想坐下来,久久欣赏,让自己完全沉迷。 待在庄静身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妈,我们有事和你说。”苏晴道。 “露营出事了?”庄静笑着问,轻喝一口水。 “大事!”何倾颜道。 “避孕药吃了吗?” “没吃。”何倾颜说。 “妈!”苏晴道。 庄静笑了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们,以后真的做了,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这不是需要避开的害羞话题――你们准备生孩子另当别论。” “是梦的事情。”苏晴说。 庄静看了顾然一眼,放下水杯,依旧优雅从容地笑道:“先坐下来吧。” 四人在沙发坐下来。 不远处的落地窗外,大海波澜不惊,摩天轮折射着阳光,飞机拖着短短的航迹云,好像一副夏日风景画。 “顾然,你说。”苏晴道。 顾然把【露营黑龙梦】的事,从头至尾都说了。 让苏晴没想到的是,他连尿床的事都说了。 其实这很重要,证明【黑龙梦】和普通的梦一样,梦境影响现实。 现实是否影响梦境,比如说现实感到热,梦境梦见夏天或火山,这方面还未知。 “你可以变成黑龙吗?”听完后,庄静首先问了顾然这个问题。 “应该可以,我已经看见黑鸟,不过它来得好像比在【荒草地】慢一些。”顾然回答。 “黑龙?”苏晴看向顾然。 “你还真能变成龙?”何倾颜的断句是‘变成龙’,不是‘变成龙’,但她刻意这么说。 “你还没和苏晴说?”庄静问顾然。 “静姨,您正好帮我证明一下,我是不是已经向您说了,要把【黑龙梦】的事告诉苏晴?” 庄静一猜就知道苏晴因为顾然隐瞒而表达过不满。 “是。”庄静笑道。 苏晴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也不知道是本来就相信顾然,还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在乎。 “快说龙的事情!”何倾颜催促。 顾然把【黑龙梦】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说得都想桌上那杯水了。 但【大魔法】、【读心术】没说。 这是庄静的决定。 【黑龙梦】还能说是特殊的清醒梦,但似乎能找到科学依据,却又神奇无比的【大魔法】和【读心术】,最好还是保密。 这方面顾然无所谓,他还想用这两招,逗逗苏晴她们呢。 “我妈妈也有特殊的能力,梦里嗅觉很敏锐,但没你这么神奇――对了,我妈妈知道你能做‘现实梦’的事情吗?”何倾颜问。 “知道。”庄静代替顾然回答,“我和她商量过。” 顾然很想知道她们商量了什么。 不会开诚布公吧? 苏晴关心另一件事――主要是她根本想象不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她问:“之前的低烧是因为梦?有危险?” “不然我为什么那么紧张你?”顾然说,“如果我猜的不错,如果没有在梦境中缓解冻伤,现实中也会感冒,还会情绪低落一段时间。” “我掌心托着的份量真不小。”何倾颜笑道。 苏晴沉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问庄静:“妈,赵文杰的病,在顾然进入他的梦境之后,迅速好转,营长的病也会吗?” “不会。”庄静说,“如果当时你们把雪都融化,再把阴云驱散,应该能治好。” “那么大的雪,就算我们拿到【篝火】,也做不到。”苏晴说。 【篝火】是庄静的【怪兽】之一,当初魏宏想要收服,但他的心灵力量不够,【心墙】不坚实,无法驾驭。 “黑龙应该能做到。”顾然说。 “那你为什么不做?”苏晴问。 “还想瞒着我们呗。”何倾颜道。 “没想到。其次,当时我不确定怪物是寒冷,还是营长,不能直接干掉她,又不放心把她留在帐篷和你们在一起,就没急着动手。谁想到后来梦直接醒了。”顾然解释。 “今晚变成龙让我看看?”苏晴忽然笑道。 “这――我争取今晚梦到你。”顾然只能说。 如果只有他和苏晴,那就别怪他变成野兽了。 在梦里,苏晴也会顺水推舟吧? 苏晴像是知道他想什么,轻笑着注视他,让顾然不好意思。 “我也要!”何倾颜连忙道,“苏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带我吧?” “如果是黑龙梦,首先要做的是研究。”庄静道,“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找到一个可行办法,分辨梦境是清醒梦还是黑龙梦。” “梦里不管做什么,都很难分清。”顾然说。 “嗯。”庄静轻轻应了一声,沉浸在思考中。 顾然分不清楚是什么梦无所谓,但她不能分不清,她需要做实验。 “把每一场梦都当成‘黑龙梦’好了。”何倾颜说。 这是一个办法,但太累。 就像衣服,现在依然可以手洗,还省钱省电,但家家户户还是选择洗衣机。 任何事情都试图省时省力,是人的本能,也是发展的必然。 但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用死办法,目前只能把每一场梦当成【黑龙梦】。 “静姨,我也有一个问题。”顾然道。 “嗯。”庄静端起顾然想喝那杯水啜饮一口。 “现在的社会趋势,将来生不生孩子的心理问题,我们大概会面对的越来越多――我想问问您,您后悔生孩子吗?” “你问一位母亲这个问题?”庄静笑起来,“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苏晴。” “妈妈!”何倾颜感动地抱住庄静。 顾然注视苏晴,苏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顾然避开她的视线。 ―――― 《私人日记》:九月八日,周日,回到 把黑龙梦的事,和苏晴、何倾颜说了,之后也会告诉陈珂。 苏晴果然已经习惯何倾颜的处事方式,她的三观不正! 第195章 谁的手最美 顾然手里拿着一片花瓣。 各种材料制成的香水,被黑色的花瓣吸收,这片花瓣变成了褐色。 “我能闻一下吗?”顾然好奇。 “是给蛤蟆闻的。”严寒香说,“你要闻也可以。” 有人笑了。 顾然没有生气。 因为庄静也笑了――这他能怎么办? 顾然真闻了一下。 气味不好说,有点像咖啡粉――或许里面真的有咖啡粉也不一定,毕竟是恢复神智的香水。 “你真闻啊?”何倾颜笑道。 “陈珂一直说生日礼物收到的香水很好,”顾然说,“我对香姨做的东西有点好奇。” “好闻我单独给你做两瓶。”严寒香笑道。 “只有癞蛤蟆和苏晴才喜欢咖啡的味道。”顾然说。 “亏我还担心你被蛤蟆袭击。”苏晴看他。 “大概没有危险,”严寒香沉吟,“让顾然动手,只是我单纯不想接近蛤蟆。” 【手蛤蟆】是癞蛤蟆,全身都是疙瘩,体形又庞大,以人类的审美,很难说可爱。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顾然将香水花朵递到【手蛤蟆】鼻尖。 鼻子是两个气孔,花朵很小,只能贴在其中一个气孔上。 话说回来,【梦境怪物】需要呼吸吗? 梦境是人类的梦境,以人类为基础的世界,大多数生物应该还是需要呼吸吧。 原本一动不动的【手蛤蟆】,在顾然将花朵贴在气孔上后,出现明显的呼吸动作。 收缩、放大、收缩、放大。 众人凝神观望。 等花朵又从褐色变成黑色,【手蛤蟆】都没有进一步的变化。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香水配方,如果不行,以我的思路配置出来的香水,恐怕都不会有效果。”严寒香说。 她的知识早已建成体系,拿出来的方案一定是她能得出的最优解。 “不断尝试呢?”庄静问。 “可以是可以,只怕【手蛤蟆】和普通【梦境怪兽】一样,没有理智。”严寒香说。 在人海中找人,那个人死了,还是活着,完全是天壤之别。 顾然想到什么似的道:“【手蛤蟆】喜欢手,如果有一双足够漂亮的手,或许会有奇效。” 沉默了大概一秒。 “果然还是蛤蟆更了解蛤蟆。”苏晴说。 苏晴的报复心很强,顾然只把她与蛤蟆并列一次,她已经决定把贬低顾然三十次。 “如果蛤蟆是雄性,还是一位人类男性的【梦境怪兽】,我在这方面确实有一点性别上的优势。”顾然也不反对。 只要将‘男儿本色’的印象,如钢印一般打入苏晴的思想中,以后他好色便理所当然。 才不是他顾然好色,只因为他是男性,所以没办法。 “那――”何倾颜笑起来。 她笑起来准没好事。 果然。 “顾然,你觉得我们这里谁的手最好看?为了实验,你必须说实话,不能连题目都看不完整,就回答‘静姨’!”她促狭道。 “小然,你好好选。”庄静认可何倾颜的主意,“以男性的目光。” 顾然:“.” 他看向苏晴。 苏晴没救他,只是把手给他看,嘴角憋笑,笑得很迷人,看见这笑容的人,会以为这清雅美人喜欢自己。 何倾颜也笑着把手亮出来。 庄静、严寒香相视一笑,也抬起手。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手蛤蟆】喜欢手了。”顾然真心实意地说。 “为什么?”苏晴笑着问。 “李贺有句诗,‘桃花满陌千里红’,这样的景色谁能不爱。” “啊哟,语文课代表还会用诗呢。”虽然美女的阴阳怪气令人爱,但何倾颜她还是阴阳怪气! 被四双美手迷住是一回事,其实顾然也在拖延时间。 “手是.我的” 众人悚然,立即扭头,【手蛤蟆】一步一挪,试图爬向这边。 只是由于【女王】的镇压,导致它只能原地踏步。 严寒香看了一眼下意识挡在众人身前的顾然。 【手蛤蟆】四肢已经在地面犁出四条沟壑,眼看走不动,便试图撑开嘴,伸出‘手舌头’。 庄静只是心意一动,【女王】按住【手蛤蟆】的左手,抬起食指,搭在蛤蟆头部,便让它张不开嘴。 但又没让蛤蟆完全闭嘴。 “你是谁?”庄静问。 “手手.” “谁的手?” “手给我明正明正回来了吗.” 明正? 不像女性的名字。 难道【手蛤蟆】喜欢的是男性的手?不,不对,让它出现反应的,是庄静等人的手。 众人反复实验,【手蛤蟆】嘴里一开始还有别的词,越到后面,嘴里的词越是单调。 最后嘴里只剩‘手’,算言行一致了。 离开【沃野心灵世界】,庄静、严寒香立即着手,发动人脉,寻找名字中有‘明正’两个字的精神病人。 以她们在心理学界的力量,再加上现在的数字疗法,恐怕明天就能有消息。 除非‘明正’没有去医院的精神科。 顾然、苏晴、何倾颜三人下楼,已经是下午四点。 “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睡着。”顾然说。 “你还没说我们四人谁的手最好看。”何倾颜追问,“苏晴,你也想知道吧?” “都好看。”顾然说。 “谁最好看。” “不分伯仲。” 顾然心里不是没有最好,但有了最好,就有最不好,这他能说吗? 不管何倾颜如何纠缠,顾然就是不说。 苏晴懒得听两人废话,自己去三楼练习钢琴,结果两人也去了。 何倾颜硬是折磨顾然一晚上,全程兴致勃勃。 好不容易到了睡觉时间,顾然松了一口气,道:“你绝对不是躁狂,躁狂也没你有精力。” “因为我昨晚和今天都没有自慰啊。”何倾颜笑道。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你帮我的那次不算。” 那确实不算‘自’。 顾然忽然笑起来。 “把手给我。”他笑道。 他要用【大魔法】好好‘犒劳’一下今天数次对他放冷箭的何倾颜。 何倾颜看了一眼周围,苏晴早就回自己房间。 “我去你房间?”她压低声音,嗓音里透露出诱惑与兴奋。 这一去,恐怕就不是【大魔法】的事情了。 何倾颜往前一步,丰盈绵软的两团摊平在顾然身上,那一大圈都是软绵绵的。 顾然心跳顿时加速,也抵在了何倾颜身上。 何倾颜笑容更美艳了。 顾然抬手,在何倾颜腰上捏了一把。 何倾颜像是被捅了一刀,垂死般张开嘴。 “晚安。”顾然进屋,锁门。 何倾颜手撑在墙壁上,腿麻了似的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了。 大概一分多钟后,她抬起红润的脸,水盈的双眼看向顾然的房门。 “下次放假.” 使用武力没有希望; 用美色勾引,顾然这小子意外得有定力,昨晚在梦里,都已经被她和陈珂得手了,居然还想着苏晴。 没错。 顾然觉得自己好色下流,对苏晴不够忠诚,但在何倾颜看来,已经足够能坚守自我。 毕竟何倾颜自己有着不输于苏晴的美色。 在得不到苏晴、又被她挑逗的情况下,顾然还能坚持,她都觉得他有点不识好歹、油盐不进了。 何倾颜一边想着怎么收拾他,一边走回房间。 洗完澡,躺在床上。 在家里她不穿睡衣,只穿内裤,这也是为了防止突然来月经,不然根本不会穿。 雪白的双肩,纤细的腰肢,翘起的圆润臀部,修长的美腿,何倾颜有时候都会沉浸地欣赏自己。 这样的美人,顾然居然无动于衷? 何倾颜忽然想起顾然喜欢腿的事,穿黑丝才行吗? 不过简单的黑丝,真的能让顾然冲破理智? 她咨询严寒香。 严寒香还没睡,先回了自己宝贝女儿一串省略号。 【严寒香:宝贝,不是你不够美,也不是你不够性感,和黑丝也没有关系】 【何倾颜:那就是他不喜欢我?】 【严寒香:只要是美女,男人没有不喜欢的】 【严寒香:问题的关键在于‘责任’】 【何倾颜:责任?】 【严寒香:你是单纯想和他睡觉吗?不是,你想通过睡觉和他在一起,这一点宝贝你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会降低难度,但顾然却不会这么认为】 【何倾颜:他是不想负责任,所以才能那么有定力,不断拒绝我?】 【严寒香:就是这个意思】 【何倾颜:渣男!】 【严寒香:不想负责任的男人,有的是渣男,有的不是,顾然这种情况属于后者】 但她没说自己的事。 算上她自己的事,顾然就是前者。 可仔细一算,也不能怪顾然,那完全是误会,且是她主动,还是在梦里。 【何倾颜:我知道,只是吐槽他】 【何倾颜:是不是只要我和他说明了,不需要他负责,也不会用这件事威胁他,他的抵抗力就会降低?】 【严寒香:妈妈可不准你只为了快乐做这种事】 【何倾颜:嗯嗯】 经过严寒香的指点,何倾颜醍醐灌顶,明白顾然为什么这么有定力。 原来是担心她用这件事威胁他在一起。 现实需要负责,梦里呢? 就算是苏晴,在梦里对三人在一起,甚至四人或五人,抗拒也会降低。 梦境不等同于现实――这个概念不需要任何教导,已经深入人心。 作为清醒梦者,则更留意这点。 如果,她和苏晴说,她绝对不会把梦境里的事,在现实中提及,苏晴的抵抗力会不会降低呢?就像她对顾然说,不需要他负责,也不会用这件事威胁他一样? 试试! 何倾颜的思维兴奋起来,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点开顾然的微信头像。 【何倾颜:我问你,上次我梦见和你在办公室,那次是不是黑龙梦?】 【顾然:不是。】 无法确认梦是黑龙梦也有好处,只要他不承认,黑龙梦也是清醒梦。 除了严寒香和庄静这样的。 【何倾颜:我也学你】 【何倾颜:我发誓,如果我在现实中说起梦里的事,让我一辈子无法和你、苏晴在一起】 【何倾颜:#语音】 顾然确实心动了。 【顾然:不是】 可惜,就这么停顿的一刹那―― 【何倾颜:师弟,你有点坏啊,灌了师姐一肚子】 不管是不是,何倾颜都认为是。 【顾然:随你】 【顾然:睡了】 顾然没睡,他找苏晴聊了一会儿。 【顾然:今晚梦里见】 【苏晴:色鬼】 总觉得她没有拒绝。 那就是说,只要今晚梦见她,就大有可为? 顾然本来还想来一发,现在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憋得越久,做春梦的概率越大。 【苏晴:给我朋友圈点赞,不是你第一个你死定了】 顾然话都没回,立即进入朋友圈。 文案是:有朋友的生活,就有意思 图片只有一张,顾然、苏晴、何倾颜、陈珂、菲晓晓、苏小晴,五人一狗坐在露营灯下看夕阳。 整体极美。 放大了看,每一个人都是绝色,顾然和苏小晴这一男人一狗也不例外。 苏晴她们更不用说。 顾然没细看,因为他不敢慢,立即点赞。 【顾然:我是不是第一个?】 【苏晴:嗯】 【苏晴:赏】 【苏晴:】 懒懒散散的柔发,绝美的侧脸,还有吊带睡衣下的锁骨与一点雪白肌肤。 顾然当即保存! 对于朋友圈只发氛围照,游泳只穿专业泳衣的苏晴来说,这已经算是擦边照! 【顾然:我就看着这个睡了,今晚必梦见你!】 【苏晴:别做白日梦了,早点睡】 【苏晴:晚安】 【顾然:晚安】 结束聊天后,顾然又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头看了一遍,苏晴的照片更是一看再看。 忽然发现,照片好像不是原图? 以苏晴的手机,随便一张照片至少十几兆,发微信需要自己勾选‘原图’,不然就是压缩照。 而如果是‘原图’,顾然需要自己选择是否下载‘原图’,但没有。 可恶! 顾然立马找她。 【顾然:你怎么不发原图啊!】 【苏晴:不是原图吗?】 【顾然:不是!】 【苏晴:】 【顾然:满足了】 【苏晴:我静音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上班】 【顾然:这就睡!】 一想到如果梦见苏晴发生的事情,顾然就有点兴奋,下意识又点开微信朋友圈。 苏晴的那条朋友圈,已经有了数十个赞,这还是两人在的共同好友。 护士医生,全都在说羡慕、好美,俨然一个‘朋友圈如何赞美别人的好词好句收藏库’。 何倾颜例外。 她@顾然:不是说睡了吗? 顾然回:这就睡。 说完,往下又看到陈珂、菲晓晓发的朋友圈,不得不再次点赞。 陈珂风格偏向有趣和温馨,比如说大家一起赶猪、星空下的帐篷; 配文是:露营很好玩,就是鹿很讨厌,被它们顶屁股了! 菲晓晓偏向好看和好玩,赶猪的她发、帐篷发、玩21点发、自己的睡衣肩带被扒拉下来的样子也发。 配文是:闺蜜打牌把自己输了,害我一起跟着卖身还债 不愧是律师。 何倾颜没发朋友圈,是没朋友吗? 顾然心里取笑她,放下手机睡觉时才忽然想起,他自己也没发。 难道说,自己也没有朋友吗? ―――― 《私人日记》:九月八日,周日,憧憬别墅 拷问【手蛤蟆】,得到‘明正’这个情报。 在日记里,我也不藏着掖着,香姨的手好看那么一点点。 真难以置信,明明已经四十二了,手居然还这么美。 而且并非手独美,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全都和手的年轻程度相匹配。 又想起她用手帮我治病的事 一定是【手蛤蟆】的错,害我这个只喜欢美腿和翘臀的纯洁少年,染上‘爱手’这个恶毒癖好! 苏晴的手也好看,就是太嫩,少了一点妖娆和风情。 不过有我,成为最美只是时间问题。 获得苏晴睡前美照一张,设为手机墙纸,手机都变得更可爱了。 第196章 我会看你的日记 一夜无梦。 顾然早上起来,硬得像是瓷器。 周六梦里的那次尿床,显然疏通效果有限。 外部刺激又足,昨晚睡觉前,被何倾颜用胸压了一下。 昨晚为了梦见苏晴,不敢仔细想,现在回忆,两人当时分开,顾然能感觉到那一点绵软,是一点一点离开了他,可见规模不小。 就像云团飘过山顶,有一个过程,而非一下子。 何倾颜,不可小觑。 挠着肚子走出房间,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没想到平时总是最后一位起床的严寒香,竟然已经吃好早餐,洗漱完毕准备出门。 “香姨?”他愣了一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用‘手’唤醒【手蛤蟆】理智的事情给了我灵感,我想早点去实验室做一些测试。”严寒香说。 这样的热爱,才是严寒香能有如此成就、且维持年轻心态的关键吧。 顾然忽然留意到她今天的穿搭。 一身青色长裙,腰间是缀有白色鲜花的细飘带束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严寒香也注意到他在看自己。 “怎么样?”她轻轻扭身。 “.仙女。”顾然很诚实地评价。 严寒香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顾然小孩子气的话语,还是被称赞的开心。 经过顾然时,她踮起脚尖,轻捏顾然的脸颊。 “走了。”她轻轻挥手,纤细手指像是白玉蝴蝶。 “哦。” 目送严寒香走后,顾然摸摸自己的脸蛋。 这到底是情人之间的亲昵,还是长辈对孩子的宠溺呢? 这里是现实,应该是长辈对孩子的宠溺,如果是在梦里 洗衣服、锻炼、按摩、吃早饭、洗漱、谁开车.走完早上的固定流程,工作日的第一天开始了。 查完房、完成上午的工作,午休的时候,何倾颜说:“怪不得那个身材不错的阿姨心里下雪,我才上了一个月的班,已经有点腻了。” “这一月,你还有一大半时间上午没来。”顾然指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怎么敢对成佛的我这么说话?” “因为我还拿着屠刀。” “暂停。”何倾颜说,“等我想到怎么反驳你再继续。” “哼~”顾然得意。 “哼!”何倾颜也满意了。 另外一边,苏晴和陈珂细细说了【黑龙梦】的事情,包括【手蛤蟆】、【女亡人】的事情。 最后她特意叮嘱道:“这些事不要在网络上留下任何记录。” “嗯,我明白的。”陈珂应道。 如果只是用在治疗心理障碍和精神疾病上,自然没有保密的必要,但‘利用梦境杀死目标精神’的邪恶计划,至今依然在暗地里进行着。 【黑龙梦】的事暴露,一定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还会让顾然陷入危险。 至于庄静公开寻找名字中带有‘明正’二字的精神病人,则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她总是会按照一些条件挑选病人。 这些条件也都很奇特。 可正因为如此,庄静被许多人关注着,这些人都相信她的天赋,认为她早晚会做出惊人的研究成果。 “我完全没有希望追上顾然了。”陈珂多少有一些气馁和羡慕。 她治疗精神病人,需要与病人深入沟通、采集病史、检查精神状况、准备治疗方案、耐心实施等等等。 而顾然呢? 只需要一场梦。 不管是有【心理阴影】,还是没有【心理阴影】,他都只需要一夜。 “珂珂,”何倾颜安慰,“静姨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而我妈妈有,静姨的水平却远远超过我妈妈哦。” 远远超过 幸好严寒香不在现场,不然何倾颜会知道为什么佛祖要劝别人放下屠刀――因为打不过。 “没错。”苏晴也道,“顾然有了【黑龙梦】,但他并不能掌握它,他把希望放在【黑龙梦】上,最后只会守株待兔,活活饿死在树桩边上。” “这是结论?我还什么都没做吧?”顾然在现场,所以必须为自己发言。 “这是我的预测。”苏晴说。 “你是巫女小晴吗?” “什么巫女?请叫我先知苏晴大人。” “暂停,等我想到怎么恭维你再继续。” “暂停可以,但你要把我讽刺话语里的好意听进去。”苏晴几乎是在下令。 顾然明白她的意思,别对无法掌握的【黑龙梦】抱有太多期待。 不过―― “你的好意就像直接拿走赌徒所有的钱,让他家徒四壁,乞讨为生,然后对他说,‘亲爱的,这就是赌博的下场,你明白了吗,这都是为好哦’。” “把‘亲爱的’去掉。”苏晴说。 说完,她笑起来。 苏晴又道:“不过,我妈到底有没有特殊能力,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为好。” “静姨有吗?”何倾颜有点吃惊。 陈珂也很好奇。 “我不清楚。”苏晴回道,“但以她对梦境的痴迷,以及保密程度,就算有也不奇怪。” “你好像对庄静老师痴迷梦境有一点意见?”顾然问。 “是很有意见。”苏晴纠正。 “为什么?”陈珂问,“是因为老师沉迷研究,疏忽了与你的相处吗?” “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苏晴的反问,让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陈珂不好继续问。 顾然问:“和庄静老师有关?” 不管是他和庄静的关系,还是他和苏晴的关系――未来的关系,他理所当然地要去了解这件事。 “我觉得苏叔叔完全是咎由自取。”何倾颜说出暴论。 “咎、咎由自取?”陈珂吓了一跳,担心下一刻苏晴就要与何倾颜绝交。 但苏晴没有。 她的表情既不好看,也不难看,但不管表情如何,都不影响她的绝美颜值。 这样平淡的表情,在她身上,是:清冷、淡雅。 “苏叔叔是车祸死的。”何倾颜解释,“前一天他熬夜工作,第二天又忙了一整天,静姨让他休息,由她去接钢琴课结束的苏晴,但苏叔叔不乐意。 “我妈妈说,他这么做,不全是出于父爱,还有报复――他要让静姨和小晴晴知道,他有多爱小晴晴、有多爱这个家,静姨什么也没为这个家庭付出。 “然后,出事了。 “苏晴因此放弃了学钢琴,我妈妈说,她不是完全因为父亲的死而内疚,也是在向静姨赌气。” “真的是香姨说的吗?”苏晴问她。 “当然,我从来不议论长辈。”何倾颜回道。 苏晴在转移话题。 顾然、陈珂也不好意思追问。 顾然不禁想,当时苏晴父亲要去接苏晴,静姨是不是没有坚持不准他去? 因为疏忽,也因为想要把更多时间放在工作和研究上,所以最后还是让苏晴父亲去了? 但这也不能怪静姨,谁能想到会出意外? 所以苏晴只是以不再弹钢琴表达不满,而没有和她妈妈闹出更多的矛盾。 另外,如果严寒香说的没错,苏晴父亲的性格也有一些乖僻。 在精神病的世界里,病人自杀,有时候不是为了解脱,而是诅咒活着的人,告诉他们――主要是父母或同事或老师:我的死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是杀人凶手。 苏晴父亲那么‘倔强’,对家庭那么热爱,也是在无声的抗议,抗议庄静对家庭的冷漠。 当然,这都是严寒香的看法。 但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都在这么‘闹别扭’,哪怕心理医生也一样,并不是成为心理医生,就能过好一生。 顾然也因此明白一个道理,苏晴父亲的《人生地图疗法》,不能全信。 “你在想什么?”苏晴看向他。 她默许何倾颜谈论她的过往,为的就是让顾然知道,然后看看他的反应。 “高德地图如果与实际路线不符,出错的是谁?”顾然既是回答,也是询问。 “当然是地图咯。”何倾颜语气里带着一丝‘你这个白痴在问什么白痴问题’――顾然理解。 “苏晴父亲的《人生地图》里,一定有‘家人相亲相爱、和睦幸福’的指引,但现实与他的地图不符,因为庄静老师是一位比起家庭,更注重自身理想的人。” “你想说什么?”苏晴问。 “你父亲总是努力让脑中的地图,与脚下走的路相吻合,所以哪怕明知道眼前的路是错路,还是一往无前地按照地图走下去――也就说,他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人生地图疗法》。” 疗法也害死人? 当然会。 所以疗法,其实类似一种人生理念,尤其是《人生地图疗法》,被自己人生理念害死,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所以我爸爸应该怎么做?”苏晴问。 “当发现老婆更热爱自己理想的时候,他就应该修改地图,不过我想,他的《人生地图疗法》里,一定有‘知行合一’、‘计划好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等指引,他死于自己的.嗯――,优点。” “我记得,你也学了《人生地图疗法》?”何倾颜打量顾然的眼神,好像他也会死。 “是啊,过好一辈子只需要十条,但我已经两百多条,所以学得不好。” “随便说两条来听听。”苏晴笑道。 没怎么为父亲悲伤? 那时候她才几岁?现在又过了多少年? 别说她母亲是心理学大师,她阿姨是心理学教授,她自己是心理医生,就是人类本身的调节――也有人称之为善忘,都足以让这件事过去了。 苏晴现在之所以不弹琴,主要是为了和她妈妈较劲,其次是她觉得不弹琴也没关系。 “第一条,思考的事情、想法,都写在纸上。”顾然说。 “所以你有写日记的习惯?”苏晴问。 “你怎么知道?!” “以后我会看。” 完! “继续。”苏晴浅浅一笑。 “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 “还有呢?”何倾颜也笑着问。 “大家礼义教子弟,小家凶恶训儿郎!” 连陈珂都笑了,她问:“还有什么要对苏晴说的吗?” “不对他人妄加评论!” “听得出来,已经在自己的人生信条里,尽量挑选让我不要看日记的句子了。”苏晴笑道。 “我现在也对顾然的日记比较好奇,里面会有多少秘密?你又是怎么记录现在的?”何倾颜很兴奋。 她又道:“嗯,多了一个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她看着顾然说的这句话,好像是顾然多了一个众人在一起的理由似的。 不是吗? 是的! 到时候,如果不是众人在一起,《私人日记》一旦暴露,顾然必死无疑。 不仅是他,也不止何倾颜,陈珂也多了一个在一起的理由。 她不敢肯定,顾然是否还记得箱根之夜,万一写在里面 但只要四个人在一起,《私人日记》就会从‘贪官的记账本’变成‘恋爱时拍的大头贴’。 “放心吧,”苏晴笑道,“我不会看,哪怕是夫妻、父母子女之间,多少也会戴着面具生活,我允许你在《日记》里做真正的自己。” “顾然,你不会信她吧?”何倾颜说,“一旦把你骗到手,看不看《日记》,可完全由她说了算。” “苏晴可是魔女啊”陈珂也低声道。 “你们两个,”苏晴好笑地看向两人,“顾然说你们是妖女、诬女,果然没说错!” “这么说,他还算有点认知水平,说你是魔女也没说错?”何倾颜道。 “有点认知水平?”顾然问。 “我没说谎,但在他死后,我会在一个悠闲的午后翻看他的日记,按照女性平均年龄超过男性,而他本身又比我老的情况,这件事实现的可能性值得期待。”苏晴说。 “老?我们同年,准确地说,我只比你大1个月!” “那你可能会在那个悠闲的午后被气死。”何倾颜道。 “我不会和死人生气。”苏晴说 “所以我还是死了是吗?”没人搭理的顾然,顽强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就算会生气,被气死了也没关系,”苏晴继续道,“反正顾然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啊,我死了。”顾然宣布。 “哈哈!”众人笑起来。 午休时间,就在偶尔沉重、偶尔欢快、偶尔其余人欢快顾然沉重的氛围中度过。 他们能忍受日复一日的工作,这也是原因之一。 ―――― 《私人日记》:九月九日,周一,静海 香姨今天穿了一条非常好看的裙子,既凸显胸部,又勾勒腰肢,还让臀部饱满。 完美的裙子。 不,应该是完美的身材才对,她穿其他裙子,比如说那身红裙,也一样完美。 今天午休闲聊,被苏晴知道我写日记了。 宝贝,事到如今,我能保住你的唯一办法,就是尽量活得久一点! 第197章 庄静老师,我需要戒色吗? 因为聊得太欢,苏晴、陈珂都没午睡,下午上班之前,两人泡了两杯咖啡。 “凡人。”何倾颜抱着手臂轻蔑逼视。 “你是神人。”苏晴回道。 神人,精神病人的简称。 “咖啡喝多了是不是会缺铁?”顾然问。 “你就不要卖弄自己有限的其余医学知识了。”苏晴根本瞧不起他,都懒得讽刺他,好比东方不败放正派杂兵一条生路,让他回家打鱼维生,别在江湖闯荡了。 陈珂说:“好像是会影响铁的吸收。” 众人前往疗养楼。 顾然找到小智,打算劝他写书。 “你走开。”小智缩在乒乓球桌下面。 顾然坐在球桌边:“你可以和格格一样,一起跟着作家学习如何写书。” “我不喜欢你。” “当然只是学习写作的技巧,具体写什么.” “写自己想看的!”作家在桌面与‘快出院’打着球。 乒乓球计时器一般有节奏地撞击桌面,时重时轻。 “小智,你喜欢看什么书?”顾然问。 “我不喜欢你,我要打你。”小智放下手里的《那些比答案更重要的好问题》。 顾然见招拆招,一边打,一边问:“为什么喜欢躲在桌底?” “嗯――”小智发出使劲的声音。 “是不是只能听见乒乓球的声音,听不见其他声音,让你有安全感?” “嗯!!”小智发出打不过快要哭的呻吟声。 顾然挨了一拳,然后跪着后撤――对付小智他都没站起来。 小智的表情和声音都平静了,他像是击退老鹰的小兔子一般,重新回到洞穴中,享受名为《那些比答案更重要的好问题》的干草。 书算干草吗? “被打了?”何倾颜过来看热闹。 她成为拔河老头的主治,但除了顾然与拔河老头一起‘拔河’的时候,她会站在泳池边观察,其余时间似乎什么也没做。 “这算不算被精神病人殴打?”顾然问,“应该能到补贴吧?” “拿到补贴后请客喝奶茶?我好久没喝奶茶了!”何倾颜立马道。 “让我用挨打的钱请你喝奶茶?” “你大方嘛,顾哥哥~” “我不是蜘蛛侠,最讨厌的就是‘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有责任就有权力,你请我喝奶茶,我也打你一次。”何倾颜的笑容让氛围变成‘未满18岁禁止观看’。 说完,她又低声道:“秘密交易,绝对不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顾然体会到她那张嘴的威力,心里微微动摇了。 但也仅仅只是‘看见彩票店幻想自己也中奖’的程度。 说白了就是胡思乱想。 谁没有胡思乱想?梁青还想和他生孩子,这事能当真吗? “秘密交易免了,作为朋友,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奶茶,如果我能拿到补贴的话。” “谁要喝你的奶茶。” 顾然也知道奶茶从一开始就不是何倾颜的目的。 “你的奶茶味道古怪,有腥味,烫嘴,还黏糊糊的。”何倾颜嫌弃道。 她形容得恶心,顾然想象那画面,心跳却加速。 忽然,他看向远处。 “怎么了?苏晴在看我们?”何倾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 暂且不提他们看见了什么,先说说王佳佳等护士如何看他们的―― 一男一女,丰神俊美,花容月貌,都穿着白大褂,并肩站在一起望向远处。 何倾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身体挨着顾然很近,细肩快与宽肩靠在一起。 多年后,护士们从退休,回忆在的生活,这一幕会作为青春的代表被想起。 顾然、何倾颜看见的不是苏晴,而是阿秋上师。 盘膝坐在地上的阿秋上师正看着他们。 “他为什么盯着我们看?”何倾颜问。 “法海为什么盯着许仙看?”顾然胡扯道。 “嗯?”何倾颜的细肩终于轻触顾然的宽肩,“哼,你也不是许仙,一看就是被妖女吸光精气也死不足惜的坏蛋,不,恶龙。” 恶龙去找魔女。 魔女在护士站,与陈珂、101主管护士王怡一起,针对格格写了几页的书进行讨论。 “苏晴,我被打了,要求补偿。”他说。 “我是人证。”妖女道。 “被谁打了?”诬女问。 “小智,一拳。” 魔女双手五指交叉,下巴搁在上面,清雅冷淡地注视恶龙。 “.拿到补偿后,我请你们喝奶茶吃麦当劳。” “骗补偿,罚款一百,也不用给财务了,直接给我,我有麦金会员,可以减免9元的配送费。”魔女说。 “.” 何倾颜把手搭在顾然肩上,沉默哀痛地‘安慰’他。 “真的假的?”顾然确认。 “和你不一样,我上班时间不开玩笑。”苏晴笑道,“别难过,明天10号,就要发工资了。” 发工资? 顾然立马不难过了! 最后,他把兜里剩下的钱拿出来,让苏晴买了麦当劳,请疗养楼的大家吃。 病人的体检报告显示,他们也可以吃这些油炸食品。 下午上课的时候,正好外卖送过来,无数个袋子放在一个大纸箱里。 众人一起动手,最终,各种汉堡、炸鸡、小食、饮料,摆了满满一桌。 “我把麦当劳全部点了一遍。”苏晴很满足。 “那也不至于连矿泉水也点吧?”顾然从发工资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心痛无比。 “全部点一遍的满足感你是不会了解的。”苏晴说,“大家尽管拿自己喜欢的吃,另外辛苦各位主管护士,盯着病人,别让他们吃太多,影响正餐。” “谢谢晴姐~”护士们齐声笑道。 这些人最小的都和苏晴一样大。 “还有我们顾医生。”苏晴笑着说。 “谢谢顾医生~~”护士们像是在调戏。 “顾医生,最贵的给你吃。”苏晴拿起一份汉堡。 “这是什么?” “培根双层安格斯厚牛堡。”苏晴如数家珍,不愧是麦当劳公主。 “大家快吃,别客气。”安抚完伤员,苏晴招呼道,“特别是麦旋风,别化了。” 众人一边吃麦当劳全家宴,一边上课。 今天上课的是阿秋上师。 “今天我们来说说持戒。”他道,“龙树菩萨说,‘犹如万物依大地,一切功德依于戒。’可见持戒的重要性。” 护士长听得很认真。 “说到持戒,《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上说,先佛世尊四种决定清净明讳,戒淫列为第一,所以首戒必定是女色,也就是情欲。 “菩萨见欲,都如避火坑。 “《正法念处经》上说,天中大系缚,无过于女色。 “《续藏经》上写,宁近毒蛇,不亲女色。何以故?毒蛇杀人,一死一生;女色系缚,百千万劫。 “一念起淫心,刹那堕无间。 “多淫,不戒房事,神志委靡,畏风寒炎热,多病短命,百病丛生。 “对于修禅定者,如果不断淫,好比蒸煮沙石,却希望得到米饭,就算经历百千劫,也不过是焐热了一团砂砾。” “至于戒色的好处: “《般泥洹经》云,不邪淫者,有五增福:一者、多人称誉;二者、不畏县官;三者、身得安隐;四者、死生天上;五者、从立清净泥洹道。” “那如何戒色呢? “佛门提出两个方法,第一,视一切女人,总是吾之母姊妹女;” “二,明白女性的本质,好比苏晴似玉,何倾颜有花容,陈珂有月貌,谢惜雅有美颜,顾然有美身,但不过是服珍妙衣,本质还是臭皮囊。 “汝身如行厕,薄皮以自覆;智者所弃远,如人舍厕去。” “吃饭呢。”一位护士道。 “色相本空,红颜如幻。”阿秋上师双手合十,“佛说是花箭,射人入骨髓,死而不知怨。” “我有一问题。”啃鸡腿的幻臭作家举手。 “请说。” “女性有四人,怎么男的只有顾然?” “下堂课再和你说戒妄语。” “什么意思?” “其实现实中就有绝佳的例子,”阿秋上师不搭理他,继续道“比如说庄静教授,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我能看出她是不邪淫的人。 “这种人必定有福,庄静教授得的是健康长寿、色身端庄的果报,是殊胜果报,65岁长第一根白发。 “普愿天下诸众生,当发觉悟之心,力破色魔之障,力挽邪风之行。 “明白了吗,顾然医生?” 吃培根双层安格斯厚牛堡觉得太干的顾然医生,正在喝冰露矿泉水。 “什么?”他看向苏晴。 “让你戒色。”苏晴说。 “等一等!”幻臭作家把鸡骨头一扔,站起身,“和尚,我鸡腿吃完了,我们继续聊你刚才‘不说妄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美色。”阿秋上师直言。 “我我不帅?”幻臭作家难以置信。 “咳咳!”好几位正在吃东西的护士被呛着了。 幻臭作家扭头环视众人,表情堪比发现楚门世界的金凯利,他再次问道:“我不帅?” “帅。” “关键不是帅,而是你有才华。” “在日本,作家只凭名声就能让各种妈妈桑倒贴呢。” 护士们纷纷安慰。 “挑错身体了呀!”幻臭作家懊悔万分,嘴角的炸鸡碎渣落下来,“居然挑了一个只有才华没有颜值的身体!” 很难说,他是病情加重,还是在为写作总结笑料素材。 “美丑与戒色无关,”阿秋上师说,“众生平等,长得丑也有情欲。” “众生平等吗?”‘快出院’都忍不住问。 “众生平等,如果做不到,证明眼中还有美丑,还有名利,还被世俗价值观操控。” “那你为什么还用‘苏医生、陈珂医生、顾医生’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举例?” “为了你们。”阿秋上师回答,“就像和法国人说话要说法语,和俄国人说俄语,和你们说话,我自然要说世俗的话。” 顾然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需要戒色吗?他都没有女朋友。 当然,自慰其实也算色。 何况在大师眼里的色欲是:别说行动,连想法都不应该有。 一向主张‘胡思乱想不是罪’的顾然,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大师,你戒色吗?”他问。 “我们的一举一动,天地鬼神,诸佛菩萨,都悉知悉见。在人前都不敢胡乱,何况在诸佛菩萨前?我,不敢存一丝邪鄙之念。” 这没办法。 因为顾然是马克思主义,不信鬼神,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最多有点道德和良心,但他的道德和良心,是允许‘胡思乱想’的。 “何况未来佛已经转世,众生都有可能是佛祖,恭敬都来不及,怎能起下劣心,颠倒想?”阿秋上师又说。 “这是把自己催眠了?”何倾颜低声好奇的问陈珂。 陈珂笑着搅拌麦旋风,出于尊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顾医生,你戒色吗?”阿秋上师指名道姓问。 “.” 答案肯定是‘不戒。’ 但这么多人看着,直言自己不戒色,等同于承认自己好色。 “我知道你年轻,精力旺盛,身强体壮,但你最尊敬的是庄静教授,那样的美色和条件,依然能做到戒色,你为什么做不到?” “.回头我向庄静教授请教一下。”顾然只能使出缓兵计。 “嗯,这是最好的。”阿秋上师点头。 他又看向苏晴:“苏医生,你能戒色吗?” 笑得开心的苏晴,顿时觉得麦当劳都不怎么好吃了。 护士们忍不住偷笑。 “.我回去后和妈妈商量商量。”苏晴回答。 “陈医生,你呢?” “我――”陈珂感觉麦旋风有点苦,“我也找庄静教授商量。” 阿秋上师看向何倾颜,何倾颜跃跃欲试。 “何医生你爱欲交错,心中兴浊,一辈子不见道了。”阿秋上师摇头叹气。 护士们一开始还笑,但很快轮到她们。 一些不好意思的,会回答‘戒’; 一些不想撒谎的,回答‘我还小,不知道啦’; 一些性格开朗的,直接回答‘不戒’、‘戒不了’、‘每天都要来一次’。 听得阿秋上师直摇头。 ―――― 《私人日记》:九月九日,周一,晴,静海 麦当劳全点一份,花的钱比我想象中要少。 我很满足,一直想请苏晴吃一次麦当劳,这次直接点了麦当劳全家宴。 在让大家不用客气、放开吃的时候,苏晴心里想是:有点像婚礼发喜糖。 这喜糖真甜。 吃培根双层安格斯厚牛堡的时候,我都在回味她这句心里话。 ―――― 《医生日记》: 阿秋上师今天上课,说戒色的好处,还说庄静教授也戒色,最后问我戒不戒色,我说我问问庄静老师。 庄静老师,我需要戒色吗? 第198章 憧憬别墅的两项猜测 晚上回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了阿秋上师对何倾颜的评价,严寒香直笑。 笑得特别厉害,吃饭都不行了。 “有这么好笑吗?”何倾颜笑着说。 “我只是哈哈!”严寒香尽量忍住笑意,“一想到自己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就觉得好笑!” “难道妈妈你希望我像静姨一样戒色吗?” “胡说!”严寒香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静姨不是戒色,是没有色。” “哈哈哈~”母女俩一起笑起来。 顾然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看向苏晴――我没来之前,你们就这样欺负静姨的吗? “要吃什么自己伸筷子,别看我。”苏晴目不斜视。 “怎么?顾然对我说的话有意见?”严寒香的美眸看过来。 “我觉得,静姨不是没有色,是不想有色。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则牛顿的故事,煮鸡蛋的时候还想着研究的事情,结果把怀表放在里面了,静姨就是这样的性格,除了研究,对其他的都不放心上。” “牛顿.哈哈哈~”严寒香、何倾颜母女又开始笑,像是两朵妖姬花。 “笑什么?”顾然不解。 “以前香姨欺负我妈妈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青涩,然后被她们笑。”苏晴说。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人生中某些经验不是传授能得到的,只有自己体验了才明白,另外,我也想笑。”苏晴真的笑起来。 不仅如此,连庄静都笑起来。 顾然体验了,获得‘下次再也不和严寒香作对’的经验,等级上升。 吃过饭,三人和严寒香一起,带着苏小晴出去散步。 他们在花园里挑选合适的地方,严寒香已经准备着手搭建自己的植物园。 顺路采摘了鲜花,放在花瓶里。 回到家后,庄静说:“刚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明正’的事有消息了。” 四人刚才还惬意的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 庄静拿出平板,递给严寒香,同时解释道:“王明正,苏城广济医院精神科的病人。” 顾然靠向严寒香,看她手里的平板,上面是王明正的病历。 他很严肃,迫切想知道【手蛤蟆】嘴里的‘明正’是什么情况,可是,他又不得不分心。 同样围过来的苏晴、何倾颜身上也很香,顾然很喜欢,但严寒香身上的香和她们不同。 严寒香是迷药,苏晴她们是香水,就是这么不同。 前者带有强制性。 哪怕在现实中,当顾然距离严寒香足够近、时间足够久的时候,他会心跳加速。 “妈,慢点,我还没看完呢!”何倾颜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看这么慢?”严寒香又把屏幕往回滑。 顾然怀疑她刚才也走神了。 这香味到底怎么回事呢? 不行,这件事之后再想! 顾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王明正的病历上。 王明正不是苏城本地人,外地来的,在苏城担任健身教练,月薪一万左右,靠着父母存了一辈子的钱,在苏城首付了一套房,每月每年,上贡似的辛辛苦苦供着。 他很少回家,一天正在床上纠正一位女学员的体态时,接到电话。 他没接,那个女学员是一位教授的博士老婆,三本毕业的他很崇拜这些高级知识分子。 课程结束,女博士对他表示满意后去浴室洗澡,他惬意地抽了一根烟,拿过手机。 未接来电是他外出务工的父亲。 他拨回去,没人接。 他没打第二,父子之间,除非必要很少聊天,电话一年未必有一个。 王明正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又有了感觉。 正要起身继续纠正女博士体态时,电话又响了,对面是警察局。 “王明正?” “是。” “你父亲摔死了,节哀。” “摔死?”王明正怀疑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还有你母亲,”对面的男警察停顿了一下,“三天前晕倒在菜地里。”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被吃得只剩残骸,一条狗叼着脑袋在村里走了一圈才被发现。 眼珠已经被吃了,黑峻峻的,像两个窟窿。 他父亲就是得到他母亲去世的消息,然后给他打电话,没留神从高空坠落。 父亲的死亡赔款,成为王明正在精神病院的治疗费。 在院期间,王明正的各种幻觉中,包括:一只蛤蟆在吃他的手;一个女人在等着他死,好收走他的尸体。 最近,这两个幻觉消失了。 “蛤蟆吃不下手,也没人给我收尸了。”他清醒时这样回答医生。 苏城广济医院精神科的心理医生,多次进入王明正的【心理阴影】,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这种情况,要么医生不行,要么是病人【心理阴影】过大,且还不愿意恢复理智。 广济医院精神科实力雄厚,所以无法找到‘源头’的原因是后者。 “我们要收治这位病人吗?”顾然问。 庄静轻轻摇头,沉吟道:“我找他,已经有人把他病情减轻的事情和我联系起来,不能再增加你暴露的风险。” “他也没有研究价值了。”严寒香说。 找到王明正,得到他的病历,确认‘漂流教室’遇见的【梦境生物】也是人类的【精神怪物】后,王明正确实没有了研究价值。 既然如此,庄静也不可能冒着暴露顾然的风险,收治王明正,替他治病。 “这上面怎么没写女博士后来怎么样了?”何倾颜拿着平板又认真看了一遍,“她的体态变好了吗?” 苏晴夺过平板。 “我可不是没有同情心,”何倾颜嘻嘻一笑,“王明正这种人怎么样都好,出轨的、当小三的,疯了就疯了。” 别说苏晴、顾然,连严寒香都看自己女儿一眼。 “我争顾然可是做小三,说不定以后是我和顾然结婚,苏晴是小三呢。”她解释道。 “还有一件事。”庄静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还有什么事?”严寒香不解。 “一件小事。”庄静说,“海城国际中学的心理医生请了产假,拜托到我这里,希望我能派医生过去,担任两个月的心理老师。 “平时这种委托我不会答应,但我想,这或许能更好地治疗谢惜雅和格格,就答应了。” 苏晴点头。 “我们谁去?”她问庄静。 “我们是为了谢惜雅、格格担任校医,但成为校医后,就不能只顾着她们两个人,必须为全校师生的心理健康负责。 “单独一位心理医生又不可面对所有心理状况。 “们四个都去,具体怎么安排,苏晴负责。” “妈妈,你是不是有点太相信我了?”苏晴忍不住说。 “不是相信你,是磨练你。”庄静笑道。 “难道不是为了节省更多时间和精力做自己的研究,把其余工作分配给我吗?” “你不愿意吗?” “没说不愿意,但我也想提醒您,我才二十岁,距离接班还早得很。” “接班?”庄静故作疑惑,尽显成熟女人的风情,“不一定是你的,比如说,如果这次分组安排做得不够出色,下次我会让顾然或倾颜负责。” “如果我成为院长,我要让苏晴每天晚上给我洗脚。”何倾颜已经开始发表胜选感言。 同时还讽刺了愿意给现任院长洗脚的顾然。 “是心理医院,不是浴足店。”苏晴说。 “你为什么要看着我啊!”顾然觉得莫名其妙,“我愿意给静姨洗脚,又不是因为她是院长!” “就是,顾然只是单纯喜欢美熟女的脚而已。” “何倾颜,你的指控更危险,更让我身败名裂,你不觉得吗?我愿意为静姨洗脚,只是因为我如尊敬母亲一样尊敬她,给母亲洗脚还需要理由吗?!” “狗能不为其主人吠乎,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 “香姨,您.” “这可不是我说的。”严寒香笑起来,“是鲁迅。”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不管你们污蔑我、讽刺我,我依然愿意为静姨洗脚!” “好孩子。”庄静嘴上称赞,笑得却不像是欣慰,反而像是.看热闹? “哼!就算是静姨本人,也不能改变我愿意为静姨洗脚的决心!” “.顾然,你这样真的不是孝心,而是执念。”苏晴说。 “什么执念?明明是变态。”何倾颜道。 严寒香正要开口,却看见顾然盯着自己,只好笑道:“好,我不发表看法。” 总觉得此时此刻的‘不发表看法’,比发表看法还要糟糕。 庄静笑得很开心,饱满成熟的胸部轻颤。 最后,还是苏晴放过顾然,主动转移话题。 “妈妈、香姨,顾然的【黑龙梦】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有猜测吗?” “或许是一种特殊的【梦境怪物】。”庄静收敛笑意,思索道,“顾然本身的【怪物】,能引导他进入他人的的【源头】。” 这个猜测很合理。 毕竟顾然本身特殊的概率很小,但如果是某种【梦境怪物】,再怎么神奇,都比较容易接受。 “我多少也有一些特殊能力。”严寒香说,“我不认为这是【梦境怪兽】的原因。” 众人都看向她。 此时,连何倾颜都好奇地保持安静。 “人心的复杂情况,远远超过了作为自然之物的海洋,更加深远、更气象万千、更五光十色,更波诡浪奇。 “而梦境,是人心的局部具象化,是人类接触自身潜意识的主要手段。 “我和顾然之所有能有特殊能力,是因为我们在梦境大海中有‘船’,相当于半个原住民,我是嗅觉,顾然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 “说得简单点,我和顾然更适合梦境的环境。” “那为什么妈妈你和顾然更适合梦境的环境呢?”何倾颜好奇道。 “体质当然是天生的。”严寒香说。 庄静想到顾然幼时的经历,但也很难说这段经历在【黑龙梦】中起到的作用。 或许,能与【梦境生物黑鸟】融为一体,已经是顾然本身的天赋。 而不是与【梦境生物黑鸟】融为一体,才让顾然有了【黑龙梦】的天赋。 毕竟作为严寒香的好友,她很清楚严寒香一辈子阳光开朗,哪怕现在守活寡,心情也没受到影响,但她也有‘嗅觉’天赋。 “如果,”何倾颜忽然说,“我妈妈也只有二十岁,同样拥有亲近梦境体质的一男一女,会不会对顾然更有吸引力?” 顾然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这是何倾颜的异想天开,还是敏锐的观察力? 严寒香不为所动,精致娇媚的脸微微扬起,道:“如果我只有二十岁,不需要亲近梦境的体质,也比你和苏晴更有吸引力。” “但妈妈你一定比不上二十岁的静姨。” “那是在顾然眼里,在他眼里,二十岁的你们也不上四十岁的小静。” 就算对手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严寒香也毫不留情地反击。 “那是在尊敬层面,如果是” “那我问你,我们三个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何倾颜挑衅似的问。 “.谁不会游泳、谁距离我最远,我救谁。”顾然回答。 “都要淹死了呢?” “这哪里是我们要被淹死,是顾然要被你按在河里淹死。”庄静笑道。 “早点休息吧,我还要想一下怎么安排去海城国际中学的排班。”苏晴说。 她站起身,舒展青春美好的身体,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顾然洗完澡,找出《大师课高中生心理问题》来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高中生会有哪些问题? 学习?恋爱? 晚上睡觉前,顾然犹豫后,给苏晴发了几条信息。 【顾然:就算静姨变成二十岁,我也喜欢苏晴。】 【顾然:我喜欢苏晴,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温馨。】 【顾然:她是唯一一位,我觉得和她结合,有自信一起抵挡生活中一切苦难、所有辛苦劳动、人生道路上满布的荆棘的人。】 【顾然:和她一起白头偕老,年老体弱、注定一生的痛苦和担忧,我也能坦然接受。】 【苏晴:下次亲嘴的时候,让你摸一下屁股吧】 顾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睡不着了! 结果他再看聊天记录,苏晴已经把消息撤回了。 他连忙打字。 【顾然:我记下了,不准耍赖!】 【苏晴: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早点休息,晚安】 顾然开始研究怎么摸女人屁股,才能自己爽的同时,也能让女人舒服。 【大魔法】肯定不能用。 苏晴房间。 闭上眼十分钟后,苏晴又睁开眼。 她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忽然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看了顾然的‘情书’,一时大脑发热,竟然主动说出允许他摸 苏晴一下子蜷缩起身体。 ―――― 《私人日记》:九月九日,周一,憧憬别墅客厅 静姨猜测【黑龙梦】是梦境生物的作用; 香姨认为我和她是梦境体质,天生亲近梦境,是梦境的原住民; 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可能两种都不是。 从明天开始,要去谢惜雅、格格所在的海城国际高中担任临时心理老师,为期两个月。 没想到我还有回到学校的一天。 今天对苏晴说了心里话,她答应我,下次接吻的时候可以摸她屁股! 第199章 教师节 入睡前的聊天内容,让顾然对梦境有所期待。 但不过是白白期待。 除了‘大雪露营梦’的那次尿床,顾然已经好久没有发泄过身体的烦恼。 早上起来,硬如黄玉。 期待在梦境中与苏晴相会,果然是守株待兔。 他今天起得比平时早,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人生第一次发工资?不,是教师节! 顾然穿上衣服――最近感觉到高级四件套的威力,开始不穿衣服睡了――出门,去了的花园。 空气清新,天色微亮,地平线上还有零星的几颗星在闪烁。 花园内只有园丁,这个时间段,哪怕是晨练都太早了,只有他一个人。 顾然最近也经常来花园,在苏晴的带领下,对花园也算有一点了解,很快找到康乃馨。 各种颜色来一朵。 又去萱草园,各种颜色来一朵。 “顾医生?” 顾然回头看去,穿着休闲运动服的梁青站在花园外,手里牵着一条很普通的中华犬。 穿着普通,但难掩风情。 梁青牵着狗走过来。 两人还没说话,狗张口咬了一朵花吃起来。 “什么都吃!”梁青作势要抽它。 狗露出一副已经挨打的可怜样,但继续咀嚼萱草。 “吐了!” 梁青不知道萱草有没有毒,也不知道花上有没有打药,她蹲下身体,搂住狗脖子,拔牙似的从狗嘴里拔鲜花。 狗身体很老实,但脑袋好像脱离身体般使劲往外伸,不让梁青碰它。 “需要.帮忙吗?”顾然觉得自己一直站在不好意思。 “不用,谢谢!” 这条狗显然有乱吃东西的习惯,因为梁青狗口夺食的动作很熟练。 狗被抢了一次,也不再吃花,只是在顾然脚边嗅来嗅去,好像在试探他能不能吃。 “我还以为大明星都会养一些血统纯正的狗,这是田园犬?”顾然揉揉狗头。 狗张口就要吃他的手。 “嗯,土豆是我在甘肃戈壁拍戏时遇见的,瘦得只剩骨头,很可怜地在追老鼠,我把车门打开,对它说‘只要你能自己上来,我就带你回去’,它上来了。”梁青一边整理秀发,一边道。 说到后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梁青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韵,有点像七八十年代的香港女明星,艳丽却不艳俗,大概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高级感。 “土豆?”顾然托住狗头,“土豆好吃啊,土豆好吃。” “你也住这里吗?”梁青问。 “我是庄静老师的女婿,现在和她们住在一起。” 苏晴都已经答应让他摸屁股,女婿这件事还不板上钉钉? 梁青恍然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比起了然,更多的是不解、惊讶、好奇。 女婿? 也就是说和苏晴在一起了,但和苏晴在一起,为什么会和庄静住在一起呢? “再见了。”顾然道别。 “好,再见。”梁青下意识道。 顾然兴高采烈地带着还占有露水的康乃馨和萱草走了。 梁青目送他离去,她还以为顾然会和她聊一会儿,比如说,问她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住在之类。 “走了,土.你又吃!”这次附近没人,她啪啪抽了狗两巴掌。 狗显然也被打习惯了,因为打得不重,它根本不在乎,依然自己吃自己的。 梁青只好再次狗口夺食。 “你就不怕被毒死啊?”她真是没有办法了,甚至被气笑了。 什么都吃,真担心哪一天真的中毒,送医院都来不及。 顾然回到家,把鲜花带去地下健身房,换好泳裤,走向传来水花声的泳池。 庄静一身白色的连体泳衣,在腹部、背部裁剪出几块格调优雅的多边形,整体露又不露,简单又不简单,很好看。 不过好看的主要原因,应该是泳衣下洁白的肌肤,优雅迷人的身形。 “今天起晚了?”庄静游到岸边,对顾然说。 “起得更早。” “那怎么现在才来?又睡了回笼觉?” 顾然在泳池边单膝跪下,从身后拿出鲜花:“庄静老师,节日快乐~” 庄静笑起来,她早就留意到顾然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以及空气中多出的淡淡花香。 “谢谢!”她接过鲜花,打量一番。 萱草、康乃馨,中间还有一朵白玫瑰。 “用心了。”她笑道,又还给顾然,“替我放在更衣室的凳子上,我要带去办公室。” “好的!” 顾然给庄静按摩的时候,庄静又想起鲜花这件事,问他:“你香姨那边有花吗?” “有,唯一的不同是,中间是红玫瑰。” “嗯。” “虽然花和您的一样,不过我心里对您的敬意,起码是对香姨的五百倍,如果没有您,我不会记得教师节这个节日。” 庄静只是笑,没说话。 “静姨,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教导。”顾然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嗯咝~” “怎么了?给您按疼了?”顾然连忙问。 “.没事,脚忽然疼了一下。”庄静说。 “我替您按按。” “你会按摩吗?”庄静笑着问。 顾然脸有点烧,他的按摩,是要加双引号的。 “可能是今天游泳姿势不对,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今天就这样好了。” “嗯。” 庄静下了床,披着毛巾回到更衣室,脱去白色泳衣,站在热带雨林风格的花洒下冲洗身体。 小腹的发热,胸部的微微发涨,还没消下去。 【大魔法】不愧是魔法,这样的身体反应,如此渴望的心情,她从来没有过。 或许她应该停止在自己身体上实验【大魔法】。 一转念,庄静又打消自己放弃的想法,为了研究梦境,这点代价如果都不付出,一辈子也不会有额外收获。 想要探索海洋,身体无法抵抗水压就停止,一辈子只能停留在表面。 庄静想象自己在潜水,彷佛最后一次呼吸般深吸一口气,然后潜入水底。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 水压增大,身体内的氧气也快到极限,这是返回海面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回去,就回不去。 氧气快耗尽。 庄静想到苏晴,想到地面世界的鲜花、空气、美食、人与人聊天的声音。 她继续下沉。 当氧气完全耗尽,身体也快被水压碾碎时,身边逐渐出现各种如同怪物的生物。 她没有害怕。 七岁时,一次海边溺水的经历,濒临死亡的体验,非但没让她害怕,反而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因为她肯定,在她无法抵达的深处,一定还有另一个世界。 那一次溺水,是【女王】救了她。 父母和医生不相信,认为她出现了幻觉。 别人不信,庄静也不在乎,她从小不喜欢说服别人,但并非脾气好,相反,她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这么多年,她坚持不懈地‘下沉’,那世界却彷佛真的大海一般,具有强大的浮力,拒绝一切现实的访问。 严寒香或许具备那个世界的嗅觉。 而顾然,恐怕已经有了那个世界的永久居住证。 ‘与怪物融为一体吗?’ 怪物是【梦境生物】,还是自己深信不疑的‘幻觉’呢? 想象达到极限,庄静睁开眼,剧烈地喘息起来,全身湿漉漉的她,彷佛刚才真的沉入了深海。 与平时的想象训练不同,庄静发现,这一次恢复得很快。 是因为【大魔法】,还是对现实又多了一件温暖她、她不舍的事情? 顾然冲洗完身体,换上衣服,返回卧室。 等他换上出门的衣服,再次从房间出来,苏晴、何倾颜也恰好起床――何倾颜醒得肯定比顾然早,只是没下床。 顾然只和苏晴对视一眼。 “不对劲。”何倾颜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微妙感。 她手指虚点着顾然,笑着问:“昨晚你梦见苏晴了?” “没有。” “骗人一辈子是小狗?” 顾然没有骗人,但这个风气可不能开,不然以后他还能说谎吗? “我梦见苏晴,是一件需要撒谎的事情?”他反问。 “看来真的没有。”何倾颜收回手,抱在胸前陷入沉吟,“那又是为什么大清早媚眼如丝、眉目含春?” 语文课代表听不下去了,正要好好指导她的中文,苏晴说:“别理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客厅。 走出去八九步――客厅很大,苏晴感觉到一股下流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 做坏事的人都很警觉,哪怕她很小心,做贼心虚的顾然依然感觉到了,在她看过来的同时,把视线从她臀部移开。 或许反应不及时,也可能是心里觉得被发现了也所谓,他伪装正人君子的速度慢了一点,被苏晴发现了一点。 “.变态。” 苏晴的声音低得好像在顾然耳边喃喃自语。 顾然很不理解。 所谓‘变态’,是指与常态、一般情况不同,可男人喜欢屁股难道不是常态吗? 那些不喜欢屁股的才是变态才对。 喜欢鸡屁股的除外。 吃完早饭,众人出门的时候,严寒香还没起来,顾然便把鲜花放在餐桌上,并且留了便条。 “哼,不过是菜地里摘的野花而已。”何倾颜轻蔑。 “是嫉妒我这么贴心吧?” “是的!” “你呢?”顾然看着后视镜问苏晴。 “严格说起来,我是你的组长,也算你的老师。”苏晴说。 正好红灯,顾然停好车,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朵玫瑰。 苏晴看完,抿唇笑着看向窗外。 “笑什么?”何倾颜凑过来,胸部直接压在苏晴手臂上。 苏晴感觉不到胸部,在她眼里,胸部也好,什么地方也好,都是何倾颜的身体,就这么简单。 “离我远一点,热。”她说。 “对了。”红灯跳绿灯的时候,顾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今天早上去摘花的时候,遇见梁青了。” “大清早你就出门沾花惹草?”何倾颜道。 “你说的没错,但用词不够精准。”顾然点评。 “梁青在有一栋别墅。”苏晴说,“不工作、不出门旅游的时候,她会住在这里,以前我带苏小晴出门散步,会遇见她。” “‘以前’,是苏小晴刚来的时候吧?”顾然问。 “你怎么知道?”苏晴笑着问。 “除了那时候,你怎么可能起那么早。” “你知道什么!”苏晴笑骂,“是苏小晴起不来,还因此生病了,我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除了人,谁还能天天起得那么早?” “这样嘛!”顾然哈哈大笑。 “顾然,你还笑?”何倾颜笑道,“现在是苏小晴,以后就是你,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为天天被苏晴要求服务,最后双颊消瘦地去看医生!” “.我应该顶得住。” 苏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这么久了,在何倾颜开始胡言乱语的时候,竟然还去接话题? “顶得住苏晴有什么用,还有我和陈珂,一天至少三次。”何倾颜果然越说越荒唐。 顾然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一天三次,他现在顶得住,但将来就不好说了。 难道他早就想到这一天,所以才会在梦中习得【大魔法】? “我” “闭嘴。”苏晴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了。 她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何倾颜只会更荒唐。 “你不行,苏晴和陈珂就让我来满足吧,我的手法千锤百炼。”何倾颜得意起来。 这一次,不需要苏晴说,顾然也不会回答。 偶然看后视镜,何倾颜正笑盈盈地低声对苏晴说着什么,时不时比划蜘蛛侠发射蜘蛛丝的手势――应该是蜘蛛侠发射蜘蛛丝的手势。 苏晴完全不为所动。 她越是不为所动,何倾颜越是来劲,彷佛一定要让她动一样。 下车后,苏晴说:“今天发工资,以后你开自己的车。” “万一我又飙车了怎么办?”何倾颜问她,“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这么一说,苏晴也没办法强求了。 “小晴晴,你果然是爱我的。”何倾颜得意极了。 “希望你也爱我。”苏晴说。 “那好吧,以后我不说胡话了,就我、你、陈珂,还有顾然,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何倾颜也退了一步。 苏晴已经满意。 只是让何倾颜一起坐车,就达到这个效果,将来在其他事情上再‘爱彼此一次’,最后自然能让何倾颜老实。 但必须是很重大的事情,才能让何倾颜心甘情愿地自己退出。 “说到工资,具体几点发?”顾然只关心钱。 “没有,看财务的心情,一般11点。”苏晴笑着回答他这个问题。 “11点。”顾然满是期待。 三人走进办公室,陈珂桌上有康乃馨。 “珂珂,分我一朵好不好,我也送给庄静老师!”何倾颜请求道。 她是真心的,庄静不仅是她心理学上的老师,还是她人生的老师。 没想到给庄静送康乃馨,甚至让她心里有点内疚。 “好啊。”陈珂笑道,完全不介意。 “苏晴,你要吗?”她又问。 “我等母亲节。”苏晴回答。 “康乃馨也可以送给母亲。”顾然道。 “哦?”何倾颜笑起来,“我看你送的花,有康乃馨、有萱草,还有玫瑰花,你送给静姨和我妈妈,到底是送给她们什么身份的?” “老师和妈妈!”顾然道。 嗡~ 顾然拿出手机。 【严寒香:花我看见了】 【严寒香:不过你别抱着再让我用手帮你这种不可能的期待】 看见这行字,顾然才问自己,给严寒香送花的时候,心里深处,是否有这样的期待和想法。 【严寒香:去找倾颜吧】 总感觉关系很微妙。 为什么会有一种背德感?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周二,教师节 给庄静老师、严寒香老师送了花。 早上遇见梁青,她有一条名为‘土豆’的中华犬,让我对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希望她能找一位好老公,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过,哼哼,再好看也不如我和苏晴的孩子。 第200章 我穿了安全裤 “顾然。”苏晴穿着白大褂从更衣室出来。 何倾颜理所当然和她一起换了衣服。 顾然走进更衣室,没急着换衣服,他先回复严寒香的消息。 【顾然:香姨,我不敢肯定我没有特殊的期待,但我希望你节日快乐的心意,是真的,且占据绝对上风】 【顾然:香姨,祝您节日快乐,永远年轻美貌,比我还要晚长第一根白发】 【严寒香:那你要坚持住,别年纪轻轻就少年白】 【顾然:我脱发也不白发!】 【严寒香:你也不用脱发来哄我开心,不过我确实很开心】 【顾然:您开心就好,我换衣服准备上班了。】 【严寒香:嗯】 顾然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 可以把衣服脱得只剩内衣,穿手术服和白大褂,但这一般只有在很正式的时候才会穿。 平时只在外面套上白大褂。 顾然吹着口哨把手臂伸进白大褂。 “顾然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更衣室外,听见口哨声的陈珂问。 “今天发工资。”苏晴笑道。 她心里却有另一个猜测:她昨晚答应顾然的事。 “也可能是第一个给静姨和我妈鲜花。”何倾颜说。 她心里也另一个猜测:顾然和苏晴之间肯定有阴谋,比如说,拿到工资后,只有两个人去哪里玩之类。 “会是哪個呢?”陈珂柔美一笑。 她心里同样有另一个猜测:昨晚发生了什么,说不定顾然已经和苏晴取得突破性进展。 顾然走出更衣室,用爽朗的语气说:“走,查房!” “你是组长吗?”何倾颜瞧不起似的问。 “看在他今天给我妈妈、香姨送花的份上,让他做一天的一日组长。”苏晴笑道。 “本组长大人下令,跟我去查房!”顾然昂首阔步。 跟在顾然组长后面,三人觉得,他的神态和走路姿势,让白大褂像披风。 到了一楼,顾然立马收敛自己的神气,乖乖跟在苏晴后面。 “你假装自己是组长,我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等必要的时候我再亮出真正的身份。”他对苏晴说。 “你有什么真正的身份?”苏晴笑着问。 顾然身姿一挺:“奥特曼。” “明明是怪兽。”何倾颜说。 “我宁愿是霸王龙——这个名字好,我外号‘北院霸王’和‘疯人院的成龙’,合起来就是霸王龙。” “霸王龙很大,你大吗?”何倾颜笑起来。 苏晴用眼神让顾然闭嘴,顾然自己也不想说话,陈珂掩嘴轻轻笑起来。 “我是问他变成的黑龙大不大,你们两个女色鬼和一个臭流氓,肯定想歪了!”何倾颜笑骂。 装得挺像,但没人相信她的人品。 对于黑龙的大小,苏晴和陈珂也好奇。 “展翼十六米,如果有机会,我驮伱兜风。”顾然对苏晴说。 “只有苏晴吗?”陈珂语气遗憾,她也想。 “我是司机,苏晴是售票员,你们能不能上她说了算,我只负责飞。”顾然说。 “我们骑在你背上,对你来说,以人类的身体比喻,相当于什么姿势?”苏晴问顾然。 “没驮过,不过应该是‘背’?”顾然不确定地回答。 苏晴想了想,顾然变成了龙,又是梦里. “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吧。”她对陈珂说。 “倾颜呢?”陈珂问。 苏晴露出不想说话的表情,她的意思很明显——她允不允许有什么用,何倾颜会自己上。 众人都明白的意思,何倾颜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在下巴比了一个‘yeah’,很得意。 “你就不能学学陈珂?”苏晴看不下她的样子。 幸好她从小习惯何倾颜的处事风格,换了另一个人,两人早就分道扬镳。 “不能。”何倾颜回答得直截了当,“人活着怎么能不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必须我自己感到幸福才行,陈珂那样的谦让才是大傻瓜,虽然现在她迷途知返了。” 顾然看向陈珂。 陈珂心跳加速。 顾然面上带笑,好像在看何倾颜嘴里的‘大傻瓜’,但他的目光似有深意。 难道他还有箱根之夜的记忆?陈珂略显不安地揣测。 顾然是故意的。 他想用直接对话以外的方式,让陈珂知道他知道那晚的事情。 然后,在‘他知道那晚的事’的基础上,他依然迷恋苏晴,而对她没有任何表示,以此来表达他对‘那件事’的态度。 当做没发生。 不会影响他对苏晴的态度。 四人的闲聊适可而止,进入疗养楼后,立马收起闲适的表情,端正了态度。 为了节省时间,在争取本人同意后,格格、谢惜雅两人在101同时查房。 与常规查房不同的是,针对两人,苏晴有一个额外的问题。 “今天想上学吗?” “不——想——”格格歪靠在床头,一副没睡醒、被强行开机的样子。 谢惜雅坐在床沿,打量珍稀生物似的望着格格,她笔直得很自然,雪白的天鹅颈纤细迷人,大小姐的气度展露无遗。 两人都穿着校裙,十六七岁少女充满青春活力的双腿吸引视线。 确认格格单纯只是想赖床,苏晴看向谢惜雅。 谢惜雅想了想,才回答:“想。” “为什么?”苏晴问。 “我想治好自己的病,也不想最后一年放弃这些年的努力学习。” 苏晴点头。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她撤下医生的姿态,换上朋友之间的笑容,“收到你们高中的委托,我们二组会担任你们学校两个月的心理医生。” 格格身体倒下去,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走光了。”何倾颜冷不防地说。 格格直接拉起裙摆,闭着眼睛说:“有安全裤啦。” “.” 众人看着那条黄色条纹小内裤,以及那团在窗外灿烂阳光下若隐若现的黑色阴影。 格格嗖得一下坐起身。 她脸色惊恐。 “今天偷懒睡觉,没穿。”她看向顾然。 顾然抬起手,挡在双眼前。 “啊!!!!!” 尖叫声如烟花一般升空爆开,连院长办公室内的庄静,都停下手里的工作,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 主要还是因为,她有每天早上开窗换气的习惯。 谢惜雅、格格上学后,顾然好奇地问海城国际高中曾经的学生何倾颜:“校裙没有安全裤吗?” “没有,日本同款。” “日本果然变态。” “但学校要求必须穿安全裤,既要学生好看,又要学生不走光,偶尔会有女老师检查。” “你读书的时候穿不穿?” “我妈亲自检查,你说我穿不穿?” “现在香姨怎么不太管你了?”顾然好奇。 “那是因为对象是你,你长得帅,又是心理医生;更深次的原因,你是静姨的半个好儿子;就算这样,你别忘了,知道我和你去无人岛,我妈立马来找你。”何倾颜解释。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帅,唉,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还过得去。” “说得我都快口渴的一句话,你只听见一个‘帅’字?” “这就是语文课代表提取重点能力。” “本题得分:0.5。” “怎么也有个1分吧?” “最多0.5,谁都能找到的答案,分值自然低。”何倾颜坚持。 “也就说,我长得帅是公认的?” 何倾颜歪头笑着用手指虚点着他:“.你小子!” 严寒香说他是‘坏小子’。 以此类推,苏晴早上说他是变态,那么作为苏晴母亲的庄静老师,说教他的时候,是不是会说‘小变态’? 完全不符合庄静老师优雅从容的形象。 何况他也不会盯着庄静老师的臀部看。 顾然忽然想起,‘那夜’抓在手里的两团臀肉。 不小心目睹格格的无安全裤走光,在加上硬如黄玉,已经开始怀念那一夜了吗? 身体影响意志,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会主动找陈珂。 陈珂气质柔美典雅,有着雪白细腻的肌肤,如琉璃般清透的双眼,顾然有理智的时候能抵抗她的魅力,但长时间禁欲,就很难说了。 今晚必须有所行动,顾然拿定主意。 查房结束,四人回到办公室。 “关于去海城国际高中担任心理老师这件事,你们有什么安排吗?”苏晴问。 “自己想不到办法啊?”何倾颜很贴心地问。 “这是民主。”顾然说。 陈珂笑了一下,道:“我觉得顾然必须去,因为他是唯一的男性,有男有女的话,不管是从心理教学,还是男女有别上,都很重要。” 苏晴彷佛没听见何倾颜、顾然的对话一般点头——这算不算暴力? 千万别小瞧沉默,在亲密关系中,沉默是能与动用拳头相媲美的暴力,只是一个重拳出击落在在肉体上,一个刀子一般划在心灵上。 甚至‘沉默刀’更锋利。 因为太锋利的缘故,短时间内,被伤害的人不觉得痛,还以为自己没受伤。 “话是这样说,但也不能耽误病区教学。”苏晴道,“只要张莹医生不找顾然,顾然就去学校,反正他现在留在疗养楼也没事可做。” “我每天劝小智写书、和作家下棋、与拔河老头游泳、陪‘快出院’聊天,难道不是事吗?” “这不是打发时间吗?”苏晴惊奇道。 顾然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苏晴很快笑起来。 何倾颜把手拍在顾然肩上,安慰他了一下,趁机摸了两下。 还挺舒服,手法确实千锤百炼。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陪病人打发时间很重要。” 顾然:“.” 他可是很积极主动的在工作。 虽然每次劝小智写书,都会和他进行一场世界冠军级别的对战; 和作家下棋,都会让精神病人假装发病悔棋; 与拔河老头游泳,扑起的浪花比老头还大,让老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陪‘快出院’聊天,让他更迫切地想出院。 苏晴继续道:“你每天下午去吧,开我的车,另外一个人在早上跟着谢惜雅的车去学校。” “另外一个人?每次去两个?”何倾颜问。 对于她的正经问题,苏晴还是会回答的。 她说:“心理老师的主要有两个工作,一是每月一次的全校心理课,二是接待主动进入医务室的学生,去两个人就够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性别,一个人也行。 海城国际高中也只有一名心理医生,此外还有一名负责精神以外的校医。 “那另一个人怎么安排?”陈珂好奇。 “选一个。”苏晴说,“虽然两位心理医生不能解决所有心理问题,但应付一个学校而且还只是两个月,足够了。” “我推荐苏晴。”顾然道。 “她说你上班打发时间,你还推荐她?”何倾颜问,“是想和她在校园内玩耍?” “我不去。”苏晴主动说。 “为什么?”顾然急了。 “.”苏晴似乎有点不太想回答,但她最后还是说了,“我没有把握拒绝你的骚扰。” 顾然无法拒绝这个回答。 “那——”陈珂迟疑着开口,“我去?” “为什么?”何倾颜立马问。 “因为我觉得,顾然没有把握能拒绝倾颜你的骚扰?” 何倾颜没办法拒绝这个回答。 “那好,就这样定了。”苏晴宣布,“陈珂你每天早上和谢惜雅她们一起去学校,中午顾然自己开车去,如果你们两个有事,比如说要进行病区教学或者生病,由我和何倾颜替班。” “好的。”陈珂点头。 顾然觉得陈珂也很危险,但在苏晴不去的前提下,再怎么危险,也比何倾颜安全。 “没问题。”他也点头。 “那我就尽情地骚扰苏晴吧。”何倾颜似乎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 顾然把眼睛瞪大了。 百合也不允许! 除非带他一起。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晴,教师节,静海 格格今天走光了,她应该更小心一点。 另外,克制是行不通的,因为身边的诱惑太多,烦恼不自己发泄掉,就会发泄在别人身上。 我不是一个给别人添麻的人。 第201章 海城国际高中,不是一般的高中 “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苏晴说。 “我把车开走了,晚上你们怎么回去?”顾然问。 “我们等你,本来我们也要等谢惜雅和格格回来才能走。” 顾然点头。 这么一想,跟着谢惜雅的迈巴赫往返更方便,但那毕竟是别人的车。 陈珂作为女医生早上跟着去也就算了,顾然是男性,和两位女学生挤在一起,蹭两个月的车,这像什么话! 谢母下次来咨询,说不定会给他带一瓶眼药水。 真的带眼药水,先礼后兵。 顾然和陈珂换了衣服,离开办公室,远远地看见蓝色宝马,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陈珂会不会坐副驾驶、我要不要坐副驾驶。 按照常理,只有两个人——两个人是朋友和同事——的情况,乘客应该坐副驾驶。 可自从何倾颜要求坐副驾驶,副驾驶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顾然径直走向驾驶位。 陈珂稍作犹豫,走向车头另一侧,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顾然正打开空调,陈珂系好安全带。 他开始导航定位海城国际高中。 “呼。”陈珂松了一口气。 顾然抬起视线,看向她。 陈珂也看过来。 两人同时笑起来。 “这么紧张?”顾然笑着问。 “有一点点。”陈珂也笑起来。 顾然低头选择路线、抵达哪个校门。 出乎预料,居然有六個校门,有即停即走的家长接送门,还有除校内车辆禁止驶入的门。 这已经不是校门不校门、富裕不富裕的问题,而是阶级矛盾! 在中国,再怎么富裕,只要分数一样,也应该和普通人一起读同所的学校! 顾然决定打入内部,在学校内散播绝望。 他可是超大学级的心理医生,当初参加全国大学优秀病历书写大赛,拿的可是一等奖! 顾然选择校内人士才能驶入的校门,然后给苏晴发了一条消息后,踩下油门。 办公楼二层,站在窗前目送他们的苏晴拿起手机。 【顾然:别变成望夫石哦】 “这小子!”何倾颜理所当然的和苏晴一起看了消息,理所当然地回应了这句话,好像是对她说的一样。 宝马车驶出大门,往春山下驶去。 高高的棕榈树,士兵一般在道路两侧列队。 放眼眺望,能看见山下掩映在绿化中的主城区,高楼大厦,海鸥翱翔,远处大海波光粼粼。 “还没有在这个时间走过这条路呢。”陈珂拿出手机拍照。 “有过两次,一次是户外活动,还有一次是去格格家。”顾然轻轻哼起周杰伦的阳光宅男。 陈珂点击录像,拍摄风景的同时,录下顾然的歌声。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一个红绿灯默契的起跑比赛,本想着毕竟是宝马,结果被一辆开滴滴的比亚迪远远甩在后面。 “电瓶车!有什么了不起!”顾然说。 他从幻臭作家李笑野那里,学到不少如何辱骂电车的词汇。 陈珂笑起来,因为顾然是开玩笑的恼羞成怒。 “有钱我也买电瓶车!”顾然发誓。 “电车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我爸爸也想从油车换成电车。”陈珂道。 “我是买电瓶车。” “我说的就是哦!”话说一半,陈珂笑着重重应了一声。 如果没有住进,在今天发工资后,顾然说不定真的会买一辆电瓶车。 还会骑着电瓶车四处兜风吧。 最好的人生其实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而是出生贫穷,一步一步成为大富大贵。 这样一来,既能体会电瓶车的便捷,又能品尝被电车抛在身后,然后用自己的车更贵安慰自己的傲慢从容。 顾然两者都体会不到。 他现在买电瓶车浪费,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更贵的车。 到了海城国际高中校内专属的校门,顾然被拦下。 “不好意思先生,”保安说,“校外车辆请走东南门。” “我们是从来的心理医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接到通知?”顾然问。 “请您稍等。” 保安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说了一句‘打扰了’之后,给两人放行。 海晨国际高中在海边,作为民营股份制高中,甚至和一些酒店一样,有独属于自己的一片沙滩。 校内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只看平整的足球场,就知道财力有多充裕,施设多么齐全。 两人停好车,又经过半个小时的手续,终于走进医务室。 校内医务室倒是不大,一共两间,负责身体的医生一间,负责心理的医生一间。 之所以如此“简陋”,是因为不远处就是海城大学附属医院。 从启动车辆,到将车停进大学附属医院的车位,一共只需12分钟。 “你们好,我是杨云。” “杨老师您好!” 杨云就是请产假的心理医生,穿着一条宽松的裙子,身材娇小,大着肚子,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挺住。 “杨老师,辛苦你了,这么热的天,还来交接工作。”陈珂说。 “我是来交接工作,不过.”杨云抿唇笑了一下,“虽然我请了产假,但偶尔还是会来学校,有几个孩子我放心不下。” “是有明显心理障碍的学生?”顾然问。 “嗯,是的。”杨云正视他的脸时,目光有点失神。 她迅速集中注意力,继续道:“这些孩子,好不容易才把心里话告诉我,又不愿意我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你们。” “你们成为朋友了吗?”陈珂露出温柔的笑容。 杨云也笑起来:“是啊,他们都喊我云姐。” “那就要辛苦云姐伱了。”顾然也笑道,“但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你的学生朋友知道你因为他们而受苦,心里会更不舒服的。” “没事!”杨云轻松地笑着回应,“其实比起我家,在学校距离医院更近,学校还有专车,真要出事,在这里出事更安全。” 寒暄结束,杨云给两人安排了办公桌。 房间倒是足够,但杨云以为只会来一位医生,只提前安排了一套桌椅。 现在她医务室有两套,但她自己也会经常来,所以必须有第三套。 “我让校工帮忙再送一套过来。”杨云说。 “云姐,你打个电话,我自己去吧,已经让别人送了一套,再让别人送,挺不好意思的。”顾然说。 “这个.”杨云看了一眼办公桌。 医务室的办公桌看起来简约,对眼睛很舒服,但用料扎实,绝对不轻,校工都要两个人抬。 “我力气大,真的。”顾然笑道。 杨云想了下:“这样好了,我和你一起去仓库,如果你能自己抬,你就自己拿,如果不行,就请位校工帮忙。” “会不会麻烦你?”顾然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不麻烦!”杨云很有活力,“多散步才对孩子好!” “那陈珂你留在这里,防止有学生来找不到医生?”顾然看向陈珂。 “好。”陈珂笑道。 顾然跟着杨云走出医务室。 心理医务室设在一楼,出门就是花坛——比起花坛,更像是植物园。 仓库在另外一栋楼,两人从花坛中走过去。 路过其中的仙人掌区时,身处其中,环顾四周,以为来到沙漠戈壁,高大密集的仙人掌彷佛竹林。 就算哪天学校开不下去,海城国际高中这个地方,完全也可以转型成别的,比如说这个花坛,当场就能做成小型植物园,门票30块。 仓库是真的仓库,又高又广,堆积的各种物资累成一根根柱子、一面面墙壁。 顾然想起山姆超市的二楼。 眼前的仓库当然没那么夸张,但气势很像。 管理员恰好不在。 杨云直接带着顾然进去了,问心无愧。 就像去超市买东西,老板不在,自己拿了,然后根据货架上的价格付钱,又有监控在,根本不会有‘被人误会成小偷’的担忧。 一排排马具、一根根高尔夫球杆、一块块冲浪板、还有立式钢琴、三角钢琴.说不定这里比山姆还要高级。 “桌椅在更里面。”杨云带着顾然往里走。 经过学生课桌、一般教师课桌后,就是心理老师的课桌。 特殊的色调,让这套桌椅在众多桌椅中,像是一片天空中掉落的淡蓝色碎片。 顾然试了一下,比起当年他还是西楚霸王时扛的鼎,还是轻了不少。 “没问题。”他对担心他闪了腰、随时准备搀扶他的杨云说。 “顾医生你的力气好大,校工都要两个人才能扛动呢!”杨云惊叹。 “我在就是干苦力活的。” 杨云一脸疑惑。 顾然放下桌子,将椅子放上去,把这些扛在肩上,他自己的身体都被完全挡住。 椅子滑动一下,杨云下意识伸手去扶。 顾然先一步按住椅子。 他把桌椅重新放下来,打量着桌椅的结构,说:“重量没问题,能拿动,但不固定住,不好拿。” “我记得有绳子。”杨云指向远处。 绳索在最角落。 站在这里,甚至有点冷,就是这种角落。 顾然蹲下身体,寻找方便合适的绳索,杨云也帮忙找。 顾然隐约听见脚步声。 起初他没在意,直到—— “不要。” “没事!”只听男人的说话声,就知道他的呼吸有多么急迫和火热,“我已经把仓库的监控关了!” “那嗯!” 这是被封口了? 顾然不觉得稀奇,哪间学校没这些事?领导与老师之间、老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 尤其是学生与学生之间,别说一整个学校,就是在一个班里,这种桃色事件也少不了,只不过大多数不是当事人而已。 “顾医.” 顾然轻掩着杨云的嘴,竖起食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杨云心脏开始砰砰跳。 他要做什么? 我还有孩子啊! 因为紧张,杨云身体发麻,双腿一下子软了。 见她脚步踉跄,顾然连忙伸手扶住她。 这下杨云更紧张了。 她彷佛蜷缩一般靠在顾然怀里,手抓住顾然的衣服:“不” “不要!” 杨云被骤然惊醒。 如果说她的‘不要’是地面,那突如其来的‘不要’完全是地幔,已经深入了。 “嘘~”顾然再次做出禁声的手势。 他在杨云耳边低声说:“是你们的领导,别出声。” 杨云张大嘴。 顾然又一次竖起食指。 杨云捂住自己的嘴,虽然知道顾然没有歹意,但心率依然没降下来。 校长居然和女老师偷情?! 还被她遇上了? 幸好顾然及时拦住她,不然被发现,以后她还怎么留在海城国际高中? 校长绝对不会容她。 海城国际高中的老师很厉害,但没有编制,只是员工,说开除就开除。 战斗暂时停止,两人开始说一些极度不堪的对话。 像是两个讨论理想、憧憬未来的孩子,畅所欲言,天马行空,无所不至,无所不包。 人类想象力的极限,或许就在这里,因为他们已经如痴如狂,近乎催眠。 一段对话结束,校长像充满电的电瓶车,又开始战斗。 没十秒,战斗又停了。 对话继续。 两人这样反反复复。 杨云面红耳赤,顾然也尴尬。 “自己能站稳吗?”他低声问。 确认顾然不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后,杨云的紧张得到缓解,她点了点头。 顾然慢慢松开手,杨云还站不太稳,但靠着货架也算稳住了身体。 顾然不懂妇科,所以有点担心她,可千万别出事。 也不知道外面那个禽兽什么时候能结束。 “让我缓缓,”只听对方呼出一口气,又说,“两个小时,慢慢来,别那么快。” 两、两小时?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周二,教师节,海城国际高中 和陈珂前往海城国际高中,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心理老师生活。 原先的心理老师叫杨云,娇小孕妇,对学生很认真,对同事也挺好,就是有点好色.我能理解。 话说话来,她是孕妇,孕妇的丈夫绝对不能出轨,出轨的是畜生,但孕妇自己也不能出轨吧? 此外,还遇见海城国际高中一些.涉及隐私,就不具体写了。 第202章 蝴蝶与美人 顾然拿出手机静音,又示意杨云也这么做。 杨云看他的目光有点钦佩。 顾然不喜欢自己被佩服,被佩服的人在获得佩服的同时,也在无形中被施加必须很能干的责任。 【顾然:我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藏起来的人因为手机暴露自己】 他在新建备忘录里写下这段话,亮给杨云看。 杨云轻轻点头。 顾然又把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希望校长那边能出现意外,赶快结束。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秉着好事要分享的原则,立马在【二组】群里“文字直播”。 【何倾颜:拍照拍照!】 【顾然:我不是那么龌龊的人】 【陈珂:为什么一来就遇见这种事啊!】 【何倾颜:真可惜啊珂珂,如果是你和顾然一起去仓库,你们两个已经可以考虑孩子的性别了!】 说到这件事,顾然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否应该问一问陈珂,‘那件事’之后有没有做预防风险的措施。 可任何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万一有了 顾然本不打算和陈珂聊这件事,彼此默认没有这件事,但这时想到‘意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问。 今天回去的路上,找机会和她聊一聊吧,他想。 【苏晴:杨云是孕妇?顾然你照顾好她,真的有事,被发现也要送她去医院。】 【顾然:嗯,我知道的】 收起手机,他看向杨云,她有点累,毕竟从医务室走到这里,还一直站着。 也有点冷,如果说这个仓库是地球,两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南北极。 顾然想了想,轻咳一声。 “有人!” 慌乱迅速的穿衣服声,紧接着便是仓惶逃窜的脚步声。 杨云惊讶不解地看向顾然。 “没事。”顾然笑道,“我我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他本想说,他和海城一把手的女儿是朋友,安心效果更佳,但影响不好。 真发生事,顾然也不会请何倾颜帮忙,她父亲有极高的政治觉悟,不会留下政治把柄。 而不留把柄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做。 美色、财富,他一样也不要。 这样的人,别说顾然不想他帮忙,就是想,对方也不会帮,甚至顾然没做错,是对的,对方也不会用权势过问这件事。 “走吧。”顾然说。 杨云轻轻点头。 虽然觉得顾然有点莽撞,担心后续有麻烦,但身体的疲惫和寒冷,让她没办法说出反对的话。 挑了绳子,绑好桌椅。 “等身体暖起来再出去?”顾然说,“忽冷忽热,对身体不好。” “谢谢。”杨云笑道,然后说,“我们还是快走吧,我担心校长打开监控,看到我们。” “也好。” 回医务室的路上,顾然替她挡阳光,怕她升温太快。 杨云身形娇小,顾然本就比她高,又扛了桌椅,怪兽一般完全笼罩她。 杨云看他好几眼。 顾然担心她喜欢上自己——他就是这么帅,便主动说:“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这是提醒她自己孕妇的身份。 “还有一个半月。”杨云回过神,连忙回答。 “知道自己怀孕的初期,有什么感觉吗?” 这是顾然自己好奇,并且希望获得经验,用来观察陈珂。 杨云没奇怪他为什么问这個问题,下意识回答他: “小腹有一点隐隐的痛和酸酸的感觉,出现类似感冒的症状,体温降低又升高——每个人的自我感觉都不一样。” 她还有一点感觉,胸部胀痛,触碰尖尖也痛,但这她不好意思说。 “这样。”顾然点点头。 “顾医生和陈医生是情侣吗?”杨云好奇。 “不是。”顾然笑道。 “看起来很合适,郎才女貌,而且我看陈医生和你说话的语气有点不一般。” “有吗?” “嗯——你看,这是我的‘嗯’,陈医生回答你的‘嗯’,声调会稍微长一点点、语气更软更柔和。” “云姐学的是音乐疗法?”顾然好奇。 “不是,可能是我经常留心学生的表情,倾听他们说每句话的语气,所以练出来了?” 说完,杨云打量他,忍不住好奇道:“你真的不觉得重吗?” “我小时候放牛,牛不愿意回去,我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拖回去。” “.啊?!”杨云很惊讶。 “吹牛你也信?”顾然更惊讶。 他能看出杨云真的相信他能拖动黄牛。 杨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顾然表现得太可靠,她下意识相信他说的话,没想到他会突然开玩笑。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走回医务室。 如果杨云没结婚,这一段路已经足够她爱上顾然,现在虽然没法爱,但对他好感度也极高。 有这样的心理医生来代替她,她心里放心了许多。 但凡事有好就有坏,放心的同时也多了另一层担心,担心那些女学生对顾然移情。 回到医务室,陈珂有些惊讶,这么快?她和顾然在箱根的第一次,都比这长很久啊。 这还算上顾然他们从仓库走回来的时间。 顾然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布置桌椅。 杨云悄悄拿了毛巾,递给陈珂,又对顾然努努嘴,示意陈珂拿给他。 陈珂稍作迟疑,便走上去。 杨云用手掩嘴唇,遮掩嘴角热闹的笑容,但很快,变成掩饰因吃惊而张大的嘴。 陈珂用毛巾轻轻擦拭顾然额头的汗水。 顾然吓了一跳。 “谢谢!我自己.” “别动~”陈珂温柔地训斥,“伱手上有灰,自己动手会擦在脸上。” “.” 顾然没办法克制身体深处涌现出的暖流。 他也不想,但这是本能,就像看见美丽的风景会心胸开阔,吃了美食会觉得幸福。 顾然只能用‘无论是谁这么做,他都会觉得温暖’来抵抗陈珂的温柔。 之前去日本,住酒店时,女服务员跪着轻声讲解注意事项的时候,心里不也流过暖流吗? 难道他会因此喜欢上女服务员? 不会,所以他也不会因为陈珂替他擦汗而喜欢上她。 “好了。”陈珂离开顾然。 “杨老师,”她走到杨云跟前,“毛巾在哪儿洗?” “出门右转卫生间。”说完,杨云低声笑着对她说,“你自己也擦一擦。” 陈珂紧张得出汗了。 她洗完毛巾回来,刘海和鬓角的几缕黑发半湿,典雅中多了一丝风情。 三人闲聊起来,杨云为两人讲解这所学校的大概情况。 在学生午休之前,她又在食堂请客,请两人吃了学校的c套餐。 “a、b套餐太贵了,就算教师有伙食补贴,我也吃不起。”杨云说。 “c套餐已经很贵了!”陈珂连忙说。 c套餐299一个人。 b套餐499,a套餐899。 这所学校,毫无疑问是小资本家的培育中心,必须毁掉! 唯一值得称赞的,套餐的菜品极好,且不限量。 吃完饭,回到医务室,恰好响起午休的下课铃,铃声响完之后便是悦耳的钢琴声。 “‘小狗’圆舞曲?”顾然竖起耳朵。 “你懂古典音乐吗?”杨云好奇。 “和我合租的女孩晚上经常弹着玩。”顾然笑起来。 苏晴每次弹这首曲子,都会笑着注视他。 苏小晴也很喜欢这首曲子,在苏晴高超的技法下,苏小晴以为钢琴是另一位小狗伙伴。 陈珂知道他说的是苏晴,心里有些伤心,可是胸口到小腹之间舒爽得感觉又是什么? 有时候,和菲晓晓聊完天各自回房休息,她会想象顾然与苏晴亲密的样子,既伤心,又刺激。 对于何倾颜的提议,她其实很期待。 “合租?”杨云脸上闪过疑惑。 她正要问,传来敲门声。 “请进。”她说。 门被打开,一张脸探进来,往里一瞅。 “杨老师。”是个留着马尾的女孩,古灵精怪,眼睛很亮,脸上总是显得有点俏皮,彷佛随时要恶作剧。 “康文蝶?”杨云笑起来,“进来吧,怎么了?” 清秀马尾走进来,短袖白衬衫,打着蝴蝶结,穿校服黑裙。 她背着手,只能用脚后跟关门。 “哈哈~”顾然合掌笑起来。 已经听顾然显摆如何给庄静老师送花的陈珂,也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杨云笑着问他们。 顾然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没。”顾然摆手,“不好意思。” 杨云又看向清秀马尾,问她:“小蝴蝶,怎么了?” 小蝴蝶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拿出身后的花。 “杨老师,教师节李丑!!”声音从活泼变成了咬牙切齿。 鲜花上贴了便条,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祝杨老师教师节快乐——三年二班李美人。 小蝴蝶把便条一撕,又把花一放,迈着白嫩双腿就开门冲了出去。 “不会有事吧?”陈珂问。 “没事。”杨云很开心地拿起花,“小蝴蝶很活泼,经常逗李美人,李美人虽然很严肃,但对小蝴蝶却很好。” “李美人这是外号,还是真实姓名?”顾然问。 “顾然对外号比较感兴趣。”陈珂轻笑着解释,好像在说老公喜欢经常出门钓鱼的老婆。 “是真名。”说到这个名字,杨云也笑起来,“不过,真的是美人,偶像一样。” “云姐知道谢惜雅吗?”顾然又问。 “当然知道。”杨云的语气好像谢惜雅是大名人,“优等生中的优等生,经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校公告栏上好多她的照片。” “她和李美人谁更漂亮?” “谢”杨云忽然改口,“顾老师,从今天起你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希望你不要过度关注学生的外表,要一视同仁。” “我不是一个关注外表的人,我只是担心这位‘李美人’因为不够美,而遭受一些不喜欢她的人的语言暴力,而这样一来,比她更美的谢惜雅,也会因为强行被人拿来与人比较、得罪人而心里不舒服。” “.”杨云震惊地望着顾然。 “不会——”陈珂用试探地问,“真有这件事?” 杨云刚要点头,又再次改口:“我什么都没说,是你们自己猜到的。” “不愧是心理医生,”杨云的语气因为惊讶而显得迟疑,“这么轻易就能猜到。” “其实我刚才只是单纯在狡辩。”顾然道。 吹牛之后,又是狡辩.对此,杨云的态度是半信半疑,包括顾然抓住牛尾巴把牛拖回家这件事。 陈珂轻轻一笑。 其实这些谢惜雅都写在‘愤怒值量表’上,只是没写具体同学的名字。 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杨云说。 门被打开,纤弱秀丽,皮肤细嫩,像是一朵花,只是看着她,彷佛已经闻见淡淡的花香。 谢惜雅。 “顾老师、陈老师~”开朗的笑容从谢惜雅后面闪过来,是格格。 两人也拿着花。 顾然和陈珂笑起来。 两人对杨云不熟,只是礼貌地鞠躬,便走向顾然和陈珂。 杨云心里很好奇,好奇为什么他们会认识。 顾然、陈珂是的心理医生,不可能会和的学生有交际。 除非,学生去看病。 “教师节快乐!!”格格为陈珂递上鲜花。 “老师,节日快乐。”谢惜雅也递上花。 “谢谢!”陈珂笑道。 两捧花不大,但她左右各抱一捧,怀里已经满了。 “等等,我的呢?”顾老师不解,没人给他花。 “顾老师,男人收到的第一朵花是在葬礼上,你确定现在要吗?”格格说。 “同学,这种玩笑不能说哦。”杨云道。 “老师,如果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就不会责怪我了。” “顾医生对你做什么了?” “他问我大便的形状,今天还掀起我的裙子看我的内裤!” “医生问病人大便的形状有问题吗?还有,别省略主语,是你自己掀开裙子,让我看你的内裤。” “你才省略主语,不对,你胡说八道,我哪有让你看我的内裤!” “谢谢你们送的花,”陈珂开口打断这场泼水节——泼的脏水,“但你们让杨医生知道你们的事,要紧吗?” “.”格格一脸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的表情。 “应该,没关系。”谢惜雅轻声说,“杨老师是心理医生,泄露病情,是犯法的。” 杨云一直觉得谢惜雅很厉害,今天终于知道,谢惜雅比她想象中更厉害。 顾然笑起来,在陌生的学校看见谢惜雅的腹黑,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谢惜雅,格格她就算了,你没给我准备花吗?”顾然第一次‘为难’她。 谢惜雅想了想,对陈珂说:“陈老师,我能拿回一朵吗?” “当然。”陈珂笑道。 谢惜雅从鲜花中取了一朵玫瑰,双手递给顾然。 顾然:“.谢谢。” 谢惜雅羞涩一笑。 格格也在笑:“今晚回去我要告诉苏晴姐姐!” “玫瑰果然都是带刺的。”顾然感叹。 “没办法,这就是美貌的代价。”格格一副顾影自怜的姿态。 顾然被她逗笑了。 “你跟我来!” “放手,我要吃饭。” “吃什么饭,你今天不在杨老师面前向我道歉,我让你把纸条吃进去!” 小蝴蝶拉着一个身材纤细、胸型漂亮的长发少女走进医务室。 刚一进来,小蝴蝶愣住,她连忙抬手捂住长发少女的眼睛。 “你做什么?”长发少女不满。 双眼被捂住,凸显出她的唇形,也很好看,不愧是美人,果然是小美人胚子。 “别看,有男人没穿衣服。”小蝴蝶说。 “你骗得了谁?”长发少女扒开她的手看过来。 然后,她的表情冷下来。 “说了让你别看。”小蝴蝶无奈,但还是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脸轻蔑地瞅着谢惜雅。 格格站在谢惜雅身边,双手在胸前一盘,抬起小下巴,用下巴看着对面两人。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周二,教师节,海城国际高中 这所学校,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学生,都很有意思。 校长和老师是意外,学生不是,因为她们都是走进心理医务室的学生,她们一定非比寻常。 今天收到人生中第一朵花,我自己要来的,谢惜雅送的。 第203章 臭袜子与呕吐 陈珂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她下意识看过去,面部自动解锁,微信消息弹出详细内容。 【顾然:谢惜雅和她同学打起来了】 【顾然:双方各有一位女同学助阵】 【顾然:谢惜雅这边是作弊啊,因为格格算两个人】 陈珂失笑,抬头看向顾然,她总算理解苏晴平时的心情了,有点无奈和没好气,这种时候竟然还在群里分享趣事! 但这到底是真的分享趣事,还是舍不得与苏晴她们分开,所以有什么事都要在群里发呢? 【何倾颜:拍照拍照!】 【顾然:偷拍女学生,你是想让我坐牢?】 【苏晴:不是在打架吗?你录下来当证据,警察只会夸你】 【顾然;好主意!】 【苏晴:把手机交给警察的时候,记得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了,别暴露了为师】 “你们做什么?”顾然问她们四个人。 “打架。”格格看也不看他地回道。 “那太好了。”顾然竖起手机,“开始吧,我帮你们拍,胜者可以作为纪念;败者方便之后复盘;如果出了事,可以给警察当证据。” 陈珂坐在他后面,清楚地看见手机还是聊天记录界面。 他根本没录像。 格格看狗似的看顾然一眼,然后低声对谢惜雅道:“怎么办,要不放她们一马?” “谁放谁一马?”小蝴蝶上前半步。 “谢惜雅,”长发少女年纪轻轻已经有一种性感的妩媚,“没想到你会来心理医务室,你也会有压力?” 这就是谢惜雅压力的主要来源。 在人们心中,她不能有压力,凡事都要游刃有余。 彷佛神灵一般被供奉,但也必须满足信徒的期待,不然就会丢失信仰――疏远,严重一些还会被捣毁庙宇、金身被丢秽物――霸凌。 何况还有父母方面的压力。 “惜雅为什么不能来心理医务室?就准你们偷偷摸摸来?”格格说。 “徐恬,小心我揍,把你揍进隔壁医务室。”小蝴蝶亮出拳头,像是香甜的小馒头。 “来啊,谁怕谁,看谁先躺进隔壁医务室!”格格当场把衬衫往裙里一塞,准备干架。 “好了好了。”杨云撑着桌子站起身,“都是同学,为什么要这样呢?大家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应该成为敌人。” “老师,你是打算帮她们吗?”格格问。 作为双重人格的她,对人际关系很敏感,杨云只要表现出一点偏心,她就能感受到。 “没关系的。”谢惜雅安慰格格,“如果她们一起欺负我们,顾医生不帮我们,他会被我妈妈教训。” “话――是没说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顾然道。 “格格、惜雅,别闹了。”陈珂也笑着起身,“不是中午了吗?快去吃饭吧。” “对了,珂珂姐、老顾,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请您们吃A套餐!”格格欢快道,有点炫耀的意思。 “呵,乡巴佬。”小蝴蝶讽刺。 “我是乡巴佬?”格格冷笑,“你家有几个亿!” “比你家多!” 谢惜雅捂住自己的嘴唇和格格的耳朵,对她低语两句,别人听不见,顾然全听见了。 “谁知道你家里有多少?说不定早就负债了。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海城第几?”得到指点的格格说。 “120!” “我,”格格语气变得从容,“第一。” 澄清一下,眼前这位炫耀成绩的是格格徐不恬,真正的第一是格格徐恬。 小蝴蝶说不出话来。 眼看气势就要弱下去了,格格更加得意,抱着手臂道:“而且乡巴佬怎么了?顾医生就是乡巴佬,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的心理医生,庄静教授的弟子。” 顾然:“.” 他还没被谢惜雅的母亲教训,已经被学生教训了。 杨云要说什么,被他拦住了。 心理障碍患者的畅所欲言,对于治疗来说非常重要。 “什么庄静,没听说过。”小蝴蝶挥手。 “啧啧啧。”这次格格都懒得解释,眼神轻蔑。 不愧是精神病,不愧是能做陪玩的少女,各种神态惟妙惟肖。 小蝴蝶立马被激怒了,觉得自己被看成孤陋寡闻之人。 她说:“那个什么顾医生在哪儿?是谁?让他出来,我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格格小腰一扭,黑色校裙飘荡,到顾然身后。 她双手搭在顾然肩上,展示珠宝似的说:“这就是顾医生。” “你就是顾.医生?”中途,看清顾然长相的小蝴蝶说话停顿了一下。 这点立马被格格捕捉到了。 “是不是很帅?看傻眼了吧?嗯?”她还状似亲密,实则炫耀的将脸靠近顾然的脸,“别想了,顾医生是我的老公,不,是我和惜雅的老公。” 扑哧一下,陈珂笑起来。 留意到顾然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掩住嘴。 “老公?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这么喜欢撒谎,不会之前说的所有事情都是谎言吧?”小蝴蝶上下打量格格,好像她是一瑕疵品。 顾然把格格的脸蛋推开,女孩子的香气也跟着远去。 “我有句话要说。”他道。 “老师是想插手学生之间的辩论?”李美人冷声道。 在海城国际,学生之间会相互忌惮,但学生对老师则未必了,尤其是在学生占理的情况下。 “不是帮她们,是我自己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小蝴蝶露出‘换一个对手我也不怕’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长身体,却不长心智的人――这点你们应该知道并且理解吧?” “你在讽刺我们?”小蝴蝶眼神凶巴巴起来,“高三生也是学生,是学生就是小孩!” “别着急,我不是说你们,是说我自己。”顾然解释,“意思就是,别看我是医生,现在又是老师,但还是像小孩一样斤斤计较。” “但我不记得做了什么让你斤斤计较。” “你说老师是乡巴佬!”格格立马道。 那是你说的! 顾然对这个倒是不在意。 他曾经确实因为自己出身贫穷而自卑过,但早已经克服。 “不是这件事。”顾然说,“是你不知道和庄静教授。” 顾然被谢惜雅“威胁”,被格格说乡巴佬,被格格说成自己老公,陈珂是笑了,但还能忍住,现在. 她忍不住在群里直播! “作为的心理医生,庄静教授的学生,我有义务维护和庄静教授的名声――小蝴蝶,由我来告诉你,的心理医生有多厉害。” “你想做什么?”小蝴蝶躲在李美人身后,“我可不怕你!” 杨云欲言又止。 她相信顾然不是真的想和学生计较。 不仅是相信顾然这个人,作为心理医生,她还相信庄静教授。 的心理医生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我想做什么已经说了,证明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实力。” 顿了一下,顾然说:“我会读心术。” “我不信。”说话的是李美人。 “那就来试试。”顾然笑道。 不能表现得太夸张,不然她们真以为他会读心术,他需要的是心理学水平被认可。 他的心理学水平不需要【读心术】也能证明,但那需要时间,既然如此,使用【读心术】提前达到效果也未尝不可。 “试试就试试!”小蝴蝶道,“美人,你别怕,我在后面给你撑腰!” 她把手放在李美人的细腰上。 李美人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然后又看向顾然。 “怎么试?”她问。 “我问你问题,你可以说真话,也可以说假话,然后由我来判断――三个问题,我错一个就让格格给你们道歉。” “格格是谁?”小蝴蝶问。 “格格就是我!”格格说。 “就凭你还是格格?谢惜雅的陪嫁丫鬟吧?” “这么会挑拨离间,一定是贱人吧?” “停。”顾然道,“现在是我和李美人之间的回合,你们两个等会儿――李美人同学,可以开始了吗?” 李美人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谢惜雅。 谢惜雅对她微微一笑,被人背地里拿来讽刺她‘美人’名不符其实的笑容。 “第一个问题,你和小蝴蝶是朋友吗?” “这算什么问题!”小蝴蝶道。 顾然注视李美人。 “是。”李美人言简意赅就一个字。 她说话时间很短,‘心声’的‘语速’虽然快,但也没听完一整句。 也够了。 “是好朋友,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她讨厌。”顾然说。 “没错。”李美人点头。 “这个问题不算!”小蝴蝶不服气地轻轻跺了一脚。 “真可爱,小蝴蝶,还会跺脚呢。”格格以讽刺的语气赞美道。 “没办法,人家是少女嘛,不像某些人是大妈。”小蝴蝶更娇气。 “第二个问题,你讨厌谢惜雅?”顾然问。 “不算不算,问别人‘1+1是不是等于2’,这算什么问题吗?”小蝴蝶再次抗议。 “无所谓。”李美人冷笑一声,“问题也能证明他的心理学水平――我不讨厌谢惜雅。” “心理医生说服别人,可不仅仅是依靠心灵鸡汤,比如说药物、电击、禁闭、捆绑,都在合法范围内。” “你在说些什么?威胁吗?”小蝴蝶气呼呼地问。 李美人的瞳孔却在放大。 “是李同学在心里认为,顾医生说服别人只靠心灵鸡汤吧?”谢惜雅说。 “第三个问题,你会闻自己当天脱下来的袜子吗?” “不会!” “小时候极其偶尔也算。”顾然笑道。 “.偶尔也、也没有。” “哈哈!口误了,肯定是说中了!”格格狂笑,“李美人会闻自己的臭袜子!李美人会闻自己的臭袜子!” “闭嘴!”小蝴蝶喝道。 “噜噜噜噜~”格格吐舌头。 吐舌头就算了,麻烦不要乱喷口水。 “信了吗?”顾然问李美人。 “不过是擅长察言观色。”李美人勉强认输。 这种程度的胜利,对顾然来说刚刚好。 “所以,请你们记住,我是的心理医生,庄静教授的学生。”顾然道。 “另外,”他又说,“因为在证明实力的过程,对你们与格格她们之间造成了些许不平衡,我表示道歉,作为歉意,我也可以透露一个格格的小秘密给你们。” 如果将镜头放慢,顾然说到‘小秘密’的时候,格格已经变了脸色。 等他一句话说完,她已经伸手了,与此同时,小蝴蝶的表情也开始透露出兴奋。 顾然躲开格格的手,在小蝴蝶开口之前,说:“格格在写小说。” “啊――庐山,升龙霸!!!”格格的表情如同知道今天是超市特卖日的一拳超人。 啪! 顾然接住她的小拳头。 “写小说?”小蝴蝶和李美人都愣了一下。 “写小说?”小蝴蝶的嘴角开始上扬。 “写小说?!” “哈哈哈哈哈!” “呃啊!!”格格发疯了。 “喂!”顾然连忙闪避,她居然踢裆。 “这是为了你好,格格。”他按住她的腿,“我相信你会成为名作家,早晚会被人知道你写小说的事情,不如趁现在就破除写小说的羞耻。 “下次如果小蝴蝶、李美人再威胁你,你完全可以记下她们的一言一行,用在小说的反派里面,这样一来,她们骂你越凶,你反而会越高兴,因为她们在帮你写小说。” “你才是被人骂得越凶越高兴的变态!去死!” 顾然轻松制服她,对李美人和狂笑的小蝴蝶说:“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李美人喜欢闻臭袜子的事也会传出去。” “敢说出去你们死定了!”五指山下的格格凶狠地瞪向两人。 “谁喜欢闻臭袜子?”李美人也不满。 她只是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好奇,之后早就不那么做了,怎么可能还喜欢? “对了。”顾然把格格推开,“小蝴蝶,我要对你使用读心术,你有什么特别羞耻的事情吗?” “我怎么可能有,我像蝴蝶一样纯洁!” “蝴蝶?内裤上的蝴蝶结吧!”格格道。 “什么内裤?你猥不猥琐!”小蝴蝶嫌弃,“你不会是穿需要用蝴蝶结固定的内裤的女色情狂吧?” 不想过多窥探女学生内心秘密的顾然,恰好移开视线,却看见杨云老师的表情有点僵硬。 似乎不小心窥探到了女教师的秘密? “格格不穿那种内裤。”谢惜雅没道理不帮助朋友,“顾医生也可以证明。” “.”此处沉默的不是顾然一个人。 “你们――”小蝴蝶看着顾然与格格,欲言又止。 “没、没错,他也可以给我证明,他是我老公。”格格抬起下巴。 扮演格格的老公也算在治病吧?为了维护女病人的自尊心。 唯一令顾然有些疑虑的是,这里不是医院,是学校。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周二,教师节,海城国际高中 用【读心术】逗两位女高中生玩,有意外收获,小蝴蝶也有心理障碍。 不需要住院,但足以去心理诊所找心理医生进行咨询。 第204章 2000一个月是什么死而无憾的生活? 最终还是谢惜雅结束了这场校园医务室的少女战争。 “该吃饭了。”她只说了四个字。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全,所以四个人便准备去吃饭。 快要走出医务室的时候,谢惜雅回头问:“顾医生、陈医生,晚上要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谢谢,我们自己开车过来的。”陈珂回答。 谢惜雅半点头半鞠躬地行了一礼,关上门走了。 四人走后,心理医务室的空气似乎都少了一些青春气息。 “这群孩子真活泼。”陈珂笑道。 二组的群里,苏晴、何倾颜也早就笑得满屏幕‘哈哈哈哈哈’,各种欢乐的表情乱飞。 苏晴最过分,还当场P了一张:顾然在地面模仿冲浪的傻样,一旁配文‘人家还是小宝宝’。 “孩子?她们十七八.刚上高三应该都是十七岁,你才二十岁,只比她们大三岁。”顾然说。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你记错了,我二十一了。” “陈医生如果穿上校服,恐怕只有16岁。”杨云笑着说。 因为工作以及巧合,扎在女人堆里的顾然,对女人之间互相吹捧已经习惯。 他甚至也会。 “云姐看起来只有25?”顾然猜测,“我没有刻意往年轻了说。” “.我24。”杨云说。 陈珂抿唇,但还是让笑意泄露了一些。 顾然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尴尬,他问:“一般这种时候,我该怎么补救?哦哦,我自己想到了,成熟美!” “那不是‘你好老’的委婉说法吗?”杨云这么说,看来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点意见的。 不过不多,毕竟只被多说了一岁,最重要的是,她还年轻,所以被说年龄大无所谓。 如果29岁被说是30岁,那简直是外交事故级别的错误,发生战争也完全可能。 “云姐,那位外号‘小蝴蝶’的康文蝶同学,是不是也有心理障碍?”顾然说。 他在转移话题。 就像顾然猜中李美人很烦被人用来与谢惜雅比较一样,杨云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看事看人这么准?难道我真的25岁了吗?” 她也在转移话题。 “杨云姐,你是打算剖腹产,还是顺产好?”陈珂也在转移话题。 “还在犹豫。”杨云真的在头疼这件事,“剖腹产风险小,但在肚子上开刀;顺产痛,也有大出血等风险。” 一个下午她们都在聊这件事,顾然自己看书。 生孩子不是女性一个人的事,但顾然并非和杨云生孩子的那位男性,也非产科大夫,在这件事上最好闭嘴。 这一天的学校就这么结束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生病,但在一所小小的高中,是存在短时间内没有人生病的可能。 何况他们还是心理医务室,有病也不一定会看的科室。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杨云说。 “云姐也辛苦了。” 双方作别,顾然和陈珂走去停车位,初来乍到不熟悉,停得远了些。 校园内来往的都是穿校服校裙的少年少女,嬉笑怒骂,形影单吊,或抱着篮球、或背着乐器盒。 太阳即将落山,顺手在人间抹了一把,在高楼、树木的一角留下夕阳色的印记,特别灿烂。 天色虽然暗了一些,但大致还是深蓝色,山峰似的白云堆叠在天边。 一切都像副油墨画,安静祥和。 “北城的高中和这里相比怎么样?”陈珂问。 “大城市,哪里都有设施高级的学校和一般的学校吧,不过我在北城的时候,确实听说校内有动物园、溜冰场的学校――你小时候读的什么学校?” 两人在校内踱步,恍惚间是一大学的平常下午。 下班后,一身轻松的陈珂也恢复了少女的神态,举止间别说女大学生,就是女高中生也没问题。 “你不会以为我家很有钱吧?”陈珂笑道,“我家就是普通家庭,住在一个普通的老小区,家里只有一个车位,只有一辆车。” “小区房价多少?”顾然逼问。 “没了解过。” 一伙男高中生快步超过两人,其中几个鬼鬼祟祟地回头看。 “靠,美女!” “还以为是背影杀手,没想到这么漂亮!” 顾然笑道:“夸呢。” “你看那边。”陈珂视线看向校园道路另一侧。 顾然早就发现了,有几位女高中生正盯着他。 陈珂又说:“不过,偶尔和我爸妈散步,听他们和小区邻居聊天,好像涨到了5万多?但我们家是自己住,不卖,房价是高是低都没影响。” “大学一个月生活费多少?” “你是一定要证明我家有钱啊?”陈珂笑得更欢乐。 “你家已经有钱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家是多有钱。” “一个月2000,不多吧?”陈珂好笑道。 “还好。”顾然点头。 这肯定超过一般人――他自己比一般人还要低,但对于陈珂来说,肯定只是‘还好’的水准。 陈珂没说完整。 她的2000,不包括衣服、鞋子、话费等开支,单纯是她吃饭娱乐的资金。 不过这件事别说顾然,就是她的舍友也不知道。 她的衣服,最便宜的也是六七百,一双鞋3000多,和杂志上的最新款一模一样。 苏晴、何倾颜两人送一千多的礼物,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换成顾然,她们不会送这么贵,预算两百起步,四百封顶。 陈珂从心底不觉得自己家有钱,算是小康封顶,也可以说是最垫底的富裕阶层。 她已经心满意足。 除了父母喜欢操心,比如说散步这件事,不管她想不想,都要让她一起。 她不讨厌,但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自己能有更多选择权。 这或许就是她下意识拒绝与男性亲近的原因。 亲近的男性与亲近的女性不同,前者最后会成为家人,有权力干涉她的人生。 那为什么让顾然拥有干涉自己人生的权力呢?陈珂多次思考这个问题。 两人坐上车。 顾然给苏晴发了一条语音:“刚上车,准备回来了,晚饭等我们一起吃。” 手机刚放下,苏晴已经回信。 “晚了,已经在吃了。” “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顾然放下手机。 “我们是老还是幼?”坐在副驾驶的陈珂嫣然笑道。 “看情况,”顾然踩下油门,“如果她心情一般,我们就是幼;她心情好,我们就是老。” 六个校门的好处体现出来,一点也不堵。 校门外已经被黄昏完全占领,目力所及,无不染成橙色,蓝色宝马驶出校门,立马融入夕阳海中。 街道上商店的一块块招牌,像是统一亮起了橙色灯光般。 “这就是我来海城的原因之一。”陈珂在拍照。 顾然拨动雨刷,冲洗了一遍车窗。 “谢谢。”陈珂笑道。 顾然心跳加速,他准备问怀孕的事。 犹豫了一个红绿灯,在下一个红绿灯堵车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顾然很慎重。 “身体?”陈珂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关心这个,“没事啊。” “.我今天问了云姐,她说,刚怀上小孩的时候,会有类似感冒的症状。” “然后呢,怎么了吗?” 顾然看向她。 陈珂和他对视,疑惑的目光很快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她移开视线,看向前方汽车的尾灯。 天虽然还亮着,但防止出现意外事故的红色示廓灯已经打开。 “我、我没事。”陈珂的声音也开始慌乱。 “嗯。”顾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应该是绿灯了,车流徐徐向前,但不久又完全停下不动。 这个路口,看来不是一个绿灯就能过去的。 “对不起。”顾然视线落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陈珂看过来。 “不是因为那件事道歉。”顾然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是为了‘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无法对你负责’道歉。” “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因为这件事,让你心里为难,尤其是在苏晴面前。”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都喝醉了,躺下的虽然是你,但主动出手是我。” 陈珂抿着唇点点头。 两人等了四个红灯,才通过这个路口。 这是顾然人生第一次这么堵车。 “这次在海城国际高中‘出差’,恐怕没想象中轻松。”他聊起别的话题。 “嗯,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心理问题似乎比一般学校的孩子更多。”陈珂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也不一定,我们虽然负责,但他们不主动找上门,我们也没有理由把别人抓到心理医务室来谈话。 “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心理问题,我们敢主动医治,一定会被举报――这是谢惜雅的妈妈给我提供的经验。” 陈珂终于再次露出笑容。 她的美不像苏晴那么震撼,也不像何倾颜那么惊艳,而是一种引起对方心灵共振的美感。 这种美感让人心底温暖,任何人看见她,都有一种‘终于遇见有缘的那个人’的感觉。 这正是陈珂身上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哪怕她没有现在美貌,也会被另眼看待,当成特别的人。 两人闲聊着,经过市区,上了春山,回到。 顾然倒车入库,将车熄火,右手打开车门,抬腿准备下车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没喝醉。” 他扭头看过去,陈珂和他对视两秒,才默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没有喝醉? 这重要吗? 这句话不重要,但说出这句话很重要,它代表着陈珂的某种意志。 或许,她答应何倾颜,两人一起争取自己的幸福,并非只是符合气氛的玩笑,而是真的打算那么做。 苏晴、何倾颜已经吃过晚饭,但还是在食堂等两人。 食堂里还有最后一抹黄昏,照在柱子上,像是在装修时,被油漆工用橙色随意地刷了一笔。 两人打了饭,走到苏晴她们那桌。 “苏晴,我要向你汇报一件事。”顾然一边坐下来,一边说。 “你和珂珂今天干了对不起她的坏事?”何倾颜问。 陈珂瞬间觉得眼前的饭菜没了滋味,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 “今天一天没见你,本来还觉得你变得可爱了,现在一见,相见不如怀念。”顾然对何倾颜说。 何倾颜悄悄对苏晴说:“你老公夸我可爱。” “什么事?”苏晴像是没听见似的问顾然。 “餐费的事情。”顾然喝了一口排骨玉米汤,“海城国际高中最便宜的套餐你猜要多少?” “我知道!”何倾颜立马道,但又露出回忆之色。 “多少来着?”她当初只读了一个星期。 “299。”顾然说,“299,一个人,你不会打算让我们自己出钱吃两个月吧?” “餐费已经给陈珂了。”苏晴奇怪地看他一眼。 “啊?”顾然看了一眼陈珂,陈珂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我没有?”顾然又看向苏晴。 “你在吃了午饭再过去,晚上回再吃饭,为什么要餐补?”苏晴更奇怪地看他一眼。 顾然:“.” “顾然,你现在只是的员工,已经是这样的待遇,等你真成了的股东,我无法想象你的待遇会有多好――连工资都没了吧?”何倾颜一脸羡慕地说着这样的话。 “神志不清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好不好?”顾然不信,“基本工资肯定有的,是吧,苏晴组长?” “有。”苏晴笑道,“但到手之后要上交,我再给你2000的生活费。” “2000不少了。”陈珂一边吃饭,一边笑道。 “我有个提议,”顾然很严肃,“像苏晴组长您这么有钱的人,必须签婚前协议,只是结婚而已,没理由要和我共享那么庞大的财产。” “有道理。”苏晴点头同意,“但你的工资还是要上交。” “.没关系。”顾然喝汤的声音像是在吸流泪时的鼻涕,“能和你结婚,我已经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苏晴笑起来,“一个月2000还不够?” “不是一个月2000够不够的问题,”何倾颜说,“问题是他一个月几万,到手却只有2000,一辈子都是2000。” “知己!” 何倾颜悄悄对苏晴说:“你老公说我是他的红颜知己。” 这次苏晴没放过她,主要是她觉得继续收拾顾然太残忍。 “你如果真的羡慕,我也可以帮助你享受每个月2000的生活。”她说。 “这可是你说的!”何倾颜一下子兴奋起来,“顾然,你也听见了,苏晴她同意了!” 说完她还问陈珂:“珂珂,你2000一个月能活吗?” “我?”陈珂好像没听懂她的深层意思一般,“我大学就是一个月2000的生活费。” “我现在宣布――我、苏晴、陈珂、顾然,四个人开始交往了!” “苏晴,”顾然笑着看向苏晴,“我们两个开始交往了吗?” “1500。” “我在化解.” “1000。” 顾然要背叛组织了。 ―――― 《私人日记》:九月十日,周二,教师节,彷佛城市起火了一般的黄昏 和陈珂说清楚了‘那件事’。 她比我勇敢。 另外,苏晴今天说,结婚后只给我每个月2000的生活费,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外,我还挺好奇苏晴、陈珂、何倾颜她们这个月的工资,可惜规定,不允许讨论工资,避免因为工资而影响给病人治疗时的心态。 我现在对工资多少有点无所谓了,反正以后2000一个月。 不在乎车、不在乎钱,年纪轻轻,除了女色,怎么什么欲望都没了呢? ―――― 《医生日记》: 就像总统也会感冒生病一样,海城国际高中的这些富家子弟,也有心理障碍,有自己的苦闷和难处。 据我观察,问题比一般高中还严重。 第206章 和上师学佛法 周三这天是顾然、苏晴、何倾颜三人的训练日。 到了时间,三人一起去院长办公室,庄静已经在等他们。 进入,顾然试图呼唤黑鸟,但没反应,之后便进入常规训练,断断续续召唤【曲柄牧杖】。 将【曲柄牧杖】握在手里,他想着、、,牧杖也没有反应。 也可能是,全部指向天空。 “静姨,”顾然好奇,“有没有心理师拥有飞行怪兽,去探索【心灵世界】的天空?” “有。”庄静点头,“但在梦境,尤其是清醒梦,也有一定的现实规则,比如太高的地方空气稀薄,没有任何认知能力清晰的心理师能摈弃这条规则。” 至于那些认知能力差的心理师,本身发现什么、说什么,都不足为信。 这些人的梦境荒诞离奇,就算拥有【心灵世界】,心灵世界也脱离‘常规’,不具备普遍性。 “等你有了自己的【心灵世界】,又能在【心灵世界】中变成黑龙,或许能像宇航员探索外太空一样,代表人类探索梦境。”庄静说。 “我现在【心墙】都没有,那一天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我二十岁时,也没有自己的【心灵世界】,别急。”庄静安慰。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山坡的另一面传来。 “她们是在训练,还是在解决私人恩怨?”顾然忍不住道。 “苏晴和小颜有什么私人恩怨?”庄静笑着问他。 “她们.何倾颜经常惹苏晴生气。” 庄静没有继续逗他,说:“你们还年轻,感情、【心墙】、【心灵世界】,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嗯。” “继续训练吧。” 训练结束,三人休息了十分钟,又继续去疗养楼。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三人去食堂吃饭。 “陪玩说不定会成为心理学的下个就业窗口。”顾然感慨,“声音好听也好、说笑话也行,甚至游戏技术厉害,本质都是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而提供情绪价值,没有比心理学更专业。” “照你这么说,医生就是技术陪玩。”何倾颜道。 “让老一辈的家长听见,会不会突然有点瞧不起医生?”顾然琢磨。 “不会。”苏晴说,“是否值得尊敬,与行业没关系,应该具体到个人,而一个人值不值得尊敬,时间久了,与他相处的人心里自然有答案――陪玩、医生、老师,都有被人唾弃的,也有被人尊敬的。”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顾然问。 苏晴打量他,顾然挺了挺背。 她一笑:“还谈不上尊敬。” “只能说喜欢。”何倾颜补充。 “是病人、病人家属对医生的那种喜欢。”苏晴道。 “我,病人。”何倾颜指了指自己。 又指向苏晴:“她,病人家属。” 接着指向顾然:“你,医生。” 最后:“是病人、病人家属对医生的那种喜欢。” “我也喜欢你们!”顾然深受感动。 “你说什么?”苏晴疑惑,“你再说一遍?” “哈哈~”何倾颜开心极了,“很好很好,顾然,我也喜欢,最喜欢你的诚实!” “你们两个听我解释!” “我不听,午餐你请客。”苏晴直接走进餐厅。 “诚实不需要道歉。”何倾颜站在顾然身边安慰他。 “我最微不足道的就是诚实,我最值得称赞的是忠诚!” “人为了活着,都会自我感觉良好。” “所以我最微不足道的优点,已经是我最大的优点了?” “嗯。” 原来如此,何倾颜并不是在安慰他。 顾然刷卡请两人吃饭。 “谢谢顾医生。”苏晴微笑。 这笑容,全是美貌,没有半点笑意。 “医生请病人、病人家属是应该的。”顾然说。 这句话如果被医生同行听见,大概会一边掏耳朵,一边“啊?”,然后再把掏出来的耳屎弹他身上。 但也正因为他这么不要脸,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吃完饭去学校?”何倾颜问。 “你是不是又要挑事?”顾然怀疑地看着她。 “你好忙哦哥哥,和我们吃完饭,又和珂珂独处一室,今天杨云老师可没去哦。” 顾然还没说什么,何倾颜又扭头对苏晴说:“但只要陈珂也和我们一起,这种担心就多余的,陈珂反而会和我们一样盯着他,防止他勾搭女老师和女高中生。” 苏晴没搭理她。 吃饭的时候,她没说什么,可等顾然坐在车上,准备出发的时候,却收到她的一条信息。 【苏晴:好好工作】 【顾然:#亲】 【苏晴:】 顾然从来不讨厌一个人独处,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开车,却很有意思。 就是总是时不时觉得自己很帅,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开车比自己还有型。 这时,何倾颜声音就在耳边回荡:“人为了活着,都会自我感觉良好。” 到了,依旧走的是内部通道,这次机器识别车牌,栏杆直接上抬。 顾然见怪不怪,毕竟他每天上下班,都有保安给他敬礼――虽然他只是司机。 车也停得尽量距离医务室近了些。 这个时间点,别的学校没人似的寂静,而海城国际却人声鼎沸。 有两个小时的午休,从12点到2点,没有午睡,而是社团活动。 足球场,穿球衣球鞋的少年陷阵冲锋; 篮球场内,像是在打群架; 远处的马场,有人给马洗澡,有人尝试上马,有人骑着马追风――比顾然开车帅多了: 以玻璃为墙壁的建筑内,身穿泳衣的少年少女站得整整齐齐,被一男一女――女性是外国人――教训; 去医务室的路上,三个全副武装、刚在滑冰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和顾然同行。 像是冰上曲棍球的衣服? 冰上曲棍球.顾然别说玩,连在网络上看见的次数都不多。 他这辈子应该也不会玩了,但他的孩子能玩,而他的孩子之所以能玩,全靠他老子现在给苏晴当舔狗。 心理医务室里,陈珂正和谢惜雅、格格聊天。 “你们两个在啊。”顾然走进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打算请你们吃饭呢,结果只好请珂珂姐吃了。”格格完全是朋友聊天的语气在说话。 “那陈珂不是又节省了一天的伙食费?”顾然道。 “是啊!”陈珂笑道。 “可恶!”顾然好嫉妒。 “今天上午没事吧?” “发病算不算事?” “谁发病了?”格格好奇。 谢惜雅也盯着顾然一直看。 顾然便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情。 ◇ 早上的训练结束后,因为顾然现在只能在待半天的时间,行程很紧张,本想抓紧时间,陪每一位病人玩一会儿,但听了庄静的话,静下心来,一上午都只和阿秋上师学习如何戒色。 他学得很认真。 试图通过佛法,在必要的时候克制情欲。 两人在大厅面对面打坐,身边就是那堵贴有【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的墙壁。 “我们从头开始吧。”阿秋上师说。 “大师,《须臾智经》说,‘了悟心,即是佛’,我是心理医生,是不是在佛法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境界呢?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这是顾然自己做的功课。 “是的。”阿秋上师回答。 “那我还需要从第一个法开始学?” “你不是学,而是修。” 顾然点头。 “你知道‘了悟心,即是佛’,也明白它的道理,却没有真正的领悟。 “我可以以一地菩萨的身份,确确实实地告诉你:真的,你就是慈悲与佛祖的本身,只要能做到全然觉知,你完全有能力为自己、一切人、事、物达到至善。 “具体到你的身上,便是治病救人,同时娶四五个妻子,都是你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大师,我们不是戒色吗?”顾然问。 “《须臾智经》说的没错,佛法修行的核心的确是心,所以我们先从‘心’开始修,当你有一颗温驯慈悲的心为基础,运用它,自然能生起其他德行,比如说戒色。” 顾然又点头。 “看你精气充盈,几乎外泄,应该已经开始戒色了。” “哈哈哈哈哈!”偷听的幻臭作家狂笑,不愧他‘李笑野’的名字,笑声可以震荡山野。 “父老乡亲们,重大消息,顾然开始戒色了,他要做和尚啦!” “李笑野,你给我从桌子上下来!”李慧护士喝道。 但已经晚了,护士们都好奇地稍稍聚拢过来,苏晴、何倾颜也站在顾然身后。 阿秋上师不为所动。 顾然如坐针毡。 “顾医生,戒色到这种程度,你是不是反而觉得心比不戒色时更散乱?” 众人好奇地注视顾然。 顾然很希望他们能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是。”他回答。 “这不是你做错了,也不是戒色无用,我初学佛法,也觉得佛法枯燥无用,烦躁不堪,多年之后我才逐渐明了,当时的我不是没学进去,而是进步了,变得更具觉知。 “那夜在天山,讲学结束后,佛祖离席、诸神各自归去之后,我在祥云上看见你化身黑龙,冲破云层,落入人世间,这也不代表你入了魔道,而是更具觉知。 “虽道不同,可也类似于庄静教授的【心灵世界】,只是你的心还不安定――你在害怕,所以逃避;你在愤怒,所以毁灭;你在同情,所以拯救。” “说那么玄乎,还不是封建迷信。”打算下一本书写科幻小说的李笑野表示不屑。 “李笑野,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学三天,那么你就不会再把佛教当作宗教,而会把它作为一门学科,一种通过技巧探索自身经验的方法。”阿秋上师说。 “三天?一天我也戒不了戒色!” “但我看你脚步虚浮,十几天未必能有足够的精气。” “你、你、你诽谤!” “唉。”阿秋上师叹气,“世人愚昧,不信菩萨真言,也罢,你现在尿我嘴里,我将一地菩萨的道果证明给你看,看我如何喝尿如饮茶。” 幻臭作家立马就要脱裤子。 “发病了!他们发病了!”拔河老头大喊。 “放开我!我要撒尿!”两位男护士抱住李笑野。 在拔河老头女声般的尖叫中,李笑野真的撒尿了,但裤子没脱。 阿秋上师用手指沾了地上的尿,神情平静地伸出厚厚的舌头,顾然赶紧把他按住。 经过安抚、注射镇定剂等方式,阿秋上师、幻臭作家、拔河老头总算安定下来。 ◇ “精神病人的话不能全部当真。”顾然以此结尾。 话虽如此,顾然还是深思阿秋上师的话,黑龙到底代表什么? “那顾医生你到底有没有开始戒色?”格格对这个好奇。 “顾医生只是没有性生活。”谢惜雅替顾然说话。 “那不是更惨嘛!”格格超大声。 如果这是教室,班级里所有人恐怕都听见了。 说得好像你有性生活一样――顾然在心里反驳。 “我没有女朋友,没有性生活才是正常的。”而实际上他不能讽刺她,只能替自己辩驳,“你们中午没有社团活动吗?待在医务室做什么?” “日本人高三都会退出社团,何况我们中国人呢。”格格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学习,来医务室做什么?” “这里午休有床,自习安静。” “请便。”顾然示意对话结束。 “顾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格格笑得很兴奋,“你是男孩,还是男人?” 顾然还没回答,格格的视线低垂下去,从能看见安全裤的豪放坐姿变成并拢双腿。 “.我,去学习了。”她说。 “嗯。”顾然语气柔和了些。 “我也去学习了。”谢惜雅道。 两人在杨云的办公桌面对面自习。 她们长长的练习册刚如同圣旨一般打开,陈珂正准备低声和顾然说李美人的事,传来敲门声。 “请进。”陈珂道。 “老师好。”李美人走进来。 然后她看向格格、谢惜雅,让她意外的是,两人竟然都没理她。 尤其是格格,身体以蜷缩的姿态在认真看题。 传闻也不全是假的,一旦开始学习,格格会立马进入认真状态,而玩的时候又玩得比任何人都尽兴。 格格初来乍到,但靠着这样的生活学习态度,以及与谢惜雅的关系,已经让不少学生羡慕敬佩。 “有事吗?”顾然问李美人。 “顾老师,我找您。”李美人说。 “找我?” 谢惜雅停笔,过了一秒,开始更换水笔笔芯。 ―――― 《私人日记》:九月十一日,周三,硬如刚玉 今天和阿秋上师聊天,他说了很多有哲理的话,其中关于【黑龙梦】的一句,让我记忆尤深,现在记下来。 “你在害怕,所以逃避;你在愤怒,所以毁灭;你在同情,所以拯救。” ―――― 《医生日记》: 李笑野被说性欲减弱而发病――他的写作能力是否也衰退,因此不得不借助精神病幻觉? 阿秋上师今天试图喝尿――为了证明菩萨的存在,他不顾一切,黑龙的事情或许也是因此才当真。 第207章 女高中生躺在床上 “不可以吗?”李美人反问,“不管是医生,还是老师,你都有义务帮助我,听我说话。”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建议你找陈珂医生,女病人和女医生之间方便一些。”顾然说。 比起和漂亮女高中生聊天,他宁愿与男高中生交流如何戒色,或者讨论如何避免早恋。 顾然在这两方面经验丰富。 “建议?”李美人反问。 “对,建议。” “那我不接受这条建议。”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不是觉得你比陈医生更好,我也不知道你们谁更好,就像两家我都没去过的餐厅,但我今天想吃你这家。” “没关系。”陈珂笑道。 病人与医生之间的关系很重要,并非只有信任,像李美人这样希望顾然帮助的心态,已经是很好的开头。 “好吧,欢迎光临本店,李同学你有什么事吗?”顾然问。 “我想和你单独聊。”李美人说。 于是两人在陈珂、谢惜雅的目送下,一起走进心理医务室内的小咨询室。 “从第一次走进这里开始,我就觉得这里很像西方教堂的告解室。”李美人环顾一圈。 “你可以将这里当成告解室,也可以把我当成神父,但别相信上帝,要相信自己的内心――要躺下来吗?” 咨询室内只有一张躺椅似的床,床单雪白,床边放了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 为了让学生放松下来,杨云将这里布置得很温馨,还有可以使用的熏香蜡烛、音乐、鲜花、泥土人等等。 “顾老师是唯心主义吗?”李美人没有躺下来。 “我跟随一位上师学过一段时间的藏传佛法,上师很有德行,却不认为佛教是宗教,而是一门科学,一种探索人生的方法,佛教都如此,心理学、精神学更是一门真正的科学。” 顾然没有特意学过藏传佛法。 这么说只是为了不透露病人信息。 诚实微不足道,忠诚才是他最崇高的美德。 “言归正传,”顾然说,“有什么烦恼吗?” “我想确认老师察言观色的能力到底有多强――老师觉得我有什么烦恼?”李美人双手抱臂。 双手抱臂是典型的防御姿态,看来上次顾然的‘读心表演’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我不会随意侵犯别人的隐私。”顾然说。 “不敢吗?上次只是意外?还是说提前做了准备,然后上演每个学期老师都会上演的下马威一样欺骗我这样的学生?” “所以,”顾然拖过椅子坐下来,面带微笑,“你要授权吗?允许我对你进行读心?” “只限于在这间咨询室。” “好,那我开始了。” 细看才发现,李美人眉目如画,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美感。 “看出来了吗?”李美人声音平静。 顾然陷入沉吟。 “看不出来?”李美人略带挑衅。 “我们,”顾然斟酌措辞,“最好是直奔主题,无关的事情将它抛之脑后。” “模棱两可的话术,不,骗术。” “李同学,我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不管是否能帮到你,你的信息我都不会泄露出去,这是道德,也是法律――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为什么不试试呢?” 顾然直视李美人的眼睛,说出最后一句话:“你的眼睛也有电。” “.”李美人没说话。 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如画的小脸很有趣地红起来。 他在欣赏。 没有情欲,有点类似看一粒种子长大、发芽、开花的闲适。 “要躺下吗?”顾然示意躺椅。 与其说是相信他,不如说为了回避尴尬,李美人压着裙子在床上躺下。 就算如此,裙摆也因为她躺下而上滑,最后停在膝盖往上五六厘米处,雪白的双腿因此更加有存在感。 青春的胸部也十分显眼。 李美人有点不安,不仅因为腿和胸部,更因为与一位年轻男性在房间独处,自己还躺在床上。 “要听音乐吗?”顾然起身,走到放有道具的柜子前。 “不用。”李美人干干地回答。 应该是担心音乐声妨碍她呼救――如果需要呼救。 “熏香呢?” “.可以。” 眼前的熏香,上次杨云老师使用过,效果不错,关键是李美人因此放心。 如果是新的熏香,李美人不会答应。 她昨晚了解过真正的精神医生,镇定剂、安眠药等常人只听说过的药物,精神医生都能轻松获得。 熏香被点燃。 因为严寒香的原因,顾然下意识闻了一下,是淡淡薰衣草的香味。 他拿了一本新的病历,重新坐回凳子,在李美人看不见他的角度注视她。 一位女高中生就这么躺在他身前,奇妙的感觉。 “你现在可以尽情说出自己的烦恼。”顾然说。 “顾老师,你认为我和谢惜雅谁更适合‘美人’这个名字?”李美人问。 “你啊。” “老师在撒谎吧?就像演员在镜头前的深情、善良,老师面对病人的时候也在表演,只会客户喜欢听的好话。” “你也不如谢惜雅适合‘惜雅’这个名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然说。 “所以您的意思,我适合‘美人’,只是因为我用这个名字十七年,而不是因为我比谢惜雅更美?”李美人侧首,看向顾然。 顾然坐在凳子上,夹着双腿,病历放在膝盖上。 “是的,你不如她美。”顾然直视她的眼睛。 李美人收回视线,看向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她说:“老师和杨云老师完全不一样。” “陈珂医生也比你漂亮。” “.” “我还认识四位女性,也都比你漂亮,其中一位更是美若天仙。” 李美人没说话。 “但你比徐恬漂亮,比小蝴蝶漂亮,比杨云漂亮,我早上从停车场走到咨询室,看见的每一位女高中生和女老师,都不如你漂亮。” “.老师喜欢盯着女高中生和女教师吗?”李美人问。 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岔开话题,就是砸到了花花草草,误伤了顾然的名誉。 他不止盯着女高中生和女教师看,男高中生和男教授也不会放过。 男女老少,美国的武装直升机,不管年龄和性别,只要心理还是人类,他都不会放过。 “我们回到你的容貌焦虑上来。” “这算攻击病人吗?” “不算,医生有告知义务。你比绝大多数人美,只比少数差一些,甚至不能说差,只是美得不同――比如说你的鼻子,轮廓挺秀,比谢惜雅好看多了。”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我们要意识到,容貌是天生的,焦虑是没用的,比如说你,长得足够美,但不够自信的话,反而会拖累美貌;那些长相一般也是同样的道理,焦虑了难道能更好看?” “这道理我小学三年级就明白,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烦恼自己的容貌,这也证明生活在一定程度是无忧无虑的,你可以主动寻找更大的烦恼――比如说学习,和徐恬比学习怎么样?” “我现在全市排名第52,已经满足了。” “那为什么对容貌无法满足呢?一定要做第一?” 李美人再次陷入沉默。 “是因为‘李美人’这个名字?”顾然问。 “.如果没有这个名字,我就不会那么在意容貌。”李美人冷淡道。 “爱果然是沉重的负担。” “爱?” “我有一个朋友,她父母在她还是皱巴巴、丑得要命的时候,就给她取名‘何倾城’,寓意是:有倾国倾城之颜。” 继‘雪区佛法’之后,顾然又化用了‘何倾颜’的名字。 “老师,你认为父母有任性的权力吗?”李美人问。 “孩子有任性的权力吗?”顾然反问。 李美人从床上起来,整理衬衫和校裙。 “老师,你在医院一定不受病人欢迎吧?”少女用几乎肯定的语气说。 “恰恰相反。”顾然灿烂笑道,“尤其是小孩,爱我爱得整天要和我亲密接触。” “亲密.变态。” 李美人忽然拿走病历本。 “这个我拿走了。”她说。 顾然读初中的时候,病历还不会给病人看,怕病人看了病历怀疑医生――比如说这个药效不好,医生换药,医生不觉得怎么,病人却会多想。 等他上大学,病历已经对病人开放,只要病人申请,就能查看自己的病历。 这也倒逼医生认真写病历。 李美人翻看病历。 “这是什么?”她第一次露出冷静、冷淡之外的表情,很错愕。 “我的签名,收下吧,不用客气。”顾然说。 李美人抬起视线:“昨晚我回家查过资料,都说精神科的医生在诊治患者的过程中,也有人会逐渐变得古怪,老师你就是其中之一?”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顾然惊喜道。 “我没有在夸你。” “精神医生都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有点怪癖,和大众一样怎么可能成功?‘古怪’可是好词。”顾然笑道。 “老师的前途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我的病历本是怎么回事?”李美人问。 “你觉得自己算病人吗?比起病人,不如说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不了内心深处烦恼的女高中生――病历虽然没有,但医嘱还是有的。 “对容貌的焦虑,对父母的不满,以及将来遇到的一切问题,都不是一次谈话、一次心情振奋就能烟消云散。 “只要活着,就会有烦恼,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不要勉强自己硬撑,欢迎随时来,把精神病院当成牙科诊所一样进出自如吧。” 良好的教养,让李美人没有说出‘有病’这个评价。 “其实.我真的还有一件事。”李美人迟疑道。 “请躺下。”顾然对着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是我的事。” “告诉你一个老师的人生原则――但凡不是我的事,都不关我的事,岂止是不参与,听都不想听。” “但您是心理医生吧?” “所以,请说。” 李美人深吸一口气,除了做心理准备外,估计也有对顾然的无奈。 “小蝴蝶考试的时候总是肚子疼,杨云老师说这是一种不安的表现,经过疏导,小蝴蝶的心情试好了一些,但还是会肚子疼。” 又吐又肚子疼。 再加上杨云这位孕妇的关系。 顾然脱口道:“难道是怀孕了?” “老师。”李美人都不打算说别的了。 “肚子疼,首先应该去内科,女性的话最好再去妇科,排除这些问题之后,再谈心理的事情。”顾然没有在开玩笑。 小蝴蝶是高中生,但不能因为她是高中生,平时也足够乖巧,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不会怀孕。 陈珂那么柔静典雅的人,不也做出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吗? “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是男老师对女学生的生理调戏,你可以问一问杨云老师的意见,如果她同意,你再偷偷带小蝴蝶去检查身体。” “偷偷?不告诉她的父母吗?”李美人问。 “身体生病,比如说什么胃炎、肠炎倒还好,如果真的怀孕怎么办?能当做没发生就当没发生,诚实也是为了更好地过一生,让人生更惨的诚实是多余的,完全不需要。” “我不觉得小蝴蝶会怀孕。”李美人坚持。 “无论如何,身体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哪里,检查不出问题,再来精神科,别想当然地以为是压力大、睡眠不足,挺一挺就过去了。” “.我明白了。” 两人走出小咨询室。 “能问一下聊了什么吗?”陈珂笑道。 只要是她,再敏感的问题也不会让人觉得冒昧,反而生出一种被关心的温暖。 “顾老师夸您长得漂亮,是他见过最美的人。”李美人选择性地回答。 陈珂看向顾然。 “之一,之一!”顾然赶紧说。 陈珂笑起来,这次不是出于礼貌和友善的笑容,而是看见亲近之人慌张的那种笑。 “还夸谢惜雅美得像人偶,是世上罕见的绝世美少女。”李美人继续道。 身穿白色衬衫、黑色校裙,坐在办公桌前学习的谢惜雅,抬起视线看向顾然。 还真有点像人偶。 “没想到在李同学心里,谢惜雅这么漂亮。”顾然反击,“你不会喜欢她吧?” “你胡说什么!”李美人出乎意料的激动。 “我走了,再见,变态老师!”她有点气冲冲地拿着顾然的签名走出医务室。 不会吧. 顾然与陈珂对视。 ――――― 《私人日记》:九月十一日,周三,海城国际高中 李美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竟然蠢蠢欲动,为了转移注意力说了不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戒色误事。 从今天开始,戒除戒色! ――――― 《医生日记》: 一位女高中生考试时身体不舒服,总是呕吐。 相似的症状我看过很多,比如啃指甲、磨牙、一定要开窗睡觉等等,基本都是学习压力、家庭环境、人际关系造成的。 尽管如此,我依然让这位女高中生先检查身体、看是否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