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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谢谢好意,我就不去了。”秦和瑟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那些黑色的因果已经消失,还睡了怎么久,怎么看都应该恢复过来的;可现在只要提到那些书,大脑还是会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出刺刺的痛意。

    现在细品一下,发现那些黑色的因果之中,有着他熟悉的气息:很像是当时他被拉到天空之上,“祂”身上的气息。

    白夜国的历史竟然涉及的世界的本源!而且还绝对不可了解?可是自己有着异常敏锐的感知,很可能突然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还无法控制。

    这是什么逆天的开局。

    秦和瑟又往毯子里缩了缩,直接蒙在里面,低迷的气压在身边萦绕,此时他只想躲进被窝里,什么都不去想。

    毛绒的毯子遮住了所有的光,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奥罗巴斯身上清凉的海水气息。

    他想起了不知多久前,他家城市的郊外有一片海滩。

    在某一个夏日的傍晚,身后是跳跃的篝火和朋友们的嬉闹;星星在夜空中闪烁,脚下温热的海水亲吻脚背,为他送来一块漂泊的贝壳。

    他捡起它,“看见”一只日光樱蛤,在大海中孕育,成长,繁衍,凋亡,外壳被海浪裹挟着,来到他的身边。

    在无尽的时间枝杈之中,它们的族群一步一步进化成如今的模样;小小的外壳里,碳酸钙堆积而成的叶片状霰石在如火的夕阳下,透着若有若无的彩色纹路,如同将这一瞬间的浪花镌刻,长存于世。

    这是他第二百七十九次来到这里,但却是第一次在这里找到这片贝壳。

    他小心的收起,等回家就把它藏进自己的“记忆”里;即使在未来,它注定会化为他人梦境中的一缕尘埃。

    微咸的海风拂过脸颊,驱散了初秋未散的暑气,烤肉的香气钻入鼻息之间,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呼唤他加入狂欢。

    自己应该是想家了吧。

    耳边传来柔软的触感,小红亲昵的蹭过脸庞,安慰着他。

    可是,从他踏上那辆列车的那一刻,他已经回不去了。

    永远不能。

    意识之海里刚刚泛起的情绪点起阵阵涟漪,却又被溶解稀释在湖水中,不见踪影。

    虽然经过了这次“意外”,湖水一下子充盈了将近两倍大,但比起之前经历的痛苦,和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后遗症,这些收获莫名显得有些不值。

    而且这里太“危险”了,万一收了什么不该收的,自己很有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毯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近,一点光芒从掀开的缝隙中投入,奥罗巴斯蹲下,从缝隙里塞进一块糖。

    “还难受吗?”声音从前方传来,等秦和瑟取走糖果,他便将缝隙细细盖过:“需要找巫女帮你看一看吗?”

    “不用了,没啥大事,有点ptsd而已。”糖纸已经剥下,秦和瑟把小红搓回去,顺手塞进嘴里。

    是地瓜味的,好淳朴的味道。

    “ptsd?那是什么?”

    “哦,就是还没缓过来,休息几天就行。”原本的硬糖微微软化,很韧,有点像以前吃的饴糖:“对了!有一件事一直忘了说。”

    秦和瑟哗的一下掀开毯子,直面奥罗巴斯“惊恐”的目光:“我把杰得惩罚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秦和瑟因为睡了一觉,本就衣衫凌乱,再加上他在毯子里蛄蛹了这么久,外袍散开,露出了一整片锁骨,还有奥罗巴斯刻在锁骨上的,既凛冽又有些暧昧的徽记。

    奥罗巴斯心里一惊,匆忙拽过飞出的毯子,重新盖回秦和瑟身上;在秦和瑟疑惑的目光中,掩唇轻咳道:“是,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没有什么要说的?”秦和瑟感到胸口有些漏风,才注意到自己领口开的太大了,微微整理了一下,道:“比如说……‘以后要直接把他带到大日御舆,而不是自己处理’这种?”

    “不用,你自己处理就好。”奥罗巴斯板着脸,眼角莫名抽搐:“你的身份是‘神的代行者’,现在法律还未完善,钻漏洞的人肯定有不少;你自然有维持秩序的权利,如果连这点威望都没有,这个‘身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你做的这件事牵扯有些大,已经有人跑到这里来闹事,你恐怕需要亲自出面一下。”

    “呱?”

    ……

    还在改造的白夜国议事厅前,不明所以的众人围做一团,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说那位‘眷者大人’和杰得起了争执,最后滥用权利,把杰得变成痴呆了。”

    “什么!”

    “好像还不只呢!”在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人插入进来:“据说是‘眷者’想要‘圣药’的配方,杰得不愿意,就起了争执,结果‘眷者’一气之下,直接吸取了杰得的智慧,所以他变成痴呆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第四个人插了进来:“据说是当时‘眷者’要圣药的态度非常恶劣,几乎是要明抢的程度,杰得不愿意,‘眷者’直接‘记忆摄取’,真的毫不讲理!”

    “要我说,这就是杀人犯遇上龙蜥——谁都不是好东西。”第五个人参与战场:“杰得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遇上了比自己还不讲理的人,结果当然就这么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