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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如风起身推开房门向外看了看,见外头没有人,迅速关上门朝旁边的房间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凝视着她的背影,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

    应如风进入怀星房间的时候,怀星正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怀星的头发厚实且繁密,摸上去如同绸缎一般,缠在手上也会像滑溜的游鱼一般滑开。

    兄弟二人虽然长得一样,但怀星的灵动与生气却是追月没有的,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认错人。应如风握住怀星的手,取出梳子,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怀星从镜中看见她,惊喜地转身拉起她另一只手,“风姐姐,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还有空来天香阁?”

    应如风下巴抵在怀星头顶,手插进他的头发里肆意玩弄着,“这不是想你了吗?”

    怀星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胸口,“早上起来没看到姐姐,打听了一圈才知道你昨晚被禁军带走了。六皇女殿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不是带走,是请走。昨天看你突然睡着了,便没叫你。别瞎担心,我不是好好的?”应如风在他的后脑上轻轻地抓了抓,怀星立刻如同被捉住后颈的小猫一般缩成一团,哼叫了一声,本想询问昨天突然睡着的事情,一时也说不出口。

    应如风忍不住多抓了几下,怀星却躲开她的手,仰头睁开眼睛,面带忧色地说道:“姐姐不应该来的,被人知道会被朝臣指摘的。”

    “怎么你也要赶我走?”应如风抱住怀星,不满地箍进怀中。

    怀星摇摇头,小声说道:“我巴不得天天见到姐姐,可今时不同往日。”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拥抱的感觉让应如风踏实了许多,起伏了一整天的心仿佛顷刻间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空洞渐渐被填补起来。

    “姐姐,已经快天黑了。”怀星望着窗外暗淡的日光,等了一会,忍不住提醒道。晚上在京城大街上行走,很容易被禁军抓住盘问,免不了暴露身份。

    “知道了。”应如风无奈地松开他,眼神颇有几分受伤。

    怀星急切地解释道:“姐姐,我……”

    “行了,我明白你是在为我着想。我心里难受,想找个人抱一抱。你不愿意,那我就走了。”应如风带上帷帽,转身离开了怀星的房间。

    应如风离开天香阁的时候,夕阳已经到了天际交界线,映出一片夺目的火烧云。她找到等在后门的烛心,踏着夕阳的余影,一起往府中行去。

    虽是举国同哀的时刻,但百姓依然得出门赚钱糊口。时值傍晚,收摊回家的摊贩们背着竹篓,推着小车,大声吆喝着让行人让开。街上人来人往,甚是吵闹拥挤。

    应如风往日都是乘坐轿辇出行,今日为免暴露身份,只得靠着双腿走回家。不知为何,她仿佛有引力一般,行人纷纷向她这一侧挤来,污浊的空气让她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她抬头往远处看去,只见街的另一端划开了一个大缺口,行人避之不及,仿佛有什么妖魔鬼怪站在那一般。

    一条皮鞭扬起,划破空气,紧接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在纷杂的人群中依然清晰。行人涌动得更加快了,生怕那条鞭子不长眼落到自己身上。

    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

    应如风被人群裹挟着,不一会便被推攘到那块空地边。

    “大姐,救救我吧。”一只沾着血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摆边缘,濡湿了黑色的布料,

    应如风的脚步迟滞了一下,尽管知道在这里大姐是对成年女子的敬称,无关年龄,但她依然有些不习惯。就像每次听到别人祈福时求老天奶保佑一样,总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她低头从皂纱的空隙间看去,一名身材如纸片般单薄的少年趴在地上,衣服烂成一条一条的,血污浸透了布料,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鞭伤处沾满稻草,鲜血不断地冒出。

    少年见应如风停了下来,连忙爬到她身后,拼命地磕头求救。

    应如风勉强看清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卖身救母的牌子。她稍稍撩开皂纱,便见不远处摆着一个覆着白布的担架,想来那盖着的死尸便是少年的母亲了。

    “让开!”破空声震得应如风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她隔着皂纱隐约看见一名身批黑色大氅,挺拔魁梧的男子手持皮鞭朝她走来。大兴国男子以柔为美,此风在上流社会更是盛行。应如风许久不曾见过这般强壮的男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尽管隔着皂纱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男子高眉深目,面部轮廓硬朗,与中原人的长相有许多不同。想来应是跟着喀兰使团来访的侍从。

    应如风扯回衣摆,若是平日里遇着这种事,她或许会出手管一管。但现在出手便有暴露身份的可能,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没有精力管别人。

    “大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吧。”少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力气大的出奇,应如风用力扯了几次都没能从他手中夺回衣摆。

    “快点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番邦男子又是一鞭抽在地面上,鞭子刮起的厉风险些掀飞了她的帷帽,连皂纱都裂了一道口子。路过的行人吓得又往外挤了挤。

    “大胆!”烛心好不容易挤到主子身边,佩刀正要出鞘,突然听见一道细微的骨骼挤压声。

    应如风与番邦男子并肩站着,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捏住了他的手腕,“他都被你打成那样了,不如就饶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