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空门风起第一百二十七章绝了心思赵广渊在司农司衙门呆到中午,午膳时分,会仙楼送了饭来,赵广渊把它们分给司农司众人,自己去了会仙楼。
会仙楼今天是招待大婚客人的第三天,依然门庭若市。适逢中午用膳高峰,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王爷!”大掌柜蒋离见赵广渊出现,忙迎了上来。
“嗯。”赵广渊淡淡点头,进了一楼,扫了一眼。
别的酒楼,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非雅间不入,到了会仙楼却反着来了,人人争坐一楼大堂。回转桌子坐不上,也要坐一楼的卡座。楼上的雅间倒成了客人的无奈之选。
一楼演艺台上曲欢舞美,伎人身姿婀娜,客人看得津津有味。
再往楼上扫了一眼,各楼层拦杆处设的茶座上坐满了人,一是俯看一楼回转桌台的稀奇,二是欣赏歌舞,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越王。”
都是大婚那天到贺的客人,见了越王谁人不识,纷纷打起招呼。
赵广渊一路微笑,点头致意。见四楼蒋旭阳向他招手,赵广渊正打算上去,又见一楼回转桌上,蒋项也叫住了他,赵广渊不禁莞尔。
向蒋旭阳示意了一番,朝蒋项走去。
“蒋大人,孙老太爷,”再看向蒋项另一边的男人,“方侯爷。”
定北侯方晟,是皇上的心腹,掌京畿九营,卫戍京畿,次子方哲腊月就要尚五公主昭佳。
方晟不怎么跟这些皇子皇孙打交道,何况越王久别京城,朝赵广渊点头致意,“越王。越王巧思,这回转桌台,本侯很喜欢。”
就是菜量太少,吃不过瘾,看看自己左右,摞了手臂高的碟子,而且伙计都收走过一回了,怪不好意思的。
“侯爷喜欢就好。我就是在皇陵无聊,爱看些闲书打发日子,闲谈志趣上总有各地的风物野趣,喜欢瞎琢磨。”
见孙老太爷旁边有一人很有眼力的让座,赵广渊便坐到了孙老太爷旁边。
而孙老太爷左边便坐了蒋项,蒋项的左边便是方侯爷。
孙老太爷听完笑道,“越王这瞎琢磨得好啊,老夫能有幸见识一番,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他可不像方晟那个武夫,明明大快朵颐又觉得一小碟一小碟的吃着不过瘾,他年纪大了,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食,但他又最好美食,这等把各地风味美食,做成一小碟一小碟的,最合他的心意,浅尝一两口即止,又能一下子尝到数十上百种美食,快哉。
“老太爷您瞧着比一般年轻人还康健,您这身板这精神头,本王都自叹不如。就昨晚一个宫宴,本王早上就差点起不来床。”
孙老太爷听着哈哈大笑,谁听了别人夸自己身体好不舒服?
“那是你们年轻人没有节制,仗着身体好胡吃海喝。常常不当回事透支自个身体,到老了就知道苦了。”
“老太爷说得是。”赵广渊微笑应着,想起昨晚在宫里夏儿与孙妙人发生的不愉快,解释了一句,“昨日在宫里,王妃话说得有些过了,本王代他向您道个不是。”
昨晚宫里发生的事,孙老太爷自然早有人禀告过他。
浑不在意道:“王妃骂得对,要是老夫昨晚在,恨不得没她这样的孙女。她不懂事,昨晚家里已经教训过了,今早老夫让她祖母带她上门给王妃请罪去了。”
赵广渊一愣,“这,些许小事,哪里就到要上门请罪的地步了。”
叹了口气,“本王身体差了,是连王妃都不想娶的,生怕耽误了她。更何况旁人。”
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让孙老太爷越发觉得自家孙女不懂事。
一旁的方侯爷有些意外地看了赵广渊一眼,想起他这么多年的经历,有些惋惜。当年越王都被贬守陵了,那些人还赶尽杀绝,不由又摇了摇头。
蒋项见这个弟子越发谦逊低调,懂得隐藏锋芒又适时地博取别人的关注和同情,越发满意。
伸手拿过台上的一杯酒,“来来,喝酒喝酒。也不知越王从哪找来这么些好酒,这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绿的,看得我眼花,还有这胭脂红,这琥珀色的酒装在这玻璃盏里真是好看极了。”
方侯爷一听喝酒,立刻就来了兴趣,板正了身子,往台上一扫,那些白的还没转到眼前,眼疾手快抢过一杯紫色的酒,一大口就抿了个干净,啧啧回味,“这葡萄酒好看好喝,就是不够烈。”
蒋项瞪他,“不够烈你还抢!多少人都等着呢,就你喝得最多,别人都喝不着。”
孙老太爷也从台上抢了一杯,“我啊,年纪大了,太烈的酒喝不了,还是这些果酒最合心意。”
也不知越王从哪找来这么多种酒,不仅品种多,颜色还多,让他好生开了一回眼界。
活到现在,以为大齐京城世间最繁华,可一朝到了会仙楼才知自己孤陋寡闻,光这酒的种类,这颜色,就闻所未闻。
赵广渊一边与他们喝酒,一边扫了一眼楼里的生意,回转桌这里坐满了人,一有人起身,立刻有人补位,四十几人的大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也不只有男的,还有孩子,有女人,让他挺诧异的。
想起京城仕族中流行的曲水流觞,青年男女同乐,只不过茶酒被换成菜肴酒水罢了,倒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再看台上中间放着大大的花束和花盆,隔绝了对面的视线,大齐京城开放,也没那么多男女大防,这一眼掠去,台上几乎有一半的女子,想起夏儿说的女人和小孩的生意最好做,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到会仙楼的生意不会差,有他在现代收集来的菜单,八大菜式他一月换一回,竟争对手想抄袭都抄不过来,还有那些找都没地方找的各种酒。想到生意会好,但没想到会这么火爆。后厨那些光备菜切菜的,两只手都差点断了。
但这几天因是免费招待,人多了些,用食也多了些,只不知五天后,是否还这么火爆。
送走方侯爷和孙老太爷,赵广渊和蒋项,及蒋旭阳到了五楼他自留的雅间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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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起今早朝堂上赵广渊的奏本,赵广渊也没瞒着这父子俩,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蒋项父子听后默了默。
“王爷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这很好,只是我们还有时间,万事得慎之又慎,特别是粮食乃国之根本,不容有失,且皇庄是官田,产出划拨皇宫及皇室使用,一旦有失,只怕别人会逮着错处攻讦王爷。”
赵广渊点头,“我知道。此事我细细斟酌过,不会有大的失误。此既已决定要做,就不必畏手畏脚,现在京中都知本王身后无继承人,估计少人来投靠,若再无成绩,只怕本王入不了他们的眼。”
对他有好感同情,称许他所做的事,与真心来投靠,是两回事。
见越王心里有成算,蒋项父子不再多说,又说起朝事……
“厉州知府现已行至半途,不日就该到京了,不管他能否洗清罪名,他这个知府怕是坐不了了。”
厉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快马六七天就能到,马车半月也到了。地理位置极重要,是南北进京的通道。
先前厉州知府是太子的人,后来厉州受灾,给秦王逮着机会又换上自己人,现在因纵容底下的人巧取豪夺民田,激起民怒,皇上已命他上京自辩。
“如果能换上我们的人就好了。”
蒋旭阳深叹一声,这些年他蒋家受皇上打压,就他弟弟蒋文涛一个探花都落不到什么实差,更别说其他族人和交好的人家了。
原先投靠亲近的官员,也很有眼力地远离了他们,现在他们想在关键位置安插上自己的人手,找了一圈,竟无人可用。
赵广渊手指敲着桌面,沉吟半晌,“或许有一人可用。”
“谁?”
赵广渊往前倾了倾身子,悄声报了出来,蒋项父子一听,先是愣了愣,尔后眼睛一亮,“确是最好的人选!只不知他会不会领情。”
“待我先修书一封于他……”
几人说定,便先后出了会仙楼,回了衙门。
而越王府,林照夏也正送人离府。
“王妃留步。”
“我再送送。”林照夏扶着孙老夫人的手,浅笑道,“这刚吃了饭,正好走一走消消食。”
孙老夫人微笑着由她搀着,“那老身也随王妃走一走,再看一看这越王府的风景。”
四下看了看,颇有些怀念,“早些年,这里还是先晋王府,先帝疼先晋王,把这最大最好的府邸赐给了他,那时候这府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风景四时不同,大伙都乐意来这里看景。”
随着先晋王犯事封府,这府就破败了。
林照夏颇有些可惜,“可恨我没早生几十年。若要看到昔日那样的美景,我和王爷可得好好努力赚银子才行了。这一大半的府里,都还没修缮呢。”
孙老夫人笑了起来,“放心,那会仙楼我听说早早就有人去排队了,为一个位置抢破头,日进斗金只是早晚的事。”
“那我就借老夫人吉言了。”
错后两步的孙大夫人,环顾了一番越王府,地方极阔,屋檐重重叠叠看不清,只眼前这些,就能看出昔日的风华,可惜落到这个破落王爷的手里,没钱修缮关了一大半。
好不可惜。
看了一旁闷着头走路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孙妙人被捏痛,茫然地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孙大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没见过越王妃前,孙大夫人觉得女儿嫁进越王府是门极好的亲事,没子嗣哪里是个事,看看自己房头,子嗣丰盈吧,天天斗个跟个乌眼鸡一样,自己要应付公婆妯娌,还要跟丈夫的女人斗,每天累得都恨不得重新投胎一遍。她是真的觉得女儿嫁给越王不错。
要是越王妃是那种畏手畏脚,没有心机,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人,自家女儿当个侧妃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翻到她头上。没有儿女又有甚要紧,日子过得舒畅才是紧要的。
可昨天在宫里领教了一番后,今日老太爷和老夫人又押着她们母女上门请罪,这越王妃今日又真心诚意,掏心剖肺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孙大夫人也就彻底地歇了心思。
女儿对上这样的越王妃没有任何胜算。
孙大夫人直至坐上自家马车,还是恍惚着,孙老夫人看了垂着头的母女俩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这越王妃小地方来的,比不得京城大家族里自小培养出来的贵女,想着今日诚意来请罪,也想着或可说动她,至少全了妙人的心思,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这小地方来的越王妃,说话滴水不露,还直言不讳说自己不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也明着说了这是越王的意思。
而且又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妙人嫁给这样无嗣的越王,无儿女傍身不说,连想过清静日子都不能,将来的日子就跟打发去守清规戒律的僧尼也没两样了。
那意思等于是说既然都愿意来越王府敲木鱼了,在自家里敲不好?
而且那话说得还不让人反感,就跟亲亲家人说体己话一样,全心全意为妙人打算,那话都说到人心坎里去了,既拒绝了人,还让人对她感恩戴德。
这番说话的艺术,非常人能比。
妙人想在她手下当个侧妃,只怕真像她说的那样,是打了包裹来越王府敲木鱼了。
“妙人也歇了这个心思吧。让你娘给你好好寻一门亲事,咱家的门第摆在那里,没人敢欺负了你。”
孙大夫人应声,“是。儿媳定会好好为妙人寻一门亲事。这越王妃……”
“你父亲对越王很是推崇,这越王妃今日一见,也是大方磊落之人,是个可交的。往后多多来往吧,妙人能跟着学上一星半点,对她也有好处。”
苏妙人回神,低低应了声是。那股非越王不可的心思,终是散了个干净。
送走了孙家婆孙三人,林照夏正想回院子歇息一番。哪料,又有客人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