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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淡的笑声从他唇角溢出。

    霍真真傻眼了,心底莫名恐慌,双眸不由的睁大,呆愣楞的看着他,双手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做出了个防御的姿势,脚底扎紧。

    “怕什么?”他的嗓音沙哑,眼神头一次里面带着笑意,是霍真真从未看到的。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霍真真定在原地,身子不受控制,整个人似乎被什么禁锢住,她仰着脖子目光却在闪躲。

    “江书砚...你要做什么?”

    “郡主不是一直叫我江大人,怎么现下又喊我名字?”

    他的重点到底在哪些奇怪的地方?

    霍真真看着他还是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了,她拧起眉心,不满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难不成还没开始做老师就先欺负学生?”

    “郡主倒是提醒我了...”他似恍然大悟,想通了什么,要吃人的架势总算收敛起来。

    霍真真浑身脱力,僵持的这几息功夫,比她同人打一架都要累。

    她咬着牙,心里暗自计较。

    那人这时又开口:“教你的第一堂课便是,在燕都莫要轻易打听哪个男子。”、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怔,目光相对,是江书砚先挪开视线,他眸光瞥向一旁。

    霍真真反应过来,气笑了。

    说来说去,他以为这人怎么了,不过是问一下人家是哪家的公子,难不成这就能代表什么。

    “若被有心人听到,会以为你看上那位公子。”他说。

    “怎么?方才江大人也认为我看上那位苏公子了?”

    她话音一落,他的眉心便又蹙起,眼底的郁色已经清晰可见,“这话休要乱说。”

    霍真真哑然失笑,倒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古板。在荆州,这不过是打听个人名。若问个家世就牵扯上姻缘,那她看上的人恐怕能绕燕都城一圈了。

    江书砚像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继续道:“这里是燕都,不是荆州,既然郡主归来,那也合该遵守燕都的规矩,想必陛下命臣来教导你,也恰有此意。”

    “好好好,那便听江大人的。”霍真真不确定他方才的怒意从何而来,但也不想惹他不快,柔声哄道:“我真的只是觉的他有眼力见,并无其他意思。”

    “这还不够?郡主还想有何意思?”

    他的声音又沉了些。

    霍真真心底的惧意早消散干净,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她笑的浑身都在轻颤。

    江书砚一动不动,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一直看到,霍真真实在笑不下去了,谁能受的了被他那样一直看着。

    她抬脚拉近两人的距离,踮起脚尖,低声呢喃:“江大人,你当真从未去过荆州?”

    “从未。”江书砚神情疑惑,不知她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是吗?可我总觉得,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头轻轻前倾,快要靠到他的肩膀上。

    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瞬间充斥到江书砚整个胸腔里,他喉结滚动,主动朝后退了两步。

    “大人又是在躲什么?”她勾唇。

    江书砚语气平淡:“男女之间要保持应有距离,君主以后莫要同他人这般靠近。”

    “江大人也算别人?”

    “自然。”

    “那方才是谁逼得我进退不得?这也是今日要教我的吗?”霍真真反问。

    江书砚沉默。

    他醒过神时已经把人吓到了,只能找个借口吓唬吓唬她。

    方才是他冲动。

    “既然要做老师,江大人要先自己身先士卒,可莫要你可为而我不可为。”她又开口挑衅。

    江书砚面目改色,长袖下的指腹却在不停摩挲。

    她顶着一张娇媚的面容,却像是个小大人一般板着脸,粉嫩的唇瓣不停的翕动,说的全是教训人的话。

    “江大人,你这样可不对,我是不是该去和舅舅说道说道,你这老师是不是真的合适?”

    “江大人怎么不说话,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生气了。”

    “郡主...”江书砚语气无奈:“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

    霍真真讪讪一笑。

    她话好像是有些多。

    “今日,可有生气?”他问。

    没告诉她是谁动的手,江书砚知道,按她的脾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没选择继续逼问,已经是受了委屈。

    “生气?”霍真真嘲讽道:“我一早便想到燕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么烂的手段还有人往我身上用,倒真是看得起我。”

    “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可笑。”

    “况且,生气又如何,江大人不也没打算告诉我是谁动的手?”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逗弄的心也散了去。

    “初回燕都,你要暂敛锋芒。便是燕都一个普通官家的人,背后的关系也错综复杂。”他低声解释。

    霍真真无心多说,摇摇头淡淡道:“无碍,既已同大人约好,那便等之后由你告诉我,至于我要怎么做,便是我的事情了。”

    江书砚欲再劝说两句。

    霍真真先开口说:“春兰已经离开太久,那只猫咪也需要快点救治,本郡主便先离开,江大人自便。”

    话落她便转身要走。

    “明日下朝后我去将军府。”江书砚出声。

    “本郡主便在府里恭候大人。”她没回头,只是手臂抬起,晃了晃手。

    在阳光的照射下,纤纤细手白皙光嫩,像是夏日的莲藕那般嫩白,晃人眼神。

    江书砚敛住心神,在抬眸人已经看不到了。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嗓音冰冷:“滚出来。”

    ......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好好好,这不就出来了。”是方才离开的苏洵。

    “你藏在角落,成何体统!”江书砚眸光冷厉,嗓音阴沉。

    苏洵无奈道:“我已经绕着裕园走了一圈,你们一直没聊完,我也不能突然出来打扰你们。”

    “说的这是什么话。”江书砚反驳。

    “那你方才气什么,不过是和我聊两句你就那么气?”

    “她是郡主,你莫要忘了她的身份,去军营几年难道把你学了十几年的礼仪全都吞进狗肚子里了?”他字字句句都在陈述不满。

    虽是提醒自己礼仪,但是苏洵更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这好友,对那位郡主绝对不一样。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苏洵此刻也不敢多问,只得继续聊方才的话题。

    今日来着裕园,就是借此赏花谈事,到没想到正巧碰到有人在使坏,倒是让他发现江书砚不同的一面,也算不亏。

    苏洵摸着下巴,认真道:“春阳山之事你待如何?陛下要我等处理,可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普通山野土匪怎么做到每次截取银钱全身而退,甚至进退有度,连选择的目标都是精挑细选的。”

    江书砚眸光看向远方,想到近日收到的线报,压低声音正色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我需要亲自去一趟。”

    “何时动身?”

    “十日之后吧。”

    根据目前所收集的信息,那帮山匪每个月只会行动一次,现下至少还有二十天,十日后动身绰绰有余。

    他自认安排妥当,却忘了,要在往日,他定会立刻动身。

    苏洵心底不由再次暗叹,那郡主究竟是何人啊?

    他没忍住开口道:“当年你去荆州和郡主见过?”

    他话刚一问出口,江书砚整张脸瞬间就凝成冰霜,神色阴狠,看向苏洵的目光都带着寒意。

    他心下叫苦,一时大意忘了他不愿让任何人提起那件事。

    当年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独自骑上一匹银狐马跨越千里去了荆州。

    没人知道他为何去,但向来冷静自持的人,回来后竟也学会了饮酒,足足颓废了一个月才恢复往日的性格。

    性子也越发沉闷冰冷,任谁都无法靠近。荆州二字也成了逆鳞,成了江书砚的禁忌。

    可苏洵总觉得,那位郡主和别人不同。

    她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让他失了分寸。她是不同的。

    但他不愿意说,他也噤了声,不再发问。

    只是转换话题道:“我方才听到你明日要去将军府?”

    “陛下命我每单日去将军府教导郡主燕都之事。”

    “这你也愿意?”

    还说没有兴趣?!!

    江书砚淡淡道:“圣命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