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伏乞乾归府邸出来之后,燕阳如法炮制,又分别去了六皇子、七皇子府邸以及伏乞云淞手底下的头面人物的府邸,一一进行告诫。
其间六皇子伏乞允和不知眉眼高低,一言不合跟燕阳交了手,结果被摔得鼻青脸肿。经过这么一摔,六皇子方才明白燕阳是个狠人,对他这个做哥哥的出手毫不留情,他原本倚仗的皇子身份对燕阳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一来,他对燕阳真正产生了恐惧。他确信,如果自己再对燕阳有甚不轨动作,燕阳不介意杀了他。
原本想趁燕阳在皇室立足未稳动摇他的根基,现在反过来让燕阳给了个下马威,六皇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来到伏乞乾归府邸哭诉冤屈。
伏乞乾归虽然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他知道,在燕阳那种威势逼人的强者面前,再搞阴谋诡计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先是对六皇子安慰一番,而后告诫他莫再继续散布那些罪状了,对燕阳的攻击到此为止。
六皇子眨巴着泪眼,暗自揣测或许是伏乞乾归也受到了燕阳的警告,不然的话态度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想到连伏乞乾归都默默忍受了燕阳的威压,六皇子心中稍稍平衡了些。
燕阳耐心等待警告的结果,发现数日之后,那些流言蜚语基本上消失了。
看来,面对那些宵小的时候,霸道才是真正的王道。
伏乞思盘、伏乞盛飨对传言一直密切关注着,也隐隐猜到是谁做的手脚,而一时之间却无计可施。此事若是起于皇室之外,他们可以不惜动用任何手段予以平息,而事涉皇室成员,往往比较棘手,不好轻易决断。
孰料,燕阳从南丰城回来之后,那些传言竟然自动消失了,这让伏乞思盘和伏乞盛飨很是摸不着头脑。在鸠摩罗等异界大能消失之后,他们的耳目几乎不存在了,要摸清情况已经不那么容易。后来还是燕阳自己向二人讲述了平息传言的始末,他们方才明白原委。
伏乞盛飨赞道:“皇孙,这事干得漂亮!成大事者,就得杀伐果断,否则便会一事无成,我跟你父皇在这方面都不如你。还是那句话,这大柱国的位置很适合你,希望你很快担当起来!”
伏乞思盘闻言,心中暗骂:老家伙,在孙子辈面前买好,用得着这么急切吗?好歹也得给我这个做父亲的留点余地呀!哼,说什么大柱国的位置适合他,老子还以为亲皇的位置适合他呢!
心思辗转之后,伏乞思盘开言说道:“皇叔所言不差,此子的确堪当大任,先让他在大柱国的位子上历练历练也好。可恨乾归那个无能的狗东西,心术不正,竟然勾结后辈生出这等歪斜心思!本皇原拟等他反思一阵之后给他安排个适当的差事,可是他既然这么折腾,那就别想了。”
燕阳沉吟一阵,说道:“多谢前辈鼓励,我目前不想担任什么职位,而是想先处理一些其他事情。我出身乡野,现下还是云霄宗宗主,近期打算回去一趟,顺便把娘亲带上。娘亲久处深宫,时常郁郁寡欢,孩儿想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欣赏欣赏各地的风光,探查一下孩儿成长的地方,也好散散心。”
伏乞思盘闻言颔首:“这样安排也好。这些年来娭夷受尽了苦楚,也该享受享受万人仰慕的体面风光了。皇后、皇子出行,须得着力安排妥当,力求万无一失。皇叔,相关事体要劳烦您了。”
伏乞盛飨回应道:“当得!”
伏乞思盘继续说道:“唇玉,沿途之上,必定有各级官员迎来送往,我任命你为钦命使,趁机查访官员行状,可以临机黜陟,不必请示朝廷。”
燕阳当即答应下来。他明白,亲皇这么做,是要他继续开展匡正事业,帮助朝廷整肃官僚体系。这说明,从内心讲,亲皇对皇朝的官僚们是不那么满意的,可是碍于力量不济,只好迁延下来。
十数日后,燕阳带着娭夷、顾晚晴出发了。此前,风飞扬、雷恶地、莫折念生、狼忑缇等已经外出,探寻虚空甬道。
然而,出行的队伍之中却不只他们三人,还有庞大的随从、卤簿,包括吏部官员、尖牙侍卫、随行卫队等,羌句岂便在其中。
一行人晓行夜宿,每到一地都由驿站官员迎送、驻地官僚拜谒。
白日行路,燕阳跟娭夷、顾晚晴坐在一辆带有黄罗伞盖的大车内。娭夷居于皇宫十二多年,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看到什么都感到新鲜,队伍因此走走停停,行进得非常缓慢。燕阳成长于乡野,对诸多事物很是熟稔,正好可以给娭夷释疑解惑。
晚间住宿,燕阳则跟顾晚晴同榻而居。鉴于顾晚晴已然怀孕,对性事的需索很是节制,燕阳不用像以前那样在这方面忙碌,是以利用空下来的时间传授她一些功法。顾晚晴号称天才少女,悟性很高,眼下已是皇极九层境修为,将来还可能达到更高的境界,燕阳于是决定把鬼魅神功传授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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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顾晚晴已经完全掌握了鬼魅神功的法诀,开始按部就班地修炼。
这日,行到一个叫做平桃城的所在,燕阳看到城垣破旧,民众衣不蔽体,个个愁眉苦脸,纳罕之中独自离开队伍,装扮成闲散游客上前询问一个摆茶摊的老者。
那老者欲言又止,环顾四周之后,只是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燕阳悄声说道:“小可不过是个远来的游人,见此处这般模样,心中好奇,因此发问,老丈不必有甚顾虑。敢问老丈,此地的城主是谁?”
老者闻言,稍稍放松戒备,答道:“城主老爷叫做垣力生。”
燕阳又问道:“这垣力生为官如何?”
老者言道:“垣老爷为官那是没得说,自家宅院气派得如同皇宫,院内奔走的小厮、使女不说上千也有八百,据说大小老婆都娶了上百个呢。”
燕阳闻言,差点气岔了气:这样的官老爷,那还叫为官没得说?老丈你这么说话,不怕别人听到骂你亲娘祖奶奶?
不过,看老者那衣衫褴褛、穷困无着的样子,不像是为官府抬轿子的人,燕阳料定他可能是心有顾忌,害怕官府找他的麻烦。
果然,便在此时,几个穿着鲜亮的男子大摇大摆地来到茶摊前,其中一个厉声喝道:“老头,为什么跟外来的陌生人说话?莫非是忘了垣老爷的规矩?”
老者一边摆着手,一边慌忙说道:“不敢不敢,适才这位小哥口渴了过来喝茶,顺便问路,我可什么都没跟人家说呀,大爷不信的话问问这位小哥便是。”
那男子昂着头,气势汹汹地说道:“该问的我自会问,不劳你个摆茶摊的指教!嗯,我听说你欠了东街黄财主的钱,拖着不还,黄财主委托我催账来了,你到底还不还呢?”
老者满面愁苦,拱手说道:“大爷明鉴,我做的是这赔钱的买卖,哪里有钱去还黄财主?还请大爷跟黄财主说说,再缓些日子,容我设法措处。”
男子一脚踢翻了茶摊,张口骂道:“呔,本大爷金口玉言,说出的话难收回,岂容你耍赖挣挫!识相的话,乖乖地把欠人家的钱还了,老子没话说。不然的话,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几个男人扬长而去。
老者一边抹泪,一边扶起茶摊,而后呆坐着抽泣。
燕阳问道:“老丈,刚才来的是什么人哪?”
老者停止抽泣,缓口气,方才说道:“唉,那都是垣老爷豢养的奴才,说是维持秩序的爪牙,其实就是无恶不作的恶霸。小可生计无着,无奈之中借了黄财主的高利贷,那本利越滚越大,小可便是卖了房屋地土都还他不起。叵耐那黄财主不知怎么看上了小可女儿小喜,要讨了去作妾,因此跟垣老爷的奴才们串通,强逼着小可答应。小哥你说说,那黄财主阴狠刻薄,小可怎能把闺女送进那个挣不脱的火坑!”
燕阳闻言,气得七窍生烟,片刻之后说道:“老丈不必悲伤,这事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就得管管。我交给你个法诀,你且记好了。那些奴才要是再逼你,你就说你跟莅临平桃城的钦命使认识,谅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着。”
老者急忙摇头:“小哥说笑了,小可这条贱命,哪能有幸结识什么钦命使?这等谎话,小可说不来,说了人家也不信。”
燕阳道:“不管他们信不信,你只管这么说,到时候自然应验,老丈你千万记好了!”
动员一阵,直到老者答应下来,燕阳方才离去,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堂堂皇朝的官员,真的已经腐坏到这种地步了么!
回到皇家车队,却发现一干地方官员已然前来迎接,恭恭敬敬地守候着,对出面接洽的羌句岂点头哈腰。
看到燕阳返回,羌句岂急忙迎上来,地方官员紧随其后。其中一个领头的,峨冠博带,打扮得很是华丽,满面堆笑道:“平桃城城主垣力生携城中官员恭迎十七皇子驾临,诚惶诚恐,不胜荣幸之至!”
燕阳听着垣力生那狗屁不通的欢迎词,心中很是不快,虚言应付道:“罢了!十三皇娘行了大半日路,想必劳累得很,你们且安排个客店,好让皇娘安歇!”
垣力生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哈腰:“皇子放心,卑职早已安排妥当。皇娘跟皇子、皇子妃玉体尊贵,城中客店太半龌龊不堪,卑职特意腾出闲常接待贵宾的私家别墅接待,保准让您满意!”