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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坦王垂垂老矣,部族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分别是大女儿和二女儿。大女儿是宠侍生的长女,二女儿是王夫所出的嫡女,双方明争暗斗数十年,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论谁上位,另一位的下场都只有一个死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库坦今年遭逢大旱,牲畜大片大片地饿死,冬日才过半,粮食就不够吃了。

    双方面对灭族之灾,暂时握手言和,决定先一致对外,将萝城打下来,抢到粮食后,再继续争位。

    程毅松勾结库坦人里应外合的时候,打的是借对方势复国的算盘,以为到时只要给对方一些好处,对方就会退兵,却不知对方跟她打着相同的主意,想要独占萝城。

    应如风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情形,库坦人的旗帜迎风招展,在肆虐的冬风中张牙舞爪,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厉鬼,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咬开萝城这块肥肉。

    粗壮的撞城木被抬上了装甲车,漫天黄沙滚起,万千库坦士兵簇拥着装甲车,大喊着朝着萝城城门冲来。

    辛无忧一声令下,城楼上箭如雨下。库坦兵默契地竖起盾牌,挡住了凌厉的箭矢。

    撞城木直捣城门,顷刻间地动山摇。

    应如风脚下如同地震一般,她立时揽住花见雪,靠着城墙站稳。

    花见雪心中一紧,“裴姐姐,我们有多大把握守住萝城?”

    “不多。”应如风淡淡地答道,“大约十成吧。”

    她重新拿起望远镜,向那面飞舞的库坦大旗看去。

    那旗子后面还有两面小一些的旗子,绣着两个她看不懂的库坦文字。不用明白意思也知道,那两面旗子代表着库坦的两方势力。

    两名库坦王女骑着马站在后方,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她们兴奋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在讨论该如何瓜分萝城的钱粮珠宝。

    库坦王女们的心情比她们表现出来的更为激动。瞧着守军毫无反击之力的样子,萝城已被她们视为囊中之物。

    “等进了城,东城归我,西城归你。能搜刮到多少东西各凭本事。”大王女盯着远处的撞城木,握紧了手中的尖刀,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库坦人是游牧民族,没有久居一地的习惯,抢了城也守不住,所以打下城池之后,与抢劫同时进行的就是屠城。她们生性残暴嗜血,对她们来说,血流成河不是人间惨剧,而是一场狂欢。一颗颗落地的人头是军功簿上的累累军功。

    二王女面上闪过怒意,“你以为我不知道萝城的富户都在东城,更别提还有裴家这样富得流油的大肥猪。把平民聚集的西城分给我,亏你想得出来。”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这次出兵,我出了大部分的人,多拿点是应该的。”大王女打心眼里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丝毫没觉得不公平。

    二王女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余光冷冷地看着大王女。她能多带兵马,还不是靠她父侍给母王狂吹枕边风。且让她嚣张一会,战场上刀枪无眼,她有命来可不一定有命回去,她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

    大王女见一向锱铢必较的妹妹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以为她无话可说,眼中得意之色更深。从高贵的肚子里爬出来有什么用,母王的宠爱才是硬道理。

    嗖——

    一支箭不知从何方射出,大王女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箭就插进了她的胸口。

    大王女六尺高的虎躯竟然被撞落下马。

    是谁干的?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二王女的瞳孔狠狠一缩,她安排的埋伏是在进城之后。

    大王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拽出胸口的箭矢,怒吼道:“你果然没安好心,若不是我戴了护心镜,险些让你得逞。将士们听令,把二王女拿下。”

    “你有没有脑子,萝城还没拿下,我现在对你下手有什么好处?”

    二王女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了一阵滋滋声中。

    众兵只听见一句没有脑子,紧接着轰的一声,那支被大王女抓在手中的箭炸开了花,真的带走了大王女的脑子。

    大王女的躯干站在原地,头颅却没了踪影。

    碗口大的伤口狂喷鲜血,滋得附近的亲兵睁不开眼睛。

    “还愣着干嘛,二王女叛变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库坦后方一片哗然,大王女的亲随如梦初醒。

    一支支火弹箭从天而降。数量不多,但杀伤力极大。大王女方的兵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红了眼睛,挥舞着刀剑朝二王女这边杀来。

    “杀了她替大王女报仇。”

    本就在后方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士兵顿时热血沸腾,二王女便是有心阻止,也无能为力了。

    前方的库坦兵还没攻破城门对上敌人,后方的士兵就抢先打了起来。穿着相同军装的士兵奋力挥起长矛,插进同族的胸口中。

    不明白情况的人为了自保,也只得朝身边的人举起屠刀。战斗犹如烈火烹油一般,一点就着,迅速向外扩散。

    库坦后方转瞬间成了修罗炼狱,残肢飞舞,鲜血四溅,很快就染红了脚下的黄土地。

    “是娘。”

    那支挑起库坦军哗变的火弹箭射出的一瞬间,花见雪就失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